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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百花醉、五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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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憲拉著東郭旭逃命似的離開了禦書房,回到尚書臺,這兩個老頭子都已是氣喘籲籲。

“為何如此這般失儀?”正在尚書臺衙門裏研究二人棋局的柳萬乘不解地問道。按道理說,崔憲和東郭旭都曾官居要職,對於宮廷禮儀應該是熟悉的,這般一路奔跑絕對不是人臣應該有的風度。

“嗨,不就是因為一件兇殺刑案嘛,至於把尚書令嚇成這樣!”東郭旭一抹額頭上的汗珠,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崔憲也是跑得一頭大汗,順了幾口氣之後說道:“好你個東郭旭,什麽話都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你真以為咱們這幾個老家夥真的就是待在這裏養老等死的嗎?”

“不至於、不至於!”東郭旭滿不在乎地擺手道,“陛下仁孝忠厚,即便我將話全說出來了,也不會治我罪的!”

“哎,你還是太年輕了!”崔憲搖搖頭,兩袖一拂,也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柳萬乘被這二人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他不解地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值得你倆……如此這般?”

“下棋!”東郭旭和崔憲忽然異口同聲道,相視一笑,繼續他們的對弈,倒是令一旁觀棋的柳萬乘更加困惑了。

恒陽城的街道上,一個挑著擔的“貨郎”正穿街走巷地叫賣生意,他一大早就入了京城,從西城一直叫賣到東城,忙活了一上午也才賣了二十來個銅板。貨郎在東城門口等了一會兒,見來往的行人都沒有買他東西的**,便挑著貨擔,出了京城。

貨郎邊走邊叫賣,沿著官道走了不到三裏路,眼前出現一塊大石頭,貨郎便停了下來,從挑籃裏取出了些幹糧,坐在石頭上吃了起來;吃完東西後,貨郎挑著擔繼續向前方走去。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官道上有一人騎著快馬向京城方向飛馳而去,當他看到路邊的大石頭時,翻身下馬四處翻找了一遍,最後在石頭縫裏發現了一張紙條。此人收起紙條後,便又上馬掉頭向東飛馳而去。

快馬一路來到了京城以東二十裏處一座不起眼的道觀中,那人將字條扔給道觀門口的黃袍老道之後,便匆忙離開了;而黃袍老道打開紙條一讀其中的內容,滄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

老道轉身進入了道觀,將大門關嚴實之後一路小跑,進入了“三清殿”中,將紙條交給了正在殿中專心打坐、身著紫袍的年輕道士。

“主人……這次計劃居然失敗了!”黃袍老道驚異地說道。

紫袍道士掃了一眼紙條,隨後將其扔進火爐之中,雙目緊閉著說道:“如果說‘刺殺秦驤’失敗是在情理之中;‘借秦驤之刀、殺蕭鱟’失敗說明他還有些運氣;那麽‘借皇帝之手除掉秦驤’這一計再失敗,就不僅僅是對手的運氣了。能夠一連挫敗我這“連環三計”,就說明此人的計謀和手段足以擔當我的對手!”

“現如今楊太尉那邊是指望不上了,這件事要如何補救?”黃袍老道問道。

紫袍道士嘴角微微揚起,說道:“無須補救,‘離軻’不會有失敗!‘連環三計’雖然被破,但我的‘借刀殺人’之計還沒有結束!我與楊太尉合作這麽多年了,想必以他的智慧肯定會知道我在想什麽!”

“這一次,是否真的能夠除掉秦驤?”黃袍老道擔憂地說道,“方小二雖然死了,但難保他不會查到些蛛絲馬跡!留著此人,始終是個隱患!”

紫袍道士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有這樣的對手,我的人生才不會寂寞!老房,這裏是不能再待下去了,通知弟兄們,讓他們準備好,我們隨時都要撤離!”

“去哪?”那個叫“老房”的黃袍老道問道。

“淳封城!”紫袍道士豁然睜開雙眼,“我們就在那裏等著秦驤——自投羅網!”

