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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之,君為輕。’他守襄陽並非為了那昏君,而是為了萬千百姓。”
“他說行俠仗義、濟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這只是俠之小者。俠之大者,實當為國為民!他想守城,我就陪他守城,他想歸隱,我便陪他歸隱,他總是說對不起我,但我卻覺得能陪在他身邊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可我同靖哥哥這些兒女私情卻都不如襄陽城重要,私情為輕,國事為重,性命為輕,百姓為重!師妹,我這麽說,你可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神雕俠侶四
黃蓉這番話下來,讓程英肅然起敬的同時心中也豁然開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程英忽然明白馮默風走的時候說他不敢忘記師父的教誨是什麽意思了。
黃藥師此生最討厭世俗立法,卻最敬重忠臣孝子,教出來的徒弟也是這般,雖然隱晦並未明說,但這心性卻可想而知了。人道東邪正中帶有七分邪,邪中帶有三分正,程英卻要道他是正中只有三分邪,邪中卻有七分正了。
之前的程英性格外柔內剛,心地善良,內斂含蓄,氣度清華,是人淡如菊,溫潤如玉的女中君子。可現在的程英性子卻要遠不如前淡定如初了,桃花島的功夫黃藥師教的籠統,她小處鉆研,雖學到不少但還總歸還是有些欠缺,現下有黃蓉這樣一個現成的師姐指點,程英功力的精進之快,便不與細表了。
在此幾日程英都在襄陽城中,同郭靖黃蓉待在一起,她同郭芙、大武、小武年紀相仿,郭芙的武功又多是傳承黃蓉桃花島的功夫,若按輩分算來,程英也算是郭芙的師叔,郭芙雖然刁蠻任性了些,但好在程英性情溫文並未與她有什麽沖突,相反在得知程英對楊過並無他意之時,兩人關系反倒也親近了不少。
郭芙在得知程英是來找黃藥師的時候,還偷偷告訴過程英,她外公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雖然不願意見外人,但是每年隔一段時間都回來探望黃蓉和她,有時實在不願意出來,就遠遠的望上幾眼然後離開。程英奇怪郭芙怎麽會知道這些,郭芙告訴她這是她的娘親黃蓉總結出來的規律,何況再過不久她的弟弟妹妹就要出生了,他黃外公不管怎樣也會來看上一眼的。程英若是要等他,在後山等著就是了,只是黃外公願不願意出來就另當別論了。
程英每日得黃蓉指點,晚上都會去後山林間吹上一曲,黃藥師沒等來,到是等來了楊過和小龍女,小龍女一身白衣蹁躚,冰肌玉骨,絕代姿容,清麗絕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實在是美極清極冷極。程英見了都忍不住要看呆了感嘆一番,也不枉楊過癡情一生了。
楊過此次歸來,郭靖是異常開心,自始至終郭靖都拿楊過當親生兒子一樣關愛,可是程英知道,自從那次在鐵匠鋪裏,楊過知道自己的殺父仇人同郭靖黃蓉有關之後,便已經對郭靖心存了隔閡,此次回來也不知目的為何。
楊過也沒想到程英會在襄陽,他這次回來是為了要取郭靖的性命,一來為父報仇,二來是為那郭靖的性命去換取裘千仞的絕情丹解藥。
那次在陸家莊,小龍女出走之後遇到了絕情谷谷主公孫止,公孫止貪戀小龍女的美貌就將她帶去絕情谷想娶她為妻,楊過陰差陽錯的進了絕情谷卻不小心中了情花之毒。後來在公孫止的婚禮上小龍女和楊過想見,楊過將自己的癡情同小龍女說了,終於將兩人其中的誤會盡數解除,小龍女看到了楊過的癡心,亦被感動決定此生再也不要離開他。
裘千尺原是公孫止的原配夫人,卻因兩人不和,因愛成恨被公孫止挑斷手筋廢了武功,情花之毒只有裘千尺能解,楊過向她要解藥,裘千尺卻要楊過替他殺了郭靖黃蓉替她哥哥裘千仞和裘千丈報仇,這樣便又牽扯射雕之中的另一段恩怨情仇。這些話也不必細來解釋,反正楊過原本就想殺了郭靖黃蓉給他父親報仇的,此時,為了自己和小龍女的性命更是堅定了要殺郭靖黃蓉的心思,甚至出谷之後不惜同蒙古金輪法王和忽必烈合作。
適時刺殺郭靖,這便是楊過此時回來襄陽的目的,程英知道楊過的意圖,黃蓉也從楊過的神情之中看出些許異樣,她也提醒過郭靖要小心楊過,可惜郭靖一直堅信,楊過絕跡不會害他,楊康之死雖然郭靖也很難過,但這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他信楊過懂得判斷是非曲直,也就不願聽黃蓉勸導,黃蓉知道郭靖的脾氣,也只好自己多加留意了。
說實話程英並未將楊過之事放在心上,她現在只想著再將玉簫劍法,彈指神通,以及桃花島各路掌法劍法輕功再練熟一些,見到黃藥師的時候讓他瞧瞧,她這個小徒弟也並非全無用處。
日前程英聽說忽必烈大軍又來攻城,為救百姓郭靖獨自一人戰蒙古軍上千人,郭靖一招上天梯又讓眾人大開眼界,可因昨晚郭靖為給楊過疏通經脈耗費了大量真氣,體力不支之際關鍵時刻還是楊過出手拉了郭靖一把,才救他於危難,如此可見對於刺殺郭靖一事,楊過至今還在糾結當中。
楊過想怎樣程英並不關心,程英執簫再吹一曲綠竹依依,腦中想到的卻隱隱約約想的是馮默風最終的結局,若是再不早一點去探蒙古大營,什麽事都晚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師父的性子原本就難以捉摸,萬一他並未打算來這襄陽管這些俗塵之事,那輕重緩急也該分的清了。
簫音幽幽飄蕩在這後山竹林當中,每每傍晚程英都來吹奏一曲,這怕是她覺定來的最後一次,留戀自然多了幾分,腦中想起的是兒時黃藥師教自己讀書練功的事情。方知,在這紅塵之中她留戀著的除了表妹之外,便只有敬重如父的恩師了。
程英胡思亂想之間,忽聽遠方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簫音相和,空曠幽遠,飄然入耳。
“師父?!”聽了遠處傳來想和的簫聲程英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輕踏腳尖,便已隨著傳來的簫音方向滑出了數米之遠,青竹搖曳,程英用上輕功在竹林見穿梭,那簫聲時遠時近,隱約幽幽竹林上方,似有青衣隨風搖曳,可無論程英怎樣尋找卻總是毫無蹤跡可循。
程英心中著急,怕是黃藥師並不想出來見她,緩緩停下追逐的腳步,程英歇了口氣,望著遠方聽著那想和的簫音,便又將玉簫放在嘴上和聲吹奏一曲,這才作罷。
程英想,師父不出來沒關系,她只要知道他在襄陽城內便好。
是夜,月色已上中天,襄陽城內除了守軍之外百姓大都安然入睡,程英換了一身夜行衣,帶上面具,騎馬除了襄陽城。出城的腰牌是黃蓉給的,當初程英說自己想去夜探蒙古大營時,黃蓉並不同意,但是她知道程英並非是那種沖動之人,也就將出城的腰牌贈與她,卻沒想到一向穩重的程英還真的為了馮默風去了蒙古軍營。
程英出了襄陽城之後便朝著幾十裏開外的蒙古寨營一路奔去,月色稀疏,隱約之下卻能見到那月光照耀下的蒙古包的軍營浩浩蕩蕩,綿延數裏之多。
