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七章 敵對

關燈
三天後,達夫南被帶到“思可理”。

從村莊往北一直沿著緩坡上去,會看到一大片的平坦臺地,在那裏有一所島上全部小孩都會去上的學校——思可理。學習的內容包括巡禮者的任務、月女王的教誨,一些古代歷史,以及棍棒護身術等等。所謂棍棒護身術,就是只利用一根長約二米的棍棒,就能制服持劍敵人的技術,這算是種傳統武藝,島民都會一點。

達夫南現在已經知道月女王指的是掛在天上的月亮。可是稱呼“月女王”時卻和一般月亮的性質完全不同。

月女王雖然傲慢,但卻是美麗的女子,雖然多變,但充滿智慧。她的性格有兩個內含。一是她喜歡強者,無法忍受看到懶惰或柔弱之人,是屬彎月特質,另一種則是她通曉預知和魔法,能長久賜予智慧,屬滿月特質。而月之巡禮者所追求的就是去了解她的這些矛盾特質,使自己生活得讓她滿意。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的這兩種特質截然相對,有時候被一邊特質所牽制,又會不符合另一邊特質的要求。但她也不是要人走中庸之路。因為,月女王憎惡優柔寡斷的人。她的感情表現時而是隱隱若現,時而卻是十分明白直接。她偶爾會親手處罰她不喜歡的人,可大多時會姑息一些惡習長期危害。

島民的祖先在古代王國時期,就信仰月亮宗教。也就說,這種信仰淵源長久,並不簡單。“透徹地了解月女王的矛盾特質,不是渺小的人類容易做到的事。我們只是一直在不斷努力去接近她。我們也只能這麽做。”

在思可理入口處,達夫南遇到一位老人,老人對他說出了這番話。老人曾經是思可理的教師,但現在已經隱退,只在這裏做些整理庭院的事。達夫南走過老人身邊,進了一個低矮的一層樓建築物——思可理。沿著窄小的走道一直到盡頭,有扇門。他敲門之後,走了進去。“你就是達夫南啊。”

思可理的校長是位修道士,是地位低祭司一階的巡禮者。在房間裏還坐著一名少女,令達夫南吃了一驚的是,她是受洗儀式那天嚇他一大跳的莉莉歐佩。

可是今天她穿著長及腳踝的端莊長裙,臉上帶著和長裙很相配的文靜微笑。只有她那綁成兩束的頭發,稍稍顯現出她的頑皮。她真可說是有著數十種面貌的少女。

相互介紹過後,校長說道:“莉莉歐佩比你小一歲,在學校裏呆得比較久,為了讓你比較容易適應學校生活,她自告奮勇當你的向導。所以你應該謝謝她,跟她成為好朋友。”

達夫南看了一下莉莉歐佩,對她說“謝謝”,莉莉歐佩也高興地露出漂亮的微笑,對他點頭示意。到此為止情況還算不錯。

“你們去走一走吧。今天學校休息,可以慢慢到處參觀,明天開始上課。關於上課的教室或需要準備的東西這些事,莉莉歐佩會告訴你的。”

兩人走出校長室,在走道上走了幾步。然後事情就開始爆發出來了。

“我不用叫你哥哥吧?我實在不覺得你像我哥哥,因為你的臉蛋長得太可愛了。呵呵。”“……”

“可愛”這個形容詞,只有在貞奈曼宅邸生活的時候,耶夫南哥哥才會這麽對他說!自從失去哥哥之後,他連想都不曾想過,如今聽到這種話,更是覺得荒唐,甚至覺得有些無禮。不過,莉莉歐佩說這句話時,卻是笑得很開朗,讓達夫南不知該不該生氣。

“……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形容我。”

不喜歡?這樣說算是很客氣了。

不過莉莉歐佩卻不是那種會放過能借題發揮機會的人。

“啊,抱歉。我以後會盡量註意不在你面前說你可愛。不過,我不叫你哥哥,你還是覺得可以嘍?謝謝你喔,心胸寬大的哥哥。這可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了!”然後,她就立刻走在前面。沒走幾步,便輕快地打開了走道旁的第一個門。之後,她微微傾身,要他跟著她進去。其實她不這麽做,他也一定會跟著她的。

