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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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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日,秋梨都被江氏箍在院子裏。她肚子偶爾疼上片刻,不過好在有溫氏送來的膏藥,便也沒什麽妨礙了。

天氣正是大好,若只是閑坐著未免就辜負了大好時光,是以秋梨又取了貯藏的香粉做面脂,芍藥在一旁看她動手,也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秋梨見她實在是著急的很,便也遞了一塊牛脂給她,又端了倒了酒的小鐵盆,把丁香和藿香粉浸到了酒裏去,這才把鐵盆遞給她。

“爐子上的火燒起來了,把盆放上去,再把等到燒熱了些,再把牛脂放進去,融到一塊兒去。”秋梨一壁講解著,一壁把鐵盆架到了爐子上,又取了竹篾蓋在鐵盆口上。

芍藥便也跟著照做,兩個小爐子燃起融融的火焰,一下下舔著盆底,片刻竹篾上頭便蒸騰出熱氣來,那熱氣帶著馥郁的香味,秋梨輕輕嗅了嗅,便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太香了,藿香和丁香放的有點多了。”

芍藥卻不以為然,“小姐,現在可不就時興這些香噴噴的東西麽,那些姑娘、夫人們,最喜歡把自己渾身弄得香香的出門,活生生就是個會走路的大香囊。”

秋梨被她逗笑了,搖頭道:“凡事物極必反,人們喜愛香味是不假,但是如果太過濃烈,蓋住了原本的氣味,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人是在用香味來掩蓋一些她不希望被人聞到的氣味。”

芍藥聽得不大明白,但還是跟著點頭,“這麽說來,還真是這樣。不過那些賣魚的賣肉的人,再怎麽掩蓋,也蓋不住身上的腥味的。”

“那是她們在腥味裏待得太久了,味道留在了她們身上,這可不好祛除,不過若是用澡豆多洗上幾次,再塗些香體露,倒也是有作用的。”秋梨小心翼翼地打開竹篾,看了一眼鐵盆裏的狀況。

盆子裏正咕嘟冒著泡,牛脂已經完全融了進去,香粉也被混合完全了。

她滿意的點點頭,這才熄了爐子上的火,芍藥也忙學著她的樣子做,打開竹篾伸頭就往裏看,騰起來的水汽一下子打在她臉上,燙的她捂著臉叫起來,“小姐,不成了不成了!我的臉要毀了!”

秋梨唬了一跳,把她扶到石凳上坐下,撥開她的手指去看,見她左臉頰已經紅腫起來,左眼更是燙的嚴重,已經根本睜不開了。這樣子用紅花油是不頂用了,眼下只有盡快找秦禎過來,不然芍藥的臉真是要毀了。

她雖然心慌的沒法,可還是強作鎮定安慰芍藥:“別哭,沒事,就是燙了幾個水泡,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芍藥知她沒說真話,當下哭的更淒慘了,捂著臉不肯撒手,疊聲喊著好疼。

坐在暖閣的江氏聽見動靜,忙走了出來,乍一看芍藥的臉,也是倒抽一口涼氣,“親娘,這是怎麽回事?”

秋梨摁了摁江氏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疾聲道:“我去找恩公來,娘,你先看著芍藥。”

說罷還不等江氏應聲,她已經提著裙擺飛快的跑了出去。

今日醫館人滿為患,這時節正是風疹盛行的時候,進來的人無不是面上脖子上起了許多紅疹子。秦禎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確診了,再命春榮去抓藥,來來回回忙了一早上,剛送走了一批人,擡眼便瞧見那熟悉的身影正朝著醫館飛奔而來。

他既驚又喜,扔了手裏的書便迎上去,也不顧門口來往的人群,一把便把她擁到懷裏去,欣喜地問道:“不是說在家歇息麽?這會兒怎麽來了?”