忽必烈這次帶兵圍攻襄陽,料想郭靖絕不可能帶兵突襲營帳,因此外營守衛尋訪並未有多加嚴格,程英輕功實屬上乘,不過三兩下便悄然越過蒙古軍外圍守衛,混入其中。
程英並不懂蒙語,因此不能直接劫人問被他們征來的鐵匠在哪兒,只能小心翼翼的由外至內打探。只可惜蒙古軍營實在是太大了,打探了一圈也未找到專門打造兵器的場所。
眼看天色已亮,程英也怕自己暴露決定先回襄陽,明晚再來繼續打探,只是剛想出去,卻見前方一陣騷動,程英趕緊隱身到馬廄邊,探出頭來方才發現原來是有一隊蒙古軍中押了兩名漢人一路往忽必烈的大營走去。
程英擡眼一瞧,吃了一驚,原來被押解的倆位漢人,竟是在襄陽城內和郭芙交好的大武小武兩兄弟,這兩人是郭靖的徒弟,自小和郭芙一起長大,程英在襄陽城中和這兩兄弟有過交情,竟沒想到這只一晚的功夫兩人竟成了蒙軍的俘虜。
兄弟兩人被帶去了忽必烈的大帳,程英沒敢靠近,忽必烈的大帳中有金輪法王等好幾位武林高手,程英悟得黃蓉悉心指點,悟出桃花島各個武功路數的精妙之處,武功自然也屬上乘,但畢竟迎敵經驗不足。在這蒙古大營當中,她自己全身而退還能有些把握,但是要將人平安救出去卻著實有些困難。
金輪法王知道這兩個人是郭靖的徒弟,便建議忽必烈讓他帶封信去給郭靖,以二人為質,邀請他來赴宴。憑著郭靖的性子必然會來相救,能說服郭靖降服蒙軍最好,若是說服不了,宴會上這麽多高手在此,不信還殺不了個郭靖。只要能將郭靖除掉,那攻破襄陽城便輕而易舉,襄陽一破整個南宋也就盡收掌底了。
程英心思細膩自然知道金輪法王的這招‘請君入甕’之計,正想著無論如何定要破了他這一局。武墩儒和武修文兩兄弟再從大帳中被綁出來的時候臉上明顯有了淤青,渾身被綁的緊緊地像粽子一樣一看就是吃了好些苦頭。
兩兄弟被推入另一營帳有專人看守,躲在暗處的程英伺機而動,等巡邏的蒙古軍走遠之後,隨手撿起幾塊石子捏在手中,用力一彈,門前看守兩人便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程英瞅準時機,剛要起身而去,卻忽覺身後有人靠近,心中驟然一驚,程英來不及思索,抽出玉簫回手便是一劈,來人一閃躲過,手上巧過幾招,程英方才看清來人,驚喜道:
“馮師哥?!”
作者有話要說:
※、神雕俠侶五
“馮師哥,原來你在這兒!”程英緊攥著馮默風的手腕,眼睛裏閃著光。
“隨我來。”馮默風眼神之中閃過幾絲驚訝,點點頭卻眉頭緊蹙,他剛剛偶然間看到蒙軍抓了兩個少年來將軍大帳,偶然間卻發現了有人偷偷探望蒙古大營,看身形很是熟悉,便悄悄的跟來一瞧,看見那人用彈指神通時,馮默風就已經確定來人正是他的小師妹程英。
蒙古大營如此兇險之地,豈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嗎,馮默風沒想到自己這個看起來穩重的小師妹此次竟如此冒失,將之帶到一處相對安全的地界,馮默風以為她是為了被抓的那兩個人,便問她:“那兩個少年可是你的故人?”
看見馮默風安然無恙,程英將一顆緊著的心稍稍放下,回道:“那兩個少年是郭靖郭大俠的徒兒,昨日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在襄陽城待著,不知為何今日一早就成了蒙軍的俘虜。”
“我聽說蒙古行軍止於襄陽,就是因為襄陽城內有一個武藝高強又得民心的俠士守城,那人便是郭靖嗎?”馮默風只聽幾個老鐵匠相護談論的時候才稍稍聽說一點外界的事情,對於郭靖此人事跡,卻是一無所知。
一提到郭靖,昨日三箭嚇走蒙軍千萬兵士,程英心中難免又要崇敬一番,便將郭靖便是黃藥師的愛婿的事情同馮默風說了起來。馮默風當初聽李莫愁說桃花島門人雕敝只剩他和程英二人之時,心中除了悲憤之外也是替黃藥師痛惜,桃花島的武功世間屈指可數,若是沒有一位真正武術奇才傳承下去,那該是多麽可惜。
現在聽程英說原來師父的女兒不僅已經長大成人,嫁做人婦,已成人母,以一家之力同郭大俠一同鎮守襄陽城,將蒙古鐵騎阻擋在外,不知拯救了南宋多少無辜百姓。馮默風自來對這些人懷有敬佩之心,此時一聽鎮守襄陽城的郭大俠原來是黃藥師的愛婿,心中自是歡喜的很。
郭大俠武功高強,當初華山論劍之時同黃藥師比武已是平分秋色,就算是獨闖蒙古大營想必也定能全身而退。程英只是模糊的記得只有馮默風是被留在蒙古大營再也沒能出來,總歸是郭靖不會死,楊過也不會死,有危險的只是馮默風,程英原本來夜談蒙古大營的目的也是為了帶馮默風回去。
至於其他的,程英覺得自己暫時沒那個本事管的了,她雖想留下來助郭靖一臂之力卻實在是不敢拿馮默風的生命來開玩笑,衡量萬分,程英還是狠心決定,大小武就等郭靖來救吧。
“馮師哥,我們先走,師父就在襄陽城,我帶你去見他。”
馮默風剛才聽了程英的話,便想到了金輪法王和忽必烈的謀劃,他當初之所以堅持要來蒙古大營就是為了找準時機刺殺幾名蒙古大將,本也沒打算活著出去,此時一聽郭靖有險哪肯自己先逃出去。
知曉馮默風不肯走,程英哪裏還敢勸,她剛剛有了想棄郭靖而去的想法之時就該讓馮默風教訓一頓了。
“師父當真在襄陽城嗎?”馮默風這才想到程英這次夜闖大營說不定就是因為他,一時心緒萬千,真的沒想到程英會為他冒這麽大的風險,自己這次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蒙古大營,那程英怎麽辦呢。
“是啊,他老人家就在襄陽城中,若是能見到是師兄平安而歸,必然開心至極。”
程英雖然不敢直接勸說,但是也希望馮默風看在黃藥師的面子上能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別再說什麽抱著必死的決心,只為刺殺幾個蒙古將軍了。
你馮默風的性命也是萬分重要的啊。
程英還想說什麽,卻聽見蒙古軍帳之中一陣混亂,料想是軍中出了什麽事情,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道事情不妙。
二人小心避開守衛,偷偷返回營帳,遠遠觀望帳外情形,心中焦急萬分,都沒想到郭靖來的如此之快。但讓程英更沒想到的是,來的人不止郭靖一人,竟然還有楊過,當時便暗道此事怕是要糟。
不用說了,此時的楊過一定是來拖後腿的。程英雖然知道隨便懷疑人是不太對,但此時此刻也顧不了這麽多了,忽必烈的大帳傳出郭靖聲音,遠遠的都聽得到,聽起來像是在理論什麽東西。
有蒙軍護衛去將大、小武帶出來,程英用彈指神通點了看守之人的穴道,一去和忽必烈稟告,自然引起了忽必烈的註意。他懷疑和郭靖一起來的不止楊過一個,便派了一隊人出來巡查。
兩人不敢隨便露面,便又悄悄隱了身形,只是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程英一身黑衣卻越發顯眼了起來,縱使此時再想抽身離去,也不會輕松了。
武修文和武墩儒果然被放了出來,神情焦急卻又滿臉不舍,不住回頭最後咬牙上了馬,蒙古軍讓出一條道來,轉眼間兩人便騎馬而去。
“糟了!師哥別動,我去引開他們!”眼看一個蒙古兵指著自己藏身之處大喊了一聲聽不懂的話,知道行蹤暴露,程英將馮默風往賬房外一推,轉身足尖一點便飛了出去。
待馮默風回過神再出來時,這群蒙古兵已經被程英引到了別處,馮默風大驚舉起拐杖趕緊追去,忽聽軍中一陣號角聲響起,聲音此起彼和,必是忽必烈調軍而來。
