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崇禧發火，不止是周晃祖差點把頭低到了褲襠裏，就連一旁的柏井然也在一旁肅然站立不敢吭聲。

“周晃祖！”

“到！”聽到白崇禧喊道自己的名字，周晃祖趕緊一個立正肅立戰好。

白崇禧走到他面前大聲說道：“你現在老實回答我，第七軍現在能否單獨完成福建省境內的作戰任務？”

周晃祖此時的臉色已經漲得通紅，大聲說道：“報告長官，不能！”

“你也知道不能啊。”白崇禧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之色，“那麽你告訴我，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麽明目張膽的冒領友軍功勞的？我告訴你周晃祖，這事沒完，回去後你馬上寫兩份檢討交上來，如果寫不好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兩份？”周晃祖不禁苦著臉道：“長官，就算是要寫檢討也是寫一份啊，怎麽要寫兩份呢？”

“你這個笨蛋！”白崇禧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檢討難道就只給我，蘇長官那裏你不要上交一份嗎？”

“哦！”

看著周晃祖有些委屈的模樣，一旁的柏井然卻在心裏暗自讚嘆白崇禧做事手腕的高明。在柏井然看來，第七軍昨天做事的小手段雖然有些不好看，但終歸是情有可原，畢竟人家初來乍到，為了站穩腳跟在長官面前露臉做事毛躁了點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白崇禧卻不這麽想。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樣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這點即便是在講究紀律軍紀的部隊之內也是一樣的，第七軍耍的這些小手腕要是在心胸開闊的將領看來那就不算一個事，笑笑也就過去了，可要是落在一個苛刻的人眼裏，這可就是赤裸裸的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白崇禧這麽做表面上看對周晃祖有些過了，但實際上卻是幫周晃祖解決掉了將來的隱患，畢竟當蘇瑞受到周晃祖交上去的檢討後無論他心裏再怎麽不滿將來也是拉不下臉來給周晃祖計較的。

想到這裏，柏井然心裏就很是佩服面前這位白長官，看看人家在不動聲色之間就替老部下解決了後顧之憂，而且還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這種大巧不工的做法還真是讓柏井然開了眼。

還沒等柏井然回味過來，白崇禧就轉頭對柏井然笑道：“柏軍長，我這麽處理你看怎麽樣？”

柏井然苦笑一聲看了周晃祖一眼，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長官，您這麽做對戒齋兄是不是太苛責了，戒齋兄這麽做其實也不算什麽，畢竟他的心情我能理解，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白崇禧搖了搖頭：“這種人之常情今後還是少點的為好，咱們這裏是部隊，講究的是丁是丁卯是卯，這種摻假的東西還是不做的為好。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

說到這裏，白崇禧擺了擺手，“柏軍長，你在這裏的時間最長，對福建的戰事你是最有發言權的，現在你跟我和戒齋介紹一下這裏的戰局。”

“是！請長官跟我來。”

看到白崇禧談到了正事，柏井然臉色變得肅然起來，他點點道：“白長官，戒齋兄，請移步！”

很快，三人走到了掛在墻上的十萬比一的大幅地圖前。柏井然拿起了一根藍色鉛筆不假思索的指著地圖說道：“白長官請看，現在日軍的分布是這樣的。現在日軍第十五、六十三師團已經退縮到了南平城內，而九十三和三十師團依舊盤踞在閩清縣周圍和我軍的三九九師對峙，從兵力對比上上看，在第七軍的兄弟們未抵達之前我們是出於劣勢的，而且據可靠消息，日本關東軍三個步兵師團和一個戰車師團不久也將加入福建戰場，屆時日軍的兵力將達到驚人的二十萬。只要能把福建戰場上的這股日軍全殲，那麽縱觀整個華中地區日軍將再也沒有能力阻止我軍的兵力，為此蘇長官下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股日軍全部殲滅掉，而我們四百軍現階段的任務就是像牛皮糖一樣死死的粘住日軍的這四個師團，直到日軍援兵的到來，接下來的事情白長官和戒齋兄已經知道了！”

白崇禧和周晃祖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閃動著或是驚嘆或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柏井然索然說得很簡略，但裏面包含的信息卻不能不讓人重視。他們一個軍三個師，其中一個已經被打殘了，剩下兩個師不但敢於出擊，而且還是壓著占據了優勢兵力的日本人打，而且還策劃著要等日本關東軍到來後一舉殲滅八個日軍師團，這是何等的一個大手筆。雖然他們也知道憑四百軍的實力肯定無法單獨完成這個任務，但他們能有這個膽量就足以說明他們的膽量了，說他們是膽大包天也不為過。

