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猜猜看，是伽藍？”

保持著一如既往沒有笑意的狐貍笑容，微頓之後，市丸銀問。

白色的羽織被他穿得十分寬大，而靈壓也好步伐也好，連對敵時游刃有餘的態度，都已然是個隊長的樣子了。我也覺得，快認不出之前少年的樣子了。

明明真要說的話，也沒過多久。

“你還真是悠閑啊。”我回答。

市丸銀倒是沒有半點叫來其他死神的意思，但用不著他呼援，搜查的死神要不了多久也會到附近。就算我想和市丸銀敘舊閑談，現在也不是一個好時機。

而且，我不想。

“啊，還真是你，反正女孩子我只認識你一個所以隨便猜了，如果是新的女性破面，我就真不知道了。”說著說著市丸銀挑眉，“順便一提，你現在看起來是普通的瓦史托德——能看得出性別的那種。”

推測過程聽上去很合理。

但是，不。他大概就是認出我了。在市丸銀輕笑的時候我就這麽覺得了。

雖然這並不代表我們現在不是“敵人”。

別的不說，隊長級死神不經戰鬥就放走闖入屍魂界的大虛，唔，這恐怕得寫一份長得不行的報告書吧。

我停下腳步的原因就是這個。

不能把背後暴露給能夠傷到自己的人。而市丸銀，毫無疑問是一個能狙殺逃跑時對手的敵人……還是一個，只要覺得有趣，也很樂意給同伴搗亂的人。

“我得走了。”我後退一步。

“別這麽冷淡嘛。好久不見了吧？”說著寒暄的話，市丸銀把手放在了斬魄刀上。

果然。

我覺得吧，這種時候吧，我也該拿出我的斬魄刀以示尊敬。不行不行……在屍魂界歸刃聽起來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哎。

“再不走，我就走不掉了。”我無奈地攤手。

“你不覺得我在這就是為了讓你走不掉嗎？”市丸銀反問。

“也是。”我只好說，“那我必須和你打一架？”

“吶，我覺得你比我悠閑多了。”市丸銀突然湊近，我能瞥見他正拿著斬魄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就沒什麽想說的話嗎？藍染隊長讓你到這裏，靜靈庭的中心，然後讓你暴露在屍魂界的視線之中。而你，一個死神都沒殺死，還一副被人拿刀指在面前都不打算歸刃的樣子。一點不滿也沒有？你真覺得，你能活下去嗎？”

“離開靜靈庭的自信我還是有的。”我也只好這麽說。

“我是說，你真覺得你能活下去嗎？”市丸銀在我的耳邊重覆了一遍，“你看，我們可是死神，你是虛。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嗎？你就不覺得，藍染隊長想讓你死在這裏嗎？”

其實我知道他的意思。在靜靈庭被死神圍堵是很危險，但就算我能逃走，也不意味著——藍染沒打算殺我。我會被死神追著躲在屋檐下拐角後小巷尾，說到底，不就是因為藍染讓我來這裏嗎。

我不確定，按理說我身為虛的危機本能早就已經在警告我了，可是我怎麽都緊張不起來。大概是因為我不覺得藍染有一定要殺掉我的理由吧。但我和市丸銀說我怎麽想的，不也沒用嗎。

我現在只是在裝傻。總之先走就是了。

可市丸銀還不打算讓我裝傻。

……這算什麽事。

“……想問的問題，”盯了市丸銀半天，我才仿佛下定決心一樣說道，“有。”

“那問吧？”市丸銀說。

“你是不是長高了？”

市丸銀似乎原本打算說些什麽，聽到我的問題，硬是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似的楞住了，連手上漫不經心的拍子也停了，半晌才回答：“……那個啊，長了快十厘米了，最近身高竄得很快。”

“是嗎。”我向市丸銀致意，“要說的話說完了，那麽，我走了。”

市丸銀還是一副楞楞的樣子。

……趁這個時候走掉再好不過了。

我跳上隊舍的屋檐。藍染在西北方向，不巧……那一片的死神也最多，要不要迂回地繞過去呢。不過沒有隊長級死神，小心一點大概沒——

算了。

我又回過頭，沖著市丸銀大喊地問：“所以是嗎？”

“什麽？”市丸銀沒回過神來。

“藍染想讓我死？”我接著喊，像是在問一個可以被在明面上討論的平常問題。

“……不是。”市丸銀楞著看我，最後吐出兩個字。

噢。

你說你有意思嗎。

這家夥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會被市丸銀唬住……我也是傻。

死神的巡查隊已經很近了。說起來市丸銀現在帶著的是幾番隊，三番嗎……？

在我展開探查神經的瞬間，一份熟悉的危險預感襲來，當然，我想都沒想側身閃躲，即使如此，腹部還是一陣寒冷。

被掃開的瓦片“哐——”地落在地上。

不，不是寒冷，是劇痛。

幾乎不需要思考，我知道攻擊的主人。低下頭，一點也不出乎意料地，我看到了神槍的刃尖。

腹部的疼痛太過出乎意料，以至於我一時間都有些生氣了。

“如果藍染隊長想殺掉你，我也是你的敵人，這個問題你問我沒有任何意義。”市丸銀說著，語氣一轉，“我說，你是怎麽在虛圈活下來的？還是說就靠跟著烏?爾奇奧拉？”

餵餵，你放你的嘲諷也就算了，別扯上烏?爾奇奧拉。

“如果你是我的敵人，你不會問我這些……滿意了嗎？”

說著我拽著神槍的刀尖，向著刀刃的方向把刀拉開。

啊，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上次和市丸銀交手是不是也是這麽結尾的？

真要說的話順勢拔出的傷害更小，但總覺得像逃跑似的，太露怯了。而且刀刃劃開更大的傷口時，舊的切口就已經在愈合了，所以這種事情也無所謂吧。

“別鬧了，我得走了。”

我用哄小孩的語氣對市丸銀說道，然後，如願以償看到他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還是這樣比較順眼。

等我跨過了幾間隊舍，市丸銀的靈壓還是留在原地。

大概是不會追過來的。我想。

只要離開靜靈庭中心區域，躲開普通死神的搜查就成為了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即使偶爾碰上一兩個也完全沒威脅。而我，嘿，只是第七十刃。

……如果藍染直接對屍魂界開戰會是什麽樣呢。

在推開眼前的木門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從未被打擾的屍魂界的街道。

……不過，顯然都已經見過鏡花水月始解的死神們，在和破面交手之前就已經算輸了吧。

“呀。”

“藍染大人。”我向門後的人低頭致意。

“血腥味很重呢，殺掉哪個死神了嗎？”藍染仍然坐在桌前，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眼鏡。

而我的目光落在藍染面前桌上剛寫好的“明鏡止水”幾個字，運筆遒勁，卻不張不揚。雖然我對書法一無所知，但看這幾個字就能知道……

……這個人也是挺無聊的嘛。

然後在這個時候，不知怎麽了，大概是我腦袋裏的哪個線搭錯了，大概是因為今天遇到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不講道理了，我想開個玩笑，還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市丸銀。”

我吐出了一個我也好藍染也好，都一點也不陌生的名字。

然後我立刻感覺到了周圍明顯凝固的空氣。

嗯，似乎是個不太合適的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我還沒睡一天就還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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