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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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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些忐忑,賈環與雪雁一同見到了黛玉。當然不是在內室, 這裏並不是榮國府, 人家的當家太太也不可能讓賈環一個外男單獨與黛玉相處, 三四個老嬤嬤再加在兩個大丫頭,陪同黛玉一起與賈環在花廳見面。

“林姐姐憔悴多了。”賈環一見面就忍不住來了一句。沒辦法,雖然他做為一個兼容並收的網站,不就該有太多的偏好,可也不等於他一點喜惡都沒有。何況上一世的珍珠,與黛玉相處那麽長時間。

“我如今也不過是挨日子罷了。”黛玉蒼白著一張臉, 有氣無力地道。

得, 這又是一個走不出心結的人。賈環心中苦笑, 難怪天道說第一個任務簡單,那一世無論是迎春還是黛玉, 都是聽得勸的。可是這一世的二人, 身邊沒有規勸的人, 也就只認自己的理兒了。

“林姐姐說出這樣的話, 別說是姑父姑母泉下難安,就是李大人與李太太聽了, 豈不會覺得白替林姐姐操了這些日子的心?”賈環不得不說出狠話。

他覺得, 黛玉就算是遭逢了父母雙亡的變故, 可是日子還是過得太平順了:剛進榮國府的時候,老太太看在林如海尚在的面子上護著她。等林如海沒了, 沒等老太太變臉, 林家的舊仆與李侍郎已經與她接上了頭, 整個榮國府的人都對她有所顧忌。這樣一朵未經風雨的嬌花,乍然經了狂風驟雨,難免會彎了腰。

可現在不是她彎腰的時候。人家李侍郎與李太太,為何這一世只認她為義女,而不是如上一世一樣定下做兒媳婦,還不是覺得黛玉不堪成為一家的主母?這個時代是講究女主內男主外,可是身為官家太太,這個內可不只是內宅,還有官眷之間的應酬。要是哪天應酬上,有人說些不入耳的話,難道也當著人家的面哭哭啼啼不成?

黛玉聽了賈環的話,小臉更白了:“我知道義父義母是白替我操了心。”

賈環就道:“既然林姐姐知道李大人與李太太替姐姐操心,難道不應該好生報答嗎?別說什麽來世做牛做馬的話,姐姐怎麽就能保證自己來世能遇到李大人與李太太?李大人與李太太這樣為林姐姐操心,也是因為李大人與林姑父一世交好,這就是現世報。林姐姐比我讀的書多,自然比我明白,報恩應趁早的道理。姐姐現在只是自憐自怨,不僅不能報恩,還更加使李大人與太太的煩惱,可是報恩的行徑?”

別跟小爺說什麽來世!小爺已經兩世為人了,上一世拉撥過的人,這一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不得不走上原著劃定的命運。小爺心裏氣著呢。

心裏有氣,賈環對黛玉說出的話語氣也就重了些,讓黛玉看著更是陌生了。眼前這個比自己還高的表弟,不光是模樣、就是精神頭也與兩年前大不相同,好象更有主意了。

“環兒長大了,也有見識了。”黛玉就如沒聽見賈環剛才的話一樣,顧自感嘆起來。可是大姐,現在不是你感嘆的時候,是你得自己站起來的時候,要是人家李侍郎與李太太也讓你天天哭哭啼啼搞煩了,你可怎麽辦?

“林姐姐也說我長大了,”賈環想了下措詞道:“誰又能不長大呢?我原來在那府裏過得是什麽日子,姐姐想必也是知道的。那還是我的骨肉親人呢,我難道也自己抱怨兩聲、掉些眼淚,他們就對我好了?還不是我自己努力讀書,讓他們知道我也是有用的,這次回來才換了些好臉?”反正也沒好到哪兒去就是了。

心裏吐槽一下,賈環接著道:“林姐姐可是想著,我好歹是個男兒,能象三姐姐想的那樣,自己出去立一番事業?可是那府裏的男兒還少嗎?比如寶玉,難道不是男兒?他比我還大上兩歲,現在就為了一塊玉不見了,就天天顛三倒四。就是玉沒丟的時候,也不過是幫這個姐妹做個胭脂、幫那個姐妹鼓搗些花露。”

剛聽賈環提起寶玉,黛玉那淚早掉下來,可是再聽賈環接下的話,黛玉也不由得想想,還真是寶玉平日所為。那淚不由得收了。

見她收了淚,賈環連忙再接再厲:“平日姐姐也曾經說過,寶玉見了姐姐,就忘了妹妹。可見姐姐雖然只認寶玉一個,那寶玉卻不是只認姐姐。這樣的人,真值得姐姐為他傷心嗎?姐姐就算是不想別人,可想過林家?現在林家只剩下姐姐一人,姐姐行事,人家自然當是林家行事。何況林家如今只姐姐一點血脈,姐姐就不想想林家享祀之事?”

