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知道我低估了市丸銀的惡劣。

真的很快，我甚至都還沒穿過黑腔走到那一頭，已經被關上的黑腔阻隔的虛圈對面，一聲輕輕的心跳傳到了這個界與界之間的狹間。

……當然是回去啦。

回到虛夜宮的監控室也就是幾分鐘之後的事情，烏?爾奇奧拉正看著市丸銀，眼神裏無聲地寫著——“為什麽要這麽做”。

“哎呀，伽藍真的會知道啊。”市丸銀驚訝地向我打招呼。

行，我差不多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但我也只好問：“您有什麽吩咐嗎？”

“剛才忘了和你說，除了爆米花也買點飲料吧，啊，要是看到柿餅也幫我買一些，拜托咯～”市丸銀沖我揮揮手。

“我明白了。”我老老實實地鞠躬。

但爆米花，飲料，這些我都知道，柿餅是什麽。

市丸銀把柿子擺在窗臺上的畫面忽然間冒了出來，還沒有等我細想，與此同時，遙遠的虛圈，靈壓的心跳。

當然是回去啦。

但我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該怎麽買東西？

人類是看不見虛的。

打開研究室大門之後的景象稍微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從屬官們一邊說著“真的假的”乍乍乎乎地向我圍了過來，十刃雖然比較矜持，但看得出來也很驚訝，莉莉妮特沖我揮了揮手。

顯然屍魂界的轉播確實不怎麽有趣了。現在看來只是幾個普通外來死神闖進來屍魂界，等等，外來死神？等等，有一個好像是滅卻師。算了，確實不重要，畢竟那些在瓦史托德看來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樣。

但也沒必要圍著我起哄啊。

“沒什麽奇怪的。”我攤攤手，只是問，“有什麽別的吩咐嗎？”

“我想說什麽來著……”市丸銀還是一如既往笑瞇瞇的樣子，好像和他完全沒關系，他真的有什麽正經事，真的真的只是想不起來了，“算啦，我一會想起來再告訴你。”

“我明白了。”

離開之前我去找了趟薩爾阿波羅，隱約記得他也在負責開發類似死神義骸一樣的東西。啊，他不在監控室，他沒辦法把監控室裏的虛趕走，只好自己挪了地方。大概是不喜歡社交吧——像每一個瘋狂科學家一樣。

見到我的時候他顯然也不太高興，語氣不善地怪裏怪氣地問“有何貴幹”。我其實還挺不好意思打擾他的，他好像正在研究他的歸刃，這事兒還挺私人的。總之我先道了歉，薩爾阿波羅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給我找了義骸。

說起來他的歸刃……

“蜘蛛？”我脫口而出。

“什麽？”薩爾阿波羅的眉毛皺得像看見死蒼蠅一樣。這大概是沒事快滾的意思。

“沒什麽……”

這次的呼喚來得有點慢，大概是在我從商店的自動收銀機裏偷錢的時候。而且，也稍微有點奇怪，那不像是往常的心跳，倒像是——

唔，總之有很微妙的差別。當然還是烏?爾奇奧拉的靈壓，所以當然，我還是回去。

其實也沒什麽好煩燥或者糾結的，這只是非常普通的事情。倒不如說因為這種小小的惡作劇而興奮起來，我很懷疑屍魂界的三番隊隊長先生到底有沒有長大……得了，光是“三番隊隊長”這個稱呼聽著都不像市丸銀。

回到監控室時我看到烏?爾奇奧拉待在離市丸銀最遠的角落，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看得出來不太高興。

對了，那個靈壓，“你——”我剛想問。

“不。”他說。

噢。

“什麽什麽？你們在說什麽？”三番隊隊長市丸銀先生也相當不開心地湊了過來。

忽視這個死神大概是最能讓他不開心的選項了。有時候我會想，屍魂界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才能長出這樣的一個人啊。

後來我知道我是錯怪屍魂界了，市丸銀的奇怪完完全全是他個人的原因。

“您在說什麽？”我裝傻，“對了，您有什麽吩咐嗎？”

“沒有哦。”他也無辜地說。

“那麽我先走了。”我照常鞠躬。

我在路上想著要不要快些買完東西快些回去，這樣就能結束這場鬧劇了。不過買東西意外花時間，我瞥見了商店四個角的監控探頭，被拍下異常的舉動也很令人困擾，還是遵守人類行為的基本法吧，這麽想著我把每個包裝的柿餅都拿了一袋。

