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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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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王夫人不想查公中庫房的請求, 賈政想都不想的拒絕了。原主有一個印象並沒有錯,那就是賈政此人,小心機是有的, 好高騖遠也是有的,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才幹。要不原主也不會為了這個小兒子日後能過得好, 就連禮法都不顧, 讓他成了榮國府裏實際上的當家人。

而他拒絕王夫人的提議,一方面是覺得老太太已經在他與賈赦面前提起,若是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就轉過來來勸老太太收回成命,顯得他耳根子太軟, 整個都被王夫人給拿捏了。另一方面就是覺得就算是王夫人貪了點東西, 可是也不會太多,以老太太對他們這一房的偏愛,不會對王夫人怎麽樣。

沒錯,賈政是知道王夫人在管家的過程中, 貪了公中的東西的。要不也沒法解釋他一個只有五十兩月例的人,還能想怎麽買字畫就買字畫,想買什麽名貴筆墨就買什麽名貴筆墨。還有他們房裏的好些擺件, 可不是一開始就擺在那裏的。

只是在賈政看來,這些都不是什麽要緊事兒,能讓老太太繼續明白他還是那個孝順聽話的兒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又怎麽會聽王夫人的, 勸說賈母取消已經定好的事兒呢?

因此賈政不耐煩地看著王夫人道:“又不是什麽大事, 不過是對著先大嫂子與你交接時的帳冊盤一下帳, 清點東西還有下人呢, 咱們不過是過去坐鎮一二。你只管放心,還有老太太呢。”

就是有老太太,才讓人不放心。何況還是要對著張氏留下來的帳冊,那現在的庫房還能看嗎?自己都不用對,就知道比起原來張氏管的時候少了不下兩成的東西。可是又怕賈政發現自己的異樣,只好再去想其它的辦法。

王夫人能想出的辦法,就是向她的娘家求救。按說榮國府不過是清點自己的庫房,王家沒有插手的道理。可是現在是她不敢讓人看,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這邊王夫人犯愁,那邊賈赦也在犯愁。王夫人愁庫房裏東西無法還回去,賈赦則是愁自己無人可用。說來可笑,他雖然是長子,可是自老國公爺與先老國公夫人去世後,他身邊跟著的人就越來越少了。現在滿府裏劃拉劃拉,也就有那麽十來個人是能讓他放心的。可是只指望著這十來個人,要對付幾十個管事以上的人,賈赦有些發慫。

偏偏又關系到自己原配與長子之死,不能不查。賈赦想著是不是去到老太太那裏借幾個人手。可是又想起老太太最先提到的,就是她自己的陪房,覺得那些人還是不借用的好。畢竟老太太還叮囑他不能打草驚蛇來著。

靈光之下,賈赦想到了他自己的祖母還是給他留下了幾個莊子的,那莊子裏還是有人手的。至於能不能信,賈赦覺得不是什麽問題,那可都是從他祖母去世後,就被自己老娘打壓的人物,現在說讓他們與自己老娘的人對上,說不定那些人自己就跑來求自己讓他們出馬了。

就算是覺得這裏面的關系有點別扭,可是賈赦也顧不得了。只好讓自己的心腹劉旺,去莊子裏先把人召集過來再說。這些人過來,總不能住進榮國府。好在賈赦本人是不差錢的,他在京中還有幾個宅子,挑出一個三進的、離府近的,讓人過去先打掃著。

賈母這邊還要想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麽,於是就讓人到兩房傳話,免了大家晚上的定省,飯也只在各自的房裏用。這就體現出穿成賈母的好處來了,她的話一出,就有無數人為她奔走,而她只要出出主意就行了。

可這也成了她要顧忌的地方,一個不好,她就是想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都找不到借口。所以又怎麽能不慎重地對待呢。

比如她知道王夫人使人回娘家的事兒,就知道這是給王家去報信了,那她也就得拿出應對之策來。就算清點庫房是賈家的家務,王家沒有阻撓的借口,可是賈母要清點庫房,又哪兒能僅僅是清點那麽簡單。她是要從現在開始,就讓王夫人沒法在榮國府再蹦噠!

