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未來說出這句話後, 爆豪勝己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而她壓低了頭沒有察覺，仍然快速地說：“我和四宮輝夜前輩約在八點四十五分見面, 我提前過來了, 所以才會等這麽久而已！”

一口氣把話說完後, 少女下意識地用右手抓緊了左手手肘處的衣服。

沈默持續了片刻，隨後, 她聽到了爆豪勝己的聲音。

“那你說的約會……”他低沈的說，聲線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還有幾分喜悅。

“我們女孩子一起出門玩，偶爾也會開玩笑說是約會的！”齊木未來紅著臉，說話音節依舊像機關槍一樣突突往外冒。

“那提前出門……”爆豪勝己又問。

“就是想特意撞上你、氣你一下而已！”齊木未來的耳朵尖都在發燙。她站在原地用力地跺了跺腳, 看見快餐店裏的人還在往這邊看, 不由得擡腿就往遠處走，“問這麽多幹嘛啊！煩死了！”

爆豪勝己擡腿跟在她身後。身材嬌小的齊木未來沒邁出三步, 他只要兩步就能跨過同樣的距離。於是他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跟著她，看著她走得又快又急，腦後紮得精致的盤發一晃一晃。

“什麽嘛。”爆豪勝己別過頭心想，擡起手摸了摸臉, 唇角卻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生氣的樣子也真他媽的可愛。”

“……話說我為什麽都要告訴你啊。”齊木未來還在一邊快步走著，一邊低聲嘀咕，“爆豪，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什麽都差了一點。之前也是, 你喜歡我的時候，我把你當成小說的粉絲；後來我喜歡你，你又親手把我推開了……”

“我和你，好像總是不能同步，總是一個人快、另一個人慢……差了一點，對不上似的……”

“反正現在我們也只是同住人的關系……”

說到這句話時，齊木未來剛好轉過人煙稀少的拐角。突然，她的手忽然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抓住。爆豪勝己快步向前，將齊木未來逼到墻壁前，手臂“啪”地一聲撐在了她的身邊。

齊木未來本能地擡頭，目光立刻對上了爆豪勝己那雙懾人的紅眸。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比你小的少年了。我現在比你大三歲，所以不要再把我當小弟弟看待，也別把我當作你的小粉絲。”他蹙緊雙眉，暗示性地說，“但是，我依舊想成為你的家人。”

“只要你願意，點點頭就好。老子不會再推開你。”爆豪勝己撐在墻上的手慢慢收緊，攥成了拳頭。

齊木未來微微睜大了眼睛，呼吸也隨之急促了起來。少女張了張粉色的唇，最終怔怔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爸……爸？”

爆豪勝己一下子楞住了，半晌才難以置信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哈？”

兩人就這樣雕塑一般對視了半晌，齊木未來背後墻壁的冷意逐漸透過外套滲了進來。她有些不適地動了動，爆豪勝己卻像是忽然回過了神來一般，問道：“你什麽意思？”

齊木未來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她那時只是不想就這樣答應、便宜了他，腦子一軸，莫名其妙地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是……”她小聲開了口，“是你先說想當家人的……”

齊木未來竭力轉動著眼珠，不去看爆豪勝己的臉色——這種時候，她覺得越是與他眼神對視，情況就會越糟糕。

突然，她聽見他低聲哼笑了一聲。

“父女嗎？”爆豪勝己咬著牙說，“那可就糟糕了啊。說不定會被警察抓進局子裏那種糟糕啊。”

“老子想當的，可不是你的爸爸。”他低下頭，靠近齊木未來的臉，逼迫她與他對視，“……而是你的丈夫啊。”

兩人註視著彼此，呼吸幾乎都要纏繞在一起。突然，爆豪勝己看見齊木未來的瞳孔顫了顫。

“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她終於稍微松了口，碧綠的瞳孔像是春日裏波光粼粼的湖，“和四宮前輩約好的時間快要到了，我得過去才行……”

見爆豪勝己沒有動，齊木未來有點急了：“總之，等下午回家以後我再跟你說！”

爆豪勝己盯著她看了幾秒，直到她被他的目光激得汗毛直豎，他才垂下眼，放下了撐在她身邊的手。

“這可是你說的。”男人聲音沙啞，擡手替將齊木未來頰側的發絲勾到耳後，“可別想再找機會逃跑。”

齊木未來一口氣憋得臉通紅。她一巴掌拍開爆豪勝己的手，轉身就朝著和四宮輝夜約好的地方快步走去。

爆豪勝己站在原地，註視著齊木未來的背影，另一只手拇指擦了擦被她拍紅的手背，“嘶”地吸了一口氣。

……

“未來，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兩人剛剛會合，四宮輝夜便察覺到了不對勁。敏感的大小姐鼻翼微微翕動，補了一句：“身上還有一點奇怪的汗味。”

“啊……我出門晚了，一路跑過來的。”齊木未來胡亂地編了個謊言搪塞過去，“出了不少汗。”

“這樣啊。”四宮輝夜也沒有深究，一邊走，思緒一邊飄到了其他的地方，“等下去哪裏喝茶呢……”

