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二月初，楊府的桃花就開了，春風似乎格外寬待楊老夫人，她園子裏的花總要比別處開得要早些。京城的天氣比江南要寒冷，總要梅花雕謝幹凈了，桃花才打花骨朵，而楊家園子裏，卻竟是能看到梅花與桃花一齊開放的盛景，即便是梅花有了要落攤的樣子，可比起別處的梅花來，卻依舊還是顯得生機勃勃。

楊家的園子今日格外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楊老夫人開的桃花宴，誰不想過來湊個熱鬧？楊府門口專門開了一塊地方停放馬車，現在已經停得滿滿當當，再也沒有空隙。

看門的門房多了兩個，守在門邊的婆子也有七八人，見著貴客臨門，趕緊引著進去，清石小徑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楊老夫人真是會養花，瞧瞧這路邊的草，都綠生生的一片了，比旁人家的都要好看些哪。”有夫人一邊走一邊羨艷的張望：“也不知道皇上與皇後娘娘今日會不會來？”

皇後娘娘年前給太子殿下選了一名良媛，貴夫人們一個個精神振奮，良媛有六個位置，現兒才一個，還有五個空缺，若是今日皇上與皇後娘娘來，那正好可以讓自己家的女兒出來露露面，看能不能入得了皇後娘娘的眼。

旁邊有人嗤嗤的笑了起來：“皇上怎麽會在這時候來游園？不都是單獨來楊府的？往年不都是這個規矩麽？難道今年還會意外？”

“唉，還不是想想看了。”夫人們微微嘆息一聲，但轉瞬臉上浮現出笑容來：“聽說楊老夫人的第二個孫子從邊關回來探親了，應該這時候還沒有走……”

“真的？”旁邊有一個瞪大了眼睛：“年歲好像也到了議親的時候。”

“可不是？”一位夫人得意的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兒一眼，只覺得女兒今日打扮得格外秀麗，那楊二少爺準能一見傾心。

眾人口中的楊二少爺此時正與嘉懋站在一處，兩人眼睛不住的往人群堆裏瞄，嘉懋額頭上微微冒汗：“寶柱，你目力比我好，可見到那薛家小姐沒有？”

寶柱搖了搖頭：“我連她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怎麽認得出來？”

“瞧瞧，那邊那個就是楊二少爺。”有識得寶柱的夫人驚喜的喊了一聲：“就站在那桃花樹下，穿著寶藍色衣裳的就是。”

小姐們含情脈脈的眼光朝寶柱掃了過來，看得寶柱一楞一楞的：“嘉懋，她們是在看你還是在看我？”

“當然是在看你，我都已經被皇後娘娘賜婚了，還有什麽看頭？”嘉懋說得十分苦澀，眼睛不住的朝那邊望了過去，他今日要找到那位薛大小姐好好說個清楚。

這次桃花宴，是他求了楊老夫人辦的，若是單獨將薛蓮清約出來談，依著嘉懋對她的印象，她肯定會不出府，只能求著楊老夫人幫忙，借著桃花宴的名頭，將全城的貴婦名媛都請到楊府來了。

正在焦急間，嘉懋的眼前一亮，她來了。

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裳，小小的圓臉盤子，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雖然生得不很美貌，可模樣端正，在祖母和母親眼裏，這大概就是個有福氣的樣子。嘉懋一想到前世與薛蓮清相處的那些日子，幾乎羞愧得要說不出話來。

成親那晚，他喝了不少酒，暈頭轉向在一群人的擁簇下進了洞房，醉醺醺的挑開她的蓋頭，還沒看清她長什麽模樣，他就直接癱倒在了床上。

新婚之夜他睡死過去，連挨都沒有挨著薛蓮清，醒來以後才見著面前出現了一張小小的圓盤子臉，帶著無限委屈的神色。他默默轉過頭去，眼前浮現起另外一張臉孔，略微帶著些許憂郁的神色，朱唇微啟，似乎想說什麽，可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他與薛蓮清成親半年沒有同過床。

後來有一日，母親喊他去吃晚飯，回來以後他覺得燥熱不堪，拿著書看了兩眼，心上心下，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忽然一陣香風撲鼻，他模模糊糊的覺得有個女子來到他身邊，擡眼一望，卻正是一直思念著的相宜。

又驚又喜，他將她抱住，輕輕的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個細密的吻痕，衣裳褪盡，大紅的被子下露出一頭秀發，他與她兩人相擁而眠，可是等他醒過來時，卻發現身邊睡著的人是薛蓮清。

前世就這樣糊裏糊塗的過去了，今生他不要再受擺布，此刻便是他的機會，嘉懋的心裏頭緊了一緊，朝人群裏看了過去，薛蓮清正跟著她母親款款的朝這邊走過來。

“薛大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嘉懋迎上前去，朝薛蓮清拱了拱手：“在下容嘉懋。”