那麽清點完了庫房,監守自盜的王夫人,勢必是要處置的,到那個時候,王家就是一個繞不開的存在。現在可能不是二十年以後,四大家族只有王子騰一家獨大。可是麻煩的是,現在王子騰的老子還活著,這可不是賈母能憑借輩份就能抗衡得了的。

是,事情出來之後,王家是理虧的一方。可是這人是群居的動物,就算是榮國府原來的爵位比王家高,可是現在襲爵的旨意還沒有下來,榮國府對上王家,暫時還是有些勢弱。

那就只能找到有還手之力的人。

於是在第二日榮國府清點庫房的時候,族長賈敬赫然在坐。賈赦還沒有覺得什麽,賈政心裏就有些含糊,而王夫人則覺得,賈母是不是幾年來對自己的不滿,都在這兩天發作出來了。

不用細看,只把張氏留下的帳冊與王夫人現在的帳冊對比一下厚度,就知道裏面是少了東西。可是清點之後,所有人還是開了眼:庫房裏對比張氏管家之時,足足少了三成。好些還是精品,還有些是帶著榮國府印記、只能傳於繼承人的東西也都不見了。

賈政的臉已經不能再黑了,不等別人說話,他先上去給了王夫人一巴掌:不給行嗎?不給他就是與王夫人同流合汙之人。

可是王夫人並不是二十年後,日日裝菩薩的那個,人家得了一巴掌,早就跳了起來:“老爺現在打我,可是在花用那些東西與銀子的時候,怎麽沒見老爺少伸過手?”一句話成功地讓賈政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只會喃喃地在那裏罵什麽:無知婦人,叫著自己要休了王氏這個犯了七出的女人。

賈母才不管他是真想休還是幹叫喚,只對著賈赦說道:“老大,你帶些人去王氏房裏走一遭,看看那些東西是不是還在。別人恐怕不知道,帶她的陪房與你一起過去。”說著看了賈赦一眼。賈赦就知道了賈母的意思,專門點了周瑞家的。

王夫人此時發聲不得,她是管家之人,這庫房裏的東西不見了,怎麽也和她脫不了幹系,就連冤枉也喊不得。可是她明明記得,自己只拿了不到兩成,怎麽現在就少了三成了?因為她在思索著這個問題,連周瑞家的被帶走也沒有註意。不過賈母倒覺得王夫人肯定是為那些奴才背了鍋:按著原主的記憶,王夫人也最多只拿了兩成的東西,還有一成應該是為她辦事的奴才就中瓜分了。

不過這裏面的事情,人家王夫人都不提,她也沒有必要為她找脫罪的借口。何況還有一個王家,正好可以用這一成不見的東西,讓王家沒臉對榮國府的事情指手劃腳。

這邊賈母給賈敬用上了好感卡,對著人家道:“族長也看到了,這管家太太之禍,可是能禍延子孫的。我們府裏庫房是這個樣子,你回去也要把家裏清點一下才好。”

賈敬也沒覺得賈母這樣的話是多此一舉,反而覺得這是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才提點自己。於是點著頭道:“我們府裏人少些,可能比起府裏要好點。不過有些奴才是不是生了心思,也就不知道了。等我回去之後,讓許氏查一查。”

看了沒,不愧是兩個國公府唯一能中進士的人,人家光看就能分析出奴才在這裏頭的做為。王夫人也聽到了賈敬的話,剛想著把這鍋重新扣回奴才身上,從她房裏已經陸續地搬來好些原來在帳冊上,可是在她自己帳本裏卻已經報了損的東西。

王夫人再次無法發聲。

正在大家清點從王夫人房裏搬來的物件的時候,門子來報:“回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王府老爺、太太過府來拜。”

賈母就看了恢覆了些精神的王夫人,鼻子裏意味不明白哼了一聲:“王家還真是會挑拜望的時候。咱們府裏可還是熱孝呢。”

見王夫人那點精神氣一點點又蔫了下去,才慢慢道:“不過現在兩府裏還是親家,也不好把人關在府外不讓進門。就請到這裏來吧。”