“是!我這就去安排!”黃袍老道退出了“三清殿”;過了一會兒,他從偏殿提出來兩只竹籠,籠子裏關著十多只信鴿,老道將籠子打開,信鴿們便“咕咕”地扇著翅膀四處飛散。

其中一只信鴿朝著恒陽的方向飛去,在西城的上空盤旋了一陣,便朝著一間簡陋的院落俯沖而去;就在此時,一道迅如閃電的灰影突然飛射而出,一聲尖利的鷹嘯聲後,這只可憐的信鴿便被一雙強有力的利爪死死地抓扣住。蒼鷹撲閃著翅膀朝著恒江方向飛去,不一會兒便落在了秦府西苑中。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七只鴿子了!”鐵延鳩從蒼鷹的利爪中將信鴿取出,扔給了一旁的秦驤。

秦驤從鴿子腿上取出了一張字條,上面寫了四組奇怪的數字,頓時眼睛一亮,欣喜地叫道:“就是它了,這一天總算沒白忙活!肖大哥,馬上帶上弟兄們將‘金翅’抓住鴿子的那個地方包圍起來,不要漏掉一只老鼠!”

“好,這就去辦!”一旁待命的肖雨覆率領著六名全副武裝的鏢師,跟著天上的“金翅”飛奔而去。

秦驤摩挲著手邊的《孫子十三篇》,一臉興奮地看著這張字條,開始解讀起上面的密語。

“字條上的數字三個為一組,我推測每組第一個數字就是指向‘十三篇’中的一篇!”秦驤對照著字條上的數字開始翻找,“第二個數字應該就是該篇所對應的‘行’;第三個數字就是指向這個字的位置……有了,第一個字是‘去’字!”

秦驤解讀出了第一個字,接著按照此法又將其他三組文字解讀了出來,連在一起是“去經往風”。

“去經往風?”秦驤陷入了苦思之中,“難道是解讀有誤?”

他閉著眼仔細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現:“是了,《孫子十三篇》中的文字並沒有包含全部的常用字,遇到其中沒有收羅的字時,只能用諧音字代替!‘去’和‘往’這兩個字就能說明問題!”

“但這個‘經’和‘風’又是指代哪裏?”秦驤自言自語道,“看上去這是‘離軻’這些人想要轉移地方了!”

“去經往風、去經往風……”秦驤閉上雙眼念叨著這四個字,“這些人在京城之外伏擊我,說明他們就在京城附近,因此‘經’就是‘京’;‘風’代表的又是哪裏?一個字表示地名,所以不可能是郡名,只可能是城名!”

“城池中帶‘風’字的不多,離京城最近的就是‘淳封’!”想到這裏,秦驤忽然睜開雙眼,“淳封城扼守恒陽東方,乃是鼎鼎大名的‘五都’之一!這幫人‘去京往封’,也就是他們下一個落腳點就是淳封!”

“蕭鱟這樁案子之後,我若是離開京城前往燕州郡,淳封就是必經之地!他們在那裏安排好,就可以再一次對我展開伏擊!真是好陰險的心思!”秦驤頓感一陣頭皮發麻,“連我這‘後手棋’都算到了,這群人的謀主究竟是個什麽樣的聰明人!”

秦驤連連感慨道,忽然覺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被對方算計到了,從京郊遇刺,到蕭鱟之死,再到楊坡的彈劾,如今連出京的目的地都被他算到了,此人簡直就是神了!

“不對!”秦驤忽然否定了自己的推想,“一個人再怎麽神奇都不可能算得如此準確!與其說是他們‘算’出來的,不如說是這些人刻意‘安排’的!現如今我已知楊太尉與‘離軻’關系匪淺,能夠促成我燕州郡之行的,也就是他了!”

想到這裏,秦驤頓感輕松,因為他知道,對手再聰明也仍然是個人,而人是不可能盡料一切事的,今日他們之間傳遞的密信被劫就能說明一切了。

“他們想將我‘送’到燕州郡,中途截殺我;即便失敗了,也還有燕王在後面等著我!無論如何,他們的計劃倒是與我接下來的打算不謀而合!”秦驤點點頭,臉上浮現了高深莫測的笑意,此時他心生一計,“淳封城、車騎營,我總不能空手而去吧!”

秦驤正在為自己解開“離軻”的密語而高興時,周蕙茞和周蕙荃倆姐妹來到了他的面前。

“秦驤,你昨夜跟我說要設法讓義父入京任職,你可有什麽辦法?”周蕙荃一臉幸福地問道。

“當然!不過此事還得二位小姐幫忙!”秦驤也是笑逐顏開,朝二女點頭致意道。

周蕙茞則是一副不敢輕易相信的模樣,皺著眉頭問道:“秦公子,義父入京的事我也曾考慮過,不過現下的京城並無空缺,總不能讓他老人家也擠入尚書臺養老吧?”

“當然不是尚書臺!”秦驤諱莫如深地說道,“再不濟,我這個京兆尉也是可以的!”

周蕙荃忽然收起了笑容,陰著臉說道:“秦驤……你再說一遍!”

