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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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衛修在房間裏安分了幾天，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只是不能出去。華昱怕他無聊，還派人尋了幾本話本給他看。讓紫月對著衛修大呼，宗主難得這麽體貼，他不會真看上你了吧。衛修則強壓住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掐著指頭說：“我與宗主是天定的緣分，他早晚都會看上我的。”
紫月抽抽嘴角，暗道，我要是不知道你沒修煉過，這話還能也一丁點可信度。
衛修知道紫月不信，無所謂地笑笑，又讓紫月幫他施凈身咒。
紫月奇怪地說：“昨天晚上尊主不是讓人給你打了熱水洗澡，這才剛早上，要什麽凈身咒。”
“可是今天尊主要帶我出門呀。”衛修開心地答道。
紫月懷疑地看他：“我怎麽沒聽說宗主今天要出門？”又想著或許是昨晚宗主臨時告訴衛修的。
話音剛落，一襲黑袍帶著面具的華昱出現在門口。華昱對衛修說“你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衛修朝紫月呲牙笑，紫月不情願地幫他施了凈身咒，又朝華昱施禮：“見過尊主。尊主今天要出門？”
“嗯。”華昱點點頭：“一點私事，你和封一看好家，不用跟著。”
“是。”紫月答道。心中卻暗暗驚奇，尊主去辦私事，他和封一誰都不帶，卻帶了衛修？
華昱帶著衛修離開星墜的據點，禦劍飛了一段，到了萬花城。萬花城是散修的聚集地，以其靈氣充裕，花開萬種而得名。城主何問是一位元嬰期的散修高手，修的是冷門的鍛魂之術，為人及時灑脫豪放，他治理下的萬花城，也成了一處開放自由的城市，很得商人和散修的喜愛。
華昱帶著衛修走在萬花城大街上，皆扮做散修模樣。華昱終於摘下了面具，卻貼了一張假臉遮住了真容。原來還能看見半張臉，現在連半張臉都看不到的衛修，氣得決定一炷香不跟他說話。
“我說帶你出門你似乎半點也不驚訝？”華昱突然開口。
剛剛下定決心不跟對方說話的衛修，聽見美人低沈磁性的聲音，立馬放棄了原則回答道：“我算到了。”
“哦？你會算卦？不是沒有修煉過嗎？”華昱微微側過臉來。
衛修看著那張平淡無奇的假臉，嘆了口氣：“就是類似預感一類的東西，我也說不清，不過一直很準。而且我不光知道你今天要帶我見一個朋友，我還知道我二師兄今天應該也萬花城會來找你。”
“這倒是奇了。”華昱微微挑眉。他記得似乎沒有跟對方說過今天出來是去見朋友，對方一直被關在房間，出來之後也呆在他眼皮底下，更無從得知他有師兄要來。想了想，華昱問道：“那你二師兄又為何來會萬花城找我。”
“這個倒不是算的。”衛修分析道：“顧念他們離開後肯定會通知師門之前發生的事，之後師傅應該會去拜托擅長蔔算的長老想辦法尋到我們，你們那個據點肯定用了什麽特殊的秘法隱去了位置，所以他們估計只能算出我們第一次離開會在萬花城落腳，時間就是今天。我大師兄近日被派去了北邊，能來的只有二師兄了。”
說話間，二人來到萬花城最大的酒樓。一個長相清秀的小二從店裏迎了出來：“二位客官裏面請。”
“可有一個叫何想的客人到了？”華昱問小二。
“到了，到了，在二樓雅間。”小二殷勤地將兩人帶至雅間。一個絡腮胡子的壯漢正坐在屏風後面喝茶。
“阿想。”華昱開口喊道。
壯漢聽見聲音回過頭來，朝華昱綻開一個爽朗的笑，起身迎過來：“小昱，這麽多年，可算又見到你了。”發現華昱身邊還站著個少年，壯漢頓了頓又問：“這位是？”
“我叫衛修。”衛修答道，揚起嘴角露出兩個酒窩。
“沒事，他知道我的身份，不用避著。”華昱道。“今天來找你問的事，也和他有關。”
三人在茶桌前落座，衛修挨著華昱坐下，阿想坐在對面。華昱簡單講了介紹了衛修的身份，和發現觸碰到衛修能暫時緩解靈魂撕裂疼痛的經過。不光是阿想，連衛修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難怪那天你突然要我留下來，原來不止是為了保守秘密呀。”衛修瞪著眼睛問。
華昱輕笑一聲：“若只是為了保密，我殺了你豈不是更省事些。倒是你，膽子那麽大，什麽都敢嚷嚷。”
“我是算到那天說了不會對我有什麽壞處才說的。”衛修辯解道。
華昱想到衛修說自己有奇特的預知能力，問：“那你那天表現的完全不怕我，也是因為算到沒有危險？”
“對啊。”衛修沒心沒肺地點點頭。
阿想聽兩人說話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沒忘了華昱拜托自己的事情，拿出一面古樸的銅鏡道：“這是照魂鏡，我從父親那裏借來的，可以直接透過身體，照到靈魂的樣子。”