那門子應聲看了幾位主子,卻發現不管是大老爺還是二老爺,都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到門口傳達了老太太的意思。

王公接了自己女兒求救之信,心裏也不是不惱火:自己家對女兒一向是厚嫁,並沒有在銀錢上虧待了她,怎麽還是養成了這樣一幅眼皮子淺的性子。有心不管,可是耐不住老妻哭鬧,又怕此女真的被賈家休棄,帶累了自己府裏的名聲,這才不得不走這一回。

所以聽了門子請他進府,卻沒見一個主子甚至管家出來迎接,王公的心裏還是有準備的。只是那王太太可就不是這樣想了,她是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女兒是讓人算計了,又覺得這是賈家大房要開始壓制二房想出的由頭,抱著給自己女兒出頭的心思氣哼哼過來的。

一見榮國府竟然沒有主人來迎接自己夫妻,直接來了一句:“這國公爺一去,榮國府的規矩也就不成樣子了。”好在被王公橫了一眼,才算自己把嘴給閉上。

那門子也是妙的,就算是不知道內裏情形如何,可是主子們的眼色還是會看的,臉上不好掛笑,可是身子還是低了一低,才道:“實在是主子們都忙著,才沒能來親自迎接王老爺、王太太。等王老爺、王太太去了庫房那邊,就都能見到了。”

聽說榮國府的主子們都在庫房,王太太才意識到自己女兒可能真有什麽不妥。不過在她看來,那也是每一個管家太太的通病,哪個管家的太太不往自己私房裏添點東西?還待拿著架子問問庫房那邊的情況,門子只低著身子領路,並沒有聽清她的問題。

直到他們來到了庫房門前,才發現榮國府的主子們除了邢夫人回避出去了、別的人都在不說,就連賈家現在的族長也在座。王公給自己太太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一會少說話,多賠笑臉。

誰知王太太卻會錯了意,還當丈夫是要讓她打頭陣。又見別人都坐著,只有自己女兒癱跪在那裏,當時就大聲哭了起來,一邊要扶王夫人起來一邊問:“我可憐的閨女,你嫁進這府裏十多年,又為這府裏管著家,還給他們生了兩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麽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起來,幸虧今日我與你父親過來,才知道你竟過得是這樣的日子。走,與我一起回家去,王家就是再窮,可還養得起一個女兒。”

面對著王太太的一番唱念做打,賈母再次翻看了原主的記憶,發現確實沒有與這位王太太結拜為異姓姐妹,才相信這位王太太,是真的覺得自己閨女嫁入賈家是虧了,也認為賈家現在就已經無力與王家抗衡。

“王伯爺,既然尊夫人覺得令愛在我賈家是受了委屈,那也就不要再勉強令愛了。今日兩位正好上門,一會我就會讓政兒點齊令愛的嫁妝,禮送令愛回府。”賈母對並沒有馬上出面制止自己夫人的王公道。

王公本雖然覺得自己夫人的行為欠妥,可是既然她已經做了,那也正好探一探這賈家的底線。誰知道這位國公夫人,竟然連原因也不肯說,直接就要將自己的女兒送回王家。他也是位高權重之人,更是好臉面之輩,這樣讓一個婦人直接不給面子,還真是平生僅見。

“國公夫人言重了吧。我這女兒在家時還算乖巧,過了門也還孝敬公婆,又為你賈家生了兩個孩子,哪裏能說帶回去就帶回去?賈將軍,你說是不是?”王公的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對賈敬說的了。那意思也明白,就是賈母雖然是國公夫人,可是還沒有與他對話的資格。現在他要與賈家的族長對話。

賈敬今日本就讓王夫人的行為氣得夠嗆,何況還有好感卡的加持,更是覺得賈母所行所言皆在理上。現在這王公明顯不給賈母面子,在他看來,可就是不給賈家宗族面子。因此臉上並不好看:“現在老太太還是看在兩家同出金陵的份上,願意讓王公直接將令愛帶回。其實若按我看來,還是開了宗祠恰當些,也好給族裏不賢的婦人一個警醒。”