其實賈環這樣的話說出來,等於是將黛玉對寶玉有心之事揭於人前,對這個時代的女兒來說,是十分沈重的罪名了。要是別的時候,黛玉少不得與他翻臉,可是現在卻讓他的後半段話繞了進去,一心只想著自己是不是給林家丟臉,還有林家享祀之事。

“我不過是個女兒,如何能延續林家?”黛玉低聲哀怨一聲。

“女兒又如何?林姐姐還有林姑父留下的銀子,又有李侍郎這樣的義父,不說招贅,就是與將來的林姐夫說好,將次子承繼林家,還怕他不答應嗎?”賈環覺得,不妨先給黛玉畫上一個大餅,讓她先放下眼前的心事再說。

果然黛玉眼裏就添了神采:“這個,可行?”

賈環必須堅定地點頭:“姐姐就是與李大人、太太商量一下又何妨?就是不成,也不過是耽誤一會兒姐姐傷心的功夫。”橫豎餘生還長,有的是時候傷心。

黛玉聽了,不由得啐了賈環一口:“才說你長大了,有見識了,就又皮上來了。”人的精神竟好了些。一地的丫頭嬤嬤,已經讓賈環的話震得不知所措,現在見黛玉竟有了些笑意,不由得也喜氣盈腮。

賈環就示意黛玉看這些人:“別說是李大人與李太太,就是跟著姐姐的人,姐姐不高興,她們何嘗高興得起來?現在姐姐不過是略歡喜些,她們就如得了多大賞一樣。可是那些不在意姐姐的人,就算姐姐傷心,可打發人來看過姐姐一回?那姐姐何必為了不在意自己的人,讓在意自己的人傷心?”

黛玉本就是七竅玲瓏之人,讓賈環連說帶勸,已經認同了他的話,只是面子上不好立時轉過來,只對那些帶笑的下人道:“環兒來了這麽半天,又說了這一大堆有的沒的,還不給他上茶來,也好堵了他的嘴。”

這些下人如何看不出,大小姐這是轉過來了?就有機靈的下去倒茶的倒茶,去李太太那裏報喜的報喜。就是李太太聽了賈環的話,也為他的大膽咋舌不已:這些話他們也知道,可是卻又顧了黛玉的面子,不好往她傷心處撒鹽,每日勸說也是不痛不癢、旁敲側擊。不想今日賈環一劑猛藥,竟讓那丫頭醒過來了。

“去看二少爺在不在府裏,讓他中午陪了賈少爺用了飯再去。讓廚房精心些。”李太太吩咐下去。

等李家要留飯的消息傳進黛玉的屋子,賈環與她已經開始說起自己求學之事,為了讓她多認清榮國府的真面目,免得抄家後再被貼上,賈環將自己幾次生病,以及王夫人使小廝與金彩給自己下藥之事都說了。

不說是黛玉,就是那些丫頭嬤嬤,也知道當家主母會搓磨庶子,可是這樣毫無顧忌行事的,還是頭一回聽說。一屋子的人,這才覺得王夫人對黛玉,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賈環又想起一事,對黛玉道:“那府裏也給姐姐配了好些藥。要我說,現在姐姐又不缺這個,不如再配些吧。”

底下也有林家原來的嬤嬤,接口道:“這個三爺放心,我們小姐離開那府時,所有榮國府的東西都沒帶著。就是來了這裏,太太也請了好些太醫給小姐調養身子呢。只是小姐有些心結,今日得了三爺一勸,怕是就好了。”

賈環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正是,林姐姐總要自己想開些,不光是病好得快些,就是讓李大人與李太太少操些心也是好的。”