“啊！”薛蓮清驚呼了一聲，臉瞬間紅了一片，這就是皇後娘娘賜給他的未婚夫婿？

薛夫人見著嘉懋，心中歡喜，這個女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實在是合她心意。她推了推薛蓮清：“蓮兒，容大少爺找你。”

“母親……”薛蓮清低著頭，心裏好一陣不自在：“我是不是該避嫌？”

從皇宮裏回去，她的心裏便一直惦記著那位太子殿下，她覺得沒有一個人比許玥琛更適合穿杏黃色的袍子，那衣裳穿到他身上真是相襯，顯得他十分威風。

雖然母親反覆勸說她，容大少爺很不錯，皇後娘娘給她許了門好親事，可薛蓮清卻始終執拗的認為，太子殿下比那新科狀元要好得多——至少以後太子殿下登基，他便是俾睨天下的皇上，有誰能強過他？

她一點也不想與那容大少爺說話，真的一點也不想。

可母親都開口了，她還能怎麽樣？薛蓮清低著頭，跟著嘉懋往那邊的桃花樹下走了過去，薛夫人身邊站著的一位婦人羨慕的望著那漸漸遠去的兩人，口裏嘖嘖嘆息：“薛夫人，你家女兒真是好福氣。”

薛夫人驕傲的笑了起來：“可不是？”

“薛大小姐，今日我找你，是想說清楚一件事情。”嘉懋站定了身子，低頭盯住了自己的腳，他一點也不想看薛蓮清的臉，這讓他覺得很是局促。

“什麽事情，你說。”薛蓮清穩了穩心神，聲音裏滿是無奈。

“這件事情雖然難以啟齒，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不會與你成親。”嘉懋下定了決心，他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拖泥帶水，得過且過，他受的教訓夠深的，今生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什麽？”薛蓮清十分詫異，擡起頭來，又急又氣：“容大少爺，這是為什麽？”

自己暗地裏喜歡太子殿下是一回事，可被人當面拒絕又是一回事，薛蓮清覺得自己被人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臉上一片血紅，身子都微微發起抖來。

“因為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我已經有了心悅之人，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嘉懋朝薛蓮清一拱手：“還請薛大小姐諒解。”

“你……”薛蓮清又羞又氣，她簡直不敢相信，嘉懋竟然會不顧她的尊嚴說出這樣的話來，說不出的屈辱讓她脫口而出：“你以為我喜歡你不成？我去宮裏覲見皇後娘娘的時候，太子殿下都對我笑了個不歇呢，他比你好看了千倍萬倍！”

在宮裏的時候，她總是低低的垂著頭，並不知道許玥琛有沒有對她笑，可她不能示弱，總要找一些能反擊嘉懋的話出來，總不能讓他看輕了自己——自己可不是沒有人要，賴著要嫁他，就連太子殿下都是心儀自己的。

嘉懋楞了楞，忽然笑了起來：“既然是這樣，那咱們不如向皇後娘娘去說個清楚，請她將這賜婚的懿旨收回來，如何？”

薛蓮清瞪圓了眼睛，一臉憤怒：“是你要退婚，又不是我要退婚，要去找皇後娘娘，那也該是你，我又何必跟著你一道去？容嘉懋，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稀罕你，你若是能求得皇後娘娘退婚，我便謝天謝地了！”

心中似乎像堵著一塊大石頭，薛蓮清只覺得氣悶，雖然她一點也不喜歡容嘉懋，可就這樣被退了婚，她實在太沒面子！她氣呼呼的看了嘉懋一眼，轉身就朝自己母親身邊奔了過去，薛夫人不明就裏，笑容滿面的問道：“怎麽樣？容大少爺與你說了些什麽？”

“沒旁的事情，就是問問看我素日都喜歡做些什麽。”薛蓮清閉了閉眼睛，仿佛見著一襲杏黃色的衫子，若是容嘉懋真讓皇後娘娘給退婚了，她還能不能被選到宮裏去做良媛？

忽然間，她全身都熱了起來。

仿佛這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要真是被退了婚，皇後娘娘總要彌補她一二罷？總不至於就這樣被丟到角落裏，再也不管了。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再賜給旁人，總比嫁給這容嘉懋要好，他心裏早就有了一縷明月光，自己又何必去做那只小小的螢火蟲，徒然惹人不快。

☆、106

桃花紛飛，落紅如雨，小徑上有著粉色帶紅的花瓣，一點點隨著風起，又隨著風落。

相宜站在長長的抄手游廊上頭，看著長廊外點點花瓣飄了進來，輕輕嘆息了一聲，嘉懋說要去找薛蓮清談談，不知道兩人談得怎麽樣了。以她對於薛蓮清的印象來說，她該是不會輕易答應退婚這件事情。