得了,賈敬一開口,已經直接把王夫人定性為不賢。不光是王公一楞,就是王太太與王夫人,哭的聲音都已經小了下來。

王公終是官面上走的人,就算是心中有氣,可也因為知道些內幕,也有些心虛。如今見賈家完全不受他的恐嚇,面皮直接轉了過來:“賈將軍何出此言?有道是勸和不勸離,想來國公夫人請賈將軍過府,也是為了讓你從中勸和吧。”完全不提賈家為何要送王夫人回王家之事,竟想把此事定性為是賈政與王夫人兩口的口角。

看來王子騰能夠在後期執四大家族的牛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有這樣一個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的父親,言傳身教之下,王子騰為人圓滑,會見機行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賈母是知道這王公必是不久於世之人,那王子騰能在軍中吃得開,好些同人文都認為是接收了賈家在軍中人脈之故。因此她才不會讓王家就這樣輕松的過關。剛才王公即是對著賈敬說話,她也會:“族長說得有理,我也是想得淺了。好在我只是個內宅婦人,還有族長提點,就算是有一星半點的錯漏也好彌補。那就如族長所說,明日請族長召集族人,開祠堂吧。”

王夫人自己掙脫親娘的手,撲上前抱住賈母的腿哭喊道:“老太太,媳婦錯了,媳婦知道自己做錯了。求您看在老爺的面上,看在珠兒與元春兩個孩子的面上,饒了媳婦這一遭吧。”

王公聽見自己女兒哭泣求饒,就知道自己剛才的心思都白費了。王夫人自己都已經認罪,那王家還有什麽說話的餘地。又看了自己老妻一眼,意思是讓她是前解勸,也向賈母服個軟。總不好他一個大男人,給一個婦人賠不是。聽聽那婦人剛才說的,她只是內宅婦人,有了錯還能彌補,不就是在說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做錯了事不好彌補嗎?

可惜王公與自己夫人之間實在沒有什麽默契。他那太太得了他的眼神,還以為是讓她給賈家這個老虔婆好看,嗷嘍一嗓子沖著賈母就來了:“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親家母,我閨女都已經認錯了,你也不該如此不依不饒。要知道咱們四家可是聯絡有親,多少年的交情,不能在咱們這一輩子斷了。”

沒等賈母急眼,王公已經上前給了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太太一巴掌。看來王家女人們的地位也就那樣,在外人面前這位王公也一點沒有給自己老妻面子。

打完了人,他才不得不親自對賈母賠情:“國公夫人,這賤人的話糙理不糙。就是看在老一輩守望相助的面子上,也請放這丫頭一馬。何況還有璉兒與鳳哥兒的事兒在,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聽王公一提,賈母這才想起似乎這王夫人是與原主提過,要把自己的娘家侄女許給賈璉。那時原主為了讓二房當家更名正言順,也已經吐了口。只是賈代善一死才耽誤下來。可是到了現在的賈母這裏,此事必須沒有——看了王家兩代女人的戰鬥力,就算自己上一世就是王熙鳳,也不能讓她進府,還是請她去禍害別人家吧。

因此賈母十分不解地問道:“王公此言何意?璉兒是男子沒有什麽,你們家鳳哥可是女孩。這名聲對女孩要求從來苛刻,王公總不能自己家就這樣敗壞女孩的名聲。”老娘不想認這個孫媳婦。

王夫人有心問問老太太,已經說好的事兒怎麽能變卦,不想她那個給力的親娘已經問了出來:“親家怎麽說出的話又不認了。不是你打發我閨女回府提了璉兒與鳳哥兒之事嗎?”

賈母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地問王夫人:“王氏,現在你母親在這裏,你來告訴她,我什麽時候讓你回王家提過此事?這孩子親事,歷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璉兒的父母高堂俱在,我又怎麽會讓你一個做嬸子的為他做主?”