“嗯！”

聽完柏井然簡單的介紹後，白崇禧又問道：“那麽對於接下來的作戰計劃你有什麽想法嗎？”

“沒有！”柏井然直言的說道：“報告白長官，說實話，職部現在並沒有什麽想法。在此之前蘇長官就曾告訴職部，一切都要聽您的，職部所要做的就是聽您的命令就好。”

“唔……是這樣啊！”

白崇禧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對於柏井然的回答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說實話，對於指揮這麽一場包括十數萬大軍的大型戰役，柏井然是有這個能力的，但是他最大的短板就是他的資歷太淺，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是周晃祖的資歷都比他高。畢竟就在三年前柏井然也不過是一個中校教官，而那時的周晃祖就已經是一名中將軍長了，所以既然雙方已經兵合一處，那麽如何讓原桂系人馬和自己手下的人馬盡快磨合就成了蘇瑞要優先考慮的問題，既然無論是讓周晃祖或是柏井然主持福建戰事都不好，那麽能壓得住陣腳的也只有三個人。而這三個人裏李宗仁要指揮第五戰區的戰事分身乏術，蘇瑞自己的事情也不少，算來算去也就只有自己有這種閑工夫了，所以才有了自己的此次福建之行。

想到這裏，白崇禧對於接下來的戰事也有了個大致的了解，他點了點頭：“既然柏軍長這麽說，那麽我就不客氣了，現在我命令！”

“啪！”

柏井然和周晃祖一個立正站直了身子大聲道：“請長官吩咐！”

“周晃祖！”

“到！”

你馬上率領兩個師的兵力立刻趕往閩清縣，同時我把在閩清的三九九師的指揮權也交給你，你能不能在五天之內將盤踞在閩清縣城的日軍從閩清趕出去？

周晃祖遲疑了一下，四百軍人家一個師都能和日本人兩個師團打得難解難分，自己三個師要是再不能打出彩來那丟人可就是丟到家了，他咬咬牙又問道：“長官，職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職部能得到多少空中支援？武器彈藥能否得到及時補充？”

白崇禧笑笑：“這個問題你就要問柏軍長了，我可是初來乍到，對於這一切還是一頭霧水啊！”

雖然白崇禧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但事實上他心裏也很好奇。雖然已經和蘇瑞兵合一處，但是對於蘇瑞的家底他的了解還真不如李宗仁這麽多，他也只知道蘇瑞這家夥很有錢，是出了名的槍多炮多飛機多，但至於怎麽多就不是那麽清楚了。

柏井然不傻，他當然知道現在不是隱藏實力的時候，也是時候給自己的新夥伴增加一下信心了。於是微微一笑說道：“戒齋兄你此去盡管放心，你們來之前後勤部已經給我們做了保證，武器彈藥方面你們不用擔心，你們打掉多少後勤部就會給我們補充多少，如果情況緊急我們還可以申請空軍對我們進行緊急空頭。至於空中支援方面嘛，我是這麽想的，現在我軍在福建已經修建了四個野戰機場，永安和德化各兩座，共有兩個戰鬥飛行團，兩個俯沖轟炸機中隊，有戰機一百八十架，俯沖轟炸機六十架，這些飛機可以在白天為我們提供全天候的空中支援，也就是說只要天氣允許的話你想什麽時候呼叫空中支援都可以。既然你去主持閩清那邊的戰局，那麽我可以把駐紮在德華那邊的飛行團歸你指揮，外加一個中隊的俯沖轟炸機，你看怎麽樣？如果還不夠我們可以再向蘇長官申請，再派出更多的轟炸機甚至是重型轟炸機都可以。”

“咕咚！”

只聽到一聲奇異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周晃祖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此時的周晃祖已經有些發懵了。他打了大半輩子的仗，還從來沒有這麽闊綽過。九十架戰機外加三十架俯沖轟炸機歸他調配，而且還彈藥充足，想怎麽炸就怎麽炸，這哪是打仗啊，這簡直就是欺負人啊。

想到這裏，他不禁喃喃的說道：“靠，要是這樣的話，就是一頭豬來了都能打勝仗啊！”

“閉嘴！”

一聲叱喝在一旁像響了起來，原來是白崇禧在一旁罵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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