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瓷碗裏，米熬得軟滑濃稠，透著淡淡的藥香氣。

東方微微挑了眉，看向眼前沈默冷淡的小姑娘。

溫穆眨了眨眼，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輕輕解釋道，“我放了黃芪，可以補血。”

東方點點頭，慢慢的喝了。又靠到床頭，看著她熟練的執起他的手腕，為他把脈。

空氣裏浮沈著細微的塵埃。正午的日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細瘦蒼白的手腕上，似是一層溫暖的絨邊。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觸在他的腕上，皮膚薄軟，幾乎可以感覺到血管裏血液靜靜流淌的聲響。

片刻之後，那手指便離去了。溫穆沈吟了一會兒，“恢覆得不錯。”又去古舊的藥箱裏取了一瓶藥粉和幹凈的布條，打了一盆水，認真道，“該換藥了。”

東方看著少女面無表情的臉，深邃的目光裏似有幾分無奈。也並不說什麽，只是配合的坐起身，露出身上纏縛傷處的布條。

他正欲擡手去解，手臂被輕輕按住，“不要牽扯傷口，我來就好。”

溫穆坐到他身前，為他解開纏縛的布帶，又細細查看了傷口。

身上統共三處刀傷，胸口一處，肋下兩處，如今也不過只是堪堪止住血，露出外翻的猙獰皮肉。

東方看著身上的斑駁血跡，微微握緊手指，目光黑沈冷厲。

溫穆並不去註意這些。她只是用布巾輕輕擰了水，為他輕輕擦去傷處殘留的血漬和未融化的藥粉。

她下手極輕。為了不牽扯肌理，只是用布巾輕輕按壓，一點點慢慢除去血汙。

又細細灑了消炎生肌的藥粉。那些細微的粉末輕輕落在傷處，讓他忍不住起了些微麻癢的戰栗。溫穆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於是輕輕在他傷口處吹了吹氣。

東方一時楞住。

溫穆已經將布條纏過他的後背，牢牢縛住。

東方沈默的看著她忙碌。布條纏過身後時，清淺的呼吸幾乎觸到他的肩膀。她身上有藥材的清香氣息，略略發黃的長發被她束在身後，頭頂有一個淺淺的旋。

雖說步驟精細，但她的動作卻是輕柔而利落的。不過片刻，東方便又被按著躺了回去。

看著她收起換下的布條，端起木盆轉身欲走，東方頓了頓，最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收回了到唇邊的話語。

屋外傳來清洗布條的水聲。空氣裏鼓動著夏日裏的蟬鳴，和風穿堂而過，帶來斷斷續續的輕輕哼唱聲。

是不知名的曲調。

東方想起她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卻在陽光下哼唱著這麽一首輕快的調子，不禁微微彎了彎唇角。

許是藥粉起了作用，傷處有些微微的發熱，困意漸漸包裹住他。

他輕輕吸了口氣，闔上雙眼。他對自己說，待養好傷，再做其他。那些背叛他的，即便剝筋取髓，挫骨揚灰，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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