並不能怪賈母如此當面不認帳。實在是王夫人當日行此事之時,全為自己打算,因此在榮國府為了說動賈母,只說自己娘家對賈璉如何看重。而回了王府,又一直說是老太太看重鳳丫頭。如此兩面勸和之下,才有了議親的意向。如今被老太太問起是什麽時候讓她回王家提此事的,她如何能說得出來。

王公還能看不出自己女兒的臉色?只是事已至此,強扭的瓜不甜,鳳哥兒還小,賈家不成還有別家。可是閨女如今不能讓賈家送回去,可是當務之急。

“國公夫人說得是,鳳哥兒之事可以容後咱們兩家再慢慢商討。現在還是說一說這孽女之事。”王公擺出了一幅好商量的面孔。

賈母卻不會對這樣的面孔放松警惕,她可是知道這王家人就是屬螞蟥的,叮住人就不撒口。因此一臉正容地對王公說道:“看來王公也是上了年歲了。剛才我已經說過,孩子們的婚事,都由其親身父母做主。何況看了王氏所為,我們賈家還真是不敢再高攀。”聽不懂委婉是不是,那咱們就直白地說開了吧。

王公老臉就是一紅,知道人家這是對王家女兒的教養看不上了。有心要拂袖而去,可是還有一個會被人家開祠堂的閨女在那裏跪著。若是自己真的一走了之,那明日起就不是賈家一家質疑王家女兒的教養,而是滿京城的人都要議論了。此時王公心進而把賈家恨了個十成十,只想著來日方長,定要讓賈家知道他們王家的厲害。

臉上不得不賠了笑:“不知道這個孽女究竟犯了什麽錯,讓國公夫人如此生氣。”王公此時不得不問出了自己最不想問的一句話。

賈母示意賈赦將手裏的帳冊遞給王公,又把從王夫人那裏搬回來的公中之物指給他們夫妻看過,才嘆了一口氣道:“兩位也是有兩個兒媳婦的人。也該是知道這做長輩的為難之處。手心手背都是肉,這王氏進門後不久,我就讓她管了家。就是赦兒再娶,也沒有讓她交回管家之權。兩位對你們的小兒媳婦,可也是如此?”

王太太有心想說王子勝的媳婦也就是王熙鳳的親娘,並沒有管家之能,所以他們王家,還就是小兒媳婦管家,怎麽地?可是王公已經對她把話說得讓別人得了便宜的能力,有了深刻認知,不肯再讓她開口。也不再嫌棄賈母是個婦人不配與他對話,只自己說道:“國公夫人一直厚待這個孽女,我王家也是感情的。”

賈母不是一句好話就能收買得了的,她要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完:“可是你們的好女兒,卻是人心不足,將這公中的財物視為自己的,連長輩也不知會一聲,就搬走了三成的東西。這些東西並不都在她屋子裏擺著,而是入了她的私房。王公,這可不能說她只是一時心愛吧?”

王公只能臊眉耷眼地在那裏聽著賈母數落:“可是現在就是從她房裏搬出來的這些,還是與公中的帳冊對不上。少了足足有一成。那些可都是有我賈家印記、要傳給承繼家主之人的!”

王夫人有心喊冤枉,可是她還真說不出那一成的東西到哪兒去了。王太太到底也是管家之人,也不管王公願意不願意,直接問道:“這些年我女兒管家,說不得是你們賈家迎來送往之時,各處送禮消耗了。怎麽能都怪到我女兒身上?”

好姐妹!賈母真想現在就給王太太一個擁抱。她的臉色好象也緩了幾分:“是呢,王太太說得也有理。只是這迎來送往的,都有帳記著呢,並沒有這些東西的出處。要不王太太回去看看,可是有時候這王氏送回王家的東西送錯了?”

賈母心裏小人狂笑,當賈政那一世可以坑王子騰,不信這一世坑不了王子騰的爹。就算他比王子騰多吃了幾年的鹽,可惜有一個拖後腿的老婆和女兒,也只能認栽!

王公心裏那一口老血,還真如賈母所想的吐不出又咽不下,深恨自己為什麽要聽老妻的話來給閨女出這個頭。可是為了自己家裏的孫女,還有族裏的女孩,只好對著賈母深施了一禮。賈母也沒有避讓:你王家女兒把賈家的東西搬回了娘家,這就是七出中的偷盜。這一禮,她老太太受得起!