華昱接過鏡子問：“你懷疑衛修的靈魂異於常人？”
“嗯，但即使是治愈系的魂力，也必須由魂修以功法引導，才能起到鎮定靈魂的作用，而且消耗巨大，從沒聽說過僅僅靠肢體觸碰就能起作用的。”阿想說道，“其實我帶照魂鏡主要是想看看你現在靈魂傷到什麽程度了。”
三人起身並做一排站著，華昱拿著鏡子朝向自己，阿想默念法訣催動鏡子，鏡子裏現出一個青色的人影，只是人影狀態並不穩定，像一團搖擺的火焰，似乎一陣風來，就能將之熄滅。阿想看著鏡子面色凝重了幾分。
“小昱，不可以再修煉了。”阿想道：“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是再這樣下去，你活不過十年！”
“放心，我心裏有數。”華昱聽到十年，點了點頭。鎮定的仿佛那個十年後就要魂飛魄散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阿想一下眼圈就紅了：“你有個屁的數，我知道你要報仇，非要修那本□□，我攔不住你，可你能不能等等我啊，興許我多研究幾年，就有辦法救你了。”
“抱歉，阿想。可是我等不及。”華昱輕聲說，等不及三個字似乎壓抑著刻骨的恨意。
阿想嘆了口氣，又將鏡子遞給衛修，催動起法訣。鏡面整個變為金色，耀的人睜不開眼，阿想趕忙收起鏡子，上面還是出現了一道裂痕。
阿想心疼的撫摸著裂痕道：“還好我動作快，不然這鏡子就該毀了。”說罷又扭頭看向衛修，表情糾結地看著他。
“看我幹嘛，是你讓我照的。”衛修心虛地說：“不就是裂了個縫嘛，又不影響使用。”
“怎麽會這樣？”華昱問。
“我還想問呢。”阿想收起鏡子說：“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為什麽靈魂上的功德金光比萬華城的城墻還厚，差點把我鏡子都震碎了，總不能是前世天天拯救世界吧。那也不對呀，轉身的時候就會把前世因果一並算清了，怎麽可能還帶了個功德城墻過來。”
“管它怎麽來的，那我到底能不能幫華昱治愈靈魂撕裂。”衛修問阿想，他可不想心上人十年後就魂飛魄散了。
阿想說：“靈魂撕裂能夠暫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從來沒有治愈一說，但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看了華昱一眼，阿想又補充道：“小昱，我算是明白為什麽你一碰到他，疼痛就被止住了。他魂魄裏的功德之力太多，已經逸散進血肉裏，常人靈魂圓滿，碰到他不會有什麽影響，你魂魄有缺，一碰到他，他的魂力就像灌滿的水戳開一個小眼一樣，朝裂縫湧去，填補上了你撕裂的地方，不過這也能得到的魂力終是九牛一毛，所以當你與他分開，魂力很快消耗掉，疼痛就會重新襲來。”
“那怎麽辦？”衛修著急地問，雖然自己願意天天拉著華昱給他渡魂力，但顯然華昱寧可痛著也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
“我教你一套魂修用的心法手訣，你一邊運起心法，一邊用手訣點華昱眉心，魂力就會順著你的指尖渡進去，一次能渡多少我不確定，但肯定比簡單的觸碰要有用的多。這手訣是入門級的，應該幾天就能學會。我先給你背一遍心法，然後示範一遍。”阿想一遍講解一遍比劃著做了一遍。“這一般是用來喚醒失魂之癥的人用的。把自己的魂力像針一樣送進對方的魂魄，來喚醒沈睡的魂魄。”
“是像這樣嗎？”衛修看完後將心法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然後運起手訣在空中做了一遍同樣的動作，一條金色光帶從衛修指尖湧出，在空中盤了盤，隨後逸散開去。
阿想半張著嘴看向衛修，已經不知道該驚訝他只學了一遍就會了，還是他魂力居然可以強到在空中實體化。
得到阿想的認可後，衛修又在華昱眉心點了一次，華昱感覺到一股氣息鉆進腦海深處，常年折磨自己的疼痛消失，靈魂泛起一種久違的暖意，整個人都隨之輕松起來，連因仇恨而郁結在胸的戾氣都沖淡了不少。
“多謝你。”華昱認真向衛修道謝，不習慣虧欠別人什麽的華昱主動問衛修“你想要什麽？”
“誒，還有獎勵的嗎？”衛修眼睛亮起來。
“嗯。除了報仇的事以外，我會優先完成你的要求，做一件事也可以，或者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華昱道。
“那……”衛修的眼睛狡詰地轉了兩圈：“那你把臉露出來給我看看吧。”
華昱楞住了，這倒不是個難辦的要求，問題是太容易了，他本就是為了報答衛修，自然不願意占他什麽便宜：“我很少答應別人什麽條件，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衛修盯著華昱的易容，一臉期待道：“不考慮了，我真的想看。”