一袋夠嗎……？

我還在想著，然後聽到了那有些特別的心跳聲。不，我在心裏重覆。

還是再拿一袋吧。這種食物好像可以長期保存。

結帳的時候收銀員的小姑娘一臉擔憂地問我拿得動嗎？那時我已經單手拎起其中一個袋子，於是她的話也卡在了嘴裏，啊，我沒想到這個。剛才找個借口解釋一下，收銀員有些敬畏地說：“客人您的力氣真大呢。”

就當是這麽回事吧。

打包完所有東西，收銀員拿出了一個巨大的，大概和我差不多高的……這是，毛絨玩偶？但和我沒有關系，我剛想走，她追了上來，指了指店裏的宣傳板：“一次消費十萬円以上送大白熊玩偶”。

呃……

但是下一秒她又很快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這確實不好拿，您買了這麽多東西，回去肯定很不方便，要不我郵寄給您？”

“給我吧。”我無奈地接過那個玩偶。

那姑娘臉上又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嘛，任誰看到一個雙手都拎著巨大購物袋還抱著大到看不到路的玩偶的人類女性，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吧。但，怎麽說呢，我買東西的錢還是從你們店裏偷的，你這樣也讓我……不太好意思。

我照例先去了一趟薩爾阿波羅的研究室，畢竟現世的東西必須轉化成靈子，這點事情我還是知道的。

他還在研究他的歸刃，我從大白熊的脖子後邊瞥到了邪淫妃的一角。所以我又打擾他了。“抱歉，我需要用一下靈子轉化器。”說著我把東西放在地上，自顧自的操作起機器。

“伽藍·特裏尼達？”薩爾阿波羅警惕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他這是生氣了嗎？我把大白熊放進靈子轉化器——說實話要不是玩偶可以壓縮差點就要塞不進去了。然後我轉身道歉，“抱歉打擾您了，是的，是我……”

“你在搞什麽？”他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我，和我的購物袋們。

“市丸大人吩咐我到現世買一些東西，我需要用一下靈子轉化器。”我規規矩矩地回答，其實一點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個反應。正好第一個放進去的袋子已經轉化完畢了，於是我翻了翻，遞給他其中一袋，“金平糖，您願意收下嗎？藍染大人讓我給大家帶一些手信。”

“或者銅鑼燒？您也可以分給從屬官。”我試探地遞出另一袋。

薩爾阿波羅用見鬼的表情收下了。

我推開監控室的門，腳步一頓，不，不是敵意，但毫無疑問是攻擊。但可能是我反擊的本能有點鈍化了，可能因為我顧慮手上的東西，所以我也只是頓了一下。

等我下一秒明白過來自己的行為是多麽愚蠢，我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但我也只好先把東西放在地上，烏?爾奇奧拉接過我手裏的玩偶——他的靈壓，雖然我沒看見他，這只熊太大了。我側過腦袋，看到他另一只手裏的斬魄刀擋著葛力姆喬的豹王。

葛力姆喬“切”了一聲，嘟嚷了幾句還以為是敵人之類的話。

“你是故意的吧。”我面無表情地說。

“啊？什麽？我都說了沒看清了，說到底隔著這只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熊……”

我拿起一個蘋果塞進他的嘴裏。

抱歉，一個順手就這麽幹了。

無視葛力姆喬唔唔啊啊的挑釁，我把東西拿出來擺在桌上：“熊是贈品，也不好丟掉，就一起帶回來了。這些是零食，這些好像是熟食類，我不是很分得清，這些是飲料。爆米花是這個。”我大概說明了一下，“請大家隨意拿。”

然後我提起另外那一個和其他部份差不多大的袋子，放在楞神的市丸銀手上：“市丸大人的柿餅。”

“噢？……哦！”繞是死神，忽然接過這麽一大袋始料未及的東西手上也沈了一下，市丸銀裝模作樣地挑起眉毛，“真多呢……話說回來，你們果然對過什麽暗號？”

啊，心跳的事情。

我聳肩。

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快被哄搶光了，虛說到底和動物沒有什麽區別，總想要劃分領地劃分所有權，然後每個人各占一塊地方，勉勉強強相安無事。也沒什麽不好。

我回頭尋找烏?爾奇奧拉，他還抱著那只大白熊，我才註意到玩偶的布料是柔軟的長毛，又密又蓬松，於是他的手指像被埋在了白棉裏。察覺到我的視線，他擡起腦袋，但玩偶擋住了視線，他只是從熊的腦袋旁側過頭看我。

“……可愛。”可恥，伽藍，可恥。

“你喜歡這個？”他問。

我在幹什麽啊。

我在他身邊坐下，他把熊推向我，於是我也把自己埋進白熊的毛裏。

……應該說，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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