王公也知賈母之意,此時他只盼著事情快些了結,自己早些離開這賈府。他對賈母商量道:“都是我王家教女不嚴,才讓這孽女行此無恥之事。只是還是那句話,希望國公夫人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饒過這孽女一回。至於貴府的損失,自是由我王家一力送還。”

就在王公剛把話說完的時候,一個剛才跟著賈赦一起去查看王夫人物品的人,快步走到賈赦面前,附在賈赦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大家都沒有聽見,只是看到了賈赦的臉越來越黑,而那個人在說完之後,還遞給了賈赦一沓子紙。

別人還沒有怎麽樣,王夫人一見那些遞到賈赦手裏的東西,就如受傷的野獸一般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抱著賈母大腿的手也無力地松開,整個人都委頓在地上。

賈母心裏就是一緊,她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利子錢。這一世王氏現在就開始放利子錢了嗎?榮國府可還是興旺之態,沒到了寅吃卯糧的時候呢。如果真是的話,只能說人心不足了。

賈赦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又狠狠地看了王公一眼,才把手裏的東西一分為二,一些遞給賈母,一些遞給了賈敬:“老太太與族長看看吧,這是王氏的陪房周瑞家的交待出來的。”

看著手裏的東西,賈母一點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哪怕有了這些東西,可以證明她還是很有遠見的。她將自己手裏的東西遞給了賈政:“老二,你自己看看,也請王公過一下目。”

王公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難道自己這個女兒,除了把公中的東西挪進自己的私房,還做下了什麽大不是不成?事實證明,王公還是低估了自己女兒的作死能力。他看了手裏的東西,老臉難得地紅了起來,沖著賈母與賈敬就跪了下去。

沒法不跪,有了這些東西,人家賈家不光可以開祠堂,還能告上衙門。到那時可就不光是族裏的女孩們名聲受損,就是整個王家,也都會聲名掃地。而禦史也會將他王家生生地從京中除名。

賈母才不管王公如何,只對著他冷冷說道:“王公這是要脅迫於我這個老婆子嗎?”

王公顫著聲音道:“並不敢。只求國公夫人能網開一面。國公夫人放心,這孽女所做出來的事,我王家一力抹平。苦主一定安頓好。還有些許銀子,賠償貴府的損失。”

賈敬在旁邊道:“我賈家並非揭不開鍋的人家,王公想羞辱人,也該看準了才是。”

王公只好腆著臉道:“並非是要羞辱貴府,實在是老朽不知道如何贖罪,才不得不提些黃白之物。再說貴府確實也因為此孽女,可能名聲有損,老朽不過是提前求得貴府原諒。”

王太太想說不同意,卻讓王公欲殺人的眼神給嚇得吞回了肚子裏。賈母打心裏想著把王夫人這個惹禍精給送走,可是現在離她們回金陵的日子越來越近,府裏還有奴才沒收拾,那國庫的欠銀之事也沒有著落。能從王家坑來一筆,也算是王氏為賈家還欠銀做貢獻了。再說原主的願望是母慈子孝,這子裏可是還包括著賈政呢,也就包括了賈政的孩子,總不好讓兩個孩子同她離了心。這王氏,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她的德性,有的是時間收拾。

於是賈母也就做出了不支之態,對著王公道:“即是王公如此說,那我就再給這王氏一個機會。只是醜話說在前頭,王氏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日後若是她還不知悔改,那也不勞王公登門,我賈家的車馬還是有幾輛的。而且這王氏已經不配做管家太太,就是老大老二分家之後,也是如此。所以我賈家不管對王氏如何處理,我們老二後宅將來如何管理,想來王公都不會有異議吧?”

王公在那裏還在不停地感謝老太太寬厚,可是賈母卻連表面上的客氣都沒有給他。至於王太太,呵呵,有王公在,誰認識她是誰?

