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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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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前, 看著窗外綠淇和紅萓領著王府裏的小丫鬟忙活著給院子裏其他的屋子換窗花的身影,孟媛捧著臉忍不住輕輕一嘆。

去年這時候她還待字國公府的閨中,沒想到轉眼間又是一歲將盡,倒還真是應了前兩日給陸景初念書時念到的《莊子·知北游》裏那句話。

人生天地之間, 若白駒之過隙, 忽然而已。

她不過無意感嘆,可一聲嘆息落入將將邁步進屋來的陸景初耳中, 卻教他輕輕地蹙了蹙眉。

“好端端地怎生長籲短嘆起來了?”

他走路時腳步輕, 孟媛又不曾留意,故而這會兒他突然一開口說話, 驚嚇得她手撫心口後怕不已。

陸景初註意到了, 拄杖坐到她身旁,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在想什麽, 想的那麽入神,嗯?”

孟媛擺弄著腰間系的宮絳,纏著穗子繞了好幾圈, 又散了開,目光也游弋了會兒方才嘟嘟囔囔地道:“我就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快了些,一時有些感慨罷了。”瞥見他頷首似是寬了心,孟媛松了一口氣,餘光瞥到他衣擺上不知何時沾上星點泥濘,“夫君剛是打哪兒回來的,怎麽濺了這一身的泥?”

陸景初聞言先是一楞,緊接著也沒有瞞她什麽。

那衣擺上的泥點子不過是他剛剛在半夏院裏不小心蹭到清墨才挖回來不久的藥草時沾上的而已。

孟媛已經好些日子沒看到清墨了, 平常也沒聽綠淇和紅萓提起,只當連朔回京後他也跟著回了連家。這會兒乍聽到他還住在隔壁的院子裏,有些意外地問道:“連表哥怎麽還沒把清墨領回去?”

“許是他近日忙了些,沒顧得上。”把清墨喊回去容易,可半夏院裏一院子的藥材可不容易收拾,而連朔近來又為終身大事勞神,的確無暇顧及這些。

孟媛聽了,點點頭,目光落在陸景初已經除去素綾的雙眸上,她忽而眨眨眼睛,彎唇輕笑:“顧不上正好。”清墨雖醫術比不上自家表哥,可態度比連朔好太多,總不似他三天兩頭找不著人影。

說著,她又轉了轉眼睛,將手在陸景初的眼前輕輕地晃了晃,而後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問道:“今天有沒有好一點?還是模糊的一團影子麽?”

陸景初淡淡地“嗯”了一聲,繼而擡手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裏,輕搭在膝蓋上,勾唇道:“看東西還跟往常差不多,不過眼睛沒那麽難受了。”稍稍頓了一下,才又道,“前些日子在國公府遇上表哥,只說放寬心將養著,急不得。”

急不得,這是孟媛最常聽陸景初說起的三個字,看著他一副淡然得渾似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她不由撇撇嘴,“你說得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著急似的……”

“有你就夠了。”陸景初捏了捏她的小手,輕笑,“別胡思亂想。”

“嗯!”

熱熱鬧鬧的除夕過去沒幾日,晉王府就收到了孟國公府特意吩咐人送上門來的請帖,為的是小孟遠的滿月宴。

小孟遠滿月的日子正好是正月十五,趕上皇宮裏擺的宮宴,晉王和柳氏一合計,只讓陸景初和孟媛那日去成帝跟前應個卯,回頭再往國公府去。

安排好一切以後,晉王拿著那請帖反反覆覆地看了幾個來回,終於還是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咱們景初和人家成親隔得也不算太久,眼下那孟衡連兒子都抱上了,怎麽……哎……”

晉王想起之前上朝時親家公滿面春風的得意樣,不覺也心癢癢起來,想抱孫子了。

柳氏跟晉王多年夫妻,聽了他這話頭就猜到了他的言下之意,擔心他沒得去給陸景初夫妻倆施加壓力,平白壞了一家子安寧,便連忙勸道:“景初和媛兒倆到底跟旁人不一樣,莫說媛兒年紀還小,就依著景初現在的狀況,要孩子也不太合適。”

晉王吹吹胡子,瞪眼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他們照顧不過來,就給抱到前院來。”

柳氏雖看顧陸景初,可並不太想照顧跟自己不親的孩子,更遑論她如今還頭疼陸赟的親事呢,因此便道:“抱到前院來你養?”

“你……”晉王被說得一噎,看了柳氏一眼,到底也察覺到不妥,故而擺擺手,“我也就隨口一說,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柳氏走到桌邊沏了一杯茶端給晉王,柔聲提醒他:“王爺別怪妾身多嘴,景初心裏有主意,您也別插手這些了。”

“族中兄弟除了老幺行止外都是子孫繞膝,本王這不就有些眼紅嘛。”而且有些話他也只能跟柳氏說一說,哪會去長子跟前提。晉王無奈地嘆了口氣,轉了話題問柳氏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說要給源生相看人家,怎麽樣了?”

