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在被巴基差點把腦漿砸出來之後, 喬伊斯捂著腦袋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提媽的事了。他現在不是之前那種沒有腦子的狀態，自然知道金屬臂是不會遺傳的, 冬兵也生不出他這麽大的兒子。萬一真的把人惹惱了, 冬兵可不管會不會再把Zero招出來，絕對掄起胳膊就是幹。到時候九頭蛇兩大前殺手在老東家的秘密基地裏自相殘殺, 再出個什麽好歹, 嗨爪做夢都能笑醒, 他可不會去幹這種給對方送溫暖的事。

“好好好，你想我怎麽叫我就怎麽叫，總可以吧？”示意自己有好好反省，喬伊斯舉起手比了個停戰的手勢，得到了一記來自凜冬的白眼：“所以，巴恩斯？”

“巴基。”收回差一點點就要捶爆對方狗頭的金屬臂，冬兵猶豫了下，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你可以叫我巴基。”

行的吧。

喬伊斯點點頭, 表示自己記住了。倒是一直在旁邊默默圍觀的死侍看一眼他臉上的表情，雖然確實是一副‘我很乖巧聽話’的模樣，但他總感覺喬伊斯可能這輩子都過不去這個梗了。

不但自己過不去, 可能還會拉上別人過不去。

那就非常好玩……不，他的意思是說非常遺憾了。

不知道腦補了什麽，死侍捧著臉, 蹲在室友旁邊笑得像是一朵紅黑色的菊花。而被他笑得寒毛直豎, 喬伊斯嫌棄地撇撇嘴, 撐著膝蓋晃晃悠悠起身, 走向實驗室裏唯一還好好活著的電腦操作臺，準備繼續自己被冬兵和嗨爪接連打斷許久的竊密活動。

“你要的資料是哪些？”

打開顯示屏，滿意地發現它依然停留在自己需要的界面上，他扭頭看著自己的臨時合作夥伴。

“俄語的檔案。”也走了過來，冬兵大致掃了眼，很快就找出了他想要的部分。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腦子不是一般的好使，又在九頭蛇裏接受過系統的間諜訓練，破解老東家的加密資料對於喬伊斯來說只是時間問題。顯然也很信任他的能力，自覺幫不上什麽忙的巴基就抱著槍靠墻站在一邊，警戒可能還會出現的嗨爪殘黨。而至於向來放飛自己的死侍，已經耐不住寂寞出去溜達了一圈，不知道都去哪兒洗劫了些什麽，最後心情挺好地揣了根口紅回來，坐在喬伊斯手邊的操作臺上邊晃腿邊偷偷在室友的金屬手臂上畫畫，最後被對方忍無可忍地一腳踹了出去，圓潤地滾到墻角自生自滅。

“你能不能不搗亂，就安靜哪怕一分鐘？！”將破解程序裝換進最後一段代碼中，前殺手看了眼自己胳膊上鮮紅的口紅印，勉強能看出來是只彩虹小馬的形狀，表情介於‘我想把你的腦袋摘下來’和‘操.你的這真他媽可愛’之間。

“我還有兩筆就畫完了。”而死侍舉著作案工具，冷靜地跟對方開出了籌碼：“你再讓我畫個我自己，我就十分鐘不跟你說話。”

“我拒絕。”

“那二十分鐘！”

“我希望你這輩子都滾出我的視線。”

“……操！”

就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他們日常互啄。巴基看著這個多少讓人有點費解的場面，回憶起曾經喬伊斯在九頭蛇裏不說冷酷無情卻也沈默寡言的日子，並不能分辨出到底是死侍帶偏了對方的畫風，還是他本來內心就關著一只脫韁的野狗。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畢竟無論是喬伊斯還是Zero，他們總要學會如何成為一個人而非武器，就像冬兵自己也在慢慢補全所有缺失的部分那樣，能夠最終變成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

只是……就別學得太過了行嗎？

眼睜睜看著那邊一言不合的兩個室友開始互相謾罵，下一秒仿佛就要彼此毆打，冬兵嘴角忍不住一抽，堅定認為喬伊斯對室友的審美真是萬中無一的奇葩。

“好了。”

在喬伊斯忍不住動手之前，間諜程序恰到好處地提醒他已經完成了資料破解，及時拯救了死侍的鼻梁骨。喬伊斯最後翻給對方一個白眼，將冬兵要的檔案單獨列出來，拷進了對方遞來的設備裏。然後將跟Z計劃和倫敦基因樣本運輸計劃有關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U盤。

“我記得你說你就是為了這個計劃來的？”

收拾好裝備，將自己入侵的痕跡徹底清除。喬伊斯擡頭看向冬兵，真誠地朝對方發出邀請:“所以你去倫敦嗎？要不要一起？”

“不。”出乎意料，巴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習慣單幹，而且有別的事要去做。”

他來這裏只是為了核對其中的某個線索，九頭蛇運輸的基因樣本對於他的吸引力不如喬伊斯那麽大，他還有更要緊的事，這邊倒不是那麽需要自己去追查。

“那行吧。”

