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

需要進食，需要空氣，這是我暫且知道的東西。應該也不會有別的了吧？

想著保守起見，我還是向東仙詢問了一下，於是就被東仙教育了一頓。

“就算虛不也需要睡眠嗎，你也太缺乏常識了。”總是一臉嚴肅的東仙皺著眉，顯得更加嚴肅了。

……不，烏?爾奇奧拉就不需要哦，自我有記憶以來。

我拿著床墊和沙發走進房間。

本來的話，這些雜務應該交給下級的虛處理。但考慮到井上織姬只是個人類，自保的能力無限接近於零，我其實不是很放心把這些事情交給他們——平時任那些虛肆意妄為都無所謂，本來就沒有什麽力量，就算蹦跶也濺不出什麽水花，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如果藍染的客人被一些連編號都沒有的破面隨意殺掉了，我真不知道那時候該準備什麽表情才好。

我一向也會被市丸銀支使著做類似的雜務，所以也無所謂吧。

我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把床墊也安放好。應該還需要鋪上床單和被子，我回想著，雖然完全不明白這些結構的意義。這時那個人類的女孩才發覺我的靠近。

她的指尖顫抖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嚇到了。

被我？

我反省了一下，靈壓控制得很好，衣服上沒有血跡，樣子——雖然只是我的自我感覺，但我想我應該不是很嚇人。

“怎麽了？”我問。

她飛快地搖頭。

藍染說她會成為我們的同伴。

雖然那樣說，但這世界上並不是什麽動物都像虛一樣，打服了就能心甘情願成為同伴——這件事情我估且還是知道的。而我從一開始就不覺得井上織姬有任何可能打從心裏成為我們的同伴。

所以我其實不太確定該用什麽態度面對這個人類。

如果說是客人吧——虛圈的訪客裏勉強稱得上是客人的也只有，雛森桃？

唔。

之後又跑了幾趟，將必要的東西安置好，我想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麽遺漏了。

井上織姬好像一直在盯著我看。

“還缺少什麽嗎？如果是必要的東西你可以直接開口。”我先說道。

她又搖頭。

……人類簡直就像死神一樣難懂。

說起來有一件事該提一下，我接著說：“如果有什麽人找你麻煩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哪個都行，我會盡量註意。”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畢竟這裏是虛圈，你是人類，難免有看不慣的家夥。”就算虛和虛之間，挑釁戰鬥也是普普通通的日常，“但你是藍染大人的客人，藍染大人也將你交給烏?爾奇奧拉管轄，我不會讓這樣失禮的事情發生。”

我耐心地等待了一會，井上織姬終於願意說話了，“那個，我想問——”

那樣子就像是——

“我是烏?爾奇奧拉的從屬官。”啊，是這個嗎，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想了想，我估且又加上，“伽藍·特裏尼達，我的名字。”

“不，這個我知道。”她眨了眨眼睛，“藍染——藍染大人說你放過了亂菊小姐，我只是想說……謝謝。”

為這件事？她們是朋友嗎？我捋著腦海中粗糙的死神關系網。

“請不要提起這件事，藍染大人不希望我提起它。”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也並不是為了你這麽做的，沒有致謝的必要。”

這件事情被反覆提起，讓我有點過敏，以至於，我下一次遇上市丸銀的時候，本能地想避開他。

“伽藍你啊，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市丸銀好像不經意地問。

不，沒有哦，真的。

說起來，可能前後也有一兩百年了，虛圈的虛多少適應了幾個死神的存在。

但死神是一回事，人類是另一回事。和敵人共處一個屋檐下，可以說是勢均力敵，或者這麽說吧，是絕對武力壓制的結果。但是食物和自己享有同樣甚至更高的地位——

我停在走廊的轉角。

走廊那邊的聲音我能聽得清清楚楚，內容不外乎是不滿和抱怨，再夾雜一些虛慣有的暴力。

“你們最好不要這麽做。”我向前踏出一步。

那幾只虛一下噤了聲。

他們裝作無事的離開之後，我也打算離開了。但有個靈壓靠近了。一開始我以為只是普通的在回廊上偶遇，但那個靈壓卻完全朝著我的方向過來。於是，出於尊重，我也只好留在原地等待。