馮默風心中當下一緊,知是郭靖、楊過遇困,可這頭恐程英也無法脫困,馮默風只頓了一下,還是斷然的跟著程英離去的方向追去。
郭靖,楊過已被金輪法王、瀟湘子,尹可西等四位一流高手圍困,郭靖雖知自己這次身陷蒙古千軍萬馬之中要脫困並非易事,但因要護著楊過,自然是用盡力氣,拼了性命的。
這邊郭靖拼命護著楊過同三大高手對決,那邊程英竟也陷入到蒙軍的圍困當中。忽必烈下命令讓人吹得那聲號角,程英自然也聽見了,躲避不及,只得抽出玉簫,同他們動起手來。
程英的玉簫劍法練得純熟,慣上內力,加之上乘輕功身法護體,蒙古士兵們自然是近不了身,但是蒙古軍士殺氣鼎盛,刀槍劍戟層層疊加源源不斷,程英同人動手的次數少之又少,雖然武功高強但臨場經驗明顯不足,此時見了這大陣仗說心中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程英心善不敢下殺招,只得以退為主,但好在未有什麽高手助陣,倒也得心應手,並無危險。
馮默風揮動拐杖,自也上前助攻,落英神劍掌只使出三成,便足以護的程英無礙。看到這邊起的沖突,忽必烈沒想到郭靖並非只帶了楊過一人來闖營,便命人吹其號角驚排了弓箭手前來。
郭靖武功之高,幾乎當稱中原第一,他近二十年來勤練《九陰真經》,已從至剛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勁力忽強忽弱,忽吞忽吐,比當年洪七公使得威力還要強上些許,更別說他還兼有純正的全真教內力摻雜著天罡北鬥的陣法的靈力了。郭靖以此抵擋三大高手的兵刃,自是瀟灑自如,絲毫不落下風。
“郭伯伯你看!那是程姑娘!”郭靖全神應戰之際,楊過先發現了程英這邊混戰的情景,一見之下大驚失色,著實沒想到程英竟然也在蒙古大營。
此時郭靖聽到楊過的聲音才知程英之事,微微皺眉,當下吩咐楊過趕緊帶程英離開。
楊過本想利用金輪法王困住郭靖,然後自己趁機刺殺與他為自己父親報仇,但卻又不敢連累程英,後來轉念一想,程英若是因此被擒,自己同忽必烈說說,放了她便是,因此並未對郭靖的話上心。
楊過拔出君子劍,趁機同金輪法王打了個眼色,便偷偷朝楊過頸間刺去。
“快走!”只見郭靖一招降龍十八掌,龍升虎嘯,震動四方,將金輪法王逼開數丈之遠,順手搶了蒙軍兩匹軍馬,跨上馬背。回手拉著楊過的衣領輕輕朝上一托,便將楊過送了上去,哪裏懷疑過楊過半分。
郭靖自己也翻身上馬,同楊過說了一句‘跟上’,搶了一桿長矛,前方為楊過開道,便駕馬朝外奔去。
於此同時程英手上彈指神通指出,也搶了蒙軍一匹馬,拉緊韁繩將馮默風拉上馬背,隨著郭靖在蒙軍中開出的道路也一同離去。
楊過哪裏能讓郭靖就這樣離開蒙古大營,故意‘哎呦’一聲,一個翻身便裝作真氣逆行,捂著胸口便摔落馬背,又滾回了蒙軍包圍圈中。
郭靖大驚失色,擔心楊過受傷,連忙回馬來救。郭靖失去了逃跑的絕佳時機,便又被金輪法王等人圍困,金輪法王明白了楊過的用意,這次出手便以楊過為餌,專引郭靖上鉤。
果不其然郭靖擔心楊過,金輪攻來之時,不先自救反倒先幫楊過去擋,自己躲閃不急便被金輪所傷,當下便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衣襟。
郭靖一受傷,肋間氣門攻破,降龍十八掌再也發揮不出原本的威力,一下子主動變了被動。他又心急楊過,幾招躲閃不及,護在楊過身前,竟是頻頻受傷。
楊過見郭靖竟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拼命護著自己,胸口熱血上湧,忽的便想起了郭靖的千般好處,霎時見間對他的恨意全無。
楊過想清楚了一些事,再次抽出君子劍時,一已是滿目清明。他護著郭靖發瘋般一陣亂砍,已是一心要同郭靖死在一處了。
金輪法王見楊過關鍵時刻反叛護著郭靖,心中殺心已生,再也不留情,四大高手輪番上陣,楊過背著郭靖,兩人都已受了重傷。郭靖護著楊過胸前被金輪法王狠狠砸了一下子,已然無法再出手抵抗,楊過的功夫更是不足為奇,於是在金輪法王和瀟湘子等人眼中,郭靖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樣。
眼看四位蒙古高手的並兵器紛紛砸下,郭楊二人毫無生還之機,正在危機之時,馮默風的鐵拐揮出,擋下大半殺招。
於此同時一曲簫音夾雜著內力幽幽響起,簫音旖旎,竟讓人在這萬分危機之地也生出些許意亂情迷來。
這首曲調楊過不知,但是郭靖卻再熟悉不過,微微一怔,驚道:
“碧海潮生?!”
作者有話要說:
※、神雕俠侶六
是碧海潮聲曲!
眼看楊過臉上也有異樣,郭靖趕緊提醒他凝神靜氣,萬萬不可被簫音亂了心神。金輪法王等蒙古軍士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曲《碧海潮生》,因此縱然程英的內力不足,但稍稍晃亂他們心神助郭楊二人趁機遠離金輪法王之眾的包圍,上馬逃跑的時間還是有的。
馮默風鐵錘揮動如風,當場者斃,瞬時便給郭楊二人殺出一條血路,使勁在馬背上一拍,馬兒吃痛,便載著二人沖開人群,一路向外沖去。
程英玉簫殿後,繼續迷惑瀟湘子等人心神,內力低微的士兵們好些抵擋不住,都已抱頭倒地,騎兵戰馬驚駕,相互沖撞踩踏,蒙軍兵營一時混亂萬分。
金輪法王內力深厚,被程英的簫曲微微一晃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驚看見郭靖被楊過騎馬救走,當下怒氣橫生哪裏能這麽輕易的就讓人走了。他當下運足內力,揮著手中兩方銀輪,踏著兩個蒙古士兵的肩膀便朝著郭靖追去。
馮默風知道程英的曲子練得不到家,堅持不了多。他自己,為救郭靖已是打定主意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他的武藝不及金輪法王,但錘拐齊施,卯足了勁往法王背心急砸,還是擋在他面前半分不讓。
金輪法王盛怒之下,拿銀輪轉身便朝身後一輪,馮默風的拐杖霎時被旋轉的銀輪切成碎末消失無蹤,再一輪迎頭狠狠劈下,馮默風旋身拿了鐵錘去擋,還是因為前者力氣太大,反被摔落在地,遭到士兵圍困。
金輪法王並不管他,接著去追郭靖,馮默風一咬牙扔了鐵錘,竟從法王背後身前將他的身子牢牢抱住,翻倒在地,就是不讓他離開自己半步。金輪法王揮掌打在馮默風的肩頭,只震得馮默風五臟六腑都在顫動,當下便吐出一口鮮血來,要是再挨上法王一掌,必然要橫死當場。
程英見楊過帶郭靖遠走,立時轉身去救馮默風,馮默風千鈞一發之際,程英彈指神通來救,金輪法王不留神,被程英偷襲正中腕脈,只震得他半個胳膊都變得酥麻,銀輪都要脫手。
“師哥,搶馬快走!”程英剛將馮默風拉離金輪法王數丈,馮默風右肩受傷,落英神劍掌再使出來時,已經失了原本的力道,最後也只能勉強躲閃,不被人傷。
瀟湘子等人早已緩過勁來運起輕功去追郭靖楊過,程英著實已經盡力拖延,瀟湘子等人她無暇顧及,只盼能在盡量拖延住金輪法王之時將馮默風成功救回襄陽便好。
可是,金輪法王武功高強,年紀比馮默風還要大許多,臨敵經驗比郭靖還要強上一番,程英不過雙十年紀,怎麽可能擋得住他。
程英額間在滴汗,心跳也緊張的厲害,今日深陷這蒙古大營,怕是不僅救不出馮默風,反倒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黃藥師要是知道了,非要氣死了不可。
怎麽辦,這到底怎麽辦才好!
