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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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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頂著驕陽,等到進了自個落腳的小院,沈如靈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粘膩膩的軟煙羅貼在肌膚上,叫她沒來由的就是一陣惱怒。

一腳方踏進暖閣,便兩手並用解下了外衫,只著一件蜜粉色的裹胸,雪白的肌膚暴露出來,清透得像要滴水,她頗滿意的掃了一眼鼓鼓囊囊的胸脯,臉色終於好了些。

可是身上依舊不爽利,正想尋個人伺候她沐浴,左看右看卻不見一個人影。頓時火氣又竄了上來,照著腳邊的繡凳就踢了上去,敞開嗓門叫道:“叫你們來伺候本小姐,這下倒好,你們跑個沒影,是不是明天就輪到本小姐伺候你們了?!”

話音剛落,金畫便慌慌張張地奔進門來,灰頭土臉地站到門口的地上,怯怯答道:“小……小姐,奴婢在……”

沈如靈仰著下巴掃了金畫一眼,頗不耐煩地問道:“難不成你在泥地裏打滾了?弄這一身臟兮兮的,我看著就心煩,你離我遠點,讓花姒來伺候我沐浴更衣。”

金畫惶恐地點點頭,魂不守舍地轉身就要走,沈如靈卻又叫住了她:“你今天是怎麽了?我看著怎麽就這麽不對勁呢?”

金畫要緊了嘴唇,耷拉著搖頭一個勁的搖頭,半晌才抖抖索索的擠出一句話來:“奴婢……奴婢剛才被蜜蜂蜇了一下,現在疼得發慌……”

“嘁……”沈如靈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當是什麽呢,一個小蜜蜂都能把你嚇成這樣子。從前的大膽子都去哪了?還真別說,自從進了秦府,你就越來越膽小越來越戰戰噤噤,這又是何必呢?”

金畫依舊低著頭,順從的道了個是,沈如靈又瞟了她兩眼,心裏越發覺得乏味,倒是那個花姒,伺候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這十日來,若不是有此人,她興許還好不了這麽快。

想到這,沈如靈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漫不經心地朝著金畫揮了揮胳膊道:“算了,不想搭理你了,你快去把花姒叫過來吧。”

金畫跌聲道是,這才蹣跚著往外走了,卻不是去尋花姒,只是悶著頭往那僻靜處走,等到了竹林深處,她頹喪地跌坐在地上,望著地上一層厚實的竹葉,她壓抑著聲音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卻又開始笑,風聲嗚咽著從竹林穿過,沙沙的葉聲伴著駭人的笑聲回蕩開來,令人不寒而栗。

笑聲過後,是短暫的寧靜,金畫捋起袖子,淚眼婆娑地看著胳膊上青紫的印痕,又想起早上所受的淩辱,不禁打了個寒顫,她顫抖著從袖子裏摸出一粒黑色的藥丸來,苦笑著舉到眼前,喃喃道:“金畫啊金畫,你生下來就是給人作踐的,爹娘不要你,連伺候的主子也不管你的死活,你的命本來就不是你自己的,你還在苦苦掙紮些什麽?不如死了幹凈,一死百了,再也不用受那些罪,多好。”

哽咽著說完,她才發覺滿臉都肆虐著眼淚,她痛苦的揪住胸前的衣服,不甘心地低吼道:“可是老天爺你為何要這麽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對我如此狠心?讓我當一輩子奴婢就罷了,可是卻還要讓我受盡□□,我不甘心!不甘心!”

哭喊過之後,她覆又垂頭悲鳴,繼而一點點地把藥丸送到了唇邊去,眼神空洞的盯著遠方,口中喃喃道:“金畫,下輩子別再投胎為人,真的太辛苦了……”

她忽而扯著嘴角笑起來,猛地把藥丸含入口中吞了下去,頓時一陣絞痛從腹中襲來,她痛苦的捂住肚子,大口大口的吐起了濃黑的血,視線越來越模糊,她睜著眼睛,用最後的力氣吐出最後一句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還沒等用午飯,濃雲就已經聚了滿天,黑壓壓的叫人覺得心慌。不多會兒淅淅瀝瀝的雨滴就落了下來,順著屋檐滑落,匯成一道雨簾。

秋梨站在廊下望著陰惻惻的天色,總覺得心裏不大安生,正沈思之際,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天際,她還沒來得及捂住耳朵,便是一陣振聾發聵的雷鳴。

這時芍藥忙掀了簾子出來,把芙蓉錦的對襟披風搭在了她肩上,“小姐,被站在外頭了,風大,仔細染了風寒。”

秋梨定定看了看院子裏幾乎要匯成小溪的雨水,悶悶道:“芍藥,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不踏實。”

芍藥一壁給她系上披風的帶子,一壁安慰道:“小姐,下雨天人都是這樣的,天氣不好,人就覺得悶得慌,等到天晴了,心情也就自然好起來了。您看我現在好似沒什麽煩心事似的,其實我心裏愁著吶!”