黛玉再啐他:“小小年紀,竟這樣婆媽起來。即是母親說讓二哥哥陪你,你快些過去免得失禮,很不必再在我這裏嘮叨。”

賈環笑著與黛玉告別,小丫頭領了賈環與李家二少爺用飯。上一世賈環也見過這位二少爺幾面,所以一頓飯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

從李府出來後,賈環仍然沒有回府的打算,他要再去趙家看一看。把人家的兒子帶走了,結果自己回來了,這事兒再是親近的人,該有的解釋也得有。何況他走前還讓趙家幫著買宅子、置地,這兩年因為通信不暢,情況也不大明了,也得看看他們完成得怎麽樣了——現在離榮國府抄家的日子可是越來越近了。

趙家仍住在桃花胡同,趙父趙母看起來也見老了。好在這兩年吃穿不成問題,又不用擔心有人不時地給自己下絆子,所以除了頭發變白外,精神倒還不錯。趙父不識字,他的所謂帳本,上面的符號賈環一個也不認識,可是他自己說起來卻頭頭是道:

“哥兒留下的那銀子,已經在東城置了一座三進的宅子,花了四千二百兩。餘下的錢都買成了地,不過京外的地成片的少,問了好長時間,才得了三個百畝的小莊子。好在收成都不錯,第一年收了五百二十兩,頭年收了六百兩。”說著就把邊上的銀票給賈環看過。這樣的收益,可比上一世賈環自己的小莊子收益要好。

聽了賈環的疑問,趙父道:“反正我也是沒什麽事兒,有空我就自己去莊子上轉一轉,那些人也就不敢糊弄我,可不就比別人收益得多些。”

接著他又說起了賈環自己那個莊子的收益:“哥兒原來的那個莊子,是兩百畝的呢,兩年共收了五百一十兩。還有那些零星的地,也收了有八十兩銀子。”又把賈環的收益給他看了。

賈環還真沒想到,這個便宜姥爺,竟把自己的莊子照管得這樣好,可以看出,他自己是一文錢也沒有放進自己的包裏,簡直不象是榮國府裏出來的人。

“姥爺,你和姥姥這兩年辛苦了。你們的銀子可夠用?”賈環對這樣不占別人便宜的老人,還是十分尊敬的。

趙父樂呵呵地道:“你忘記了?原來我們自己手裏也有點,你姨娘在我們出府時又給了二百五十兩銀子。除了這個宅子,我們也置了幾畝地,一年有六、七十來兩的收益。你舅舅和你一起去了金陵,又省了一個人的嚼用,我們兩個盡夠花了。”

一年六、七十兩,就覺得自己生活得不錯了,這樣知足的人,賈環在榮國府裏還真是不多見,甚至和趙姨娘也有很大的不同。賈環將趙父遞過來的銀子又推到他面前:“這些銀子姥爺還是先收著。看這附近有相宜的鋪子,不防盤下一個,就是租出去,也多些收益。”

趙父顯然對賈環十分信服,也就把那銀子收了起來,還問賈環:“那鋪子是不是還要寫國基的名字?我可不會寫借據。”

賈環笑了一下:“不用寫借據,這是我孝敬你們兩老的。”趙國基將來也得有些家底。再說原來用這銀子置宅子置莊子,也不過是想著將來不至讓黛玉無著落,現在她已經有李家看顧,自己只取用收益,應該也不算占便宜吧。賈環這樣安慰著自己。現在他實在是需要銀子,也只好這樣挪用了。

趙父也不會推辭,只是笑笑,就收了下來。賈環又拿出了他自己這兩年剩下的六百兩銀子,讓趙父在自己住宅附近,給自己買上一個宅子,而這個宅子,將直接寫賈環的名字,畢竟現在他已經是個有功名的人了。

說完正事,他們又說起了正在求學的趙國基,老兩口的臉上笑容更盛:“還是你有辦法,現在那個小子也有個正事兒了。”趙父、趙母說起兒子,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過。

這是賈環一天來,最輕松的對話了,所以他有些不願意離開,一直呆到吃完晚飯才離開。

趙姨娘好不容易才抓住賈環,當時就嘮叨起來:“剛回來就四處亂跑,這一天都跑到哪兒去了?老爺今天回來要見你,竟連人都找不到。”