“諾伊特拉大人。”我點頭示意。

第五十刃，和他的從屬官。

我和這個破面的交集……打過幾次吧。

他加入虛夜宮的時間比我晚一些，所以也從低位次的十刃開始挑戰。和他的戰鬥本身有些艱難，諾伊特拉是防禦型，我是速度型，怎麽說呢，打不到一塊去。大多是說不上輸也說不上贏的時候多一些。他好像對輸贏很執著，每次都一副恨不得把我切成碎片的樣子。

在“7”這裏卡了一段時間，他就跳過我向前面的位次挑戰了，和葛力姆喬在6的數字僵持了一段時間。但那些就和我無關了。

要說我的話，平時也會比較在意戰鬥的輸贏，但他已經是我之上的十刃，也就是說我不能贏……倒不是說我就一定贏得了，但已經限定了不能贏的前提，總覺得提不起勁——而輸掉倒是沒有什麽影響。

後來我幹幹脆脆地認輸，他也就對我失去了興趣。

而他沒有對烏?爾奇奧拉挑戰過，因而我也對他沒有興趣。

“這些垃圾你也要一個一個管嗎？”他看著剛才那些虛離去的方向啐了一下。

“雖然管不過來，但不管也會有些麻煩。”我解釋道。

“是嗎，你還真關心公主殿下。”他意味不明地說著。

公主殿下——

這麽說起來的話，井上織姬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在日本的語言裏的確是公主的意思。那麽這樣就有些像是惡龍把公主掠走了……我甩甩腦袋，把現世便利店漫畫書裏的情節給甩到了一邊。

“如果您沒有什麽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我簡單地回答。

“餵，”諾伊特拉叫住剛打算離開的我，然後壓低了聲音。“別裝得那麽冠冕堂皇的樣子……真惡心。你其實也巴不得公主殿下消失吧。”

我能讀出他的話裏有暗示的意思，但這也就是全部了，我對於他的暗示本身毫無頭緒——“藍染大人將她交給烏?爾奇奧拉負責，如果——”

“所以說惡心死了！”他打斷我的話，“只不過是個女人，藍染卻說什麽她擁有踐踏神的領域的能力，真是惹人發笑，礙眼得很……”

……如果說下級破面是煩不勝煩的那種麻煩，十刃裏有人抱有這樣的想法，就是有些難以解決的麻煩了。我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的確擁有特殊的能力。雖然對於您這樣擁有超速再生的虛沒有意義，但對藍染大人有用。”我不確定這是我第幾次說這句話了，“雖然是人類，但也是藍染大人的客人。您最好還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他嗤笑了一聲，“不然呢，你要阻止我嗎？你？……我看你也就只能哭著叫烏?爾奇奧拉過來。”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哭著是不可能的。

“請您最好不要這樣做。”我無趣至極地回答。

不是很愉快的一段談話呢。

之後，最開始，我戒備了一小段時間，畢竟對於十刃來說，殺死一個人類簡直是一瞬間就能做到的事情。但好像諾伊特拉只是口頭上說說，倒沒有做什麽。

關於諾伊特拉的話，說我完全不在意——當然不是了，否則就不會一直想著這件事了。

有時候會想要測試自己的實力。

同級別的虛之間沒有實力的天塹可言，這是我的看法。唔，也許史塔克在瓦史托德之中算是規格外吧，那個不提。比如說，亞丘卡斯之間，並沒有誰絕對比誰來得強的道理，只不過是湊巧戰鬥模式相互克制，或者存在經驗的差距，僅此而已。

那麽就來打一場吧。我會想。無論結果如何，至少現在咬開眼前對手的喉嚨，那就是最棒的事情了。

直白的，醜陋的，無聊的本性。

我在座位上打了個哈欠。

事到如今我的本性已經很少像這樣冒出來叨擾我了。

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

“早安，各位十刃。”藍染站在逆光的階梯之上，開口道。

“敵襲。”

“那麽先喝杯紅茶吧。”*

作者有話要說：  *處引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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