程英緊緊攥著手中的玉簫,直覺這入手的觸感都要變得冰涼了,金輪法王的銀輪旋轉著朝她輪下,程英舉起玉簫,簫尖一點抵住那力道,卻覺銀輪高速旋轉之下,那源源不斷的霸道內力竟然沿著玉簫朝她沖來,程英哪裏抵得住,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便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一陣火辣辣的灼疼了。
下一瞬間,玉簫裂痕逐漸擴大,竟是‘啪’的一聲碎成了玉渣,銀輪失去玉簫阻擋,直直沖向程英,程英旋身舉掌去擋,怎奈已有內傷,哪裏能敵,幸好那輕功靈動,方才險險避過,不至於命喪當場。
“師妹!”馮默風自身難保,對程英的處境也是愛莫能助,只恨自己這些年為何庸庸碌碌荒廢了武藝,連個金輪法王幾招都抵不住,怎有臉再自稱什麽桃花島門人。
馮默風搶來自己的丟下的鐵錘,強忍右肩肩甲撕裂的疼痛,結合落英神劍掌法,揮舞急錘要再同金輪法王拼上一拼。
馮默風知道憑自己的本事救不了程英,只盼自己能拼上性命重創金輪法王,給程英掙一絲逃命的機會。
馮默風護著程英,程英更要保著馮默風的性命,馮默風的手掌虎口都被震裂握不住鐵錘,程英的玉簫也已碎裂,彈指神通也抵不過那方金輪,二人深陷這蒙古大營之中,當真要有命無回了。
郭靖想是已經逃出去了老遠,但定能被瀟湘子等人拖住,金輪法王哪裏還肯和他倆廢話,舉起金輪,再發殺招,恨道:“小娃娃太不自量力!憑這點本事也敢來闖營,師兄妹情深,老夫就好心送你們一程!”
金輪法王的銀輪加了十分內力飛速旋轉著超兩人砸來,眼見程英和馮默風便要當場被砸個腦漿飛濺,橫死當場,卻見生死一線之間,那銀輪還未挨著程英的面,竟奇跡般的被大力反彈了回去。
金輪法王睜大眼睛,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馮默風也覺得出自己周圍有些異樣。猛然間像是猜到了什麽,但又震驚的不敢相信,只望著程英聲音有些顫抖:“師妹……”
程英喜出望外,緊攥著馮默風的胳膊,壓低聲音小聲對馮默風道:“是師父!”
程英話剛落音,果不其然便聽見兩人周圍有細細膩膩的簫音緩緩滲出,細膩的聲音之中暗含高強的內力,將程英和馮默風緊緊護住,刀槍不進。
那簫音之中夾雜著雄厚的內力,金輪法王雖不懂簫曲但也感受的出來,那簫音看似和緩,若有若無,實則絲絲滲入,處處皆有,近在眼前。
簫音漸漸清晰,聲情致飄忽,纏綿宛轉,如同大海浪潮綿延起伏,軍營之中的喊殺聲突然沒了動靜,整個戰場仿似時間靜止了一般,沒了聲音。
金輪法王反應過來之後才道一句不好,這首簫曲雖然同剛剛程英曲調一樣,但是卻內藏極高度致命武功,若在無防備之下聆聽必然難以自制。金輪法王自知定然是遇到了高手相救,當下吩咐周圍兵士捂住耳朵不要去聽,話音還未落下便見周圍圍著的蒙古士兵嘶吼著不住手舞足蹈,甚至胡亂抓搔頭臉,而後隨著簫音漸漸急促便如洪濤洶湧於無聲處隱伏兇險,定力弱者早已心旌搖動,立時吐血而亡。
這才是真正的碧海潮生曲!
黃藥師此招殺傷力之大,看看四周不知何時刮起的旋風和躺倒一片呻、吟哀嚎,吐血不止的蒙軍便可窺見。
金輪法王強行運起內力將金輪放在身邊抵擋簫音,卻見萬軍之中一抹青衣,身形飄忽,猶如鬼魅。自軍帳後升起從天而降,執簫急奏,神色平和,目光淡然卻看不出半分情感,卻偏偏有種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氣勢,只同他對視一眼便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般。
金輪法王自視武功極高,知道今日這是遇上了絕頂高手,不知為什麽當初在中原爭奪武林盟主的大會上沒有遇到這人,但金輪法王願意同中原高手比武,此時遇上黃藥師也難免要起一番同他較量一場的心思。
金輪法王穩定好自己的心神,舉起輪子又朝黃藥師揮去,黃藥師也不躲,不知從哪裏變出一粒小石子,伸指一彈,便對準金輪法王的銀輪疾射而去。石子體型雖小但破空之聲卻響勁異常,只聽啪的一響,小石子撞在輪上,登時碎成數十粒,四下飛濺,有幾粒濺到法王臉上,劃出記到暗痕,隱隱作痛。
而他手中那銀輪也被撞的偏離些許,震得手掌發顫,不等金輪法王驚嘆來人內力之強勁,聞所未見,黃藥師緊接著又連彈三指,竟將那銀輪撞到幾乎脫手。
更讓金輪法王覺得震驚的是,來人那首攝人心魂的曲子竟然未從因此停下過,這首碧海潮生曲竟是他用內力註入玉簫之中奏響的!
金輪法王知道此人功力必不在自己之下,何況自己已經受了些內傷,郭靖楊過已經走遠,再追必然不及,金輪法王雖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將利益傷害降低到最低,止戰道:“閣下究竟是什麽人?可否報上姓名!交個朋友,我可以奏請可汗放你們走。”
黃藥師才不聽他廢話,傷了他的門人還想當何事都未發生一樣,想厚臉皮的同他講和,當真癡心妄想!
“蒙古韃子好生囂張,自不量力!可是欺我中原無人嗎?!”