是了,昨天晚上他本該給賈政請安的,誰知直到該睡了,人家賈政外出應酬還沒回來。今日賈環去請安的時候,輪到賈政沒起,讓賈環先去做他的事。現在既然人家找他,賈環也不能不去見,只好再從趙姨娘的小院出來,來到賈政的書房求見。

看著眼前已經模樣大變的庶子,賈政心裏也有些感慨:兩年不見,竟然已經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名秀才。可是自己的嫡子,現在卻變得渾渾噩噩。兩相對比之下,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對待這個庶子,賈政心裏也不無措起來。

賈環恭敬地請完安,就等著賈政接下來教訓自己。可是賈政沈默,他也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書房裏就沈默下來。好一會兒,賈政才問道:“怎麽不繼續留在金陵,好生考下去?”

因為抄家馬上就來了,我得回來及時把姨娘贖回來呀。可是這話賈環不能說,只好說得冠冕堂皇:“先生說,我火候還不到,得好生再磨練一下。因記掛著父母,所以兒子就先回來了。”

賈政點了點頭:“先生是老成之言。你回來也不能懈怠,書還在好生讀才行。”

賈環幹巴巴地應了,賈政也無話可說,更不提賈環應該如何好生讀書、是去家學還是再請位好先生。只揮手讓賈環退下。對於分開兩年的父子,就這樣簡單的幾句對話,就已經算是完事了,賈環只能選擇無語。不無語又能怎樣,難道他還能主動向賈政表示孺慕之情嗎,可是明顯人家賈政並不稀罕。

好在接下來的日子,榮國府越來越顯出頹勢。賈環讓石頭無事就與那些門子套近乎、扯閑話,消息也算是靈通起來。等聽說王子騰在途中一病去了,賈環心下道:來了。

要說王子騰也算是猛人,身後有這樣一群、註意不是一個、拖後腿的糟心親戚,卻還能一路升官而不是被彈賅,可見其長袖善舞。就是這樣一個四大家族頂梁柱一般的存在,去得這樣悄無聲息,整個榮國府除了王夫人與王熙鳳哭上幾聲,竟沒有一個人想過查一查王子騰去得在沒有蹊蹺!

難怪人家皇帝在王子騰去後直接對寧、榮兩府出手,這分明就是些只顧自己安樂、不管隊友死活的人,這樣的人能如此對待自己的盟友,那麽他的盟友也如法炮制並不稀奇。君不見寧、榮兩府出事後,對他們施以援手的人幾乎沒有嗎?

不過這些不在賈環關心的範圍之內,他更關心的是加速財產的轉移,盡可能多的給自己與趙姨娘留下後路。不過他自己本身沒有什麽東西,有也早就放到趙家去了,就是石頭與林勝的身契,也交到了趙父的手裏。現在能拿走的,只是趙姨娘的私房。

來到趙姨娘的屋子,發現人家正在那裏自己悄悄地笑,看賈環來了,拉著他就開始表達自己愉快的心情:“這回王子騰沒了,看那個老太婆還有誰給她撐腰。這下子她和那個璉二奶奶,還拿什麽耀武揚威。”

這應該是府裏不少人的想法,賈環看著大禍臨頭還不自知的趙姨娘,道:“姨娘就沒想過,王子騰去了,咱們府裏連一個能上朝的親戚都沒有了,有個什麽消息也不知道。就是出了什麽事,連個援手的都沒有?”

趙姨娘道:“那又如何,不是還有娘娘。。。”自己也想到那娘娘也是王夫人的女兒,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賈環也不理會,接著道:“就是有娘娘,除了名頭好聽些,這些年可給府裏出過什麽力?我可只聽說從府裏往宮裏送銀子,再就是太監們來府裏要銀子。”

這些趙姨娘也有所耳聞,更是無話可回。於是賈環就說出要將她的私房先送出府去。趙姨娘本還有些猶豫,可是賈環只說先放一時,就是自己過段時間找先生,用起來也方便。

一涉及到兒子前程,趙姨娘是賈環說什麽就是什麽,倒讓他又好氣又好笑。想那趙姨娘能有多少東西,也不過是兩趟的功夫,就讓賈環都給搬到了趙家。恰好趙父又在離桃花胡同一條街的柳林胡同給他尋了個二進的宅子,倒花了近五百兩。賈環也顧不得價錢,只讓趙父看著,快些收拾出來,並置下一應東西,由著石頭在那裏看著。

