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麽？”

這麽說。

基本是八卦的標準開頭。

說話的是兩個挑夫。

其中一人擔子裏面放著些針頭線腦和胭脂水粉等女子用的東西，另外一人的擔子裏放著的是小兒玩具等東西。他們在休息的時候互相閑話兩句。

挑夫走家串巷的營生。

消息最是靈通。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總能聽到很多八卦。

尚甜也是來的湊巧。

進城之後路過某個攤販在賣丸子, 她看懷裏的胖崽眼神一直盯著。看女掌櫃的人和攤子都收拾的很幹凈, 就停下來想給他買串吃先墊墊肚子。

嗯, 錢是賣藥郎的。

這裏是古代。

不支持刷卡。

身上倒是帶了兩件金銀首飾，就是給了小販也找不起。她想著等會去古董鋪子或者典當鋪換錢吃個午飯就好, 待到晚上的時候楠喵就會過來接她也不需要弄太多錢。

輪到他們的時候，剛好一批丸子買完了。新的丸子馬上就要出鍋了, 等待的時候湊巧聽到這兩個挑夫在八卦。

挑夫繼續八卦。

“什麽事？說來聽聽。”

“小森家古董屋的怪事。”

“他家有什麽事？”

“小森的當家前些天得了一把很是名貴的武.士.刀, 他愛的不行請了很多親朋好友去觀賞。”

不管哪個時代。

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想炫耀一番，現代的人買個奢侈品可以發朋友圈, 古代想要人知道自己有好東西, 自然就廣邀朋友過來觀看。

八卦的挑夫喝了口茶。

在吊胃口。

聽的那個急問：“那把刀有什麽古怪？”

那人不言語。

聽的人知道他性格，對老板說：“他那碗茶我請了。”

那人滿意了。

得了便宜也開始說：“你猜對了。”

“那把刀是妖刀。”

“妖刀？！”

人們怕鬼怪, 卻又愛怪談。

“我也沒見過，不過聽小森家的女仆說。”

他的表演欲還挺強。

從自己擔子裏面抽了把扇子，跪坐好擺出一副落語先生的架勢來。一人飾演兩角，先學著小森家當家的口吻敘述道：“笑子（女仆的名字）, 去庫房取了我那紫檀的刀架來，它（武.士.刀）合該配最好的東西。”

“好的, 東家。”

笑子取了刀架過來, 久放不用沾染了灰塵。笑子取了抹布在擦拭，古董屋的當家還愛不釋手的在把玩那把武.士.刀, 他把刀抽出來對月打量刀鋒。

獨自高興還不夠。

邀了朋友。

“然後在品鑒會上出了怪事。”

“其中有位客人上前觀賞的時候被那把刀劃傷了, 那把刀突然無人把持自己卻動了起來, 砍傷了他。當時若不是古董屋的當家大著膽子上前握了那把刀，說不定那位賓客就要橫死當場了。”

“豁！”

聽的人好奇：“別的人無事？”

“別的人無事，那位賓客是最後一位上前觀賞的。”

“那人可是品行不端的人？”

“不是，是源家那位有名的大善人。”

“怪事，怪事。”

“此事一出更多人好奇想要過去看看那把妖刀，就在今天，還有一場品鑒會呢。”挑夫臉上露出艷羨的神色，嘆息道：“可惜我等下等人…”

未盡之語不用說也知道。

他們販夫走卒。

踏足不得那個圈子。

女掌櫃把一串丸子遞了過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夫人，您的丸子好了。”這時候新的丸子已經出鍋了。

尚甜付了錢。

她把丸子遞給了胖崽。

在進城的時候，似乎不想引起眾人的恐慌。金色的胖崽身上仿佛是妖紋的金色紋路就暫時褪去了，此時是普通的孩童的模樣。

不過依然很可愛。

他帶著肉窩窩的小肉手捏著簽字，一張口就吞掉了一顆，帶著嬰兒肥的臉頰更是鼓囊的像是個小倉鼠。

嘴巴蠕動。

幾乎眨眼間就消滅一個。

尚甜怕太大顆會噎到他，捏了他的臉，“小口吃。”

胖崽也乖，聽話的小口咬著吃。

瞇起眼。

似乎很滿意這個味道。

——可愛。

——啾一口。

尚甜順著自己的心意就是一口。

胖崽也回了一口。

沈在意識海的賣藥郎捂著唇：“……”

他提出主導身體。

——拒絕。

尚甜看突然緊緊抱著她脖子的胖崽，摸摸他的腦袋：“怎麽了？”幼崽只是像貓一樣的蹭她，尚甜只當他突然想撒嬌更加高興了。

吸了一路崽。

她走到某家店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

出雲屋

裏面正好有位青年男子走出來，看有人站在他家的店門口凝視，神色有瞬間的遲疑，解說道：“您好，我們這裏是租店，只租借，不出售。”

雖然她的衣著頗為新奇，但看著就很名貴。

不像是會出租東西的人。

“小森家古董屋的邀請。”尚甜單刀直入的問道，“我想要一起去。”

她耳力如今也非常人。

剛才無意間聽到了屋內這位年輕的老板在說要去古董屋觀賞妖刀，說某位叫勝三郎的人給他一張請柬，可以攜帶一位過去。這位老板在邀請屋內的某個姑娘一起，對方似乎在生氣中就直接拒絕了。