黃藥師目光一凜,身形稍閃便到了金輪法王跟前,蘭花拂穴手、劈空掌、落英神劍掌招式相互變換,眼花繚亂之際確處處殺招,掌掌淩厲,招招殺氣十足,一掌接一掌拍到近前,竟一時令金輪法王只有招架之力,不得已間連連退後,狼狽萬分。
馮默風當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在見黃藥師一面,此一番解救,就如同當初他從歹人手中將自己救走那時的情形一樣,還是那清瘦清臒、湛然若神的身影,卻入恍如隔世一般。
三十多年了,馮默風只覺得自己的心悶悶的痛,淚水朦朧,喉間哽咽的竟連句‘師父’也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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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行俠仗義、濟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這只是俠之小者。俠之大者,實當為國為民!他想守城,我就陪他守城,他想歸隱,我便陪他歸隱,他總是說對不起我,但我卻覺得能陪在他身邊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可我同靖哥哥這些兒女私情卻都不如襄陽城重要,私情為輕,國事為重,性命為輕,百姓為重!師妹,我這麽說,你可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神雕俠侶四
黃蓉這番話下來,讓程英肅然起敬的同時心中也豁然開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程英忽然明白馮默風走的時候說他不敢忘記師父的教誨是什麽意思了。
黃藥師此生最討厭世俗立法,卻最敬重忠臣孝子,教出來的徒弟也是這般,雖然隱晦並未明說,但這心性卻可想而知了。人道東邪正中帶有七分邪,邪中帶有三分正,程英卻要道他是正中只有三分邪,邪中卻有七分正了。
之前的程英性格外柔內剛,心地善良,內斂含蓄,氣度清華,是人淡如菊,溫潤如玉的女中君子。可現在的程英性子卻要遠不如前淡定如初了,桃花島的功夫黃藥師教的籠統,她小處鉆研,雖學到不少但還總歸還是有些欠缺,現下有黃蓉這樣一個現成的師姐指點,程英功力的精進之快,便不與細表了。
在此幾日程英都在襄陽城中,同郭靖黃蓉待在一起,她同郭芙、大武、小武年紀相仿,郭芙的武功又多是傳承黃蓉桃花島的功夫,若按輩分算來,程英也算是郭芙的師叔,郭芙雖然刁蠻任性了些,但好在程英性情溫文並未與她有什麽沖突,相反在得知程英對楊過並無他意之時,兩人關系反倒也親近了不少。
郭芙在得知程英是來找黃藥師的時候,還偷偷告訴過程英,她外公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雖然不願意見外人,但是每年隔一段時間都回來探望黃蓉和她,有時實在不願意出來,就遠遠的望上幾眼然後離開。程英奇怪郭芙怎麽會知道這些,郭芙告訴她這是她的娘親黃蓉總結出來的規律,何況再過不久她的弟弟妹妹就要出生了,他黃外公不管怎樣也會來看上一眼的。程英若是要等他,在後山等著就是了,只是黃外公願不願意出來就另當別論了。
程英每日得黃蓉指點,晚上都會去後山林間吹上一曲,黃藥師沒等來,到是等來了楊過和小龍女,小龍女一身白衣蹁躚,冰肌玉骨,絕代姿容,清麗絕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實在是美極清極冷極。程英見了都忍不住要看呆了感嘆一番,也不枉楊過癡情一生了。
楊過此次歸來,郭靖是異常開心,自始至終郭靖都拿楊過當親生兒子一樣關愛,可是程英知道,自從那次在鐵匠鋪裏,楊過知道自己的殺父仇人同郭靖黃蓉有關之後,便已經對郭靖心存了隔閡,此次回來也不知目的為何。
楊過也沒想到程英會在襄陽,他這次回來是為了要取郭靖的性命,一來為父報仇,二來是為那郭靖的性命去換取裘千仞的絕情丹解藥。
那次在陸家莊,小龍女出走之後遇到了絕情谷谷主公孫止,公孫止貪戀小龍女的美貌就將她帶去絕情谷想娶她為妻,楊過陰差陽錯的進了絕情谷卻不小心中了情花之毒。後來在公孫止的婚禮上小龍女和楊過想見,楊過將自己的癡情同小龍女說了,終於將兩人其中的誤會盡數解除,小龍女看到了楊過的癡心,亦被感動決定此生再也不要離開他。
裘千尺原是公孫止的原配夫人,卻因兩人不和,因愛成恨被公孫止挑斷手筋廢了武功,情花之毒只有裘千尺能解,楊過向她要解藥,裘千尺卻要楊過替他殺了郭靖黃蓉替她哥哥裘千仞和裘千丈報仇,這樣便又牽扯射雕之中的另一段恩怨情仇。這些話也不必細來解釋,反正楊過原本就想殺了郭靖黃蓉給他父親報仇的,此時,為了自己和小龍女的性命更是堅定了要殺郭靖黃蓉的心思,甚至出谷之後不惜同蒙古金輪法王和忽必烈合作。
適時刺殺郭靖,這便是楊過此時回來襄陽的目的,程英知道楊過的意圖,黃蓉也從楊過的神情之中看出些許異樣,她也提醒過郭靖要小心楊過,可惜郭靖一直堅信,楊過絕跡不會害他,楊康之死雖然郭靖也很難過,但這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他信楊過懂得判斷是非曲直,也就不願聽黃蓉勸導,黃蓉知道郭靖的脾氣,也只好自己多加留意了。
說實話程英並未將楊過之事放在心上,她現在只想著再將玉簫劍法,彈指神通,以及桃花島各路掌法劍法輕功再練熟一些,見到黃藥師的時候讓他瞧瞧,她這個小徒弟也並非全無用處。
日前程英聽說忽必烈大軍又來攻城,為救百姓郭靖獨自一人戰蒙古軍上千人,郭靖一招上天梯又讓眾人大開眼界,可因昨晚郭靖為給楊過疏通經脈耗費了大量真氣,體力不支之際關鍵時刻還是楊過出手拉了郭靖一把,才救他於危難,如此可見對於刺殺郭靖一事,楊過至今還在糾結當中。
楊過想怎樣程英並不關心,程英執簫再吹一曲綠竹依依,腦中想到的卻隱隱約約想的是馮默風最終的結局,若是再不早一點去探蒙古大營,什麽事都晚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師父的性子原本就難以捉摸,萬一他並未打算來這襄陽管這些俗塵之事,那輕重緩急也該分的清了。
簫音幽幽飄蕩在這後山竹林當中,每每傍晚程英都來吹奏一曲,這怕是她覺定來的最後一次,留戀自然多了幾分,腦中想起的是兒時黃藥師教自己讀書練功的事情。方知,在這紅塵之中她留戀著的除了表妹之外,便只有敬重如父的恩師了。
程英胡思亂想之間,忽聽遠方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簫音相和,空曠幽遠,飄然入耳。
“師父?!”聽了遠處傳來想和的簫聲程英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輕踏腳尖,便已隨著傳來的簫音方向滑出了數米之遠,青竹搖曳,程英用上輕功在竹林見穿梭,那簫聲時遠時近,隱約幽幽竹林上方,似有青衣隨風搖曳,可無論程英怎樣尋找卻總是毫無蹤跡可循。
程英心中著急,怕是黃藥師並不想出來見她,緩緩停下追逐的腳步,程英歇了口氣,望著遠方聽著那想和的簫音,便又將玉簫放在嘴上和聲吹奏一曲,這才作罷。
程英想,師父不出來沒關系,她只要知道他在襄陽城內便好。