再接下來的時間就好象按了快進鍵一樣,什麽甄家送東西、什麽賢德妃娘娘病重、薨逝,一樣接一樣的來了。賈環也不出府了,只等著最後一擊。

並沒有讓他等多久,抄家的人已經上了門。如狼似虎的官兵,如何各處抄撿,如何訝異趙姨娘與賈環院子裏無有長物,都不在賈環關心範圍之內,現在他犯愁的是,他與趙姨娘沒有關押在一起。

寧榮兩府的男丁,都將關押在刑部大牢,女眷則在獄神廟。可是趙姨娘竟然按奴仆之流,由刑部看守著,到時直接發賣!

“大人,我姨娘是府裏二老爺的姨娘,不是奴才,求大人明察。”賈環跪在抄家人的面前,向他們請求將趙姨娘也關押在獄神廟去——他現在自己還不得自由,可怎麽贖回趙姨娘?要是趙姨娘被賣到別處,他怎麽奉養她終老?任務怎麽完成?

那抄家的人嗤笑道:“一個姨娘,不是奴才是什麽?再說她的名字就在奴才的冊子裏,還有身契也在。帶走。”

趙姨娘哭得聲嘶力竭:“環兒,你別管姨娘,照顧好自己就好。”

到這個時候還想著讓自己照顧好自己,賈環滿臉是淚,再磕下頭去:“大人,既然我姨娘是奴才,我是姨娘生的,那我就是小奴才,求大人讓我和姨娘關在一起。”

那個抄家的人,見過多少人家為了自己免罪,父子相首、兄弟互告,不想在這榮國府裏竟見到一個願意與姨娘一起的,也有些動容。不想賈政在旁邊喝道:“無知的畜生,不過是個姨娘,拉拉扯扯地做什麽?別攪了大人辦差,還不快些跪過來。”他生怕賈環惹惱了抄家的人,讓他跟著吃苦頭。

賈環要爆粗口了,mmp的,你和她滾了十幾年的床單時,怎麽不嫌她只是個姨娘?她給你生兒育女時怎麽不嫌她只是個姨娘?現在為了給抄家的人留點沒用的好印象,你知道她是個姨娘了?

狠狠瞪了賈政一眼,賈環站起身要隨了趙姨娘走,不想被賈璉與剛明白些事的賈寶玉給拉住了。而趙姨娘也讓賈政那句“不過是個姨娘”給驚到了,一時哭喊都忘記了,更別說掙紮,讓人直接拖遠了。

“混蛋,你們放開。”賈環努力掙開了賈璉與賈寶玉的手,剛走了一步,就讓那抄家之人踹了一腳,倒在了地上:“給臉不要臉。”那人扔下一句話,就走開去看別處抄家的情況去了。

“還不跪好?”賈政又喝了賈環一句。不想卻換來了賈環狼一般的怒視,讓賈政下面教訓的話噎在了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進了刑部大牢,賈環一個人坐在墻邊,不說,不動。他不知道現在趙姨娘情況如何,等他自己出去了還能不能找到人。任務完不成是一方面,可是趙姨娘到最後仍惦記著他,更讓他心酸:再是粗鄙,趙姨娘還有著正常的舔犢之情,比起身邊這些人有人味多了。

牢裏的日子不好過。最初幾日,賈環都在想著趙姨娘,就算是飯來了也不想吃。可是不到三日,他已經餓得眼睛發藍,不得不加入了搶食的行列。就是搶,這些原來養尊處優的老爺、少爺們,在餓了幾日之後,已經斯文全無,送飯的一來,馬上圍攏上去,也不顧送飯人的拳打腳踢,只管抓了飯往自己嘴裏送。

而賈環對這些人更是不客氣:擋他道的,直接搡開,礙他事的,上去就是一腳,管他是老爺還是兄弟,先不讓自己餓死再說。本來賈政還要拿出老子的款喝罵,卻讓賈環狼一樣的眼神給瞪回去。別的人平日多是養尊處優的,沒有賈環活動得多,也就比他力氣小些,竟讓他頓頓都能吃飽。

這日還不到送飯的時候,過道裏卻傳來了牢子走動的聲音。不一時已經來到賈環他們所處的牢房前,並且打開了牢門:“賈環!”