聽到有女子說話。

還想和清次一起去古董屋。

屋內在生氣喜歡之人不識趣的阿紅急忙出去，看到是位抱孩子的夫人才松了口氣，暗自責怪自己急切，掩飾的笑著打招呼道：“您好。”

尚甜是單身主義者。

又不是傻子。

她微笑著對著那位姑娘道：“我很好奇那把妖刀，還請拜托分我一個觀賞的名額。”她從手腕上褪下來一條手鏈，“這個權當做報酬了。”

直接塞到了手中。

他們開租店的，也會收集一些名貴的東西當做招牌。阿紅職業病的先去打量東西的價值，看了眼就推脫的遞了回去：“太名貴了。”

不說工藝。

鏈子上鑲嵌的寶石就夠買下她的店了。

清次本來看阿紅心動還想用東西換，他看了價值也熄了心：“我本來就多出來一個名額，請柬也是友人贈送，您要去我帶您一起去就行了，東西還請您收回。”

拿不到東西有遺憾。

放棄的也坦蕩。

尚甜也不為難他們，收回了手鏈，換了手上的單圈金戒指：“這個，當做費用，另外幫我準備一套見客的衣服，水幹就好。”

戒指工藝簡單。

古代隨便一個金匠都能打出來。

融了就是貨幣。

這次清次毫不猶豫的接了，他說：“我去隔壁的成衣鋪子幫您買一套新的吧，您在店內稍等。鑒賞大會還要些時辰才開，不會耽誤的。”

清次去服裝店。

阿紅邀請尚甜進去等待。

進內店內。

尚甜的視線立馬集中在某把梳子上面，那是把造型童趣的梳子，雕刻成了兔子的形狀，很是可愛。

是小女孩的插梳。

看她目光帶著趣味之色，阿紅順手拿了遞給尚甜看，幹坐著有些尷尬就盡量找話題：“這把兔子梳子在我們的店裏很受歡迎。”

“你叫什麽名字？”

尚甜看著梳子問。

“兔子。”梳子下意識的就回答了。

梳齒動了下。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話露餡了。

趕忙閉嘴。

阿紅也神色驚愕，她知道家裏有幾個老物件的付喪神，也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聲。只是這些付喪神不喜歡讓人見到，總是躲起來偷偷說話。

最多隔著簾子‘自言自語’的傳話。

這還是第一次。

有付喪神當著客人的面開口。

“真是可愛的名字。”尚甜摸摸兔子的耳朵，原本在假裝是普通梳子的付喪神又不禁的動了下身體。

“笨蛋兔子！”

屋內有壓低的斥責聲。

——你們也暴露了！

阿紅頓時有些心急，問題是兔子連續暴露的太明顯了，她都不好找借口說你看錯了。

尚甜看她急的汗都下來了。

微笑著安撫道：“我家也養著幾只付喪神。”

阿紅詫異又了然。

清次之所以好奇那把妖刀，也是認為它應該也是付喪神，所以想要過去看看。

小金突然拍了下尚甜的手，她手裏虛虛捏著的梳子掉在了桌面上。好在兔子是付喪神，在落地的時候自己翻滾了下，也沒有摔壞。

“這是吃醋了？”

尚甜高興。

小金摟了尚甜的脖子，然後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

這個害羞勁頭很像…

“夫人，衣服買回來了。”

清次效率高。

尚甜收回思緒接過衣服，阿紅引著她進內室去換衣服。小金抱著尚甜的脖子不撒手，急的意識海內的賣藥郎很著急。

——她是女性。

——她要換衣服！

小金閉眼不看，但就是不走。

——小金。

賣藥郎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意識海內問和他共生的小金原因，只可惜小金把沈默是金的原則發揮到極致，就是不願意告訴他。

尚甜換好了衣服。

水幹是男性穿的衣服，在這個時代還是這樣的裝扮比較方便。她的個子很高，面容收斂了那份溫和之意，肅然的面容顯得精致卻不女氣。

是時下女性喜歡的那種精致貴公子。

她的聲線低音。

略壓低。

這幅低沈的嗓音，誰都看不出來她是女扮男裝。

收拾妥當。

阿紅送了兩人出門。

她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兔子梳子上纏繞著一條鏈子，正是剛才那條她有些心動的手鏈。阿紅拿了就想追出去，又想起沒請柬進不去。

只能等他們回來再說。

路上。

清次主動找話題：“那把妖刀不知道為什麽不喜歡源大人，其他人都可以靠近，卻不喜源大人。大家最近都在傳他的善人之名可能名不符其實，不然為什麽刀只攻擊他一個人，我覺得源大人是個好人…”

尚甜聽了臉上的神色古怪。

心裏有所想。

小森家。

清次出示了請柬，他們去的有些晚，裏面已經有人到了，裏面的討論和稱讚的聲音都傳到了院外。

“啊！”

突然一陣驚呼聲。

刷——

尚甜伸手。

一把武.士.刀落在她手心裏。

果然。

她喊了聲：“鬼切。”

啪！

小金突然又伸手把武.士.刀拍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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