秋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喪著臉道:“芍藥……芍藥的臉燙著了,沒辦法……只能來找你……”

秦禎捋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撫慰道:“別急,跑得這麽快,不怕又把肚子跑疼了麽?”說罷他便吩咐春榮,“今日早些關門,拿上燙傷藥隨我回家。”

說著他便撈起秋梨,蹲下身把她放到了後背去,囑咐道:“別亂動。”

春榮提著藥箱追出來時,秦禎已經背著秋梨走得遠遠的了,他忍不住嘖嘖驚嘆:“這真是要把人寵上天去了。”

還沒進院門便聽見了啼哭之聲,秦禎背著秋梨進了院子,見芍藥正捂著臉嚎哭。他俯身把秋梨放下來,接過春榮手裏的藥箱放到石桌上。

輕輕撩開芍藥的手看了看,點頭道:“好在只是皮肉傷。”說話間他取了一個小瓷盒來遞給秋梨,“先把這個給她塗到傷處,等會煎好的藥用作每日塗搽,不出七日臉上的皮肉就好了。”

秋梨聽罷,長舒了一口氣,握住芍藥的手道:“你看,我就說沒什麽大事,你就別怕啦。”

芍藥方才也是怕的緊,這會臉上沒那麽疼了,也就稍稍放松了下來,只是還是怕,緊緊拉著秋梨不放手,嗚咽道:“謝謝小姐,這一回我又麻煩小姐和秦公子了……”

秋梨心中慶幸還來不及,哪裏還會怪她,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罷,我一直都把你當作姐妹,你可別跟我見外。”

秦禎也含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別說你是秋梨的好友,即便你是只是個路人,我也不能袖手旁觀。誰叫我是個大夫呢。”

秋梨莞爾,拉了拉她的袖子,垂眸笑了笑,仿佛嬌嗔的小娘子一般。

芍藥臉上塗了藥,這會不覺得難受了,反而覺得臉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她笑嘻嘻的看了看倆人,捂嘴笑道:“公子和小姐真是不能再般配的一對兒了,你們站到一處去,好比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似的。”

她話音剛落,秋梨便嗔怪的拍了她一下,撅著嘴道:“早知道不救你了,就叫你疼得打滾,看你還怎麽貧嘴。”

芍藥不說話,笑嘻嘻的往旁邊一躲,擡眼便看見門口浩浩蕩蕩的走來一夥人,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驀地想到那天鋪子被砸時,也如現在這般。

想到這,芍藥謔的站起身來,指著門口語無倫次叫道:“又來人了……好多人沖著咱們家來了……”

秦禎凝眉,驀然轉過身去,果然人已經走到了門口,為首的幾人不由分說的邁步進了院子,直奔他們而來。

“來者何人?”秦禎將秋梨護在身後,繼而往前跨了好幾步,冷聲問道:“私闖民宅,誰給你們的膽子?”

為首的人一身赭色長衫,面容恭敬地對著秦禎拱了拱手道:“想必閣下就是秦禎秦公子了。在下是沈府的二管家樂生,此番前來是因為府上的家主有急事請秦公子過府去。事出緊急,不意冒犯了秦公子,還請恕罪。”

說著他又畢恭畢敬的從袖子裏取出大紅的文帖雙手奉到秦禎面前,“這是我們老爺親手寫的請帖,我們老爺說了,只要秦公子見了請帖,一定會到府上來的。”

秦禎的眉頭聚得更深,他低眉看了看了樂生手中大紅的文帖,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寧,思緒稍稍周轉,他便接過文帖,迅速的掃過一眼,便淡淡道:“既然是沈老爺盛情相邀,秦某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如此還請樂管家帶路了。”

樂生恭謹一笑,含腰做出了請的手勢,“府上已經備了軟轎,就候在門外,秦公子請罷。”

秦禎嗯了一聲,又回頭去看秋梨,見她臉上全是擔憂,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小聲道:“無事,到晌午時我一定回來。別擔心。”

說罷他笑著點點頭,又摁了摁秋梨的手,這才跟著樂生出門而去。

秋梨失魂落魄地跟到了門口,看他淡然的坐進了軟轎去,轎子離地那一刻,他掀了簾子回眸朝著秋梨淺淺一笑,不知怎的,秋梨見到那笑容,便越發的焦躁,幾乎就要攔著轎子,芍藥適時的拉住了她,喃喃道:“小姐,別擔心了,秦公子本事那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我想可能是沈府裏有人生病了,特意來請秦公子過去診治吧?”

事到如今,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了,秋梨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捂著胸口踅身回了院子,漫不經心的回道:“大約就是你說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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