齊木未來跟在四宮輝夜身後，偷偷擡起手，嗅了嗅身上的氣味。

一定是剛才被爆豪勝己壁咚時沾上的味道。沒想到四宮輝夜的鼻子這麽靈敏。她還得想辦法隱瞞過去……

想到那時的情景，齊木未來下意識地拉起一綹粉色長發，用頭發遮擋住了下半張臉，眼下露出的皮膚微微泛紅。

……簡直就跟偷情一樣。

“前輩。”齊木未來突然開口，叫住了四宮輝夜。

黑發紅眸的大小姐回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見狀，齊木未來猶豫著問道：“如果有一個人，以前做了有點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現在他真心跟你道歉，而且希望彌補你，不過你不想這麽容易就原諒他，那……該怎麽做？”

四宮輝夜臉上的驚訝換成了了然。她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問道：“是你的那個職業英雄男朋友嗎？”

齊木未來：“……”

***

下午四點，齊木未來告別了四宮輝夜，走向回家的地鐵站。

來回都要坐同一趟地鐵。經過早上兩人一同待著的墻角時，齊木未來不由自主地擡眼看去。

墻角前空空蕩蕩，並沒有爆豪勝己的身影。偏僻的角落附近此刻連一個行人也沒有，孤零零的，散發著寒冷的氣息。

齊木未來搖了搖頭，心裏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倏地覺得可笑。

他怎麽可能還會在這裏等著呢。畢竟是職業英雄，就算休息日也得去進行訓練、或者處理工作的吧。

粉發少女一邊自顧自地想著，一邊站上了地鐵站下行的自動扶梯。等地鐵來時，她快步登了上去。

下午四點，大部分學生還在忙著社團活動，上班族距離下班還有至少兩小時，地鐵車廂內空著大片座位，其間只零零落落坐著兩三個人。齊木未來掃了車廂內一圈，徑自找了一個靠近座位中央隔板的位置坐下，將包放到一旁。

地鐵內響起了車門關閉前的提示音。就在車門帶著滑動聲關閉的前一秒，門裏突然跨進一個人。

直到齊木未來餘光瞥到隔斷另一旁的座位有人坐下，她才略帶驚訝地擡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爆豪勝己那張熟悉的面孔。

“看什麽？有什麽好驚訝的？”他挑了挑眉，低聲對著一臉訝異的齊木未來說道。

“你……在這附近等了我大半天？”她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不用訓練、或者處理文書嗎？”

“還不是為了蹲你！”爆豪勝己重重呼出一口氣來，頓了頓，又從包裏拿出平板，“老子也有在這段時間裏好好寫完報告書的。”

“哦……”齊木未來收回了目光，手指不由自主地因為緊張微微一顫。

“哦什麽啊，你就這點反應？”爆豪勝己不滿地低低說了一句。他又伸手到包裏摸索著，窸窸簌簌的細微聲音傳了出來。

齊木未來不由得有點好奇地低著頭，偷偷轉動眼眸去看他的包。但看清他包上掛著的東西時，她不由得一楞。

掛在爆豪勝己挎包的拉鏈上的，是雪白的紅眼睛毛絨兔子掛件。

是在夏日祭上和齊木未來的一對兒買下的那一只兔子掛件。也是在潮爆牛王事務所裏，齊木未來心心念念的那一只兔子掛件。

“反差萌~”想起那天晚上在夏日祭上說出的話，她鬼使神差地又用當時的語氣重覆了一遍。

“什麽啊……”爆豪勝己嗤笑出聲。粉發少女正盯著兔子掛件出神時，他將塞進挎包的手縮了出來。

男人的大掌裏明顯握著什麽東西，只是他手掌攥得太緊，她根本看不到那是什麽。

很快，爆豪勝己將手掌放在隔板對面，骨骼明晰的兩根手指夾著東西從隔板的縫隙裏伸過來。

手指間夾著的，是一顆小小的水果糖，水蜜桃味的，顏色和齊木未來的發色一樣，粉粉嫩嫩。

以前她曾經通過《惡龍的意志》給他送過這種水蜜桃味的水果糖，第一次見面時，他也向她要了一顆一樣的。

他原來都記得。

“吃嗎？”爆豪勝己低聲問道，嗓音微微沙啞下去。

利用這些過去出現過的小東西來勾起她的戀舊心，也太狡猾了。

“吃。”齊木未來低聲說著，從隔板這頭拿走了他指間的水果糖。

剝開糖紙，將硬邦邦的糖塊送入口中，再微微抿唇，水蜜桃的清甜味道就在齊木未來的唇齒間化開。

她正品嘗著口中的甜味，突然瞥到爆豪勝己仍舊伸在隔板縫隙間的手。

金發男人別開頭看著反方向，手指卻依舊垂在縫隙之間，指關節自然地微微彎曲，像是在等待著什麽一樣。

齊木未來垂下頭，借著發絲遮擋住自己泛紅的臉。她猶豫著，終於伸出了手去。

纖細的手指輕輕勾住爆豪勝己骨節分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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