華昱不解道：“為何？”
因為我喜歡你呀，衛修在心裏想著，可是話到了嘴邊，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衛修卻慫了一次，輕咳一聲道：“就……就好奇嘛，你剛才說報仇以外都可以的，別想耍賴啊。”
“好。”華昱擡手撕掉了易容，露出了原本的樣子。青年模樣的華昱，跟他父親有四分像，剩下六分則隨了他曾經號稱瀚朝十大美人之一的母親，劍眉微揚，眼尾輕挑，帶著三分風流，七分肆意，一雙薄唇輕抿，額頭上有一個朱紅色火焰狀的紋身，從眉心一直延伸到鼻梁，那是瀚朝紋在死者臉上用以超度祈福的。
“這個紋身你為什麽不……”衛修開口卻被華昱打斷了。
“為什麽不消掉？”華昱勾著唇角，卻沒有笑意：“華家那個千嬌百寵的病弱少爺，那一日起，我便當他死了，我不過是華家回來覆仇的鬼魂罷了。”
重新帶好易容，道別阿想，華昱帶著衛修往外走，剛到大堂，就看到一個長袍玉帶折扇輕搖的書生立在門邊。
“我二師兄。”衛修對華昱小聲道：“我不亂說話，就上去打個招呼行嗎？”
“無妨，我同你一道。”今天的華昱似乎格外溫和。
“二師兄。”衛修湊到穆玥近前。
穆玥收起折扇照著衛修頭頂輕敲一記，板著臉道：“還認得你二師兄啊？”旋即又端起翩翩佳公子的樣子看向衛修身後。
酒樓裏人多眼雜，穆玥猜到了衛修身後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高大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尊主，卻沒有道破，只是略微朝對方點了點頭，道：“萬花城最有名的景色，邊上萬花河畔，萬花爭艷，在下包了個畫舫正停在渡口，閣下可有雅興同去？”
華昱點頭道：“勞煩帶路。”
三人在畫舫內坐定，河道兩旁正是萬花爭艷，映著河水粼粼波光，端的是美不勝收，可惜畫舫內的三人都無心觀賞，註定要辜負這片美景了。
“尊主，這是我二師兄穆玥。二師兄，這是星墜的餘尊主。”衛修美滋滋地給兩人介紹，滿腦子都是把帶媳婦見家人的美好幻想。他剛被撿回觀星樓時，二師兄已經二十出頭了，師傅平時忙於樓中庶務，大師兄在外歷練，平日裏都是二師兄在帶著他，別看穆玥總是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管教他的時候比師父還要嚴厲多。
“尊主，在下不喜歡繞彎子，就直說了。”穆玥笑瞇瞇地開口道：“師弟偷去過天機閣，我料想他是猜出了你的身份，才被留下的，這其實不難猜，師傅與我也讀過密卷，當年華家的舊事如何，自然也都心中有數。尊主是為覆仇而來的吧？”
華昱沒有正面回答穆玥的問題而是探究地看著他問：“你姓穆吧？穆霄是你什麽人？”
穆玥臉上的笑容不變，道：“是在下同父異母的大哥。”
“你是三十年前那個離家出走的小王爺？”華昱又問。
穆玥笑的更燦爛了：“原來尊主知道我。”
上一代君主因病駕崩時，穆玥出世尚不滿三歲，在皇位爭奪時算得上毫無威脅，因此被留下一命，還封了安平王，用來彰顯當今君主仁德之名。可早慧的穆玥知道，他這個大哥其實只在乎身下那張王座，對他並無任何兄弟情義，而他其他的幾個年長的哥哥英年早逝，也並非病死或者意外墜馬這些可笑的原因。七歲那年，華家滅門，死去的華家人裏就有他的伴讀，華昱的二哥華英，那件事讓他熄滅了對於大哥的最後一絲幻想，他隱瞞身份，帶著兩個母親留下的侍衛，遠離皇城，只身到觀星樓拜師。直到成為拜入樓主門下，才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因為姓穆，也因為天資極佳，他成了觀星樓的少主，再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會成為大哥清除異己的目標。相反，自從穆玥成了少主，穆霄像是一下子想起了這個弟弟似的，幾次邀請他回宮敘舊，畢竟與觀星樓打好關系對國君來說有益無害。
華昱道：“好歹是個王爺，你失蹤那時，我還躲在皇城，那時也很多批人在找你，有國君人，也有你母妃那邊的。”
穆玥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那只怕是給尊主離開皇城添了不少麻煩。”
華昱擺手道：“無妨，我是坐運屍車離開的，他們倒不至於在運屍車上找一個失蹤王爺。”
敘舊結束，言歸正傳，華昱道：“我確是為覆仇而來，你若不摻和此事，看在你與二哥的情分上，我不為難你。”
穆玥打開扇子輕輕搖著：“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尊主想要覆仇，也是理所應當的。在下這次代表觀星樓來，是想要尊主一句承諾，尊主若肯答應，在下不僅自己不摻和此事，還可以保證整個觀星樓都不會插手。”
華昱問：“是何承諾？”