又對賈赦道:“赦兒,你是家主,這公中的東西也大都將由你承繼。你自己與王公說說都缺了哪些東西吧。還有王公所提賠償之事,也由你們兄弟與王公商談就是。”再次對王公點了點頭,理也沒理自己心裏剛認的好姐妹王太太,就站了起來。

可是剛起了身,賈母的身子就歪了一歪,兩個丫頭趕緊上前去扶,卻還是讓人倒在了剛站起來的椅子上——賈母又昏過去了。

要不是男女之別,王公都想著自己親自上前掐人中了,你什麽時候昏倒不好,偏在自己兩口子上門的時候,還是在因為自己女兒犯下大錯之後?這老太太沒事還好,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賈王兩家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這賈家不會再為王氏做下的事兒遮掩是肯定的,而王家出了一個放利子利還氣死了婆母的女兒,就等著禦史彈賅吧。看著自己也已經被嚇呆了的老妻,還有癱在地上至今沒有一絲動靜的女兒,王公不得不再次咽下一口老血,神色緊張地看著賈家人請太醫的請太醫,叫軟轎的叫軟轎。

還是賈敬發現了王公的尷尬,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並沒有把王公從尷尬中解救出來:“如今國公夫人被氣昏過去,之前所言也就顧不上了。現在府裏忙亂,不宜留客。王公請,王太太請。”

被人這樣給趕了出來,王太太那是一肚子的氣,好在還會看自己丈夫的臉色,沒在大街上就抱怨起來。只是一進了自己家,就不憤地嚷道:“不過是放幾個利子錢,怎麽就值得他們這樣大驚小怪的?這大家主母,有幾個是沒做過的?”

王公也不怠慢,一個巴掌再將次招呼上來:“幾個利子錢?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夠得上抄家的大罪,朝庭明令禁止的東西。就算是不說朝庭不準,用了那樣讓人破門敗戶的錢,也是損陰德禍及子孫的。”

見王太太嘴裏還兀自不服,想要分辨,不由得怒道:“我就說那個丫頭也不是沒見過銀子的,嫁妝也是從厚的,又只在內宅,怎麽會知道這利子錢的事。說,是不是你這個死老婆子教她的?還有,你自己究竟有沒有放過?!”

最後一句問話,生生讓王公說成了肯定,現在他是一點也不相信自己的老妻了。聽了丈夫的問話,王太太難得地期艾了起來。與她夫妻這麽多年,還能不知道她無理還在辯三分的性子?現在的情態,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她也做了這樣的勾當。

一口鮮血,一口進了榮國府一直忍著的鮮血,在得到自己老妻的默認後,從王公嘴裏噴了出來。

王太太嚇壞了。剛才看到賈母昏倒,她還能在心裏暗罵一聲活該。可是見自己丈夫吐血,她還是十分害怕的,一面叫著老爺,一面喚人去請太醫。

吐了一口血,王公的頭腦反而清明了一些。用看仇人一樣的目光看了自己老妻一眼,低沈著聲音說道:“你若是想讓你那個好女兒,在背上氣死婆母的名聲之後,再加一個氣死老父的罪名,你就盡管去請太醫。”

王太太覺得自己好心被辜負了。可是現在不是她與丈夫理論的時候,只好一邊讓人把請太醫的人追回來,一面與丫頭一起給王公收拾。

沒等收拾好,那邊兩個兒子與媳婦都已經得了正院要請太醫的消息,少不得過來問候一聲,看看是自己的老爹還是老娘有什麽不適。

看看自己不成器的大兒子,再看看意氣風發已經小有成就的小兒子,王公也是一嘆,突然覺得自己家裏的情況,與賈家是何其相似。那麽賈家已經發現的情況,在自己家裏有沒有呢?若是自己家裏也有的話,等自己去了之後,老妻能如那個讓人頭疼的國公夫人一樣,把兩個兒子攏在一處嗎?

肯定不能。王公心裏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的老妻,偏心程度比那個國公夫人只高不低,可是在兩個媳婦面前的威信,卻不如那個國公夫人吧。萬一自己先去了,家裏會成個什麽樣子?不管長子成不成器,這府裏最終可是要長子承繼的呀。何況,長子還有了他此時唯一的孫子。

“勝兒,去找管家,就說是我說的,現在就帶著他,把咱們家的公庫對上一對。”王公覺得自己去了一趟榮國府,也不是什麽東西都沒有學到,至少他要看一看,自己家裏還有多少東西,以圖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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