“這裏是我們學校最大最好的教室。其實,也只有兩間教室而已。”教室中央放著一張大圓桌,莉莉歐佩快步走過去,像跳舞似地繞著桌子轉了快半圈。寬寬大大的裙擺一飛揚,就露出她白皙的腳踝和小腿。她在一張椅子前方停住,用手拄在桌上,說道:

“坐哪兒都行,但是這邊卻是寶座。因為這裏光線很好,而且可以不和老師面對面。所以最好坐這裏,知道嗎?然後我會坐你旁邊。在這間教室,黎德蒙老師會在這裏教讀寫課程,還有菲洛梅拉老師教我們簡單的魔法咒語。傑納西老師則告知我們巡禮者之路和古代歷史並讓我們發表意見。一般都是年紀大些的學生在這裏上課。”

第二間教室在正對面。比之前那間小,但模樣差不多。教室中央有圓桌和椅子,右側靠墻的地方空了一塊比較大的空間。

這間鋪著木頭地板的教室,周圍墻壁有許多開著外層窗的小窗戶。從那裏照進來的柔和陽光將褐色桌子映得像剛烤好的柔軟面包。可是在桌子另一頭,卻有一個他不想見到的人正坐著那俯視窗外。

莉莉歐佩用不怎麽溫和的語氣叫他道:“是地鼠啊!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麽?”

男孩歐伊吉司嚇了一大跳,轉過身來,與達夫南的目光相接之後,顯得更加慌張。他不知所措地蜷縮了身子,仿佛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不被看到似的。可是他也僅只能夠稍稍躲藏在椅背後面而已。

“算了,在這裏是你的自由。”

莉莉歐佩跟歐伊吉司似乎也處得不好似地,語氣相當冷漠,接著就拉著達夫南走到左側墻壁那邊。那裏有個不大的書架,書架上擺了大約四十本舊書。好像是因為孩子們摸來摸去的關系,書都有些破損,而書的內容似乎大部分都很簡單。這裏大概就算是圖書室了。

“這裏的書想看就拿去看。不過,雖是這麽說,卻沒什麽人看。你是不是也對書本不太感興趣呢?畢竟你是劍之祭司的學生嘛。我一看到這麽多書就頭疼。事實上,也夠多了。在畢業前似乎得把書全念完才行。你以前有看過這麽多書同時放在一個地方嗎?”

看來這些書不只是被許多人讀過,而且還被到處丟過,他擡頭看著這些書的樸素規模。看過培諾爾伯爵如同大海般寬闊的書房,並曾在裏面閱讀書籍渡過冬季的他,看到眼前這麽少的書籍,簡直就像看到鄉下人的個人書架一樣。有些書的書皮都快脫落,而且書本也是隨便亂排的,每本書都比他讀過的書薄,書名也更簡單容易。

一想起培諾爾城堡的書房,蘭吉艾的模樣就在眼前鮮明起來。那個坐在滿是陽光的窗邊,翻看著厚厚書本的天藍色頭發少年,他的低沈聲音與沈著眼神讓人感到如同昨天才見過般歷歷在目。他實在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或許再也無法見到他了。渡過大海,越過平野與山頭,在美麗的南方上地上,他應該還住在那裏吧。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莉莉歐佩一副很好奇的眼神。達夫南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翻看內容。是給小孩子看的傳說故事集之類的書。身旁沒有同齡的讀書老師,書本看起來也變得沒有味道了。他把書放回去,轉過身子。

歐伊吉司一直在看他。

“我,我……”

他很習慣性地說話結巴,而達夫南則是木然地看著他。實際上也確實是毫無感情。雖然他因受人脅迫而做出不利的證詞,但達夫南並沒有很在意這事。就像他不覺得有必要再去愛別人一般,他也不想去恨誰。

突然間,莉莉歐佩插了進來,用生氣的語氣喊道:“你還有什麽資格對他說話?沒勇氣至少也要有良心。你是又膽小又沒原則!你應該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麽事吧?”

