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宙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被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們聯手背叛囚禁一樣，面對小愛神厄洛斯背後的真實身份，他同樣也沒有猜到。

所以當對方主動向他揭露謎底之後，宙斯整個人一下子又陷入了不可置信的狀態之中。

憤怒、仿徨無措、不敢置信，這一切的一切就是此時宙斯內心的最佳描寫。

“怎麽樣？沒有想到吧？很驚訝吧？很高興吧？”

一連問出了一大串問題，已經恢覆了本來面目的厄洛斯也是露出了自己的天性。

那也就是惡劣——

毫不誇張的說，希臘神話的這些原始神，每個都有各自的定義，蓋亞是自我、塔耳塔洛斯是冷漠、尼克斯是理智、厄瑞波斯是感性，而至於說厄洛斯的本性，那毫無疑問就是惡劣。

作為這個世界的眾神之王，他原本生來就是位於最高點的存在；作為原始神們的小弟弟，他原本應該是被諸神寵愛的存在。

可是為了達成尼克斯的“大計劃”，他在法則的安排下被迫隕落。

原本屬於自己的力量被人瓜分繼承，而自身的血脈、神體，但凡是能夠被利用到的存在全都被整個天地給消化了。

因為之前和尼克斯他們達成約定，而確保自己在未來有機會可以再度回歸。

可是那麽多年來看著奧林波斯眾神醉生夢死，整日流連於尋歡作樂之中，而他本身卻只能以神魂的姿態飄蕩在世界之外，浪蕩無依，整日流離失所。

厄洛斯本身對此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怨念和恨意嗎？

不，那當然不可能。

神也是有自身感情的，何況是希臘神這種神性和人性並存的存在。

在正常情況下，他們的人性大於神性，這才導致了諸神們的喜怒哀樂和凡人無異。

雖然在關鍵時刻，憑借神性可以導致他們做出絕對理智的判斷。

可卻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受到感情的作用和影響，要不然整個希臘神話也就不會存在那麽多故事了。

此時此刻，看著作為神王的宙斯在自己面前驚慌失措卻毫無辦法，厄洛斯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非常愉悅。

他成功被眾神之王給出的反應取悅到了，甚至於還停下了原本前行的步伐，笑著道：“看在你讓我開懷大笑的份上，我等一下動手的時候我會幹凈利落一點，讓你免受些皮肉之苦，這就算是我對於你的慈悲吧。”

“你在說什麽？”

雖然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可事情只要沒有到最後一步，他們總是不想承認事實的。

宙斯現在還在自欺欺人，然而厄洛斯接下來的話卻直接打破了他心中最後的盾牌。

“就像你之前對你的父親和你父親對你祖父做過的那些事情一樣，你們這一家子享受著我的力量和我的神位，那麽多年過去，不說連本帶利，至少也該把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還回來了吧。”

口中說出這番話，厄洛斯一步一步登上通往神王寶座的臺階。

當他走到宙斯面前的時候，厄洛斯適時停下了腳步。

如今的他雖然還沒有取回自己全部的力量，未曾恢覆原始神的層次。

但是面對被法陣所束縛，同時還受到了阿波羅和暗夜女神勒托影響的宙斯，厄洛斯顯然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這時候的他就仿佛是個獵人，看著原本應當高高在上的眾神之王在自己掌中來回掙紮，卻始終擺脫不了被玩弄的結局，著實讓他感到非常有趣。

“厄洛斯……”

面對表現出了強大惡意的厄洛斯，宙斯已經無言以對。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在說些什麽，或者說在這個時候，面對對方無論說什麽都太過蒼白了。

單純一兩句話就可以打消對方打回力量的想法嗎？

那是不可能的，他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呵呵呵，沒想到，我是想過很多結果，可像現在這樣的……我是真的沒有想過。”

整個人癱坐在王座之上，手腳四肢都被無形的鎖鏈緊緊束縛，宙斯臉上露出了慘然之色，同時也是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有些淒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外界那些為他人做了嫁衣的“好孩子”們。