穆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尊主這些年在虛妄海發展自己的勢力，如今已一統魔道，實力比之穆皇只怕也不遑多讓，若是好好籌備一番，打對方個出其不意，顛覆這三千年的穆姓王朝只怕也是有可能的。尊主可是準備與穆皇開戰？”
華昱道“既是報仇，自然要開戰，偷偷摸摸的暗殺又有什麽意思，我要他在天下人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要他在我華家人的墓碑前磕頭認罪。”
穆玥收起扇子，望著華昱的眼睛道：“可是宗主可想過，戰爭不是你和穆皇兩個人的戰爭，他是天下人的戰爭，蒼生何辜呢？”
華昱嗤笑一聲，用輕若呢喃的聲音重覆了一遍：“蒼生無辜？”然後他盯著穆玥，眼裏有偏執的恨意，咬牙說道：“那我華家人就罪有應得嗎？我華家鎮守北疆上千年，為了守這穆氏江山，為了保護這天下黎民百姓，死過多少英魂，最終得到了什麽呢？我呢？我那年才十二歲，我就站在刑場的人群裏，看著我的親人，一個一個人頭落地，聽著那些不相幹的人，用穆霄構陷的罪名來議論他們，說什麽亂臣賊子，罪有應得。你知不知那時候，我有多恨。”
華昱頓了頓，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平覆了心情，他嘴角勾起一個冰冷殘忍的弧度道：“那個時候，我恨不得，將這天下人都殺了。”
穆玥輕輕嘆了口氣：“尊主可知，這兩年，北邊戰事吃緊，獸潮似有增強的趨勢，而自華家滅門後，鎮北軍軍心就散了，一年不如一年。”
華昱冷笑道：“自毀長城。”
“是自毀長城。”穆玥道：“但若真的長城破關，修士或可自保，凡人卻只能引頸就戮了，就算尊主不憐惜這世人，但華家人守護了千年的北疆，那些依舊為華家祖先立著牌位祈福的北疆百姓，那些曾跟著華老將軍出生入死的北疆將士，尊主真的不為他們擔心嗎？戰事一開，穆皇必起兵回援，北疆局勢將雪上加霜，獸潮湧入將成為必然。尊主，您真的忍心嗎？”
“玉面書生，穆玥。你的口才還真是名不虛傳。”華昱問。“你到底想要我答應你什麽？”
“戰事不能起，天下不能亂。當年整個事件的經過，我樓中天機閣有詳細記錄，所有參與的人，我可以把名單給尊主，名單以外，希望尊主不要濫殺無辜。等尊主控制了局勢，穆皇當年的罪我觀星樓可以向天下作證，由不得他抵賴。”
“然後等我覆仇完了，再換個姓穆的當皇帝，天下太平，一切照舊，你打的可是這算盤？”華昱把玩著手中杯盞：“我活不了幾年了，也無意皇位，更不在乎這天下姓什麽。不過你觀星樓既然有求於我，自己卻置身事外怕是不妥吧，不若與我合作，我早幾年報完仇，你們也可以早些安心。”
“此事在下做不了主，需要師傅與諸位長老商議。這是特制的傳訊符，等有消息，在下會通過他與尊主聯絡，若尊主有事找我，也可以向符中輸入靈力”穆玥拿出一枚玉符交給華昱。
華昱將玉符拿在手中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就收了起來。
“尊主，師弟在您這叨擾多日，若無事，在下就將他帶回去了。”穆玥道。
“誰說無事。”一直坐在旁邊安靜如雞的衛修，一聽要回去，立刻炸了毛。衛修一邊偷偷用手扯住華昱衣角，用力拽了拽，一邊討好地對穆玥說：“師兄，我跟尊主一見如故，很是投緣，想多打擾幾天。”
“哦？我還以為我的小師弟看上尊主座下哪位女修了？”穆玥好笑地打趣衛修。
衛修耳廓頓時紅了一圈，他的確是看上了一個人，不過不是魔尊座下的女修，而是華昱本人。不過這個暫時不能說出來。衛修呲著小虎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呆在樓裏多沒意思，我又不愛修煉，就讓我跟著尊主玩幾天嘛。”
華昱哪裏是好相與的人，我怕你把命玩丟了。穆玥在心裏暗想，端起師兄的架子，嚴肅地說：“不行，天天就只知道玩，十六歲了還沒引氣入體，師傅讓你趕緊回去閉關，什麽時候築基了再出來。”
“穆少主。”華昱開口。“我與你這師弟確有幾分投緣，讓他跟著我吧，我可以保證他安全。”
衛修聞言立刻眉開眼笑，雖然他早就知道華昱會開口留他，但是聽到還是會心裏暗爽：哈哈華昱也覺得我們投緣，四舍五入就是兩情相悅了。