“好了好了,不與你們打趣了!”秦驤苦笑道,“張忌傲的父親不是入京當了大將軍嘛,他卸任的那個‘胡騎將軍’如今還未有任命——當然我說的不是這個胡騎將軍——但京城有位‘三公’的高官肯定對這個空缺感興趣!”

周氏姐妹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外太尉丁式程!”

“不錯,正是丁太尉!”秦驤點頭道,“他是武將,本來就不喜歡‘外太尉’這個文職,加上太尉府的事情又是楊太尉一手包辦,他待在京城已經是閑得發悶了!倒不如想個法子,讓他去爭取這個出缺,把外太尉的位子騰出來,周老將軍才能在京城立足!”

“這個辦法可行!”周蕙茞眼前一亮,不過立時又黯淡下去,“不過這事恐怕難辦!且不說丁太尉願不願意外出為官,就是外太尉這個位子空出來了,別忘了太尉府還有楊坡這個老匹夫,他可是義父的死敵,斷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義父回京與他平起平坐!”

秦驤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事倒不妨大小姐擔心了!周老將軍原本就是皇帝中意的‘大將軍’人選,調他入京是遲早的事情!只要京城中有重要職位空缺,皇帝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周老將軍安插進來,擴充自己的羽翼!”

“不錯,這一點很有可能!”周蕙茞點頭道,“義父被提任為安西將軍,就是當今皇上一手安排的,足見其對義父的重視!我甚至懷疑,高祖皇帝貶抑義父、當今皇帝重用義父是他們父子倆事先商量好的,為的就是要借助義父在軍中的威望,穩固新皇帝的地位!”

“大小姐一針見血!”秦驤打了一個響指,繼續說道,“但要促成這件事,還需要有一個開端!如今我深陷蕭鱟之死的泥潭之中,所有人都盯著我,不太方便四處走動,所以要麻煩你們二位去一趟周府,請上禦史大人寫一封彈劾奏章,算是為丁式程的外放‘鋪路’!”

“彈劾他什麽呢?”周蕙茞疑惑地問道。

“上禦史監察京城百官,你只說要彈劾誰,他一定能夠找出由頭,而且拿捏得好分寸!”秦驤笑著說道,“此外還得麻煩兩位小姐幫我跑一趟丁府,找到丁太尉的外甥女張……”

“好啊秦驤,你這個負心漢果然對那個什麽‘張大小姐’念念不忘!”周蕙荃頓時醋意滿腔,掄起粉拳就要捶打在秦驤身上。

秦驤趕緊跑開與她拉開距離,邊跑邊說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吃這個幹醋!讓你去找張大小姐就是請她幫忙勸丁太尉向皇帝自請外調,出任這個胡騎將軍!”

“真的?”周蕙荃將信將疑道。

秦驤搖著頭笑道:“姑奶奶,這我哪裏敢騙你啊!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位張大小姐應該就是丁太尉身邊的‘軍師’,當年丁式程出任外太尉時扛著大斧到太尉府門口站崗的主意應該就是她出的,為的是讓楊坡放松警惕,他才能安安穩穩地在京中混了這麽些年!”

“照你這麽說來,這位張大小姐也算得上是號人物!”周蕙茞點頭說道,“看來丁府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姐姐,我也要去!”周蕙荃瞪了一眼秦驤,說道,“這樣的人物,我也想認識認識!”

秦驤朝她尷尬一笑,正想著如何撫平周蕙荃的醋意之時,肖雨覆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府中。

“公子,抓住一個活的!”肖雨覆難掩自己的興奮,“鳩先生的‘金翅’帶我們找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弟兄們突襲而入,殺了他們個猝不及防。小院裏總共五個人,都是不惜性命的亡命徒,眼見要被我們活捉,四個人咬破了口中的毒丸,當場毒發身亡。”

“那剩下的這個是如何抓住的?”秦驤好奇地問道。

肖雨覆一抹額上的大漢,笑著說道:“這還要多虧了死掉的方小二!那****不是以迷藥暗算鐵昆侖嗎,今日我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用迷藥藥倒了他們的人,才能這般順利地抓住一個活口!”

秦驤雙目綻放精光,大聲讚道:“做得好!”

“你們抓住了什麽人?”周氏姐妹好奇地問道。

秦驤嘴角一揚,冷笑著說道:“刺客!”

前情提要:為應對以楊坡為首“清流派”的圍攻,秦驤與心腹們商量了對策;第二天皇帝案頭多了十幾份彈劾秦驤的奏章,召尚書令和左仆射商議。

好久沒有預告了,下一回,禦前審案,皇帝立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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