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銀的斬魄刀真的是快得不像是刀的一把武器。對於暗殺者不能更合適了，可這是面對面的戰鬥，沙丘上連一塊可以用來隱藏身形的巖石都沒有……真要說不公平的話，這才算不公平吧。

雖說被瞄準了就麻煩了，但只要躲開刀尖就好了。

高速近身戰……不巧，是我最擅長的戰鬥方式。

我消失在死神的視野裏，打算從他的背後攻擊，就聽到市丸銀又小聲地念著“赤火炮”，轉過身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

——鬼道，我頓了一下，一瞬間想過要不要躲開，最後還是沒有。

果然不痛不癢。

冷靜下來就會發現這個鬼道的力量還不如普通虛閃，只是死神的少年看起來太過信心在握，才讓人不由得忌憚起來。

我打算咬斷他持刀的手，但被他用另一只手擋開了，我索性也咬了上去，意料之中地聽到尺骨橈骨一齊斷裂的聲音。

以傷換傷這種事我也經常做。要論傷口的嚴重程度，我賺到了。

“射殺他，神槍。”為了拉開距離市丸銀匆忙地解放了斬魄刀，刀尖沒有準頭可言，只是留下了一個比擦傷大不了多少的傷口，但我還是不得不退開。市丸銀好像一下就拾起了他的游刃有餘，說著，“我還以為你會躲呢。看你之前都那麽警惕鬼道。”

“我的確想過要……”躲，我的回答在一半打住，尾音被吞沒在奔跑時揚起的沙塵裏。這是戰鬥，我沒有停下來的說話的習慣，就算說了，也只是為了制造偷襲的機會而已。

嘿，說起來我和這家夥還算有仇呢。如果不是他上次的縛道烏?爾奇奧拉也不會受傷。

“……危險危險。”市丸銀用刀擋下我的爪子，又勉強地躲開了我的掃尾。

但我也好他也好都很清楚，這場戰鬥他完全處於劣勢。即使如此，他還是在格擋間時不時說話，就像承認他的敗勢是一件多麽不堪的事情一樣。

而戰鬥在我咬斷市丸銀另一只手的骨頭時也算是結束了。

我看著死神的少年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手裏的斬魄刀都快掉下去了，刀口向著地面。他的額頭微微滲出汗水。

如果失敗意味著死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

餘光裏看見藍染在一邊和剛抓到的那只亞丘卡斯不知道說著什麽，完全沒在關註這裏的戰鬥。

真要動手的時候我卻猶豫了。

原因無他，我還沒想明白為什麽一個死神要我殺掉另一個死神。

我走近了，沒怎麽用力地隨意一推，市丸銀又倒在了地上。

咬斷脖子或者刺穿心臟，就結束了。

這樣的事情有什麽意義。

“藍染隊長不是讓你殺了我？”市丸銀又揚起了笑容，雖然看起來完全是在逞強。

我沒說話。

“吶，我說。”死神的少年挑眉，語氣有些無奈，“我握不住刀了，你就覺得我沒有反抗能力了對吧。明明是虛，居然不對對手趕盡殺絕嗎？你現在要是不殺我，之後會後悔的，對吧？——卍解。”

最後兩個字市丸銀一樣說得平平淡淡，我甚至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

慢了半拍回頭看時才意識到，銀色斬魄刀以比剛才快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貫穿了我的腹部。

——市丸銀的確快握不住刀了。

可是刀還在他手上。他挪著肩膀，讓刀尖朝上了。我想。

“很快，很快，就會後悔。”他接著說。

我冷然地抓住刀，然後就聽到藍染的聲音，說道：“到此為止。”

我接著讓刀割開我的側腹劃出，站了起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我現在才對市丸銀說：“不是致命傷。”

“……不用這麽血腥的辦法，我把神槍收回來就好了。”市丸銀楞了一下，撇撇嘴說著。

我看了眼周圍，那只被藍染從沙地裏揪出來的亞丘卡斯躺在不遠處，看起來還活著，但是靈壓卻很奇怪。算了，和我沒關系。

我一言不發地回到烏?爾奇奧拉的身邊，覺得稍微安心下來。

那邊的藍染先是狀似關切地看了看市丸銀的傷口，問道：“除了雙手的骨折之外還有哪裏受傷嗎，銀？”