“這……”穆玥確實有些吃驚的看著兩人，想不通其中原因，不過看著師弟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樣子，又聽到華昱說可以保證人的安全，穆玥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宗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存了三章，一口氣全發了。存稿是不可能存稿了。渣作者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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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修在房間裏安分了幾天，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只是不能出去。華昱怕他無聊，還派人尋了幾本話本給他看。讓紫月對著衛修大呼，宗主難得這麽體貼，他不會真看上你了吧。衛修則強壓住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掐著指頭說：“我與宗主是天定的緣分，他早晚都會看上我的。”
紫月抽抽嘴角，暗道，我要是不知道你沒修煉過，這話還能也一丁點可信度。
衛修知道紫月不信，無所謂地笑笑，又讓紫月幫他施凈身咒。
紫月奇怪地說：“昨天晚上尊主不是讓人給你打了熱水洗澡，這才剛早上，要什麽凈身咒。”
“可是今天尊主要帶我出門呀。”衛修開心地答道。
紫月懷疑地看他：“我怎麽沒聽說宗主今天要出門？”又想著或許是昨晚宗主臨時告訴衛修的。
話音剛落，一襲黑袍帶著面具的華昱出現在門口。華昱對衛修說“你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衛修朝紫月呲牙笑，紫月不情願地幫他施了凈身咒，又朝華昱施禮：“見過尊主。尊主今天要出門？”
“嗯。”華昱點點頭：“一點私事，你和封一看好家，不用跟著。”
“是。”紫月答道。心中卻暗暗驚奇，尊主去辦私事，他和封一誰都不帶，卻帶了衛修？
華昱帶著衛修離開星墜的據點，禦劍飛了一段，到了萬花城。萬花城是散修的聚集地，以其靈氣充裕，花開萬種而得名。城主何問是一位元嬰期的散修高手，修的是冷門的鍛魂之術，為人及時灑脫豪放，他治理下的萬花城，也成了一處開放自由的城市，很得商人和散修的喜愛。
華昱帶著衛修走在萬花城大街上，皆扮做散修模樣。華昱終於摘下了面具，卻貼了一張假臉遮住了真容。原來還能看見半張臉，現在連半張臉都看不到的衛修，氣得決定一炷香不跟他說話。
“我說帶你出門你似乎半點也不驚訝？”華昱突然開口。
剛剛下定決心不跟對方說話的衛修，聽見美人低沈磁性的聲音，立馬放棄了原則回答道：“我算到了。”
“哦？你會算卦？不是沒有修煉過嗎？”華昱微微側過臉來。
衛修看著那張平淡無奇的假臉，嘆了口氣：“就是類似預感一類的東西，我也說不清，不過一直很準。而且我不光知道你今天要帶我見一個朋友，我還知道我二師兄今天應該也萬花城會來找你。”
“這倒是奇了。”華昱微微挑眉。他記得似乎沒有跟對方說過今天出來是去見朋友，對方一直被關在房間，出來之後也呆在他眼皮底下，更無從得知他有師兄要來。想了想，華昱問道：“那你二師兄又為何來會萬花城找我。”
“這個倒不是算的。”衛修分析道：“顧念他們離開後肯定會通知師門之前發生的事，之後師傅應該會去拜托擅長蔔算的長老想辦法尋到我們，你們那個據點肯定用了什麽特殊的秘法隱去了位置，所以他們估計只能算出我們第一次離開會在萬花城落腳，時間就是今天。我大師兄近日被派去了北邊，能來的只有二師兄了。”
說話間，二人來到萬花城最大的酒樓。一個長相清秀的小二從店裏迎了出來：“二位客官裏面請。”
“可有一個叫何想的客人到了？”華昱問小二。
“到了，到了，在二樓雅間。”小二殷勤地將兩人帶至雅間。一個絡腮胡子的壯漢正坐在屏風後面喝茶。
“阿想。”華昱開口喊道。
壯漢聽見聲音回過頭來，朝華昱綻開一個爽朗的笑，起身迎過來：“小昱，這麽多年，可算又見到你了。”發現華昱身邊還站著個少年，壯漢頓了頓又問：“這位是？”
“我叫衛修。”衛修答道，揚起嘴角露出兩個酒窩。
“沒事，他知道我的身份，不用避著。”華昱道。“今天來找你問的事，也和他有關。”
三人在茶桌前落座，衛修挨著華昱坐下，阿想坐在對面。華昱簡單講了介紹了衛修的身份，和發現觸碰到衛修能暫時緩解靈魂撕裂疼痛的經過。不光是阿想，連衛修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難怪那天你突然要我留下來，原來不止是為了保守秘密呀。”衛修瞪著眼睛問。
華昱輕笑一聲：“若只是為了保密，我殺了你豈不是更省事些。倒是你，膽子那麽大，什麽都敢嚷嚷。”
“我是算到那天說了不會對我有什麽壞處才說的。”衛修辯解道。
華昱想到衛修說自己有奇特的預知能力，問：“那你那天表現的完全不怕我，也是因為算到沒有危險？”
“對啊。”衛修沒心沒肺地點點頭。
阿想聽兩人說話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沒忘了華昱拜托自己的事情，拿出一面古樸的銅鏡道：“這是照魂鏡，我從父親那裏借來的，可以直接透過身體，照到靈魂的樣子。”
華昱接過鏡子問：“你懷疑衛修的靈魂異於常人？”