沒錯,如果沒有勇氣,良心也會守不住,這個道理達夫南非常清楚。或許是因為仍然有一絲不悅,他並不覺得需要憐憫歐伊吉司。

歐伊吉司聽到這番殘忍的話,卻還是費力地說著:

“我……很清楚……可是……不,我不是要辯解。我本來就只會這樣……真的,跟莉莉歐佩說的一樣,是個膽小鬼……沒原則……對不起……幹脆你狠狠揍我一頓……我、心裏會比較好過一些……”

可是莉莉歐佩卻毫無同情心。

“什麽,為了要你心裏好過一些,就要他打你?你到底在說什麽啊?你想的怎麽都這樣荒唐呢……你這種人根本不值得理,知道嗎?看你每天都挨揍,就知道你是什麽腦袋了!”歐伊吉司似乎都只是靜靜聽莉莉歐佩說話,完全不反駁,把頭垂得低低的。這男孩長久以來已經習慣自卑,以致於連生氣也不會了。

“你這種人到底——”

“不要再說了。”

莉莉歐佩一聽到達夫南的聲音,就住口不說了。然後她冷冷地動了動嘴角,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達夫南轉頭對歐伊吉司說:“我並不在意。”

他停頓了一下,又更具體地說:“戴希祭司大人說過,要我將過去的事隨著頭發一起丟棄掉。你看到我的短發了吧?請不要再讓我為那件事煩心了。因為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教室,莉莉歐佩跟著他後面追了過去。達夫南一面走一面陷入沈思。剛才自己算是原諒了歐伊吉司嗎?還是連謝罪也拒絕掉了呢?

莉莉歐佩用稍微沈靜下來的語氣說:“明天早上九點到小教室來。去找衣袖之祭司培特萊先生,他會給你思可理新生的必備物品。他住在大禮堂東邊種有很多檜樹苗的那間房子。不管怎樣,來上學之後,老師們會一一測驗你的能力的。大部分只要會讀寫,就沒什麽問題了,不用太擔心。對了,你是和奈武普利溫祭司大人一起住吧?”

然後兩人就道了別。莉莉歐佩走進思可理建築物裏,她好像也在想著什麽事的樣子。“啊,你就是從大陸來的達夫南?原來是你啊!”

不知這是第幾遍了。自從來到島上,每天都會遇到幾個對他有敵意的人,如今似乎又再多了一個。他就是思可理的棍棒護身術老師吉爾。他原本的名字是吉爾雷波。

這男子年紀看起來和奈武普利溫差不多。他將兩手攤開握著棍棒在兩邊交替移動,一面放松肩膀肌肉,一面沈默地上下打量著達夫南。周圍有許多男孩、女孩拿著棍棒,正在按照老師指示專心練習。這裏是思可理教室後的草地。現在是下午時分。

“所以說呢,你就是那個,嗯,很了不起的那個人的學生了?而且還是在來到島上名字都還沒取之前,就是他的學生了,可真是與眾不同啊。”

這時達夫南才知道原來對方想說的是什麽。棍棒護身術老師吉爾停下他不停揮動的手臂。“還需要測驗一下嗎?看起來應該是很厲害才對。既然你是那個很了不起的人的學生,如果還不厲害,就很奇怪了。啊,對了,沒準你的實力比我還強哩!”