賈環不動,那牢子不耐煩地道:“有人來看你。快點。”

有人來看自己?賈環有些不明白是什麽人,能在榮國府還沒有被判決的時候,有本事來這牢裏看自己。不過他還是站起了身,邊走邊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環兒。。。”賈政叫了一聲,想讓賈環對來探視的人問些外面的情況,又想到賈環這幾日對他已經全無敬意,也不再懼怕,終是沒有說出口。賈環也不管他欲語還休個什麽,只管自己出了牢房,聽著牢子咣噹一聲又把牢房給鎖上,隨著牢子走到了一間還算幹凈的屋子。

“二少爺?”賈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李侍郎家的二少爺,沒想到竟是他來探自己。一想也就明白了,不是有實權的人家,現在連牢門也進不得,就如趙家就算是有心,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出現。

那位二少爺還是一臉笑容:“環兄弟受苦了。”

賈環向人行了一禮:“二少爺客氣了。沒想到是二少爺過來。林姐姐可還好嗎?”

李二少爺就點頭道:“妹妹還好。自上次你勸過她之後,精神好多了,飲食也能用得下,身子也強了些。只是聽說貴府出事之後,又有些心緒不平。好在還能聽得進勸去。加上貴府中,抄出了許多有林家印信的東西,妹妹也就。。。”

是了,不管黛玉原來有多惦記著榮國府,可是聽說榮國府裏有著自己家的東西,卻還傳著自己一草一紙都是賈家的也就算了,還在把自己名聲搞壞之後,又不要自己,應該會對榮國府冷了心吧。

“那二少爺今日來?”既然黛玉都對榮國府冷了心,與榮國府原本沒有什麽關系的李府,又何必讓自己家的少爺在此關頭趟這渾水。

李二少爺搖了搖頭:“父親說,你與貴府其他人不一樣,也算是妹妹的恩人,來探你還是不礙的。對了,這是些吃食,還有鋪蓋,一會兒你拿回去。要是有什麽需要,還請不要客氣。”

賈環幾乎不假思索地道:“正是有一事請二少爺幫忙。”

李二少爺沒想到他這樣不客氣,好奇地哦了一聲。賈環也顧不得人家是不是反感,忙道:“二少爺不知,我的生身之母因尚有奴籍在府裏,所以這次竟然要與奴才們一起發賣。勞煩二少爺能替我贖回姨娘,等賈環出去後,再報答二少爺的大恩大德。”

李二少爺為之動容:“難怪妹妹說環兄弟是有情有意之人。放心,貴府的奴才尚未開始發賣,此事我必為環兄弟辦妥。”

賈環苦笑:“連自己生身之母都護不住,還談什麽有情有意。”

李二少爺道:“多少老爺都做不到的事,環兄弟何必自責。等有了消息,我再來探環兄弟。”

賈環至此放下一塊心事,心情也好了幾分,就是看著賈家那些人把自己食盒裏的東西分了,也不在意,晚上還肯將被子給賈政搭上一角。不是他瑪麗蘇,而是因為他知道,不久的將來,賈政還是會被放出去,在這父權的時代,自己還會被他生生壓上一頭。

可能是李二少爺也給牢子打點過了,下次送飯的時候,牢子就開始給賈環單獨打飯,不用再與賈家人搶食。賈政幾次想問賈環來探他的人是誰,都讓賈環給避過了,只好不甘不願地與賈環分食他那份飯,以平覆自己的不滿。

又幾日,李二少爺給賈環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就是,已經有禦史上書,將榮國府無罪之人與有罪的分開處置,而賈環尚未成丁,在家中還只是個庶子,犯罪都輪不上他,應該可以從輕處理。

壞消息則是,賈家的奴仆下人開始發賣,可是李二少爺去時,趙姨娘已經被人買走了,而買走的人卻無從打聽。

好消息沒有使賈環欣喜,壞消息則足以讓他崩潰——將贖買趙姨娘之事托付給李二少爺之後,賈環本以為十拿九穩,不想竟有人提前贖買了趙姨娘,還讓李府都打聽不到贖買之人是誰。

要是以李府之力都打聽不到,就算是他現在就能被無罪放出,又上哪兒找趙姨娘去?於是牢中的賈府爺們發現,賈環在又一次被探視之後,整個人都失魂落魄起來,讓他們以為他聽到了什麽消息,人人忐忑難安。