是夜,月色已上中天,襄陽城內除了守軍之外百姓大都安然入睡,程英換了一身夜行衣,帶上面具,騎馬除了襄陽城。出城的腰牌是黃蓉給的,當初程英說自己想去夜探蒙古大營時,黃蓉並不同意,但是她知道程英並非是那種沖動之人,也就將出城的腰牌贈與她,卻沒想到一向穩重的程英還真的為了馮默風去了蒙古軍營。
程英出了襄陽城之後便朝著幾十裏開外的蒙古寨營一路奔去,月色稀疏,隱約之下卻能見到那月光照耀下的蒙古包的軍營浩浩蕩蕩,綿延數裏之多。
忽必烈這次帶兵圍攻襄陽,料想郭靖絕不可能帶兵突襲營帳,因此外營守衛尋訪並未有多加嚴格,程英輕功實屬上乘,不過三兩下便悄然越過蒙古軍外圍守衛,混入其中。
程英並不懂蒙語,因此不能直接劫人問被他們征來的鐵匠在哪兒,只能小心翼翼的由外至內打探。只可惜蒙古軍營實在是太大了,打探了一圈也未找到專門打造兵器的場所。
眼看天色已亮,程英也怕自己暴露決定先回襄陽,明晚再來繼續打探,只是剛想出去,卻見前方一陣騷動,程英趕緊隱身到馬廄邊,探出頭來方才發現原來是有一隊蒙古軍中押了兩名漢人一路往忽必烈的大營走去。
程英擡眼一瞧,吃了一驚,原來被押解的倆位漢人,竟是在襄陽城內和郭芙交好的大武小武兩兄弟,這兩人是郭靖的徒弟,自小和郭芙一起長大,程英在襄陽城中和這兩兄弟有過交情,竟沒想到這只一晚的功夫兩人竟成了蒙軍的俘虜。
兄弟兩人被帶去了忽必烈的大帳,程英沒敢靠近,忽必烈的大帳中有金輪法王等好幾位武林高手,程英悟得黃蓉悉心指點,悟出桃花島各個武功路數的精妙之處,武功自然也屬上乘,但畢竟迎敵經驗不足。在這蒙古大營當中,她自己全身而退還能有些把握,但是要將人平安救出去卻著實有些困難。
金輪法王知道這兩個人是郭靖的徒弟,便建議忽必烈讓他帶封信去給郭靖,以二人為質,邀請他來赴宴。憑著郭靖的性子必然會來相救,能說服郭靖降服蒙軍最好,若是說服不了,宴會上這麽多高手在此,不信還殺不了個郭靖。只要能將郭靖除掉,那攻破襄陽城便輕而易舉,襄陽一破整個南宋也就盡收掌底了。
程英心思細膩自然知道金輪法王的這招‘請君入甕’之計,正想著無論如何定要破了他這一局。武墩儒和武修文兩兄弟再從大帳中被綁出來的時候臉上明顯有了淤青,渾身被綁的緊緊地像粽子一樣一看就是吃了好些苦頭。
兩兄弟被推入另一營帳有專人看守,躲在暗處的程英伺機而動,等巡邏的蒙古軍走遠之後,隨手撿起幾塊石子捏在手中,用力一彈,門前看守兩人便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程英瞅準時機,剛要起身而去,卻忽覺身後有人靠近,心中驟然一驚,程英來不及思索,抽出玉簫回手便是一劈,來人一閃躲過,手上巧過幾招,程英方才看清來人,驚喜道:
“馮師哥?!”
作者有話要說:
※、神雕俠侶五
“馮師哥,原來你在這兒!”程英緊攥著馮默風的手腕,眼睛裏閃著光。
“隨我來。”馮默風眼神之中閃過幾絲驚訝,點點頭卻眉頭緊蹙,他剛剛偶然間看到蒙軍抓了兩個少年來將軍大帳,偶然間卻發現了有人偷偷探望蒙古大營,看身形很是熟悉,便悄悄的跟來一瞧,看見那人用彈指神通時,馮默風就已經確定來人正是他的小師妹程英。
蒙古大營如此兇險之地,豈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嗎,馮默風沒想到自己這個看起來穩重的小師妹此次竟如此冒失,將之帶到一處相對安全的地界,馮默風以為她是為了被抓的那兩個人,便問她:“那兩個少年可是你的故人?”
看見馮默風安然無恙,程英將一顆緊著的心稍稍放下,回道:“那兩個少年是郭靖郭大俠的徒兒,昨日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在襄陽城待著,不知為何今日一早就成了蒙軍的俘虜。”
“我聽說蒙古行軍止於襄陽,就是因為襄陽城內有一個武藝高強又得民心的俠士守城,那人便是郭靖嗎?”馮默風只聽幾個老鐵匠相護談論的時候才稍稍聽說一點外界的事情,對於郭靖此人事跡,卻是一無所知。
一提到郭靖,昨日三箭嚇走蒙軍千萬兵士,程英心中難免又要崇敬一番,便將郭靖便是黃藥師的愛婿的事情同馮默風說了起來。馮默風當初聽李莫愁說桃花島門人雕敝只剩他和程英二人之時,心中除了悲憤之外也是替黃藥師痛惜,桃花島的武功世間屈指可數,若是沒有一位真正武術奇才傳承下去,那該是多麽可惜。
現在聽程英說原來師父的女兒不僅已經長大成人,嫁做人婦,已成人母,以一家之力同郭大俠一同鎮守襄陽城,將蒙古鐵騎阻擋在外,不知拯救了南宋多少無辜百姓。馮默風自來對這些人懷有敬佩之心,此時一聽鎮守襄陽城的郭大俠原來是黃藥師的愛婿,心中自是歡喜的很。
郭大俠武功高強,當初華山論劍之時同黃藥師比武已是平分秋色,就算是獨闖蒙古大營想必也定能全身而退。程英只是模糊的記得只有馮默風是被留在蒙古大營再也沒能出來,總歸是郭靖不會死,楊過也不會死,有危險的只是馮默風,程英原本來夜談蒙古大營的目的也是為了帶馮默風回去。
至於其他的,程英覺得自己暫時沒那個本事管的了,她雖想留下來助郭靖一臂之力卻實在是不敢拿馮默風的生命來開玩笑,衡量萬分,程英還是狠心決定,大小武就等郭靖來救吧。
“馮師哥,我們先走,師父就在襄陽城,我帶你去見他。”
馮默風剛才聽了程英的話,便想到了金輪法王和忽必烈的謀劃,他當初之所以堅持要來蒙古大營就是為了找準時機刺殺幾名蒙古大將,本也沒打算活著出去,此時一聽郭靖有險哪肯自己先逃出去。
知曉馮默風不肯走,程英哪裏還敢勸,她剛剛有了想棄郭靖而去的想法之時就該讓馮默風教訓一頓了。
“師父當真在襄陽城嗎?”馮默風這才想到程英這次夜闖大營說不定就是因為他,一時心緒萬千,真的沒想到程英會為他冒這麽大的風險,自己這次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蒙古大營,那程英怎麽辦呢。
“是啊,他老人家就在襄陽城中,若是能見到是師兄平安而歸,必然開心至極。”
程英雖然不敢直接勸說,但是也希望馮默風看在黃藥師的面子上能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別再說什麽抱著必死的決心,只為刺殺幾個蒙古將軍了。
你馮默風的性命也是萬分重要的啊。
程英還想說什麽,卻聽見蒙古軍帳之中一陣混亂,料想是軍中出了什麽事情,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道事情不妙。
二人小心避開守衛,偷偷返回營帳,遠遠觀望帳外情形,心中焦急萬分,都沒想到郭靖來的如此之快。但讓程英更沒想到的是,來的人不止郭靖一人,竟然還有楊過,當時便暗道此事怕是要糟。
不用說了,此時的楊過一定是來拖後腿的。程英雖然知道隨便懷疑人是不太對,但此時此刻也顧不了這麽多了,忽必烈的大帳傳出郭靖聲音,遠遠的都聽得到,聽起來像是在理論什麽東西。
有蒙軍護衛去將大、小武帶出來,程英用彈指神通點了看守之人的穴道,一去和忽必烈稟告,自然引起了忽必烈的註意。他懷疑和郭靖一起來的不止楊過一個,便派了一隊人出來巡查。
兩人不敢隨便露面,便又悄悄隱了身形,只是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程英一身黑衣卻越發顯眼了起來,縱使此時再想抽身離去,也不會輕松了。
武修文和武墩儒果然被放了出來,神情焦急卻又滿臉不舍,不住回頭最後咬牙上了馬,蒙古軍讓出一條道來,轉眼間兩人便騎馬而去。
“糟了!師哥別動,我去引開他們!”眼看一個蒙古兵指著自己藏身之處大喊了一聲聽不懂的話,知道行蹤暴露,程英將馮默風往賬房外一推,轉身足尖一點便飛了出去。