那天,已經有幾名老師測驗過達夫南的學習能力了。裏德蒙老師考了他的讀寫能力,說他的作文實力比其他同齡孩子都要優秀,菲洛梅拉老師則說他雖然完全沒有魔法知識,但說話聲音挺不錯的。而傑納西老師也說他比外表看起來還熟悉書本,令人有些吃驚,因為最近島上很難看到愛讀書的孩子了。

而第四個就是這裏。達夫南只是不發一語地擡頭看著吉爾老師,並不回答。可是當他聽到老師批評奈武普利溫,想予以反駁時,吉爾老師又說:

“我只是想看一看。看你的實力到哪裏,所以你告訴他,我不敢測驗他學生的能力,請他別生氣。”

達夫南解下冬霜劍放在地上,拿起了一根棍棒,然後站在距離三步的地方。吉爾往前伸出棍棒,像在捉弄對方似地,咻咻地不停晃動著。然後突然一個快速動作,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雖然沒有正中,達夫南的閃躲也很好,但同時一個反射性的動作,卻把手中棍棒伸了出去。棍棒掠過老師的手肘。吉爾老師因而變了臉色。

由於棍棒沒有鋒刀,所以揮砍的動作不會有什麽大作用。這時他才想到和哥哥玩木劍時的往事,不過當時只是拿木棍代替劍,並不是要練習活用棍棒的特質。達夫南再度退後。

老師放開手臂,很快地連續三次刺向他的臉龐兩側。他全都避開了,但刺臉只是佯攻而已。老師趁著混亂之際,將棍棒下擊到達夫南的腿。這一次當然擊中了。長長的棍棒瞬間被收了回去。

“真是的,你這樣怎麽有辦法打扁我的鼻子呢?”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到要打扁老師的鼻子。他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實力,可是這話令人聽了不由得怒從中來。

“好,這次你攻擊看看!”

達夫南雙手緊抓住棍棒中間。他完全不熟悉使用這種長武器的方法,但如果是劍,他就會有自信多了。左右相同長度的棍棒兩端,像移動雙臂似地揮舞。他用這種方式動作,然後突然一端快速推出去。

然而,吉爾老師一輩子都在研究如何使用棍棒,所以初學者會使用的攻擊招式,他早就已經看破了。棍棒被封住,接著招式被擊破。攻擊失誤之後,自然就露出了破綻。吉爾老師以非常輕快的動作擊中了達夫南的腰部、手臂。接著想打腳讓他摔倒。

此時,達夫南醒悟到幹脆跌倒會比較好一些,便故意摔倒在地,可是他沒正確抓好時間點,結果棍棒一碰他就跌倒了。老師根本不可能沒有察覺到。

吉爾老師用生氣的語氣喊著:“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假裝打輸!你以為這樣就會打贏我嗎?”

這語氣跟剛才的嘲諷完全不同。達夫南又再站起身來,沈著地說:“我沒有能力打贏老師。”

“呵!你真是越來越囂張了!不要故意放水。我的實力還沒爛到要讓你這種小孩來擺布。你自以為是奈武普利溫祭司的學生,就會覺得比我這個老師還了不起嗎?”

可是達夫南根本沒說過這種話。這時他才想到或許吉爾老師與奈武普利溫有什麽嫌隙,所以才每次說話都會提到奈武普利溫,而且越講越激動。

“祭司大人他是很了不起。但我年紀小,實力還不夠。”

“別可笑了!都已經這麽盛氣淩人了,居然連我都不看在眼裏!你如果不認真跟我打一次,我是不會讓你從我面前走出去的。”

一聽到這句話,達夫南稍微怒氣上升,說道:“我拿著不熟悉的棍棒,根本沒有自信可以打贏老師您。”

“你說什麽?那你的意思是,拿著劍就能打贏我嘍?那就來試試看啊,拿你的劍來跟我比啊!用奈武普利溫祭司教導的厲害實力,來打倒我啊!好,要不要我也拿劍來比?”

此時達夫南才到自己說錯話了,卻不知該如何挽回才好。吉爾老師當場就叫旁邊的少年到倉庫去拿劍。周圍的小孩不知何時都停止了練習,圍觀著兩人比鬥。可是幾乎沒有孩子同情達夫南的處境。他們只不過是用看熱鬧的心態在旁觀而已。

拿到劍的吉爾老師又再氣勢逼人地喊著:“趕快拔劍啊!”

“我是不會和老師打的。”

“你敢不打!那你是認定奈武普利溫祭司的實力不如我了!”