院子門口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連翹驚喜的喊了一聲：“容大少爺過來了！”

果然，嘉懋來了。

“相宜！”嘉懋沖到了她面前，伸手將她肩膀上落下的粉色花瓣拂去：“你在這裏等了我很久？”

“是，很久。”相宜笑了笑：“不管怎麽樣，我都會一直等著你來。”

嘉懋神色溫柔，兩人雙目相對，似乎要將彼此的心事望穿，連翹在一旁瞧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挪了挪步子，將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讓給了兩人。

“你見到了她？”相宜嘆息了一聲：“她還是那般模樣否？”

“是，沒什麽改變，還是當年那個樣子。”嘉懋無奈的笑了笑：“只是我發現她比起那個時候，似乎口齒伶俐了些，方才將我痛斥了一番。”

“嘉懋，你受委屈了。”相宜拉住了嘉懋的手，這是她第一次這般主動，讓嘉懋覺得驚喜交加，他一把反握住相宜的手，將他輕輕拉到自己的面前，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溫柔的擦了擦：“外祖母說得對，這是需要我自己去解決的事情，不能老是想靠著她來幫忙。”

“她同意了沒有？”相宜窩在嘉懋懷裏，覺得有說不出的心安，今生與前世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她能和嘉懋一起面對困難，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她一個人孤立無援，被駱大奶奶擺布來擺布去，沒有一絲可以動彈的餘地。

不管最後結局如何，她與嘉懋都已經抗爭過了，不是嗎？

相宜伸手環住了嘉懋的腰，心裏有一種暖暖的幸福，若是就這樣相擁著撒手去了，她也會覺得這是一種至美的快樂。

“她說讓我去請皇後娘娘收回懿旨，只要皇後娘娘將那旨意收回來，她也不會賴著嫁給我。”嘉懋低頭捧起相宜的臉，輕輕在她鼻尖上印下了一個吻：“我今日下午就進宮去求皇後娘娘，你且耐心等著。”

“瞧，人家根本沒看上你。”相宜取笑著他：“這下心裏有些不舒服了罷？”

嘉懋瞪大了眼睛，伸手捏住相宜的耳朵：“相宜，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分明就已經在很努力的去爭取了，你偏偏還取笑我！真是越來越調皮了，都是跟那林大小姐學的！”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身後有個脆生生的聲音，相宜從嘉懋肩膀上探出半個頭，就見著林茂蓉帶著貼身丫鬟笑嘻嘻的站在那裏：“容大少爺，虧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然在背地裏說我壞話。”

嘉懋被捉了個現形，臉孔微微發紅，站在那裏不能出聲，相宜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笑著迎了過去：“蓉姐姐怎麽才過來？”

“什麽叫才過來？我都過來好長時間了！”林茂蓉鼓著腮幫子，顯得有些悶悶不樂：“我找楊二少爺說話，可他身邊圍了一群夫人小姐，都吵著讓他說在北狄發生的事情……那有什麽好聽的，分明都是在偷看楊二少爺呢！”

見著林茂蓉那氣呼呼的模樣，相宜哈哈一笑：“蓉姐姐，你是吃醋了不成？”

“誰吃他的醋？哼！”林茂蓉氣嘟嘟的坐在走廊上邊，靠著欄桿晃了晃胳膊：“我母親說什麽我二哥娶的是楊府小姐，我便不能再嫁進楊府了，宜妹妹，你說說，哪有這種說法？”

連翹從角落裏露出了半張臉孔來：“林大小姐，這個叫換親，是窮人家才做的事情，高門大戶一般都不這樣做呢。”

所謂換親，就是因著家裏實在太窮，娶不起媳婦，故此兩家結為親家，這家人的兒子娶那家人的女兒，然後又將女兒嫁到那家人去。這樣一來，相互之間就省了聘禮與嫁妝，簡簡單單，就相互之間吃一頓飯便是。

這種做法是高門大戶不齒的，一來他們不缺這筆嫁娶銀子，再說高門大戶聯姻，都想盡量擴大自家勢力，一般不會重覆疊加姻緣，故此基本沒有這種換著成親的事情。

“高門大戶一般不這麽做，不代表就沒有人這樣做。”林茂蓉抱著柱子哼哼唧唧：“反正我現在覺得楊二少爺比較順眼，要是他願意娶我，我就願意嫁。”

林茂蓉實在是心無城府，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嘉懋與相宜兩人瞧著她，心中佩服不已，像這樣率真的女子，世上已經不多見了。

“哎哎哎，你們兩人這樣看我作甚？”林茂蓉有些不好意思，挪了挪身子：“我又說錯什麽做錯什麽啦？這般瞪著我，不知道人家也會害羞的？”