“嗯，但即使是治愈系的魂力，也必須由魂修以功法引導，才能起到鎮定靈魂的作用，而且消耗巨大，從沒聽說過僅僅靠肢體觸碰就能起作用的。”阿想說道，“其實我帶照魂鏡主要是想看看你現在靈魂傷到什麽程度了。”
三人起身並做一排站著，華昱拿著鏡子朝向自己，阿想默念法訣催動鏡子，鏡子裏現出一個青色的人影，只是人影狀態並不穩定，像一團搖擺的火焰，似乎一陣風來，就能將之熄滅。阿想看著鏡子面色凝重了幾分。
“小昱，不可以再修煉了。”阿想道：“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是再這樣下去，你活不過十年！”
“放心，我心裏有數。”華昱聽到十年，點了點頭。鎮定的仿佛那個十年後就要魂飛魄散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阿想一下眼圈就紅了：“你有個屁的數，我知道你要報仇，非要修那本□□，我攔不住你，可你能不能等等我啊，興許我多研究幾年，就有辦法救你了。”
“抱歉，阿想。可是我等不及。”華昱輕聲說，等不及三個字似乎壓抑著刻骨的恨意。
阿想嘆了口氣，又將鏡子遞給衛修，催動起法訣。鏡面整個變為金色，耀的人睜不開眼，阿想趕忙收起鏡子，上面還是出現了一道裂痕。
阿想心疼的撫摸著裂痕道：“還好我動作快，不然這鏡子就該毀了。”說罷又扭頭看向衛修，表情糾結地看著他。
“看我幹嘛，是你讓我照的。”衛修心虛地說：“不就是裂了個縫嘛，又不影響使用。”
“怎麽會這樣？”華昱問。
“我還想問呢。”阿想收起鏡子說：“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為什麽靈魂上的功德金光比萬華城的城墻還厚，差點把我鏡子都震碎了，總不能是前世天天拯救世界吧。那也不對呀，轉身的時候就會把前世因果一並算清了，怎麽可能還帶了個功德城墻過來。”
“管它怎麽來的，那我到底能不能幫華昱治愈靈魂撕裂。”衛修問阿想，他可不想心上人十年後就魂飛魄散了。
阿想說：“靈魂撕裂能夠暫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從來沒有治愈一說，但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看了華昱一眼，阿想又補充道：“小昱，我算是明白為什麽你一碰到他，疼痛就被止住了。他魂魄裏的功德之力太多，已經逸散進血肉裏，常人靈魂圓滿，碰到他不會有什麽影響，你魂魄有缺，一碰到他，他的魂力就像灌滿的水戳開一個小眼一樣，朝裂縫湧去，填補上了你撕裂的地方，不過這也能得到的魂力終是九牛一毛，所以當你與他分開，魂力很快消耗掉，疼痛就會重新襲來。”
“那怎麽辦？”衛修著急地問，雖然自己願意天天拉著華昱給他渡魂力，但顯然華昱寧可痛著也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
“我教你一套魂修用的心法手訣，你一邊運起心法，一邊用手訣點華昱眉心，魂力就會順著你的指尖渡進去，一次能渡多少我不確定，但肯定比簡單的觸碰要有用的多。這手訣是入門級的，應該幾天就能學會。我先給你背一遍心法，然後示範一遍。”阿想一遍講解一遍比劃著做了一遍。“這一般是用來喚醒失魂之癥的人用的。把自己的魂力像針一樣送進對方的魂魄，來喚醒沈睡的魂魄。”
“是像這樣嗎？”衛修看完後將心法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然後運起手訣在空中做了一遍同樣的動作，一條金色光帶從衛修指尖湧出，在空中盤了盤，隨後逸散開去。
阿想半張著嘴看向衛修，已經不知道該驚訝他只學了一遍就會了，還是他魂力居然可以強到在空中實體化。
得到阿想的認可後，衛修又在華昱眉心點了一次，華昱感覺到一股氣息鉆進腦海深處，常年折磨自己的疼痛消失，靈魂泛起一種久違的暖意，整個人都隨之輕松起來，連因仇恨而郁結在胸的戾氣都沖淡了不少。
“多謝你。”華昱認真向衛修道謝，不習慣虧欠別人什麽的華昱主動問衛修“你想要什麽？”
“誒，還有獎勵的嗎？”衛修眼睛亮起來。
“嗯。除了報仇的事以外，我會優先完成你的要求，做一件事也可以，或者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華昱道。
“那……”衛修的眼睛狡詰地轉了兩圈：“那你把臉露出來給我看看吧。”
華昱楞住了，這倒不是個難辦的要求，問題是太容易了，他本就是為了報答衛修，自然不願意占他什麽便宜：“我很少答應別人什麽條件，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衛修盯著華昱的易容，一臉期待道：“不考慮了，我真的想看。”
華昱不解道：“為何？”