他死也不會這麽想。達夫南頑強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老師您為何要對我這樣。如果您想和奈武普利溫祭司大人比較實力,去見他不就可以了?我這年紀小小的學生,怎麽能贏得過您呢?我資質愚昧,祭司教得好也無法全數吸收,所以實力還不夠好。請您不要以我這麽差勁的實力,來推斷奈武普利溫祭司大人。”此時,吉爾老師身旁的一名少年走了過來。

“老師,您不必直接和這種少年比武。老師您教得很好,向您學習的我,可以證明這一點。”

老師與達夫南同時轉過頭去,是賀托勒站在那裏。吉爾老師有些吃驚,但隨即動了動嘴唇,說道:“沒想到你會為我的名譽而戰,但你說的確實沒錯。如果是你們兩人比,更能看出是誰教得比較好。”

看起來,吉爾老師和賀托勒的感情原本也不怎麽和睦,可是至少也比跟達夫南好。兩人都一樣不喜歡達夫南。

賀托勒走向前去,說道:“好了,跟我較量一下。你要用劍就用劍。趕快拔劍出來!”從吉爾老師手上接過劍之後,賀托勒目光閃爍,擺好架勢。可是達夫南卻還有另一個問題。

“我不能拔出這把劍。給我練習用的劍,我才能打。”

賀托勒的眉毛上揚。

“你以為用你的好劍,會砍傷我嗎?不用擔心。因為,我不會被你砍出任何傷口的。”

自從奈武普利溫忠告他之後,他就不曾再拔出過冬霜劍。在雷米王國時,他曾經佩帶著一把小劍代替冬霜劍,但在前往島上的途中就賣掉了。因為當時認為帶著兩把劍看起來太具攻擊性,而且也認為來到此地應該沒什麽機會用得到劍的。

達夫南搖了搖頭。

“不行。我不能隨便拔出這把劍。如果不給我其他劍,我就不跟你打。”

吉爾老師生氣地喊出聲音:“這小家夥怎麽這麽麻煩啊?給這小子練習用的劍好了!”

賀托勒挑釁地說:“哼,事實上,是不是因為你的劍看起來很糟糕?是不是因為每天懶得磨劍,結果劍都損壞到該拿去修補修補了?”

對於這種無聊的挑釁,他並不想一一回應。終於,最後兩人手上都拿著練習用劍了。這時候,那些看熱鬧的孩子瞄著被放在一旁的冬霜劍,臉上全是非常好奇的神態。

兩人不發一語地打起來了。

賀托勒的劍式能夠先發制人,不僅是因為他的身高比達夫南高,也是因為他的手臂也比一般人長。兩人拿的劍是一模一樣的練習用劍,長度、形狀都幾乎相同。但因為這劍比達夫南平常使用的輕很多,所以他反而覺得不習慣。攻擊的目標跟實際劍揮到的目標,總是差那麽一些。

達夫南的劍回擊賀托勒的劍,但因為賀托勒是突然就揮出劍來,結果輕輕畫到了達夫南的額頭。沒想到會一開始就被傷到頭,這原本是不應該發生的事,但有豐富實戰經驗的達夫南並不因而驚慌。他後退之後立刻展開了第二次攻擊。

往前兩步,突然急轉方向,剌向對方左腰。

“想贏我,門兒都沒有!”

賀托勒用一個罕見的動作扭轉手臂,擋開接近過來的劍。達夫南嚇了一跳。用這種姿勢居然能發出這麽大的威力,他的程度到底有多好呢?

趁著達夫南驚訝之際,賀托勒的劍又擊中了他的上臂。幸好是左臂。鮮血濕了衣袖,那些看熱鬧的孩子都看到了。

要是換做普通少年,通常早已被這點傷嚇得退縮不前了。但是達夫南卻不同。在感受到危機的那一瞬間,他反而找回了漏失的那半拍節奏,氣勢高昂地沖刺而去。唰!血流了出來,賀托勒的右肩衣服被劃開了。如此一來一往,一時還無法看出彼此的實力。

就在這個時候——

“哎呀,怎麽會這樣?兩人的實力看起來差不多嘛!”

