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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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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匣子的機關難不倒歐陽明日。打開紫檀木的外殼,裏面放著的仍是一只木匣子,只是材質不同,是用相思柳制成——相思留相思。裏面的匣子沒有機關,打開一看,什麽也沒有,只一株秋海棠。望著秋海棠,他房中的蠟燭又是徹夜未熄。

一早,易相師便跌跌撞撞破門而入,這是對主人不尊重的行為,而他平時也不會這麽做。正在歐陽明日要開口,卻被他一句話給硬生生塞了回去:“爺,聽掌櫃的說,朱姑娘暴斃了。”

“什麽?”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劈得暈頭不知轉向。一時間,仿佛墜入深淵,下不見底,四周摸不到邊際。就這樣置身在一個虛空的環境中,找不到自我,觸不到現實的棱角,說不出的可怕。兩支匣子連同海棠一同落到地上,發出脆而易碎的聲音。身體莫名的冷,易相師清楚地看到,爺的右手上,無數條黑色血絲放肆地流竄著,莫非是——中了毒?

“爺,你的手……”易相師有些驚呆了。

歐陽明日一驚,連忙將手掩在袖子下,顫聲:“她怎麽死的?”

“相師不知。”他後悔,他愧疚,他想,如果不是他將朱綃綃送回,說不定這個女子,這個擁有火一般熱情的少女,現在還在世上。

歐陽明日抿了抿唇,似是要使自己鎮定下來:“是掌櫃的,自己告訴你的?”

“是啊。”易相師只當掌櫃的吃飽了撐著,飯後八卦。八卦長壽。

歐陽明日想到的遠遠不止這些,說的卻遠遠不及想的百中之一:“你回去吧。”

“可是爺……”易相師還想說什麽。

“回去!”兩個字道出,並不嚴厲,卻顯得很堅定,讓人無法抗拒,也不敢抗拒。

金錢一撒,撒在金錢卦上。他想,他要為她算一卦。

初見朱綃綃時,她嫁衣十裏,從瀑簾後飛竄出來,頓時火花四濺,火蝶翩翩,在水中燃燒。她轉過身,一雙水靈靈的眼,一副如弱柳扶風的身軀,令他不忍直視,仿佛多看兩眼,它就會變成水,變成火蝶,消失在他眼前,但他仍多看了兩眼。後來,她抱著琴翻窗摔進他房間,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她,可愛的她。

但她不是真的朱綃綃,她只是帶著朱綃綃模樣的□□而已。他分不清哪一面才是她的本性,是笑容如水的女子,還是可愛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看不到她的真正容貌。他分不清,他看不到,所以剛到濛州那晚,他寫下了“撲朔迷離”。

他不相信這個如火的女子,這個見之忘俗,讓他不敢近觀的女子,會這麽輕易死。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天既然生下了不平凡的她,就不該再把她收走。

易相師離開後,陳可量剛好與他錯開來到國師房中。

陳可良一如既往單手提刀:“國師,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回四方城?”

“就在今天,但也急不得,剛才我用金錢卦算了一卦,此番回四方城並不那麽順利,我需要你的幫忙。”

“國師請吩咐。”

歐陽明日手中多了封信:“兩個時辰內,你務必請來朱向離朱莊主。莊主眼下愛女剛剛過世,失而覆得,得而覆失,恐怕不便抽身前來。但只要你把這封信函交給莊主,我想他一定會來的。”

陳可量個像接過神物一樣接過它。

“記住,兩個時辰,不能早,更不能遲。”

“那國師你……”

“我有我的打算,你只需與莊主去回四方城的路,西側崖是必經之路,到那兒差不多就是兩個時辰。”

“屬下知道了。”說完,也退了出去。

整頓衣裳起斂容,歐陽明日還是之前那個歐陽明日,高傲如他,從容如他,仿佛前一刻聽到的關於朱綃綃的死訊對他毫無影響。大步走出去,不帶走一點風塵。走到客棧大門口時,掌櫃的在意料之中恭維地跑上來,問這位公子往哪裏去,歐陽明日自是十分如實地回答他要往四方城那個方向去。得到答案後,掌櫃的便識相地像只小鼠回到櫃臺前,繼續打算盤。

兩個時辰後,西側崖,一襲淺黃色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英俊挺拔,貴氣逼人,令人無不折彎了腰。歐陽明日忽的停下腳步,目視前方,只因他感覺到了動靜。

巖石後竄出數十個鬼魅般的影子,個個手拿弓箭,乃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弓箭手的數量正與趙擇之曾向朱向離借去的弓箭手數量相符。

歐陽明日被圍在中間,只見前方為首的黑衣蒙面人手上沒有弓箭。

為首的蒙面人上下掃了他一眼,聲音因蒙著面而變得含糊,第一句話就說:“我不得不佩服賽華佗居然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

“嗯?”歐陽明月表示不明所以。

蒙面人不可思議道:“閣下堂堂神醫,不會還沒發現自己已身中劇毒數日?”

歐陽明日表示明白過來:“哦,原來閣下所說的是這個,發現了又怎樣?在下自己也想不到中了苗疆三液毒,雖然只是微量,卻可以活過那麽多天。”

蒙面人瞇起了雙眼,看著慈藹,實則陰險:“所以,我們便是來取你命的。”

“哦。”歐陽明日波瀾不驚的表情和語氣有把人氣死的潛力,蒙面人一時接不上話來。看著蒙面人露出來的部分漲紅的臉,他又道:“取一個人的命,用得著那麽多人?趙莊主你一個人對付在下足夠了吧?”

蒙面人再次瞇起成了一條線了眼:“你認得出趙某?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莊主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趙擇之被他的語氣所震,乖乖回答,“憑一人之力痛痛快快殺一個人容易,可是要讓一個人在生不如死中死去卻有些難了,自然要多帶些幫手。”

“我沒記錯的話,在下並未得罪莊主,又未與貴莊任何人結怨,而莊主卻先是派千面郎君對我下毒,後又借來弓箭手要取在下三尺微命。莊主三番兩次要置我於死地,叫賽華佗不解。”

趙擇之道:“實話告訴你吧,並非趙某要置你於死地,而是另一個人不想讓你好過,”冷笑一聲,“要怪只怪當初你風光的時候那個三不救,什麽不死不救,為惡好色著不救,看不順眼不救。趙某沒記錯的話,當年目中無人的賽華佗容不得被他救過的人壞他的規矩,若誰壞了規矩,賽華佗就會把他的命收回來,可有這回事。”

歐陽明日依舊氣定神閑:“確有這回事,他們違背了事先的約定,我自然要照規矩辦事。”

“不過……”趙擇之賣了個關子,“賽華佗太心軟,沒有下手收任何一個壞規矩的人的命,只是給了那些人一些懲罰。可是閣下難道就沒想過,不是所有人都不記仇的,不是所有人跟以前一樣無能的?”

“想過,可是我不怕。”歐陽明日道,“莊主,直說吧,那個人是誰?”

趙擇之卻收了口:“趙某自覺已說得太多,不能再說下去了,”他握了握手中的刀,摒退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取你的命之前,趙某非常想與賽華佗決鬥一場,不知閣下是否賞臉?”

算算時間,兩個時辰早已過去,卻始終未見陳可量帶著朱向離來。這些弓箭手是天麟山莊的,只要朱向離一到,他們自然都聽他的,那麽歐陽明日就可不費吹灰之力得救,不必再與趙擇之作周旋。也罷,能拖一刻是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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