待馮默風回過神再出來時,這群蒙古兵已經被程英引到了別處,馮默風大驚舉起拐杖趕緊追去,忽聽軍中一陣號角聲響起,聲音此起彼和,必是忽必烈調軍而來。
馮默風心中當下一緊,知是郭靖、楊過遇困,可這頭恐程英也無法脫困,馮默風只頓了一下,還是斷然的跟著程英離去的方向追去。
郭靖,楊過已被金輪法王、瀟湘子,尹可西等四位一流高手圍困,郭靖雖知自己這次身陷蒙古千軍萬馬之中要脫困並非易事,但因要護著楊過,自然是用盡力氣,拼了性命的。
這邊郭靖拼命護著楊過同三大高手對決,那邊程英竟也陷入到蒙軍的圍困當中。忽必烈下命令讓人吹得那聲號角,程英自然也聽見了,躲避不及,只得抽出玉簫,同他們動起手來。
程英的玉簫劍法練得純熟,慣上內力,加之上乘輕功身法護體,蒙古士兵們自然是近不了身,但是蒙古軍士殺氣鼎盛,刀槍劍戟層層疊加源源不斷,程英同人動手的次數少之又少,雖然武功高強但臨場經驗明顯不足,此時見了這大陣仗說心中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程英心善不敢下殺招,只得以退為主,但好在未有什麽高手助陣,倒也得心應手,並無危險。
馮默風揮動拐杖,自也上前助攻,落英神劍掌只使出三成,便足以護的程英無礙。看到這邊起的沖突,忽必烈沒想到郭靖並非只帶了楊過一人來闖營,便命人吹其號角驚排了弓箭手前來。
郭靖武功之高,幾乎當稱中原第一,他近二十年來勤練《九陰真經》,已從至剛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勁力忽強忽弱,忽吞忽吐,比當年洪七公使得威力還要強上些許,更別說他還兼有純正的全真教內力摻雜著天罡北鬥的陣法的靈力了。郭靖以此抵擋三大高手的兵刃,自是瀟灑自如,絲毫不落下風。
“郭伯伯你看!那是程姑娘!”郭靖全神應戰之際,楊過先發現了程英這邊混戰的情景,一見之下大驚失色,著實沒想到程英竟然也在蒙古大營。
此時郭靖聽到楊過的聲音才知程英之事,微微皺眉,當下吩咐楊過趕緊帶程英離開。
楊過本想利用金輪法王困住郭靖,然後自己趁機刺殺與他為自己父親報仇,但卻又不敢連累程英,後來轉念一想,程英若是因此被擒,自己同忽必烈說說,放了她便是,因此並未對郭靖的話上心。
楊過拔出君子劍,趁機同金輪法王打了個眼色,便偷偷朝楊過頸間刺去。
“快走!”只見郭靖一招降龍十八掌,龍升虎嘯,震動四方,將金輪法王逼開數丈之遠,順手搶了蒙軍兩匹軍馬,跨上馬背。回手拉著楊過的衣領輕輕朝上一托,便將楊過送了上去,哪裏懷疑過楊過半分。
郭靖自己也翻身上馬,同楊過說了一句‘跟上’,搶了一桿長矛,前方為楊過開道,便駕馬朝外奔去。
於此同時程英手上彈指神通指出,也搶了蒙軍一匹馬,拉緊韁繩將馮默風拉上馬背,隨著郭靖在蒙軍中開出的道路也一同離去。
楊過哪裏能讓郭靖就這樣離開蒙古大營,故意‘哎呦’一聲,一個翻身便裝作真氣逆行,捂著胸口便摔落馬背,又滾回了蒙軍包圍圈中。
郭靖大驚失色,擔心楊過受傷,連忙回馬來救。郭靖失去了逃跑的絕佳時機,便又被金輪法王等人圍困,金輪法王明白了楊過的用意,這次出手便以楊過為餌,專引郭靖上鉤。
果不其然郭靖擔心楊過,金輪攻來之時,不先自救反倒先幫楊過去擋,自己躲閃不急便被金輪所傷,當下便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衣襟。
郭靖一受傷,肋間氣門攻破,降龍十八掌再也發揮不出原本的威力,一下子主動變了被動。他又心急楊過,幾招躲閃不及,護在楊過身前,竟是頻頻受傷。
楊過見郭靖竟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要拼命護著自己,胸口熱血上湧,忽的便想起了郭靖的千般好處,霎時見間對他的恨意全無。
楊過想清楚了一些事,再次抽出君子劍時,一已是滿目清明。他護著郭靖發瘋般一陣亂砍,已是一心要同郭靖死在一處了。
金輪法王見楊過關鍵時刻反叛護著郭靖,心中殺心已生,再也不留情,四大高手輪番上陣,楊過背著郭靖,兩人都已受了重傷。郭靖護著楊過胸前被金輪法王狠狠砸了一下子,已然無法再出手抵抗,楊過的功夫更是不足為奇,於是在金輪法王和瀟湘子等人眼中,郭靖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樣。
眼看四位蒙古高手的並兵器紛紛砸下,郭楊二人毫無生還之機,正在危機之時,馮默風的鐵拐揮出,擋下大半殺招。
於此同時一曲簫音夾雜著內力幽幽響起,簫音旖旎,竟讓人在這萬分危機之地也生出些許意亂情迷來。
這首曲調楊過不知,但是郭靖卻再熟悉不過,微微一怔,驚道:
“碧海潮生?!”
作者有話要說:
※、神雕俠侶六
是碧海潮聲曲!
眼看楊過臉上也有異樣,郭靖趕緊提醒他凝神靜氣,萬萬不可被簫音亂了心神。金輪法王等蒙古軍士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曲《碧海潮生》,因此縱然程英的內力不足,但稍稍晃亂他們心神助郭楊二人趁機遠離金輪法王之眾的包圍,上馬逃跑的時間還是有的。
馮默風鐵錘揮動如風,當場者斃,瞬時便給郭楊二人殺出一條血路,使勁在馬背上一拍,馬兒吃痛,便載著二人沖開人群,一路向外沖去。
程英玉簫殿後,繼續迷惑瀟湘子等人心神,內力低微的士兵們好些抵擋不住,都已抱頭倒地,騎兵戰馬驚駕,相互沖撞踩踏,蒙軍兵營一時混亂萬分。
金輪法王內力深厚,被程英的簫曲微微一晃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驚看見郭靖被楊過騎馬救走,當下怒氣橫生哪裏能這麽輕易的就讓人走了。他當下運足內力,揮著手中兩方銀輪,踏著兩個蒙古士兵的肩膀便朝著郭靖追去。
馮默風知道程英的曲子練得不到家,堅持不了多。他自己,為救郭靖已是打定主意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他的武藝不及金輪法王,但錘拐齊施,卯足了勁往法王背心急砸,還是擋在他面前半分不讓。
金輪法王盛怒之下,拿銀輪轉身便朝身後一輪,馮默風的拐杖霎時被旋轉的銀輪切成碎末消失無蹤,再一輪迎頭狠狠劈下,馮默風旋身拿了鐵錘去擋,還是因為前者力氣太大,反被摔落在地,遭到士兵圍困。
金輪法王並不管他,接著去追郭靖,馮默風一咬牙扔了鐵錘,竟從法王背後身前將他的身子牢牢抱住,翻倒在地,就是不讓他離開自己半步。金輪法王揮掌打在馮默風的肩頭,只震得馮默風五臟六腑都在顫動,當下便吐出一口鮮血來,要是再挨上法王一掌,必然要橫死當場。
程英見楊過帶郭靖遠走,立時轉身去救馮默風,馮默風千鈞一發之際,程英彈指神通來救,金輪法王不留神,被程英偷襲正中腕脈,只震得他半個胳膊都變得酥麻,銀輪都要脫手。
“師哥,搶馬快走!”程英剛將馮默風拉離金輪法王數丈,馮默風右肩受傷,落英神劍掌再使出來時,已經失了原本的力道,最後也只能勉強躲閃,不被人傷。
瀟湘子等人早已緩過勁來運起輕功去追郭靖楊過,程英著實已經盡力拖延,瀟湘子等人她無暇顧及,只盼能在盡量拖延住金輪法王之時將馮默風成功救回襄陽便好。
可是,金輪法王武功高強,年紀比馮默風還要大許多,臨敵經驗比郭靖還要強上一番,程英不過雙十年紀,怎麽可能擋得住他。
程英額間在滴汗,心跳也緊張的厲害,今日深陷這蒙古大營,怕是不僅救不出馮默風,反倒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黃藥師要是知道了,非要氣死了不可。
怎麽辦,這到底怎麽辦才好!