雖然聲音不大,但賀托勒反射性地晃了一下身子。那是莉莉歐佩的說話聲。

“賀托勒哥哥比達夫南大兩歲,怎麽會這樣?難道贏不了一個弟弟嗎?”

“……”

莉莉歐佩的話中多多少少有想要刺激情緒的意圖,這是周圍的人都能感受到的。

她把手指點在鼻子上,頑皮地說:“那麽再過兩年,達夫南搞不好就會比賀托勒哥哥還厲害也說不定!”

剎那間,賀托勒的攻擊立刻變得有勇無謀,就深深地刺了過來。這可說是想一口氣制服對方,完全不管防禦的攻擊方式。

“!”達夫南後退一步,同時像跳舞般靈敏地晃動肩膀,避了開來,並將對方的劍推開。同時,他擡腿蹴擊對方膝蓋。一推掉對方的劍,立刻就砍擊過去。既然抓到了機會,便毫不留情地反擊,瞬間壓倒對方,這是所有實戰的基本概念。比起對練,達夫南更熟悉這種實戰方式,所以他立刻行動了。

毫不遲疑的劍朝著賀托勒的太陽穴直直剌去。一直到此刻為止,他都絲毫沒有猶豫。

“住手!”

要是別人的聲音,他可能還會不加反應,可是這卻是奈武普利溫的聲音。達夫南的劍停住了,正好在刺到賀托勒臉孔的前一刻。

奈武普利溫快步走過來,抓住達夫南的手臂,對吉爾老師吼道:“天啊,都還沒畢業的孩子,居然讓他們用實劍對決,你瘋了啊!你難道忘了為何在思可理只教棍棒護身術的原因嗎?”

回過神來的賀托勒此時才發現自己額頭和背脊到處是汗。剛才的一切都進行得太快,連驚慌的時間也沒有。可是看到在眼前忽地停住的劍刃,他終於有種像是世上的一切都靜止之後又再開始轉動的感覺。

達夫南也在此時才知道自己差點就殺死了對方,內心飽受沖擊。他怎麽會這樣呢?其實不須那樣激動的。而且他手中拿的又不是冬霜劍,怎麽會在那一瞬間像是很習慣殺人似地做出了那種舉動呢?

“哼……不要管我怎麽上課。”

看來,吉爾老師和奈武普利溫彼此之間是用平輩的說話方式。奈武普利溫十分火大地說:“剛才有一個孩子差點就死了!作為一個老師,不阻止這種事,你到底是在幹什麽啊!”“你、你……”

吉爾老師不悅地全身發抖。他原本似乎真的並不管賀托勒是不是差點死掉,也不在意達夫南差點就殺死人。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種話!你這個一輩子懺悔也彌補不完的罪人……你、你不能來這裏插手管我上課,你也不能來思可理,你、你,沒有資格呆在島上!”

大家都以為奈武普利溫會對瘋狂大罵的吉爾老師大發脾氣。但奈武普利溫卻很快地閉上了嘴,拉了達夫南的手。

“我們走吧。不要上這個人的課!”可是吉爾老師卻因為那股沒人知道原因的憤怒,而像中風病人那般抖著。就像是看到奈武普利溫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爆發了。他對著已經轉身的那個人後腦勺,像瘋子般吼道:

“你幹嘛回來呢?繼續在大陸流浪,死在那裏不就好了!你以為島民都很歡迎你嗎?不可能的,我都還記得一清二楚!卑鄙小人奈武普利溫!你要是有良心,就不敢面對伊索蕾!”可是奈武普利溫什麽話也沒回,就在所有孩子的註視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裏。

達夫南跟著老師走,走到一半突然回頭,想察看賀托勒的神情。可是首先看到的卻是莉莉歐佩的模樣。她根本不管差點死掉的賀托勒,而且還舉起右手,轉動著眼珠子,做出道再見的手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