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獨孤求敗很有可能是每個競技比賽玩家的終極目標，然而很少有真正達到的人會產生持久的開心。

因為競技的樂趣大部分不在輸贏，在於競技本身而已。當在一個領域已經無敵或者看見下一輩人絕無反超的可能，那麽幾乎就是退圈的前兆。黎歌和秦雲峰倒都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退圈的，也就是說，還沒來得及看見新一代的人崛起就已經無暇顧及。

遺憾自然是有，理智卻已能抗衡。只是那些埋在記憶裏的樂趣與愛好依舊不能忘記。

因此雖然黎歌和秦雲峰本質上有著差異，黎歌卻能很明確地理解他——也許應該換句話來說，是秦雲峰長久以來想要和黎歌的理解一致。

即使大部分情況下，年輕時的幻想與崇拜早晚總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消失磨滅，有些最本真的撼動卻能影響一生。對於秦雲峰來說，黎歌本身的存在更像是一個傳說，而非真人。雖然操縱著“狼冽”這個賬號習慣性地四處尋找對手，在真正對上黎歌本人的時候，他卻反而有些喪失鬥志。

需不需要支柱與這個支柱在不在本身之外，這大概就是人和神的區別了。

其實秦雲峰玩這個游戲也是在一個偶然的契機，戰隊裏的一個孩子考到了國外，沒法繼續練習，臨走之前把賬號和光盤一起送給了秦雲峰。

他剛安裝完游戲上線的時候，刷新出來的地圖就是一個密集的練級點，那會兒賬號剛到他手上，秦雲峰也不過簡單查看了一下游戲的操作方式，結果上線就看見一個火球迎面撲來，他一楞，原想要是誤傷也就算了，沒料到接下來的技能接二連三往他臉上砸過來。

任誰遇上這事兒都得覺得煩。

不過再後來，就是中二青年跪倒在地叫大哥的人民喜聞樂見戲碼。

照零五年的制作水平而言，這個游戲能算得上是內涵豐富。喜歡風景的玩家能到處旅游，喜歡pk的玩家能找到競技場，喜歡攻城略地的玩家甚至能建立自己的帝國，甚至連冷門的種田愛好者都能找到在城堡後院裏種花養草的方法。

一開始倒是抱著聊以打發的心態沒刪除客戶端。到後來卻多少喜歡上了真人對決中那類似比賽的感覺。

不過似乎是下戰書下多了的報應，誰知道自己會恰好把戰書扔到那個人面前呢。秦雲峰從電腦屏幕前面略側了一下視線，看了一眼對面電腦前面的馮黎歌。

雖然他本人也很好奇，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對陣上黎歌究竟會誰輸誰贏，但是正面對著馮黎歌和她pvp簡直是二度傷害——不是誰都能受得了馮黎歌認真起來的氣勢的。

此刻這不大不小的網吧中央的兩臺機器邊上圍了幾乎整個店內的人，而其它機器面前幾乎沒有人坐著，所有人都跑到了他們兩的背後圍觀。甚至還有人抽出手機打電話通知同伴一起圍觀的。網吧老板陳胖子一邊數著買飲料的鈔票一邊尋思自己要不要開始收門票。

沒錯，就在比賽開始的兩個小時前，馮黎歌一個電話把秦雲峰叫到了樓下網吧裏。美其名曰“增加身臨其境感”。在馮媽媽一臉欣慰的表情下就收拾收拾出了門。

不過現在的場景就根本不是馮媽媽能想象到的了——你見過倆人約會男方一臉苦逼，而且還在網上網下被人圍觀的嗎？

鑒於職業英雄競賽的特殊性，官網決定直播每個賽場的現場情況，在網站對應界面上點開服務器的名稱就能在後面刷新出來二十八個職業的最終賽場情況。

顧承現在就在檢查轉播點在游戲和網站只見的連接狀況。

其實就技術角度來說，等比賽結束以後再壓制視頻來得更省事一些，只不過官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吸引眼球的機會。

隨後被人喊到網吧的人見兩臺電腦四周已經密不透風，幹脆就坐在了另外的機器上打開了電腦網頁看現場轉播。

這個城市再小，畢竟還是有真識貨的人存在的。在馮黎歌幫人玩過各種游戲之後，口口相傳之下，總有人擁有一些敏銳的嗅覺。再和之前的新聞相對比，即使馮黎歌在打比賽的時候用的是化名，最終也不免被聰明人找到一些合理的 “推測”。

她只是向來都不置可否，留給身後猜測的人一個神秘的背影，消失在人海裏。

黎歌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的某個時刻裏，四周是環繞的機器和強光，面前是不確定的輸贏，那些沸騰的熱血和喧囂的觀眾似乎在和回憶裏重合起來，聽見的聲音遙遠而模糊。她發現秦雲峰在對面的電腦後面看她，笑了一下。

那笑容不為了面對媒體，不為了應付親友，甚至也不為了傳達友好和善意。

只是“對手，你好”的笑意。

顧承的鏈接檢查完畢，給控制中心發了個一個消息。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十分鐘。

馮黎歌旁若無人，敲了敲兩擡機器中間的透明隔板：“緊張嗎？”

秦雲峰異常嚴肅地點了點頭。只見對面的女孩子輕巧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又展開手掌輕輕撫摸了一遍幾乎是全新的鍵盤，臉上的笑意未改：“我賭你贏。一頓飯。”

秦雲峰沈默了幾秒，最終也扯開了一個笑。

“跟。”

他瞬間有些釋然了。這並不是賽場，最終的輸贏也不過就是一頓飯的事。既然本不是大事，那麽何必緊張。

在比賽之前安撫對手本不是馮黎歌的習慣。只是她不介意讓所有事情變得更有趣一些。畢竟遇上上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還是大學時代的事情了。之後那些青春的歲月便被所謂更重要的事情掩蓋了過去，比如工作生活和柴米油鹽。

畢竟很多時候的很多事情不以人——至少是不以你我的意志為轉移。

當年再是不敗，如今已經不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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