任務要完不成了,做不回網站了,賈環心裏只有這個念頭徘徊不去。他看賈政的眼神再次充滿了仇恨,就是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人,讓他與趙姨娘分離,讓趙姨娘不知所蹤。

賈政也發現了賈環態度大變,有心想拿出老子的款來,可惜這幾日被賈環分食,吃人嘴短,又不好再端架子,只好離賈環遠些。

“賈環,收拾東西與我出去。”牢子再次出現在了牢房門口,對著賈環叫道。

賈環知道,這是要開釋自己了。可是賈家眾人不知道,聽說讓賈環收拾東西,還以為是給他換牢房,大多渾不在意。還是賈璉問了一聲:“不知道大哥要把我這兄弟帶到哪兒去?”

那牢子鼻孔朝天道:“聖上聖明,因賈環尚未成丁,只是革除了他的功名,將他無罪釋放了。”

這一句話引得牢房內眾人紛紛叫起了屈,說自己也無罪的,說自己也未成丁的,不一而足。那牢子不耐煩道:“有話和聖上、和大人們說去。我就是個辦差的,大人們說放了哪個我就放了哪個。”

那賈政還不死心:“大人,我這嫡子平日在家中並不管事,也該放出才對。”

那牢子冷笑道:“你那嫡子,如今也好有十六歲了,已經成丁了。再說他又沒有功名在身可以抵罪,還想放出去,等著吧。”

趁著賈政讓牢子懟得無言之機,賈環頭也不回的出了牢房,幾步就走到了外頭。明亮的陽光,一下子讓他瞇起了眼睛,新鮮的空氣,也讓他不由地大口呼吸了幾次,好一會兒才算適應下來。

已經兩個多月了,賈環沒有換過衣服,更別提洗澡。原來在牢裏還不顯,現在他自己都能聞到身上那股酸臭之氣。再加上他們進來的時候不過九月天氣,現在也已經是十一月光景,一陣風吹來,讓人不由得打個哆嗦。

就算是再一身臭氣,賈環也快步離開刑部大牢——他一個被關押了兩個多月的人,臭點才是正常的。到了大街上,賈環才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現在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連輛車都雇不到。

“環兄弟。”正在賈環有些無措的時候,有人喚他。賈環一看,竟然是李二少爺帶了一輛車來接他。遠遠地給人施了禮,賈環對李二少爺的第一句話是:“二少爺不應該來的。”

李二少爺搖頭道:“這是什麽話,還該恭喜環兄弟脫了牢獄之災才是。”

賈環有些別扭地上了車,不得不說,這車裏可是比外頭暖和多了。他對隨著上車的李二少爺道:“二少爺,麻煩把我送到桃花胡同吧。”

那李二少爺有些不解地問:“你去那裏做什麽。就是不願意去我家,到妹妹的老宅也是好的,總有你的容身之處不是。”

賈環搖頭道:“你有所不知,我姥姥家就住在桃花胡同裏,我還是去那裏好些。畢竟李大人是官身,與我這種犯官之後還是少聯系的好。二少爺來接我,已經是念舊情了,要是接觸得多了,對李大人沒有好處。”

對這樣的說法,李二少爺心裏是讚同的。可是正是因為讚同,更覺得賈環難得:有多少人家犯了事兒後,都是急急地找門路、尋靠山。可是賈環卻生怕連累了自家。於是李二少爺道:“你放心,你一個人不礙的。說來你已經革去功名,也算是抵了罪。而且沒有說你以後不能再科舉,想是此事過個兩年,你還是可以重新科舉的。”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罷。現在當務之急,是得找到我姨娘。說不得萬一真找到我姨娘的話,人家不放人還得仰仗二少爺出面呢。”

對於沒能及時贖買趙姨娘之事,李二少爺也是心有內疚,忙道:“這是自然,只在你能找得到。”又遞了個大包裹給賈環:“這裏是妹妹給你打點的,已經入冬了,怕是你沒有什麽過冬的衣服。這一包銀子,是家父的心意。”

賈環也不看那銀子多少,直接收了下來,笑著對李二少爺道:“還請二少爺回去多替我向李大人與林姐姐道謝。我現在不好去貴府道謝,容後再報吧。”

因賈環並不扭捏、故做堅強,那李二少爺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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