柳氏搖搖頭,“雖看了幾戶人家,但源生不在,我也不好拿主意。”

晉王默了一下,道,“陛下那邊前日收到了邊關的消息,敵軍已經被殲退,不過重整邊關還要些時日。”在心裏合計了一下,方繼續道,“大概再有兩三月,就會班師回朝了。”

柳氏心裏雖記掛著陸赟,但聽了這話也只好點點頭,應道:“那一切就等源生回來再說吧。”

晉王自然沒有異議。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這一日。

這日一早,陸景初領著孟媛先行一步進宮給成帝和皇後請了安,稟明緣由後,成帝不僅沒有多加阻攔,反而賜了好些賞禮到國公府,指明是給小孟遠的滿月禮。

孟國公府雖說結了晉王府為親,但式微之勢並未好轉多少,而孟衡如今也只是小小的翰林院編修,故而成帝這禮賞下來,讓孟家人都有些受寵若驚,而孟老國公則是愈發看重起二房來。

一個月大的小孟遠已經生得粉雕玉琢,胖乎乎軟綿綿的一團看得孟媛心都跟著軟了。這一回她也不害怕了,小心翼翼地接過小阿遠抱在懷裏,看著他如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喜得眉開眼笑。

“夫君,阿遠在朝我笑呢。”

“好可愛呀。”

陸景初站在她身旁,靜靜地聽著她柔聲輕哄小阿遠,偶爾聽得一兩聲咿咿呀呀的聲音,笑容在不知不覺間爬上了臉龐。

孟衡攬著林月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她二人,倒是不由扯唇笑了一聲。

眼前這個妹夫跟從前那個面無表情扔東西給自己的晉王世子實在是相去甚遠,如此這般看來,寶珠的這門親事的確遠勝於他們的想象。

“啊!”

突然,孟媛的一聲驚呼打斷了孟衡的沈思,他回神看向孟媛,就見她抱著自家兒子一臉無措。

“怎麽了?”站在孟媛身邊的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孟媛輕輕地動了一下托著小阿遠的手,俏臉登時垮了下來,有些欲哭無淚地道:“小阿遠好像……我手上濕濕的……”

“噗——”

眾人聞言不由發笑,倒是孟衡上前去把兒子抱了回來,只仍不忘打趣自家妹妹,“阿遠這是在給她姑姑回禮呢。”

惱得孟媛漲紅了臉。

一旁的林月瞪了一眼自家夫君,先是轉頭喚了奶娘上前抱小阿遠下去更換尿布和衣裳,緊接著擡步走到孟媛身旁領她去凈手,而孟衡則引著陸景初不遠不近地跟在二人的身後。

剛剛滿月的嬰孩給予的洗禮並沒有多少異味,孟媛很快就收拾妥當出了屋。她看到站在屋外梅花樹前的陸景初,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將剛剛洗幹凈的小手背到身後,刻意把腳步放輕。

然而她一只腳還未邁出門檻就突然感到腳下一陣輕晃,急促得很,她趔趄一下站定身子,還未回過神就聽到屋裏擺件搖搖晃晃的身子,緊跟著搖晃的感覺便愈發明顯起來。孟媛摸不清狀況,但下意識地就生出畏懼來,連忙看向不遠處梅花樹前的陸景初,隱約看到他也變了臉色。

“不好!是地動!”

隔得不遠的地方響起了驚呼聲,孟媛聽到了,一下子就白了臉色。

地面搖晃得越來越厲害,身後屋子裏已經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孟媛勉強站穩了身子,見陸景初踉蹌著朝自己這邊過來,便立刻奔到他身邊把人扶住。

“夫君……”孟媛還是頭遭遇到這樣的狀況,整個人六神無主,只緊緊地抓著陸景初的人。

而陸景初此時也並不好受,他握著孟媛的手想帶她往院落裏空曠的地方走,可不料眼前模模糊糊出現重影,一貫敏銳的耳力在此刻竟也不頂用了。

“我們往空曠的地方走。”陸景初咬牙說了一句。

孟媛聽見,忙不疊扶著人繞過梅花樹,走到小院一塊空闊的草地上。林月、孟衡等也都聚了過來,小阿遠被林氏抱在懷裏,這會兒卻睡得香甜。

地動來得猝不及防,結束得也很快,那令人暈眩的搖晃終於慢慢止住了。

眾人手撫心口松了氣,擡眼四顧,周遭雖有些狼狽,但到底沒有嚴重的房屋倒塌。丫鬟小廝的驚呼聲也漸漸地止了,孟仲文立刻吩咐人四下查看有沒有人受傷,而林氏也把小阿遠交給了孟衡和林月,自己親自去鶴延堂探望孟老夫人。

