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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禎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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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梨猶豫了一下,才小聲的問:“劉大爺,我這需要寫封信,您家裏可有筆墨麽?”

劉花匠磕了磕煙袋,蹙眉一想,忙點頭如搗蒜:“有有有,我我們家寶柱不是賣魚做生意麽,我那兒媳婦幫著記賬的,她那有。”他話剛說完,卻又有點犯難,“只是我那兒媳婦……”

秋梨忙像模像樣的拱手道:“我去給嬸子商量下,嬸子是個好心人,定然會同意的。”

劉花匠躑躅了下,還是下定了決心應了,擡腳領著秋梨到了廂房門口,他甕聲朝裏面喊話:“巧珍啊,你那筆墨還有麽?”

裏頭原本是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劉花匠這一嗓子喊下去,便靜的沒聲了,半晌,又聽到類似床板吱吱丫丫的聲音,接著是馮氏不耐煩的斥責:“死老頭子真不讓人省心,這會兒要什麽筆墨。”

劉花匠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扭身對秋梨告罪:“你看……小姐,真是對不住。”

秋梨眼睛一眨,也明白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原以為馮氏收了她阿娘的鐲子好歹態度會變一些,可沒想到一頓飯功夫她就給忘了個幹凈,可見想要加床被子的想法也是要落空了,她沒計奈何,只好對著劉花匠擺手:“無妨,我再想辦法吧。”

劉花匠耷拉著眼皮看她乖巧的走回了耳房,只好搖著頭進堂屋去了。

一坐便是一下午,秋梨也困的前仰後合的,只是江氏在床上躺著,她便坐在一旁的繡凳上支著頭打量屋子,其實一間土坯房有什麽好看的呢,左不過是滿墻的泥糊子,斑斑駁駁的,墻角濕漉漉的地上還長起了蕈菌。屋子裏唯一像樣的也就是一張床和一個缺了門的櫃子,兩個繡墩也就是兩塊木頭墩子上搭了塊布。

她覺得索然無味,又想起來當初在秋府,她的閨房是朝南的一間三室的房子,一間正廳並兩間廂房,即便算不上奢華,確實也玲瓏精致,桌椅板凳不消說,單說拔步床都寬的可以睡下兩人,真的是樣樣都不缺,樣樣都如意,只是這如意真向過眼雲煙似的,如今閨房也不知道作了何用,她養的幾盆子蘭花、水仙也不知道怎樣了。

事事就不能比較,一比起來就要寒心,秋梨想了半晌,覺得委屈的眼睛都開始發酸,她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只是覺得造化弄人,前一日還是錦衣玉食,後一日就是顛沛流離寄人籬下了。

她正泫然欲泣,江氏一連串的咳嗽把她從混沌中叫醒了,她忙肉了揉眼睛去看江氏,只見她依舊閉著眼,可是嘴禁不住的一張一合的咳出聲來,秋梨給她順氣,好一會兒過去她不咳了,憊懶的半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雪香,娘方才做了個夢,夢見你阿爹從鋪子裏剛回來,他像往常一樣帶了兩籠灌湯包回來的,就擱在桌子上,拉著我的手就笑著看我,可是他一看我的手腕臉色就變了,著急的問我鐲子去哪了……”江氏說著說著就開始嗚咽,眼角也滲出眼淚來,秋梨忙用手去給她拭淚,她知道她阿娘這是心結難解,她也覺得難受,可還是溫聲軟語的安慰:“阿娘,阿爹不會在意這個的,他那麽愛阿娘,怎麽會因為鐲子的事情生氣呢?阿娘別多想,太累了就繼續睡吧,到了晚飯時候我再叫您。”

江氏似乎是囈語一般,嘟噥了好一會,聽到秋梨這番話,才又安然的睡了去,秋梨等了好一會,直到江氏的呼吸又平穩了,她才抹了一把眼淚把頭側到一邊去。

劉阿婆進來時便看見她低頭坐在床上,似乎是十分不開心。劉阿婆端著碗猶豫著往前走了幾步,輕聲叫她:“小姐,我來送晚飯了。”說是晚飯,實際上也就是兩個饅頭,她自己也覺得拿不出手,可是看著馮氏那冷若冰霜的臉,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只好厚著老臉送了兩個饅頭進來。

秋梨整理下神色,低頭掃了眼她手上的碗,心裏哀哀長嘆起來,可是臉上卻還是帶著笑顏:“阿婆,又麻煩你送送飯過來,你快坐吧。”

劉阿婆卻擺手:“不坐了不坐了,”她自然是沒臉坐在這的,兩個饅頭打發了她們母女,全然忘了這他們家的這家院本是她們的地方。也是她們孤兒寡母的不強硬,倘若是遇上個刺頭兒,哪裏還有他們劉家這樣怠慢人的道理呢?劉阿婆摸了摸額頭,擱下碗筷低著頭就快步出了耳房。秋梨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撿起一個饅頭,好在給的飯食還是好的,這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吧。

江氏還睡著,她便先吃了自己的那個饅頭,照舊是配著腌蘿蔔吃,三下五除二饅頭也解決了,她又低聲去叫江氏,江氏睜開惺忪的眼睛,開始呼痛:“雪香,娘怕是不行了,腿疼的厲害……”

秋梨聞言,立刻變了臉色,立刻掀開半截被子,尋摸著去看江氏的膝蓋,等到看清楚了她總算是長舒一口氣,虛驚一場,恩公曾說過,只要不再出血,那膝蓋就不會有大事,如今江氏膝蓋上的紗布並沒有沾上血,看來只是正常的疼痛。