本來就沒抱什麽希望，喬伊斯也不強求。從接口上拔下U盤，小心翼翼揣進最安全的地方，他直起身，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卻被一陣突然的刺耳警報聲打斷。

而與此同時，他們頭頂的燈光倏爾暗了下來，開始不停閃爍著不詳的紅色。

“是基地的自毀裝置。”

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巴基沈下臉，拎著槍率先朝門口跑去:“十分鐘之內這裏會完全垮掉，我們必須趕緊離開。”

因為這座基地是嵌在山體裏的緣故，一旦倒塌，所有人都會被活埋在崩塌的山巖底下。喬伊斯自然知曉其中的厲害，也一步不落地跟著他朝大門沖去，還順手撈起了地上的室友。

“我們還剩多少時間？”

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在走廊裏狂奔，他看著前方冬兵的背影，這麽問道。

“以我們的速度，從這裏到基地外面起碼需要七分鐘。”頭也不回地回答，巴基揮拳打開頭頂已經開始往下落的隔離板，表情並不怎麽好看:“這還不包括額外浪費的時間。”

那能不能出去大概就要看運氣了。

眉頭也皺了起來。喬伊斯同樣揮開墜石，剛想加速，卻被猛然一震的基地晃得差點失去平衡。

“等等等等，有人能跟我解釋一下什麽叫額外浪費的時間嗎？”死侍帶著他專屬的粉紅色上竄下跳，聲音隨著墻體開裂的轟響一同到達:“難道我們不能直接一口氣跑到外面？”

“那得他們願意放你過去。”

只說了這麽一句，就閉上嘴不再出聲，而死侍也不此時也不需要更多的解答了。他們都已經聽到了從對面傳來等等腳步和槍械上膛聲，很明顯是在大勢已去之後啟動了自毀程序的九頭蛇殘黨們，在決定毀掉這裏之後，帶著同歸於盡的打算來拖住三人，讓他們無法在垮塌之前從基地逃走。

九頭蛇良心挺壞，洗腦倒是一把好手。

都忍不住在心底默默這麽想道。他們隨即也不再耽擱，由最前方的冬兵直接開槍掃射，喬伊斯和韋德拔刀一左一右包抄上去，在嗨爪特工們還沒看清人影的時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和墻體斷裂的轟鳴混雜在一起，仿佛死亡的喪鐘。雖然戰鬥力不行，但來得人數卻不少，再加上對手抱了必死的決心，一定要拖住他們，即便是兩個超級殺手加一個超級雇傭兵，也還是費了點時間才把這些人清理幹凈。把刀從最後一個嗨爪胸口拔.出來，死侍像彈簧一樣跳到正捏碎對手喉管的喬伊斯身邊，還沒開口，就差點被整塊掉落的天花板砸成傻子。

“快走。”

在千鈞一發至極拎著對方的後頸離開危險區域，看著似乎近在咫尺的出口，喬伊斯把人往前面一扔，踩著滿地屍體繼續順著走廊跑向唯一有亮光的地方。而被室友像球一樣拋了出去，死侍在半空旋轉跳躍閉著眼，最後順著慣性以一個狗啃泥的姿勢撲出了崩塌範圍，正好和喬伊斯一同抵達外面的安全地帶。

轟隆。

最後一塊巨石隨著塵土靜止在他們面前。站在九頭蛇基地的廢墟前等待腎上腺素褪去，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面面相覷了會兒，最終由韋德發現了不對。

“那個也超級嚇人的哥們呢？”

在周圍看了圈，確定這裏只有他們兩個，死侍現在有點傻眼:“剛剛是不是打架的時候就沒看見了？”

“他應該已經走了。”

記得這座基地裏還有其他的入口，喬伊斯倒不怎麽擔心冬兵的情況。更何況他已經說了不會繼續搭夥，那這樣分開確實是最好的方式，用不著告別，彼此都輕松，也沒有什麽負擔。

反正總不至於被埋裏面了。

他這麽漫不經心地想。

“這樣？”

有點將信將疑，但既然喬伊斯覺得沒問題，他就更不會覺得怎麽樣。死侍從地上慢騰騰地爬起來，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隨即又想起了一件同樣重要的事。

“所以你打算去英國？現在？”

想了想自己在那個狗屁計劃上看到的時間，大概就是這兩天的樣子，韋德攤了攤手:

“不是我打擊你，哈尼。我們在倫敦沒有情報渠道，你就算去了可能也找不到八爪魚的線索。”

“我可以去問一個朋友。”

似乎沒想到他竟然能想到這個，喬伊斯在身上摸了摸，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在滿意地發現它沒有被砸壞後，解鎖屏幕，開始用左手飛快地編輯短信:

“他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知道，還有一個挺大的房子，如果能說服他，說不定可以包吃包住，路費全免。”

……你什麽時候認識這麽一個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看著他敲下最後一個字母，按下發送鍵，死侍現在疑惑極了:“這麽壕？他能答應嗎？”

當然，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掌心的手機震動了下。喬伊斯低頭看了眼，點點頭，將屏幕戳到室友臉前:“他已經答應了。”

死侍眨眨眼，一頭霧水地看去。

那上面只有一句話——

“『鉆火圈的』: 敲裏媽。”

韋德:……這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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