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天空中傳來了一陣低沈的轟鳴聲，十幾架機身上塗著紅日丸旗的日本戰機在六千米的高空中飛行著。

日本陸軍航空兵第四師團第一飛行大隊的準尉小林光一駕駛著九七式戰鬥機跟在了飛行編隊的最中間，一般來說這個位子是給編隊裏飛行技術最差的飛行員而準備的，但是小林光一對此沒有絲毫的怨言，誰讓他只是一個剛從飛行學校畢業出來的菜鳥呢。

看著旁邊飛著的幾架帝國最新型的零式戰機，小林光一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羨慕的神情。曾幾何時，還在航校裏學習的他最渴望的就是能駕駛著帝國最新型的陸戰九七式戰機為天皇陛下披荊斬棘，建立不世奇功。為此他在航校裏拼命的學習著航空知識，鍛煉身體，當他以同期畢業第一名的身份從航校畢業出來後，他確實如願以償的分到了一架九七式戰機，但是這時他卻發現，帝國已經生產出了另一種更先進的零式戰機，而這種戰機只有帝國最為優秀的空中武士才能駕駛。

小林光一只好用羨慕的目光看著隊裏的前輩們駕駛著零式戰機在華夏的天空中馳騁，而他只能駕駛著這款已經落後了的戰機為帝國效力。

他一邊想著心事，心中一邊默默自語，莫名其妙的老師念叨著《源氏物語》裏一個很經典的話：“戰敗的武士還是索性剖腹吧，舉起刀剖腹吧。”

正當小林光一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看到飛在最前面的一架零式戰機的翅膀左右擺動了三下，然後降低了機頭朝著地面慢慢的飛了下去。小林光一明白，這是提醒後面的戰機已經抵達己方的目的地，太原機場，就要準備開始降落的意思，小林不敢怠慢，趕緊降低了節流閥，然後慢慢的降低了低頭朝著地面飛了下去……

“嗚嗚……”

飛機在跑道上摩擦起了一股股青煙，這才慢慢的在跑道的末端停了下來。

小林光一打開了機艙，從機艙裏跳了出來，雙腳踏在了堅實的大地上，直到這時他這才感到了一陣心安。

小林光一慢慢的走出了跑道，來到了自己的長機，窪冢洋介中尉的跟前。在陽光的照耀下，小林光一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窪冢洋介的身影。對於自己這位上級，小林光一是很佩服的，他的膚色看上去是黑黝黝的，他有著矯健的體態和風姿，在飛行時不管他的動作和速度多塊，總是顯得那麽自如，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雖然已經是擊落了兩架華夏飛機，但他從不在自己這個後輩面前顯擺，且對自己多有關照，這才是小林光一敬佩他的原因。

看到小林光一向自己走來，窪冢洋介笑著對他說道：“小林君，這些天你進步得很快嘛？恭喜你了，相信你很快就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帝國空中武士了！”

小林光一一躬身，謙虛的說道：“窪冢長官過獎了，我還要向您多多學習呢，您可是擊落了兩架只拿戰機的英雄呢？”

“英雄！”

這個讚美的詞語說出口後，窪冢洋介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苦笑，他搖了搖頭嘆息道：“小林君，在戰場沒有什麽英雄或者狗熊，有的只是活著的人或是死去的人！”

小林光一奇怪的看著窪冢洋介問道：“窪冢長官，您怎麽……”

窪冢洋介拍了拍小林光一的肩膀，“好了，有些東西你只要在部隊裏呆久了就會知道了，你要記住，支那人也並不都是像宣傳裏的那麽弱弱和不堪一擊就是了，他們也是有強者的，而且還很強大。”

小林光一一聽，眼裏冒出了好奇的神情，他立即說道：“窪冢長官，您是說支那軍隊裏也有強者，就像那些駕駛著美式野貓戰機的支那王牌空軍嗎？”

“野貓戰機？王牌空軍？”

窪冢洋介先是苦笑了一下，接著才說到：“小林君，你有興趣聽聽我剛來時候的故事嗎？”

“當然，我是求之不得啊！”小林光一很是高興的拉著窪冢洋介來到了跑道旁的草坪上坐了下來，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兩人坐下後，窪冢洋介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過了一會才說道：“我記得我剛來支那的時候也和你一樣，是一個剛從航校畢業不到三個月的菜鳥飛行員，當時我所在的戰機中隊是‘隼’大隊。”

“隼中隊？就是那個王牌戰機大隊，隼大隊嗎？”說到這裏，小林光一有些吃驚的打斷了隼的話，焦急的問道。

“是的，就是隼大隊！”窪冢洋介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被打斷而生氣，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隼大隊的確是帝國最優秀的戰機大隊之一，我們在大隊長牧野靖雄大佐閣下的帶領下屢立戰功，為帝國增添了一筆又一筆的功勳。”