相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旁邊連翹也笑得蹲下了身子：“林大小姐，你還沒做錯什麽？我們家姑娘與容大少爺說話，我都躲到一旁去了，你偏偏闖進來坐到這裏，讓他們的體己話兒怎麽說得下去？”

林茂蓉瞅了瞅並肩站在那裏的兩人，點了點頭：“好哇好哇，宜妹妹，你是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好姐妹了不成？我還偏得坐到這裏攪攪局，反正楊二少爺被那一夥麻雀包圍著，沒空理睬我，我只能來找你們說話了。”

“誰說我沒空理睬你？”院墻上伸出了一個腦袋，寶柱翻墻跳了進來：“就會在我背後說我壞話。”

這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相宜瞪著大步走過來的寶柱，掩嘴笑了起來，林茂蓉的臉瞬間紅得像一只桃子，連翹望了望長廊外邊的桃花，雙手抱在胸前，慢悠悠道：“唉，這樹上的桃花還才開，這裏怎麽就結出桃子來了？”

方嫂笑著拉了連翹往前邊走了去：“你過幾日都要嫁去北狄做王後了，還是這般瘋瘋癲癲的，仔細你那些臣民見了你下巴都快掉下來！”

相宜瞅了瞅林茂蓉，又看了看寶柱，吃吃一笑，推了推嘉懋：“去取個雙陸的盒子來，我與蓉姐姐玩雙陸。”

寶柱一屁股坐到了林茂蓉的身邊：“我也來。”

“誰跟你來？我只跟宜妹妹玩。”林茂蓉臉上的紅色褪了些，又變成那兇巴巴的林茂蓉，一挽衣袖：“你練過功夫，誰知道你會不會耍鬼？”

“耍鬼是小狗！”寶柱興致勃勃坐了下來，沖著嘉懋的背影喊道：“記得拿兩副！”

容皇後正由掌事姑姑與一群宮女陪著在園中散步，忽然見著一個內侍過來通傳：“娘娘，翰林院容大人求見。”

“嘉懋來了？快些讓他進來。”容皇後興致勃勃，這個侄孫真是個不錯的，年紀輕輕中了狀元不說，這次去北狄助那三王子登時北狄汗位，替皇上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皇上這些天都是滿臉帶笑，心情好得很。

若這容嘉懋能這樣一直爭氣下去，他還會是自己兒子的左膀右臂哪，容皇後心中美滋滋的一片，琢磨著該怎麽嘉獎他才是。自己才給他賜了婚，不如到他成親的時候，賞賜幾件奇珍異寶下去，也能體現出自己的寬厚。

嘉懋隨著內侍跨進了映月宮，才一進去，就見著容皇後身著紫色衣裳站在那裏，華貴無比。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娘娘，微臣今日進宮，是來向娘娘討個恩典。”

“恩典？”容皇後滿臉微笑：“嘉懋，都是自家人，只管開口說便是。”

聽著容皇後說得這般和藹，嘉懋松了一口氣，直起身子來：“娘娘，微臣想請娘娘收回那張賜婚的懿旨。”

容皇後陡然呆住，楞楞的看著嘉懋：“你說什麽？收回賜婚懿旨？”

“是。”嘉懋寸步不讓，目光堅決：“微臣已經有了心上人，只願意與她共度一生，不會放開她的手。”

“嘉懋，本宮可是千挑萬選才給你挑出來的，你怎麽能這般不領情？”薛蓮清是兵部尚書家的小姐，她選中薛蓮清，是看在她的家世上，若是她生得美貌些，自己還想將她配給琛兒呢，哪裏輪得上給嘉懋？

“娘娘，不是微臣不領情，是微臣不能領情，還請娘娘體恤！”嘉懋一拱手，昂首站在那裏，芝蘭玉樹一般，風華正茂。

容皇後冷冷一笑：“嘉懋，你也太胡來了，本宮已經賜了婚，如何還能收回來？天下人豈不是會覺得本宮做事不穩妥？你有喜歡的姑娘與本宮賜婚難道有什麽沖突不成？你擡她進府做個貴妾也就是了，若實在是出身高門大戶，本宮作主，賜她一個平妻的身份，雖說這平妻是那些商賈家的人才弄出的把戲，不過這也是權宜之策了。”

“不，娘娘，嘉懋不願委屈她做什麽貴妾平妻，嘉懋的妻子只能是她一個人，旁的人嘉懋都不娶，還請娘娘賞給微臣這個恩典。”嘉懋一雙眼睛緊緊盯住容皇後不放：“娘娘，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娘娘為何不成人之美呢？”

“容大人，本宮已經說過，本宮賜婚的懿旨已經發出，斷然沒有收回來之理，你走罷，本宮不會答應你的。”容皇後緩緩擡起手：“霜清，替我送送容大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