程英緊緊攥著手中的玉簫,直覺這入手的觸感都要變得冰涼了,金輪法王的銀輪旋轉著朝她輪下,程英舉起玉簫,簫尖一點抵住那力道,卻覺銀輪高速旋轉之下,那源源不斷的霸道內力竟然沿著玉簫朝她沖來,程英哪裏抵得住,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便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一陣火辣辣的灼疼了。
下一瞬間,玉簫裂痕逐漸擴大,竟是‘啪’的一聲碎成了玉渣,銀輪失去玉簫阻擋,直直沖向程英,程英旋身舉掌去擋,怎奈已有內傷,哪裏能敵,幸好那輕功靈動,方才險險避過,不至於命喪當場。
“師妹!”馮默風自身難保,對程英的處境也是愛莫能助,只恨自己這些年為何庸庸碌碌荒廢了武藝,連個金輪法王幾招都抵不住,怎有臉再自稱什麽桃花島門人。
馮默風搶來自己的丟下的鐵錘,強忍右肩肩甲撕裂的疼痛,結合落英神劍掌法,揮舞急錘要再同金輪法王拼上一拼。
馮默風知道憑自己的本事救不了程英,只盼自己能拼上性命重創金輪法王,給程英掙一絲逃命的機會。
馮默風護著程英,程英更要保著馮默風的性命,馮默風的手掌虎口都被震裂握不住鐵錘,程英的玉簫也已碎裂,彈指神通也抵不過那方金輪,二人深陷這蒙古大營之中,當真要有命無回了。
郭靖想是已經逃出去了老遠,但定能被瀟湘子等人拖住,金輪法王哪裏還肯和他倆廢話,舉起金輪,再發殺招,恨道:“小娃娃太不自量力!憑這點本事也敢來闖營,師兄妹情深,老夫就好心送你們一程!”
金輪法王的銀輪加了十分內力飛速旋轉著超兩人砸來,眼見程英和馮默風便要當場被砸個腦漿飛濺,橫死當場,卻見生死一線之間,那銀輪還未挨著程英的面,竟奇跡般的被大力反彈了回去。
金輪法王睜大眼睛,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馮默風也覺得出自己周圍有些異樣。猛然間像是猜到了什麽,但又震驚的不敢相信,只望著程英聲音有些顫抖:“師妹……”
程英喜出望外,緊攥著馮默風的胳膊,壓低聲音小聲對馮默風道:“是師父!”
程英話剛落音,果不其然便聽見兩人周圍有細細膩膩的簫音緩緩滲出,細膩的聲音之中暗含高強的內力,將程英和馮默風緊緊護住,刀槍不進。
那簫音之中夾雜著雄厚的內力,金輪法王雖不懂簫曲但也感受的出來,那簫音看似和緩,若有若無,實則絲絲滲入,處處皆有,近在眼前。
簫音漸漸清晰,聲情致飄忽,纏綿宛轉,如同大海浪潮綿延起伏,軍營之中的喊殺聲突然沒了動靜,整個戰場仿似時間靜止了一般,沒了聲音。
金輪法王反應過來之後才道一句不好,這首簫曲雖然同剛剛程英曲調一樣,但是卻內藏極高度致命武功,若在無防備之下聆聽必然難以自制。金輪法王自知定然是遇到了高手相救,當下吩咐周圍兵士捂住耳朵不要去聽,話音還未落下便見周圍圍著的蒙古士兵嘶吼著不住手舞足蹈,甚至胡亂抓搔頭臉,而後隨著簫音漸漸急促便如洪濤洶湧於無聲處隱伏兇險,定力弱者早已心旌搖動,立時吐血而亡。
這才是真正的碧海潮生曲!
黃藥師此招殺傷力之大,看看四周不知何時刮起的旋風和躺倒一片呻、吟哀嚎,吐血不止的蒙軍便可窺見。
金輪法王強行運起內力將金輪放在身邊抵擋簫音,卻見萬軍之中一抹青衣,身形飄忽,猶如鬼魅。自軍帳後升起從天而降,執簫急奏,神色平和,目光淡然卻看不出半分情感,卻偏偏有種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氣勢,只同他對視一眼便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般。
金輪法王自視武功極高,知道今日這是遇上了絕頂高手,不知為什麽當初在中原爭奪武林盟主的大會上沒有遇到這人,但金輪法王願意同中原高手比武,此時遇上黃藥師也難免要起一番同他較量一場的心思。
金輪法王穩定好自己的心神,舉起輪子又朝黃藥師揮去,黃藥師也不躲,不知從哪裏變出一粒小石子,伸指一彈,便對準金輪法王的銀輪疾射而去。石子體型雖小但破空之聲卻響勁異常,只聽啪的一響,小石子撞在輪上,登時碎成數十粒,四下飛濺,有幾粒濺到法王臉上,劃出記到暗痕,隱隱作痛。
而他手中那銀輪也被撞的偏離些許,震得手掌發顫,不等金輪法王驚嘆來人內力之強勁,聞所未見,黃藥師緊接著又連彈三指,竟將那銀輪撞到幾乎脫手。
更讓金輪法王覺得震驚的是,來人那首攝人心魂的曲子竟然未從因此停下過,這首碧海潮生曲竟是他用內力註入玉簫之中奏響的!
金輪法王知道此人功力必不在自己之下,何況自己已經受了些內傷,郭靖楊過已經走遠,再追必然不及,金輪法王雖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將利益傷害降低到最低,止戰道:“閣下究竟是什麽人?可否報上姓名!交個朋友,我可以奏請可汗放你們走。”
黃藥師才不聽他廢話,傷了他的門人還想當何事都未發生一樣,想厚臉皮的同他講和,當真癡心妄想!
“蒙古韃子好生囂張,自不量力!可是欺我中原無人嗎?!”
黃藥師目光一凜,身形稍閃便到了金輪法王跟前,蘭花拂穴手、劈空掌、落英神劍掌招式相互變換,眼花繚亂之際確處處殺招,掌掌淩厲,招招殺氣十足,一掌接一掌拍到近前,竟一時令金輪法王只有招架之力,不得已間連連退後,狼狽萬分。
馮默風當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在見黃藥師一面,此一番解救,就如同當初他從歹人手中將自己救走那時的情形一樣,還是那清瘦清臒、湛然若神的身影,卻入恍如隔世一般。
三十多年了,馮默風只覺得自己的心悶悶的痛,淚水朦朧,喉間哽咽的竟連句‘師父’也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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