聽到這裏，小林光一羨慕的說道：“哇……真是好厲害啊！”

窪冢洋介說道：“我記得在三七年的時候，我們正好對支那人進行了一場激烈的空戰，那時候我和隊裏的牧野閣下、平田龍駕駛著九六式陸攻擊從高空俯沖而下向下面的支那飛機發動攻擊，我們那時中間保持五百米的距離，僚機則在我們後上方保持一千米的高度進行掩護。他們要等到三機發動攻擊並脫離之後才開始攻擊，然後交叉支援。當然，如果我們當中的某個人被敵機咬尾，僚機必須立即俯沖下來趕走敵機，並掩護長機脫離戰場。

這就是牧野閣下的戰術：以雙機編隊組作為基本的作戰單位，以第一幾組的長機為先導，其他機組長機一次隨後，並采用較疏散的隊形投入戰鬥，盡可能的互相掩護，利用機槍遠得多的射程，打了就走，避免和敵機纏鬥，以多次的沖擊逐次剝離、瓦解敵機的隊形，並逐漸消滅敵機。”

“哇，牧野閣下真是了不起，竟然能想出這麽厲害的戰術出來！”小林光一眼中露出一絲驚嘆的艷羨和敬仰。

窪冢洋介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是啊，牧野閣下是一名非常優秀的指揮官，隼大隊在他的指揮下取得非常優秀的成績！我記得在那場戰鬥裏，支那人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這種能最大限度發揮中島機重火力優勢的戰術，我們的戰機就像天上的流星！高速俯沖而下，在八百米的以外牧野閣下就開火了，打到了五百米立即脫離，絕不戀戰。支那老舊的霍克式驅逐機一旦被盯上就很難避開由四挺重機槍組成的中島機火力網，試圖反擊的支那飛機往往剛進入攻擊位置就被俯沖下來的擔任掩護的飛機擊落。

俯沖！攻擊！脫離！拉起飛機，爬升占位。我們不斷的對支那戰機發動攻擊，前方連續閃出橘紅色的槍口火焰，一串接一串的曳光彈向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火蛇狠狠的裝載霍克機的機身上，當時我清楚的看到，四架霍克戰機幾乎是同時被烈火與濃煙包裹起來，然後就往地面下墜，幹的太漂亮了，特別是牧野閣下，一次攻擊就打下了兩架霍克機！”

一旁的小林光一聽得滿面通紅，興奮的喊道：“哇……太厲害了，後來呢！”

“後來？”窪冢洋介點了點頭：“後來我還參加了武漢會戰，然後又被調到了廣東的二十一軍！”當窪冢洋介說到這裏時，原本還充滿了回憶神情的臉龐頓時變得有些恍惚起來，嘴裏喃喃說道：“在廣東，我們也遇到了支那最厲害的飛機和他們的飛行員。”

過了一會，窪冢洋介才回過神來正式告捷身邊這位年輕的學弟道：“小林君，作為前輩，我要給你一句忠告，在支那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作戰，哪怕是和現在支那空軍裏最先進的野貓戰機作戰也不用怕，但是如果上級要把你調到某個地方和駐紮在廣東的支那第七集團軍的空軍作戰的話你如果能推掉那就請你一定推掉，你明白嗎？”

“為什麽？”小林光一不解的看著窪冢洋介，“難道廣東的支那空軍很厲害嗎？”

“不是很厲害，而是非常厲害！”窪冢洋介瞪著小林光一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那裏就是地獄！”

“地獄！”要不是心裏保持著對窪冢洋介的敬畏，小林光一幾乎就要笑出聲來。

“不要懷疑我的話。”窪冢洋介的神情變得格外的嚴肅，“你要是還想活著回到日本，就聽我的，否則……”

就在小林光一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旁邊跑來了一名少尉飛行員，他來到了兩人的身邊大聲說道：“窪冢君、小林君，大隊長要我們立即趕到會議室開會！”

“哈伊，馬上就去！”

聽到同伴的話後，兩人站了起來，小林光一跟了上去殷勤的問道：“平田前輩，是不是又要出任務了？能告訴我們嗎？”

這名叫平田的少尉點點頭，“是的，估計我們要轉場了，我聽大隊長在辦公室裏接到了師團部的電話，好象我們大隊要集體調到華中方面軍去了，聽說這回和我們做對手的是廣東第七集團軍的空軍！”

“納尼，廣東第七集團軍的空軍！”

小林光一和窪冢洋介對視了一眼，發現自己這名長官的臉色突然變得格外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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