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那天最後到底是誰在打誰, 又是誰先投降收了手。總之, 當喬伊斯三人終於把自己從彼此身上戀戀不舍地撕下來時，連向來高冷的冬日戰士臉上都有一塊無法忽視的青紫, 顯然已經被他口中‘兩條脫韁的野狗’拉齊了畫風。

一家三口, 就要整整齊齊的。

腦中不合時宜浮現出這麽一句。快銀心懷敬畏地瞻仰了一下羅根手裏已經被遺忘的變種人逃犯, 再想想這三人一個比一個可怕的武力值, 對自己總能發現生活之美的眼睛默默點了個讚。

“我以為你們會更加尊重一個剛剛被劫持的人質。”從死侍嘴裏摳下他的口糧，作為對自己受傷心靈的補償。喬伊斯用他最痛心疾首的語氣這麽說道，對兩個毫無同情心的室友進行了猛烈的控訴：“你們這麽冷漠, 就不怕我得上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嗎？”

我覺得擔心那個劫匪得上PTSD可能更實際一些。巴基在心裏默默腹議道, 並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他：“你是在對跟洗腦機達成了七十年親密接觸的我說話嗎？”

就是。

看著前殺手明顯被噎到的表情，死侍也舉手沈痛地附和：“你是在對被當成老鼠翻來覆去實驗過還變得像月球地表的我說話嗎？”

空氣裏出現了好幾秒鐘的寂靜。喬伊斯面露震驚地看著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竟然能夠無恥到這個地步。

“說的跟誰沒被改造過一樣。”他抱著手臂冷笑一聲：“不知道多少種基因攪和在一起被炸斷了一條胳膊還精分出兩個人格的我就是在對你們說話，怎麽著吧？”

三人對彼此怒目而視，同時呲出了牙, 看上去分分鐘要再一言不合打起來的樣子, 旁邊的金剛狼和快銀都驚呆了。不過，在最終又一次掐起來之前，他們之中卻出了一個叛徒——不小心在跟喬伊斯理論的時候目光掃過店外, 死侍正巧‘發現’正拎著逃犯準備等他們打完第二輪的某位‘死對頭’, 並不知道故意還是有意, 立刻展現出了他最討人厭的一面。

“哇喔,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金剛狼嗎？”他裝出一副好像剛剛知道對方在這裏的樣子：“快, 哈尼, 讓我們來看看這世界上最後一個男人長什麽樣。”

“小心點說話，韋德。”一聽見死侍張嘴就頭疼，羅根翻著白眼伸出了一根金屬中爪：“不開玩笑，我會把你的嘴縫上的。”

所以這就是死侍的孽緣了。

大三角少了個邊，喬伊斯跟冬兵肯定是打不起來。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也懶得去攪和死侍和金剛狼的恩怨，幹脆一起在廢墟上坐了下來，進行九頭蛇前殺手們最擅長的活動——吃瓜圍觀。

“你還想吃三明治嗎？”伸手把巴基手裏剩下一半的星冰樂撈進自己手裏，喬伊斯想了想，這麽扭頭問道。

“我不覺得這裏還有人敢給你做三明治。”看了眼前臺後一群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星巴克小哥，巴基對此表示懷疑：“你要是餓的話，袋子裏還有我買的零食。”

“那還真是謝謝了。”點點頭，喬伊斯拎起對方手邊的紙袋開始翻找起來，很快扒出了一袋薯片叼在嘴裏，瞇起眼十分滿足。

看他的樣子，巴恩斯中士難得彎起嘴角，笑了笑。

……哇哦。

在一邊全程圍觀了兩人謎一樣的互動，快銀迅速擠到喬伊斯身邊，發揮自己的特長撈了好幾片薯片出來，邊和對方單方面分享著一點零食，一邊用奇特的眼光對冬兵上下打量。

“怎麽？”作為殺手，對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都非常敏感。雖然皮特羅小朋友並沒有什麽惡意，但巴基還是本能地感到不舒服：“這樣看別人，小心挨揍。”

“你跟喬伊斯真的連話都說得一樣。”

已經接受過另一位殺手的威脅，快銀倒並不是很在意對方語氣裏刻意的恐嚇。反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得更開心了：“你們是一對兒嗎？”

“什麽？”巴基承認自己被嚇了一跳：“當然不是。”

“那你也是他的哪個爸爸吧？”嘴裏含著喬伊斯至今沒發現他從自己手裏偷走的薯片，皮特羅小朋友覺得這是個靠譜的猜測：“你剛剛看他的表情簡直跟他上一個爸爸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冬兵：嗯？？？

上一個爸爸，什麽玩意兒？哪個找死的兔崽子敢當他們家喬喬的爹？

經過他同意了嗎？！

從九頭蛇開始就帶著崽兒在一眾嗨爪之中艱難求生，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巴基被快銀的話結結實實地噎了下。不過仔細想想，不論是他還是喬伊斯好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冬日戰士是Zero的父親這個選項，雖然可能性很小，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上帝眼瞎了呢？

這麽想著，他扭頭用胳膊肘撞了撞身邊的前殺手，語氣很困惑：“你覺得他們給你移植過我的基因嗎？”

“……”