她說的懇切,秋梨不免好奇的側過頭來問她:“那我倒要聽聽看,你是在為什麽發愁。”

芍藥抿嘴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我發愁的是小姐的衣裳又要做新的了。”說著她壞笑著指了指秋梨起伏的胸脯。

秋梨大窘,伸手拍在芍藥手背上,瞪眼道:“姑娘家的,一點也不知道害臊,看你說的什麽渾話。”

芍藥卻不生氣,笑逐顏開道:“小姐,我可是從來不說假話的,不信你自個兒看,看,我估摸著得有這麽大吧?”說著她一邊擠眼睛,一邊拿手比劃了一個圓來。

這一下秋梨更是受不了了,氣呼呼地扭頭就往屋裏走,“你這丫頭,越來越滑頭,說的話我都不愛聽。”

“別,小姐,我剛才不是看你不高興,成心想逗你笑的麽,”芍藥跟著秋梨進了屋,扶她在榻上坐定,又倒了一杯紅棗茶來遞到她手裏,“算著日子,那個又快要到了,紅棗茶先喝著,防著到時候又疼得死去活來的。”

秋梨瞥她一眼,接過蓋杯輕輕啜了幾口,又放了回去,“不好喝,不想喝。”

“誒?”芍藥楞了楞,端起杯子聞了聞,“小姐,這茶跟昨天的沒什麽區別呀,昨天你還說好喝,今天怎麽就變卦了。”

秋梨扶著托著下巴斜倚在榻上,懶懶的半閉著眼睛回道:“就是不想喝。別說話了,讓我自個靜靜吧。”

“唔……”芍藥點頭,伸手抻開絨毯給秋梨蓋上,才輕手輕腳的退到了一旁的長椅上坐著了。

過了會兒便聽到院子裏喧鬧起來,伴著嘩嘩的雨聲,顯得格外嘈雜。

秋梨於夢中驚醒,看著雨幕中奔走的家仆,謔的站起身來,劈頭問芍藥:“外頭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芍藥這會也一無所知,聽著外頭鬧哄哄的聲音,完全摸不著頭腦,她也有點急了,走到門口抓著傘就往外走,回頭叮囑秋梨道:“小姐,我出去看看,你呆在這別走動。我大廳完了就回來。”

話音剛落,打前頭就有一人飛快地奔了過來,他沒打傘,只用一只手護著腦袋,趟得滿身是水,等他在檐下站定,秋梨便已經掀了簾子出來,急切問道:“榮哥兒,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芍藥也撒了手裏的傘,尋了一塊巾櫛遞給了春榮。

他卻擺了擺手沒接,喘著氣道:“秋姑娘,後院竹林裏出了點事,公子吩咐我,叫你別出門口,他一會兒得空了就來你這。”

他話說的著急,秋梨沒聽太明白,竟聽成了‘公子在後院竹林裏出了點事’,立刻便急的火上螞蟻似的,也顧不得下著雨,一把拉住春榮,紅著眼眶問道:“恩公,恩公他怎麽了?他出了什麽事?”

春榮唬了一跳,面色微變,忙把她往屋裏讓,一壁讓一壁解釋道:“公子……沒事,是別人。公子特意叫我來囑托你別出門,省的撞了什麽晦氣的東西。”

芍藥聞言霎時變了臉色,這樣的話,她以前還在家裏的時候常聽,可不就是說院子裏死了人麽……

想到這,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瑟瑟問道:“誰這麽倒黴?”

春榮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支吾了一下,還是如實交待道:“是沈姑娘帶來的那個丫鬟,叫金畫。”

秋梨聽罷,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後了半步,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難不成……她真的是畏罪自殺麽?”

“原來姑娘早就知道了?”春榮微微有些詫異,繼而點頭,“看樣子是的,說是在她睡的地方搜出了還沒用完的蠱毒。”

猶是如此,秋梨還是覺得驚詫,“她為何要這麽做?我不明白,靈姐姐那麽好的人,金畫為什麽要害她?還是說有人指使?”

春榮啞然的張了張嘴,繼而不認同地搖頭說道:“秋姑娘,我想你肯定看錯沈姑娘了。她可不是什麽好人,至少沒你想的那麽好。”

秋梨納罕的看了看春榮,不解道:“榮哥兒,這話是什麽意思?這麽多天來,我跟她處的挺愉快的。”

春榮有點擔憂的看著秋梨,直言不諱道:“秋姑娘,你聽我一句勸,日後防著點她,這個人心機深著,弄不好你要吃虧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春榮還要再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原是沈如靈被花姒扶著正往這邊來。

春榮切了一聲,繼而小聲對秋梨道:“秋姑娘,我說的話你可要記在心上。”覺察到身後的人已經走到了跟前,他身子便往後退了兩步,站在雨地裏,揚聲道:“秋姑娘,那頭還忙著,小的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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