因為我喜歡你呀，衛修在心裏想著，可是話到了嘴邊，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衛修卻慫了一次，輕咳一聲道：“就……就好奇嘛，你剛才說報仇以外都可以的，別想耍賴啊。”
“好。”華昱擡手撕掉了易容，露出了原本的樣子。青年模樣的華昱，跟他父親有四分像，剩下六分則隨了他曾經號稱瀚朝十大美人之一的母親，劍眉微揚，眼尾輕挑，帶著三分風流，七分肆意，一雙薄唇輕抿，額頭上有一個朱紅色火焰狀的紋身，從眉心一直延伸到鼻梁，那是瀚朝紋在死者臉上用以超度祈福的。
“這個紋身你為什麽不……”衛修開口卻被華昱打斷了。
“為什麽不消掉？”華昱勾著唇角，卻沒有笑意：“華家那個千嬌百寵的病弱少爺，那一日起，我便當他死了，我不過是華家回來覆仇的鬼魂罷了。”
重新帶好易容，道別阿想，華昱帶著衛修往外走，剛到大堂，就看到一個長袍玉帶折扇輕搖的書生立在門邊。
“我二師兄。”衛修對華昱小聲道：“我不亂說話，就上去打個招呼行嗎？”
“無妨，我同你一道。”今天的華昱似乎格外溫和。
“二師兄。”衛修湊到穆玥近前。
穆玥收起折扇照著衛修頭頂輕敲一記，板著臉道：“還認得你二師兄啊？”旋即又端起翩翩佳公子的樣子看向衛修身後。
酒樓裏人多眼雜，穆玥猜到了衛修身後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高大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尊主，卻沒有道破，只是略微朝對方點了點頭，道：“萬花城最有名的景色，邊上萬花河畔，萬花爭艷，在下包了個畫舫正停在渡口，閣下可有雅興同去？”
華昱點頭道：“勞煩帶路。”
三人在畫舫內坐定，河道兩旁正是萬花爭艷，映著河水粼粼波光，端的是美不勝收，可惜畫舫內的三人都無心觀賞，註定要辜負這片美景了。
“尊主，這是我二師兄穆玥。二師兄，這是星墜的餘尊主。”衛修美滋滋地給兩人介紹，滿腦子都是把帶媳婦見家人的美好幻想。他剛被撿回觀星樓時，二師兄已經二十出頭了，師傅平時忙於樓中庶務，大師兄在外歷練，平日裏都是二師兄在帶著他，別看穆玥總是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管教他的時候比師父還要嚴厲多。
“尊主，在下不喜歡繞彎子，就直說了。”穆玥笑瞇瞇地開口道：“師弟偷去過天機閣，我料想他是猜出了你的身份，才被留下的，這其實不難猜，師傅與我也讀過密卷，當年華家的舊事如何，自然也都心中有數。尊主是為覆仇而來的吧？”
華昱沒有正面回答穆玥的問題而是探究地看著他問：“你姓穆吧？穆霄是你什麽人？”
穆玥臉上的笑容不變，道：“是在下同父異母的大哥。”
“你是三十年前那個離家出走的小王爺？”華昱又問。
穆玥笑的更燦爛了：“原來尊主知道我。”
上一代君主因病駕崩時，穆玥出世尚不滿三歲，在皇位爭奪時算得上毫無威脅，因此被留下一命，還封了安平王，用來彰顯當今君主仁德之名。可早慧的穆玥知道，他這個大哥其實只在乎身下那張王座，對他並無任何兄弟情義，而他其他的幾個年長的哥哥英年早逝，也並非病死或者意外墜馬這些可笑的原因。七歲那年，華家滅門，死去的華家人裏就有他的伴讀，華昱的二哥華英，那件事讓他熄滅了對於大哥的最後一絲幻想，他隱瞞身份，帶著兩個母親留下的侍衛，遠離皇城，只身到觀星樓拜師。直到成為拜入樓主門下，才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因為姓穆，也因為天資極佳，他成了觀星樓的少主，再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會成為大哥清除異己的目標。相反，自從穆玥成了少主，穆霄像是一下子想起了這個弟弟似的，幾次邀請他回宮敘舊，畢竟與觀星樓打好關系對國君來說有益無害。
華昱道：“好歹是個王爺，你失蹤那時，我還躲在皇城，那時也很多批人在找你，有國君人，也有你母妃那邊的。”
穆玥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那只怕是給尊主離開皇城添了不少麻煩。”
華昱擺手道：“無妨，我是坐運屍車離開的，他們倒不至於在運屍車上找一個失蹤王爺。”
敘舊結束，言歸正傳，華昱道：“我確是為覆仇而來，你若不摻和此事，看在你與二哥的情分上，我不為難你。”
穆玥打開扇子輕輕搖著：“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尊主想要覆仇，也是理所應當的。在下這次代表觀星樓來，是想要尊主一句承諾，尊主若肯答應，在下不僅自己不摻和此事，還可以保證整個觀星樓都不會插手。”
華昱問：“是何承諾？”