“阿娘,如何疼的?哪裏疼?”江氏那會子剛醒,如今腦子清明了,才搖搖頭:“有個傷口哪能不疼的,不礙事,又讓你擔心了。秦大夫的醫術咱們還是信得過的,待他明日過來了再叫他瞧瞧。”

秋梨點了頭,便又服侍著江氏用了晚飯,母女二人又說了會子話,眼看著天色擦黑了,劉阿婆送了一盞煤油燈來。待到天色又晚了些,秋梨這才脫了外頭的棉襖和裙子,跟著江氏躺倒了一處去,這床實在是小,她和江氏緊緊依偎著,互相溫暖著對方,江氏慈愛的去摸她鬢角的發:“雪香,你怪阿爹和阿娘麽?要不是我們……”

“阿娘!”秋梨嬌嗔的看了一眼江氏,又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阿娘這是說的什麽話?我連性命都是阿爹阿娘給的,怎麽會怪你們呢?你們一心為我好,我要是還存著怪心思,那我就是個傻子了。”

江氏既感動又欣慰,捏了捏秋梨的鼻子:“你這孩子,機靈著呢。”

秋梨打了一個哈欠,眼裏差點溢出淚來,她粲然一笑,眼睛裏仿佛裝滿了星辰,張開丹蔻一般的小口,亮晶晶的銀牙就展露在江氏眼前,“阿娘終於承認我是個機靈鬼了,往日裏阿娘可總說我是個大笨瓜呢!”

江氏寵溺無比的攬住她的肩膀,又往她身邊靠了靠:“不笨,我的雪香一點都不笨。”

秋梨的頭抵在江氏胸口上,一個小小的身軀蜷成了豆芽一樣的姿勢,江氏再去看她,只見她睫毛輕顫,徐徐的呼吸聲漸漸的平穩了,已然是熟睡了過去,江氏心頭湧起千萬種情緒,只是終究凝結成一片無聲的嘆息,在寂寥的屋子裏劃開來,連著滿腔的悲歌,變作徹夜不止的痛惜。

翌日清晨,開開合合的木門聲把母女倆從睡夢中喚醒了來,秋梨把頭從被窩裏探出來,窗外的天光已經大亮了,這一夜實在是乏了,她們竟是睡了這樣久,支著耳朵一聽,耳房外面竟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恩公?!秋梨打了一個激靈,扭頭去看江氏,她也半抻著身子要坐起來。秋梨忙坐起穿上棉襖,又把江氏從被窩裏扶起來將她靠在墻上,江氏也聽到了外頭的人聲,遲疑著問她:“可是秦大夫來了?”

秋梨一壁系著裙子,一壁往透過窗戶的縫隙往外面瞅,果然看見一抹熟悉的白色,目光稍移,又看見了馮氏的眉眼,她心裏一陣不喜,手上的動作下意識的快了起來。

只聽馮氏笑道:“原來公子是大夫,怪不得我一看就是貴客,秋家夫人和小姐我們都安置好了,您就放心罷。”她聲音嬌俏,帶著許多少婦都不曾有的柔媚,秋梨聽了一陣惡寒,即便是看不見外頭的場景,也能想象得出馮氏的神色了。

江氏看她動作那樣急,不免納罕:“雖說讓秦大夫久等不妥,只是你這樣急躁做什麽,連扣子都系串了……”

秋梨方低頭去看,這一看不打緊,她臊的臉紅,直手忙腳亂的又去解了扣子重新去扣,嘴裏喃喃解釋道:“沒看清沒看清……”

江氏勾唇一笑:“好丫頭,慢點沒錯的,省的又出了紕漏,在我這裏是無妨,叫旁人看去了,可是大大的丟臉了。”

這句話提醒了秋梨,是呀,好在方才有她阿娘註意到了,不然她真要在恩公面前鬧笑話了,她不自覺的又把動作慢了下來,可是心裏又著急,聽著外頭秦禎又和馮氏絮絮叨叨說些什麽,她心一橫,又加快了速度,頭發放下來三下五除二梳了個大辮子,她來不及叫江氏看一眼,便提著裙子去開門了,開門便看見春榮正往馮氏手上遞東西,她沒看清楚,等到走近了,馮氏已經把東西收了起來,見到她掩嘴一笑:“大姑娘醒啦。”

秋梨只當她是笑面虎,只是淡淡點點頭就去給秦禎作揖:“見過恩公,恩公怎的來的這樣早,都是我們怠慢了,害的恩公要在外頭等我們。”

秦禎方才正和馮氏說起她們母女,他知道馮氏不是個省油的燈,原想著同馮氏交代下好好看顧她們母女的事情,孰料她一下子躥到跟前來,心急火燎的模樣就給他作揖,他情不自禁的淺笑著低頭去看她,卻被她頭上系著的奇怪東西逗樂了,他顧著她的情面強忍著不笑,可是春榮卻已然放聲笑出聲來,一壁笑還一壁指著她的頭發,秋梨這才覺得奇怪,伸手往頭頂一捋,登時尷尬的說不出話來,臉蹭的就發起燒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的戲份會多起來的~是個暖男,還很聰明~

哦,順便作者的智商不是很高,大概能寫出來的最聰明的人和事也不見得有多聰明,設的什麽計謀可能也比較沒下線,還請諸位多擔待。要相信,我會盡快去給IQ繳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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