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伽藍為什麽要對亂菊桑用敬語？”市丸銀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那已經是第二天了，從一個負責傳訊的小破面那裏接到前往研究室的通知，當我和烏?爾奇奧拉來到這裏的時候，市丸銀和薩爾阿波羅已經在這裏了——從薩爾阿波羅的語氣來看，市丸銀應該只是純粹來湊熱鬧的。

藍染還沒有來，我也不知道這次通知是因為什麽，我猜想大概和之前去現世的事情有關吧，又或者是之後的什麽任務。

“我對大多數人都用敬語，市丸大人。”我回答。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市丸銀皺起眉，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然後點點頭，“但是不一樣吧，亂菊桑是死神。”

“您也是死神。”我說著。

……雖然我對市丸銀倒是也沒有多少敬畏的意思。

這果然是個絕佳的理由，市丸銀的眉頭更深地皺了起來，好像很難找出一句反駁的話。

“就是說，伽藍不討厭死神嗎？死神哦，你可是虛呢。”市丸銀莫名其妙地語重心長起來。

不，就算情況的確如此，這樣強調也不太好吧。

但倒不至於。

虛圈的虛多半沒怎麽見過死神，一個人又能對素未謀面的此生宿敵有多少憎恨呢。

真要說的話，在所有的死神之中，其實我只和市丸銀及某個現在大概率已經死掉了屍魂界前任隊長級死神有矛盾。

那可以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現在也沒有特地提起的必要。既然烏?爾奇奧拉不在意，我也不必在意。

“那麽您討厭破面嗎？您是死神。”我把問題丟了回去。

市丸銀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一個堪稱清爽的笑：“怎麽會呢，伽藍這麽溫柔又這麽善良，”他開始用一大堆和我完全無關的詞瞎扯起來，“葛力姆喬和亞羅尼洛逗起來都很有意思，莉莉妮特也很可愛，但是總是一下子就會跑掉。噢，啊，而且你看，赫麗貝爾的胸超棒的。”

我依言看了看屏幕，第三十刃和她的從屬官剛回虛夜宮。她是個比較寡言的人，也是後期才加入的同伴，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從屬官好像很排斥別人離她太近。無論如何，我和蒂雅·赫麗貝爾並不熟悉。

但這樣評價一個女性也並不是十分紳士的行為。

我又看向市丸銀，他把腿翹在控制臺上，這讓薩爾阿波羅周圍的氣壓明顯降低了，鑒於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我很懷疑他是故意的。

“但是虛肯定是討厭死神的，比如說，你們肯定很討厭我吧。”市丸銀裝作傷心的樣子。

我想薩爾阿波羅狠狠地把文件翻過去一頁的動作就已經是這個問題的肯定回答了。

“不，沒有這回事。”但是，我選擇睜眼說瞎話。

市丸銀嚷了幾句不知道是“敷衍”還是“虛偽”的話，不再理我，而是轉向烏?爾奇奧拉：“吶吶，小烏討厭我嗎？”

……等一下。

這個昵稱，無論多少次，都讓我很……一言難盡。

他平時不常和烏?爾奇奧拉搭話，我都快忘掉這件事情了。

不過問題本身倒是稱不上問題。

烏?爾奇奧拉對上市丸銀的視線，盯著他看了一會，直到市丸銀好像覺得有點發毛，才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句：“並不。”

只要問話的對象是烏?爾奇奧拉的話，無論這個問題的賓語是什麽，大概都是一樣的結果。

在心底的某處，我並不覺得他沒有好惡沒有悲喜，但這種話我也不會說出口。

市丸銀一副假假的開心的樣子，好像十分期待地接著問道：“那就是喜歡我咯？”

烏?爾奇奧拉看了他兩秒。

然後少見的，甚至隱約有點尷尬地，他略微移開了視線，只是一樣用還是毫無波動的語氣回答：“也不。”

這個問題也一樣。

我默默想著。

和之前的問題沒有什麽區別，回答的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誒……怎麽這樣……”市丸銀還在沒幾分誠意地抱怨著，薩爾阿波羅踏著重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

“市丸銀大人。”他一字一頓地念著。

“誒，是的。”懾於這份迷之壓力，市丸銀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

“您不問問我對您的看法嗎？”薩爾阿波羅露出了標準的笑容，“如果您願意問我話，我一定會回答，我對於動不動就毫無目的跑到我的實驗室來占用空間消磨時間的死神總括官大人，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厭惡之情——”

門打開了。

我看著推門進來的藍染，心想薩爾阿波羅多半是在心裏嘖了一聲。但也許是因為他的怒氣值積得實在有點高，既使藍染在場，他還是接著說道——“請您不要把腿翹在桌臺上。”

“好，好的。”市丸銀乖巧地照做。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但顯然藍染知道一切，他無聲地笑起來。藍染總是知道一切。

和我想的差得不多，藍染問了一下現世那天的情況，但他並不關註那個代理死神，而是問起了那個擁有治療能力的人類。

那時看到井上織姬使用治療能力時我是稍微有些在意，但只是驚嘆治療這件事本身的不可思議，沒有見過別的治療能力者，沒有參照，我也不知道其他情況是什麽樣的。再說我後來也算是遇到了些意外情況吧，很快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真要說的話，那不像是催動傷者的身體，讓缺失的部分重新長出來，倒更像是——

“倒帶？”薩爾阿波羅接過我的話。

詢問的地點選在研究室果然是有原因的。

之後薩爾阿波羅和藍染開始說起崩玉研究的情況，這就大多是我聽不懂的內容了，大意倒是明白，大概是對時間進行加速或者回溯的能力能起到什麽作用。

出於弱小生物的本能，我總覺得我還是不要參與這樣的討論比較好，最好連旁聽都不要。但既然藍染不在意，我也沒道理說什麽。再說他甚至已經讓薩爾阿波羅接觸崩玉的研究了……那麽也沒什麽關系吧。

“既然如此，就把她帶回來吧。”藍染就此結論一樣。

把……人類？

“……綁架？”我說出了最近似於我腦海中想法的一個詞。

我不該這麽說的，但這個多少有些貶義意味的詞好像也沒怎麽影響藍染的心情，他點頭回答，“這麽說也可以。井上織姬會對我們有用。”

倒也沒什麽不對。既然有利用價值就帶回來，至於怎麽帶回來並不重要。

“銀，安排一下吧。”藍染轉向在一旁無所事事按著控制臺的市丸銀。

“啊？我？”無所事事的市丸銀先生一臉懵比。

“當然，你也是虛圈的總括官。”藍染無視了市丸銀臉上隱隱的不情願，“安排幾個破面吸引死神的註意力，再由另一個人把井上織姬帶回虛圈就可以了。下次會議上公布。”

他離開了研究室，留下我們幾只破面和本不該在這裏的市丸銀面面相覷。

至少薩爾阿波羅看起來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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