但把少年的手抓起來打量的動作，怎麽看都和傷上撒鹽沒有區別。

“沒。”市丸銀回答。

“在外出任務的時候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就和死了沒有區別了，你明白嗎，銀？”藍染松開手，市丸銀的手就這麽晃晃悠悠地垂了下來。

少年吃痛地“嘶”地一聲，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

“而且，你用了卍解。”

“藍染隊長也沒有說不能用啊。”市丸銀故作無辜地說，“再說藍染隊長之前，不是說過想看看我的卍解嗎？”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猶豫，你早在來得及卍解之前就會被殺掉了。銀，我對你很失望。”

藍染還是慢慢地說著，但少年真的這次噤若寒蟬了。

唔，真可憐。

我在一旁事不關己地想著。

而我正扒拉沙子的爪子很快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下一秒，藍染就轉向了我，問道：“我記得我請你做的事情是‘殺掉銀’，為什麽，手下留情了？”

“因為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我殺了他。”我也無意地老實起來，說道，“而且，如果我真的殺了他，你會殺了我。”

“不要用肯定的口氣談論沒有發生的事情。”藍染微笑，“如果銀會被亞丘卡斯簡單地殺掉，他也就沒有讓我為他出手的價值。”

“藍染隊長好無情啊。”市丸銀沒誠意地抱怨著。

“你大概很快就會突破亞丘卡斯的界限，成為瓦史托德吧。輸給這樣的對手也不算什麽，這次就這麽過去了，銀。”藍染輕描淡寫地說，我稍微有點好奇如果“沒這麽過去”會發生什麽，而那邊的市丸銀則明顯地松了口氣。停頓了一會，藍染接著說，“不過伽藍，算是你幫我的回禮，對了，你還記得在你們戰鬥之前，我把一只礙事的亞丘卡斯帶走了嗎？”

我不知道藍染想說什麽，瞥了眼另一個奇怪靈壓的方向，猶豫地點頭。

“介意見見他嗎？”

我沒說什麽，藍染已經把那只亞丘卡斯喊了過來，名字是什麽我也沒記清楚，因為看到亞丘卡斯走來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是一個死神。

不不，乍一看是一個死神，和虛不同有著近乎完整的面孔，也拿著斬魄刀，但臉上還有部分假面，靈壓雖然變了很多，也還是剛才亞丘卡斯的靈壓。

“要試著交手看看嗎？”藍染看上去對我的反應十分滿意，說道，“一擊就可以了，試試吧。”

不用他說我也想知道這只亞丘卡斯是怎麽回事，瞬間竄到它的身側向它抓去，要是之前這只亞丘卡斯多半會被直接撕成兩半，現在它卻能夠反應過來，接下了我的攻擊。它的動作似乎還不太靈活，否則的話，我懷疑它完全有能力回擊。

“一擊就夠了。”藍染拍了拍手，像是面對學生一樣問道，“有什麽感想嗎，伽藍。”

“……很強。”我吐出兩個字。

“感興趣嗎？”藍染接著問。

感興趣？對什麽？對這只虛？對這只虛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如果說感興趣的話會發生什麽。

我不確定這時候該回答什麽，求助地看了眼烏?爾奇奧拉。藍染則像是確信無疑一樣，自顧自地接著說了下去：“如果感興趣，就和我來吧，我帶你們見見其他的‘破面’。”

沒聽過的詞。

可我的腦海裏閃過了烏?爾奇奧拉的面具碎裂時的樣子，和藍染一開始說的那句“自行破面的瓦史托德”。

我征詢地示意一下兩個死神離開的方向，烏?爾奇奧拉也輕輕點頭，跟了上去。

會相安無事地跟在死神身後走著，這種事情我短短的虛生裏從來沒想過。

現在卻這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走了沒多久，市丸銀像是忘了剛才的事情一樣調侃起來：“既然沒打算殺掉我的話，這下手也太重了。”

我過了一會才發現他是在對我說話，姑且回答道：“不是致命傷，休息一下就會好了吧。”

“真是的，和虛不一樣，這在死神身上可是要等上幾個月才能愈合的傷，也沒法解釋，還不知道會被那位四番隊隊長怎麽罵呢。”說完，少年像是發洩一樣，把腳邊的石頭狠狠地踢飛。

“銀，回靜靈庭之後，請告訴卯之花隊長你是自己摔傷的。”藍染忽然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是。”

我看向市丸銀，他的腦袋果然又低了下去。

雖然不太明白，但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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