被地動這麽一鬧,眾人都受驚不已。

小阿遠被林月抱在懷裏,不覺竟睜開眼,後知後覺地哭鬧起來。

嬰孩清亮的啼哭聲讓孟媛的心神緩緩回籠,她滿心後怕,下意識地回握那只牽著自己的大手,驚覺那掌心一片濡濕。

她陡然擡頭,看見陸景初一張臉刷白,額上也沁滿了豆大的汗珠,“夫君,你怎麽了?”

陸景初合上眼,咬唇搖頭,“沒事。”

聲音裏卻帶著幾分隱忍。

孟媛不由慌了,張口喊人。

孟衡和林月等人聞聲看過來,見著陸景初的樣子也是一驚。

好在今日是小孟遠的滿月宴,連朔也在國公府。當他趕到客房見到躺在床榻上面如金紙的陸景初,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他掀袍在床邊的鼓凳坐下,抓著陸景初的手診脈,意外地發現他的脈搏雖然因為受驚有些許紊亂,但也沒有其他異象,甚至連先前那些隱藏殘毒而遺留下的脈象也恢覆了正常。

他百思不得其解,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連表哥,夫君他到底怎麽了?”孟媛看他這樣,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連朔搖搖頭,“莫急。”

目光倏爾落在陸景初緊闔的雙眼上,想起年前清墨回府時跟自己提過的話,連朔心頭忽然生出一個猜測來。他起身俯腰,伸手掀開陸景初眼簾查看,半晌,眉頭輕輕地舒展開來。

收回手,他緩緩站直了身子,看向一旁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小表妹,面上反露出一絲笑容來:“別擔心,沒什麽大礙,就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他這話一出,屋子裏的人顯然都有些不大相信。

向來處變不驚的晉王世子竟然被短短一會兒的地動嚇得昏迷不醒?

連朔點點頭,錯身走向桌案,提起早已備好的筆,一邊開藥方一邊道:“表妹夫雙目不能視物,猝不及防遇上地動,身處黑暗環境中不安感會被擴大,自然不比你我。”最後一筆落下,他將寫好的藥方吹吹幹,“這裏是一副安心寧神的藥方,煎服三帖,表妹夫就沒事了。”不僅沒事,甚至還會有意外的驚喜。

因為陸景初昏迷不醒,孟媛滿心擔憂顧不上其他,林氏便吩咐人往晉王府送了信。

晉王很快就趕了過來,得知長子只是受了些驚嚇後便稍稍安下心來。

陸景初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他緩緩地睜開眼,茫然四顧,看見暖黃燭光映照下繡著雙棲蝶的簾帳。帳上的蝶兒振翅,仿佛顫顫將要飛走,陸景初擡起了手。

似乎是意識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陸景初的手才一擡起就僵住了。

他把手往身前移了移,目光投過去,入目是指節分明的大掌,陌生的熟悉。他動了動手指,視線裏的大掌也跟著動了動……

陸景初閉上了眼,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起來。

半晌他再次睜看眼,振翅的雙棲蝶,指節分明的大掌……他緩緩轉過頭,看見屋裏古樸簡雅卻處處透著靈氣的陳設布景,看見案幾上跳動的燭火,也看到伏案而眠的一團湖水綠身影。

“珠珠……”

孟媛一直守著陸景初,因為擔心,哪怕伏案睡過去也只是淺眠,所以陸景初一開口,她便立刻醒了過來。

見到陸景初醒轉,孟媛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雖然頰邊未幹的淚跡有些狼狽,但落入陸景初的眼中卻是最美。

過去陸景初曾經無數次想象自己的妻子生得何等模樣,但這一刻看清燭光中她秀美的臉龐,他不由看得楞了。

彎彎纖眉,明亮而澄澈的杏眸,瓊鼻一點,朱唇嫣然,此刻她面揚笑容,頰邊露出的淺淺梨渦,更是襯得她整個人靈動起來。

他看得出神,孟媛卻恍若未覺,徑自走到床邊,握住他的手,柔聲問道:“夫君,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眉目間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心,陸景初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微牽:“無妨。”

他記得,先前地動時的天旋地轉,眼前一層層的重影仿佛迎面撞擊過來,與他習慣了的黑暗不同,一絲絲的光亮在眼前明晰,他一時受激才昏迷了過去。

“別擔心。”

孟媛卻甩開他的手,嘟囔道:“怎麽能不擔心呢,你都昏迷了六個時辰了。”如果不是連朔一再保證他沒事,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陸景初目光柔和地看著眼前的人,嘴角的笑意壓也不壓不住。

原來這就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她。

原來他的小娘子生得這般好看。

原來能夠看得見是這樣一件令人幸福的事。

原來……

“你在笑什麽呀?”他笑容明朗,是孟媛第一回見他笑得這樣純粹。

陸景初緩緩坐起身,伸手撫上她的臉,嘴角噙笑,薄唇輕啟,徐徐道:“我笑是因為高興。”

“嗯?”