穆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尊主這些年在虛妄海發展自己的勢力，如今已一統魔道，實力比之穆皇只怕也不遑多讓，若是好好籌備一番，打對方個出其不意，顛覆這三千年的穆姓王朝只怕也是有可能的。尊主可是準備與穆皇開戰？”
華昱道“既是報仇，自然要開戰，偷偷摸摸的暗殺又有什麽意思，我要他在天下人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要他在我華家人的墓碑前磕頭認罪。”
穆玥收起扇子，望著華昱的眼睛道：“可是宗主可想過，戰爭不是你和穆皇兩個人的戰爭，他是天下人的戰爭，蒼生何辜呢？”
華昱嗤笑一聲，用輕若呢喃的聲音重覆了一遍：“蒼生無辜？”然後他盯著穆玥，眼裏有偏執的恨意，咬牙說道：“那我華家人就罪有應得嗎？我華家鎮守北疆上千年，為了守這穆氏江山，為了保護這天下黎民百姓，死過多少英魂，最終得到了什麽呢？我呢？我那年才十二歲，我就站在刑場的人群裏，看著我的親人，一個一個人頭落地，聽著那些不相幹的人，用穆霄構陷的罪名來議論他們，說什麽亂臣賊子，罪有應得。你知不知那時候，我有多恨。”
華昱頓了頓，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平覆了心情，他嘴角勾起一個冰冷殘忍的弧度道：“那個時候，我恨不得，將這天下人都殺了。”
穆玥輕輕嘆了口氣：“尊主可知，這兩年，北邊戰事吃緊，獸潮似有增強的趨勢，而自華家滅門後，鎮北軍軍心就散了，一年不如一年。”
華昱冷笑道：“自毀長城。”
“是自毀長城。”穆玥道：“但若真的長城破關，修士或可自保，凡人卻只能引頸就戮了，就算尊主不憐惜這世人，但華家人守護了千年的北疆，那些依舊為華家祖先立著牌位祈福的北疆百姓，那些曾跟著華老將軍出生入死的北疆將士，尊主真的不為他們擔心嗎？戰事一開，穆皇必起兵回援，北疆局勢將雪上加霜，獸潮湧入將成為必然。尊主，您真的忍心嗎？”
“玉面書生，穆玥。你的口才還真是名不虛傳。”華昱問。“你到底想要我答應你什麽？”
“戰事不能起，天下不能亂。當年整個事件的經過，我樓中天機閣有詳細記錄，所有參與的人，我可以把名單給尊主，名單以外，希望尊主不要濫殺無辜。等尊主控制了局勢，穆皇當年的罪我觀星樓可以向天下作證，由不得他抵賴。”
“然後等我覆仇完了，再換個姓穆的當皇帝，天下太平，一切照舊，你打的可是這算盤？”華昱把玩著手中杯盞：“我活不了幾年了，也無意皇位，更不在乎這天下姓什麽。不過你觀星樓既然有求於我，自己卻置身事外怕是不妥吧，不若與我合作，我早幾年報完仇，你們也可以早些安心。”
“此事在下做不了主，需要師傅與諸位長老商議。這是特制的傳訊符，等有消息，在下會通過他與尊主聯絡，若尊主有事找我，也可以向符中輸入靈力”穆玥拿出一枚玉符交給華昱。
華昱將玉符拿在手中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就收了起來。
“尊主，師弟在您這叨擾多日，若無事，在下就將他帶回去了。”穆玥道。
“誰說無事。”一直坐在旁邊安靜如雞的衛修，一聽要回去，立刻炸了毛。衛修一邊偷偷用手扯住華昱衣角，用力拽了拽，一邊討好地對穆玥說：“師兄，我跟尊主一見如故，很是投緣，想多打擾幾天。”
“哦？我還以為我的小師弟看上尊主座下哪位女修了？”穆玥好笑地打趣衛修。
衛修耳廓頓時紅了一圈，他的確是看上了一個人，不過不是魔尊座下的女修，而是華昱本人。不過這個暫時不能說出來。衛修呲著小虎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呆在樓裏多沒意思，我又不愛修煉，就讓我跟著尊主玩幾天嘛。”
華昱哪裏是好相與的人，我怕你把命玩丟了。穆玥在心裏暗想，端起師兄的架子，嚴肅地說：“不行，天天就只知道玩，十六歲了還沒引氣入體，師傅讓你趕緊回去閉關，什麽時候築基了再出來。”
“穆少主。”華昱開口。“我與你這師弟確有幾分投緣，讓他跟著我吧，我可以保證他安全。”
衛修聞言立刻眉開眼笑，雖然他早就知道華昱會開口留他，但是聽到還是會心裏暗爽：哈哈華昱也覺得我們投緣，四舍五入就是兩情相悅了。
“這……”穆玥確實有些吃驚的看著兩人，想不通其中原因，不過看著師弟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樣子，又聽到華昱說可以保證人的安全，穆玥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宗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存了三章，一口氣全發了。存稿是不可能存稿了。渣作者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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