沒人答話。

說話的人就在身邊，不存在聽不到的情況，而喬伊斯本人也不是什麽沈默寡言的類型，因此這很顯然說明了對方大概根本沒意識到巴基問了自己什麽。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是，最起碼從冬兵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的同伴人坐在身邊，心卻不知趁他和快銀交談的時候飛到了哪兒去。眼睛直勾勾盯著不遠處正在互懟的死侍和金剛狼，看得認真而專註，左手還在機械地往嘴裏塞著薯片。

“你在看什麽？”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見了他們的另一個室友在事出渾身解數撩撥羅根的神經。向來善於察言觀色的巴恩斯中士皺了皺眉，很難形容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感覺：“看死侍嗎？你不喜歡他跟別人吵架？”

“啊？哈尼？！”喬伊斯還沒答話，倒是耳朵仿佛長在他身上的死侍驚喜地轉了過來。頓時連正和他互相人身攻擊的金剛狼都忘了，激動得像是要撲過來親對方一口：“你吃醋了嗎？你是真的愛我的對不對？！！”

喬伊斯：“……”

不好意思，你想太多了。

“我沒有看你。”表情難得有點尷尬，不知道是不忍傷害韋德脆弱的心靈還是對自己的行為難以啟齒。不過以巴基和皮特羅對他的了解而言，應當是後者：“我在看……你旁邊的那一位。”

見金剛狼詫異地看來，喬伊斯‘不好意思’地動了動嘴角，黏在對方腦袋上的目光依然無法收回：“我喜歡他的貓耳發型——請問在哪裏能燙一個同款嗎？”

死侍：“……”

羅根：“……”

失策了。

一臉我他媽真是日了狗了的表情，韋德覺得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忘了喬伊斯是個重癥貓奴，簡直分分鐘讓他刷滿了對金剛狼的好感度。平時他吃愛麗絲那個小畜生的虧還少嗎？！哈尼區別對待得還不夠明顯嗎？現在再來個羅根，這是要逼他也買一套貓耳套裝□□的意思嗎？！！

“……”

總覺得這人的腦子裏現在在轉著什麽危險的念頭。巴基默默把椅子往後挪了點，遠離他已經被貓/嫉妒迷了眼的兩個沙雕室友。

而在幾人對臉懵逼，氣氛往一個詭異的方向一路跑偏時，年輕而單純的快銀又一次挺身而出，拯救了一屋子面面相覷的大人們。他先是就羅根的造型問題拍著對方的肱二頭肌笑了會兒，在金剛狼的尷尬發酵成惱羞成怒，並伸出爪子之前精準地踩著他的底線見好就收，並同時對他先前沒有得到解答的問題進行了刨根問底。

“所以你到底是他的爸爸嗎？”看起來似乎比喬伊斯本人還熱衷於給他找爹，小朋友又從他手裏偷了個薯片：“應該是吧，你們都有一樣的金屬臂呢。”

“金屬臂是不會遺傳的。”不知道第幾次對著第幾個人這麽說道，喬伊斯滄桑地嘆了口氣：“是或者不是，有什麽差別嗎？”

“你可以多一個爸爸保護你呀。”皮特羅真誠地回答：“我爸……萬磁王上次搞事的時候又問起你了，不過我什麽都沒說。你知道的，被他找到真不是什麽好事。”

這倒是。

“那你覺得呢？”認真思考了會兒這個可能性，喬伊斯雞賊地把問題又拋給了冬兵：“要不我們什麽時候做個親子鑒定？我感覺還是挺有可能的。”

“我無所謂。”巴基聳聳肩：“不過，就像你說的，是或者不是，有什麽差別嗎？”

很容易聽得出來他的言外之意。無論他們有沒有那層相似的基因，巴基對他的態度都不會改變，而他也是一樣。喬伊斯攤了攤手，僵硬的嘴角顫抖了幾下，最終不甚熟練地彎出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哦對，我差點就忘了。”

在聽到‘親子鑒定’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想起自己被拜托了什麽。快銀握拳在掌心一敲，然後一把拉下了頭上的護目鏡：“漢克有東西讓我再見面的時候捎給你，你先等我半分鐘。”

說著，空氣裏就只剩下了遠去的尾音。一陣風過後，原地已經沒有了小朋友的人影。

第一次見識到對方超能力的冬兵忍不住瞪大眼。而喬伊斯則見怪不怪地坐在原地，一袋薯片還沒吃完，就又是一陣風刮了回來，在他面前站定。

“就是這個。”

連口氣都沒喘，皮特羅把手裏的像是計量器的小玩意兒遞到對方眼前：“他說好像是什麽便攜式檢測儀，只要有雙方的一點血液，就能檢測出基因的相似程度。原理我沒聽懂，但應該是你需要的東西吧。”

“……謝謝？”

有點懵逼地從小朋友手裏把那玩意兒接過。喬伊斯還沒來得及對此做出什麽反應，甚至還沒仔細看清這個神奇的黑科技到底長什麽樣子，皮特羅又把另一只手裏攥著的信封遞了過來。

“還有這個也是署名給你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寄到了學校裏。”

嗯？

這次是真心實意感到了茫然，喬伊斯在對方困惑的解釋中將信封打開，一張看上去非常高級的硬皮紙從中飄了出來，掉在了他腿上。

他將紙片拿起，和巴基還有從身後努力伸長脖子的死侍一起低頭看去。

那是一張誰都意想不到的請帖——

“TO:尊敬的喬伊斯·Zero先生，本周末布魯斯·韋恩先生將以個人名義舉辦慈善晚會。現誠摯邀請您和您的朋友前往哥譚市，我們將在韋恩大廈恭候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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