“高興自己娶到這樣好看的娘子。”

“我哪裏好——”看……

孟媛瞪大了眼睛看向陸景初,目光落在他水光瀲灩的桃花眼上,一時難以置信,“夫君你,你,你……”

陸景初眨眨眼,眼裏笑意滿盛,眉梢眼角是前所未有的光彩,“我看得見了。”

見孟媛一下子呆住了,陸景初伸手戳了戳她軟軟的臉頰,“怎麽?不高興?”

孟媛卻突然兩只手一齊抱住他的大掌,讓他手指戳的力道加重了些。疼痛讓一切的不真實立馬真切起來,孟媛的眼中迸出驚喜的光芒,她一下撲進陸景初的懷裏,抱著他,興奮地道:“高興,我當然高興!夫君你真的能看見了,沒有騙我嗎?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從不介意他看不看得見,但始終不願意他真的一輩子生活在無邊的黑暗裏。

她語無倫次,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陸景初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溫和地道:“嗯,都是真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輕挑起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臉上的淚珠上,微微黯了黯,卻是無奈地道,“既是好事,你哭什麽?”

“我,喜極而泣啊。”察覺到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孟媛想起自他昏迷後一直都沒顧得上收拾,不想讓他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狼狽,她連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許看了。”

見他還要伸手挪開自己的手,孟媛又立刻添上一句,“你才剛剛能看見,不能一直看,會傷著眼睛的。”他突然覆明,她驚喜之餘還有些擔心,“不行,我得去找連表哥來給你瞧瞧才行。”

言罷,立刻起身朝外面去,動作之快,連陸景初都攔不住。

之前因為陸景初昏迷,孟媛和他便留在了國公府,而連朔也被留了下來,且就住在暖雪塢對面的院子裏。

孟媛過來找連朔時,他尚在酣眠會周公,冷不丁被人拍門吵醒,一貫好脾氣的連朔都險些要罵人。

聽出門外的是小表妹的聲音,連朔方方清明的腦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她過來的緣由,連忙立即穿好衣服抄上藥囊就給開了門。

“連表哥,夫君他……”

“不必多說,我都知道,先帶我過去瞧瞧再說。”那會子他檢查時便有所猜測,不過到底是不是徹底好了,總要親眼見了才能確定。

暖雪塢裏,連朔仔細地檢查了陸景初的雙眼,半晌才輕笑出聲,朝陸景初拱手道:“恭喜表妹夫啊。”說實話,從他開始替他醫治眼睛到如今也將近一年光景,遲遲不見恢覆,他只當是沒了希望,卻不妨好消息突如其來。

這的確是個極好的消息,一經傳出,眾人皆是驚喜不已。

孟家眾人都道孟媛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而晉王府裏聽說消息的晉王則直接在祠堂裏待了一宿。宮裏的成帝也在翌日得到了消息,他著人將陸景初請進宮,讓宋崎覆診了,親自確認堂弟真的能夠再次視物後,一向威嚴的成帝險些落下淚來。

晉王世子失明十幾載在上京城裏從不是新鮮事,但一朝覆明卻成了坊間盛傳的奇聞。多少高門貴戶的人家都在扼腕當初沒能慧眼識珠結下親事,又有多少閨中女兒絞帕艷羨如今好命的晉王世子妃。

庶子之女配金尊玉貴的世子爺,不得不說是麻雀飛上枝頭,真是變了鳳凰。

孟媛身在朔風院,聽到兩個小丫鬟繪聲繪色的說起坊間各種傳言,起初還有些心氣不平,可見著陸景初待自己一如既往,甚至愈發體貼了,漸漸地就把這些都拋開了。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她管不了,又何必為了那些無關痛癢的話鬧得自己不開心。

她只需知道,陸景初眼裏心裏只有她一個就好了。

孟媛不把閑言碎語放在心上,陸景初卻容不得旁人詆毀她,他進宮見了一遭成帝,堂兄弟倆促膝長談半天,陸景初方心滿意得地出宮。

未過幾日,孟老國公在早朝後被成帝留下,隔兩日就上了折子請立世子,世子人選非是嫡子孟伯言,而是孟仲文!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孟國公府的爵位還是孟大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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