宙斯原本的確是想過，他可能會被自己的某個兒子或者女兒推翻，甚至於連波塞冬也在他的設想之中。

畢竟這個弟弟權力欲爆棚，以往就一直想要推翻自己，然後好自己登上神王寶座，統領整個天地。

說真的，這一次波塞冬居然沒有跑出來參與，其中倒是讓宙斯感到有些意外。

然而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無論自己怎麽想，宙斯都沒有設想過他居然會栽在了厄洛斯手裏。

一個在歷史上早就已經隕落的原始神，一個早已經被諸神遺忘的存在——可實際上那卻是原始神計劃之中的核心。

被尼克斯和塔耳塔洛斯保護著，一開始被眾神遺忘。

直到終焉之時來臨，厄洛斯突然一下子出現了。

就如同當年突然隕落一樣，厄洛斯來得極其突然，也絲毫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

他不僅打亂了奧林波斯神族的規律，並且讓宙斯等人一下子就處於無力反抗的狀態。

“殿下真的認為——你已經穩操勝券了嗎？”

正當厄洛斯將手覆蓋在宙斯頭上，準備汲取對方的本源，一舉恢覆到全盛時期的時候。

一個聲音驟然響起，同時也讓在場二人都為之一楞。

伴隨著那個聲音響起，無形漣漪蕩開，下一刻，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輝忽然在宙斯頭頂匯聚。

金色光芒匯聚成人影，而後對著厄洛斯道：“不知道殿下相不相信奇跡？”

“奇跡之神——赫爾墨斯？”

看著對方身上的力量，厄洛斯不由瞇起了眼睛，語氣也隨之變得森冷起來，“反正我們也不是頭一回見，別裝神弄鬼了。”

“赫爾墨斯！”

聽到對方口中叫出那個名字，宙斯就仿佛是被打了強心針一樣，整個人都一下子爆發出了一股異常強勁的活力。

這個時候的宙斯，就好比是原本身處於刀板之上的魚突然間看見了生存的希望，從而爆發出了最大的求生欲。

“赫爾墨斯，是你嗎？”

再度大聲吼出了對方的名字，因為過於激動，宙斯的臉頰上都多了一絲紅暈。

不用懷疑，這完全是激動的結果。

“別跟我叫了。”

宙斯這種激動的反應好比打臉行為，無疑惹惱了原本被他取悅到的原始神厄洛斯。

轉頭瞪了宙斯一眼，厄洛斯擡手一指。

宙斯隨後只覺得喉頭忽然間被一股力量鎖住，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或者說他想要說話，但是聲音不能傳到外界。

厄洛斯剛才這樣憑空一指，就仿佛是在他的喉嚨上加了一道鎖一樣。

宙斯心中欲哭無淚，不過他也明白，目前自己全部的生機全都放在了赫爾墨斯身上。

在這個時候宙斯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默默在心裏祈禱著赫爾墨斯可以把對方擊退。

“殿下明白，我會出現在這裏是命運之中的漏洞，這也可以說是他的一線生機，奇跡就是希望最大的體現，作為奇跡之神，我已經出現，殿下難道還想繼續和命運對抗？”

“呵呵，笑話，你不過是一個外來神，難道就想憑自己的力量左右這個天地的未來？”

聽到赫爾墨斯這番話，厄洛斯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十分好笑的笑話，整個人一下子都笑了起來，“如果是之前，或許我還得顧及一下，可你單槍匹馬來到這裏，而且還僅僅只是一個神性投影——到底是什麽自信？給了你居然能夠勝過我的錯覺？”

嘴裏笑著說出這句話，不等赫爾墨斯回答，厄洛斯神色驟然猙獰。

身形一閃，他整個人一下子出現在了赫爾墨斯頭頂。

五指曲張成爪，強烈的神力在其掌中湧動，而後便化成了一柄匕首。

手上緊緊握著匕首，厄洛斯仿佛想要將赫爾墨斯梟首於此。

“所以說啊，太過自信的一直都是你們……”

隨著尖利的匕首被厄洛斯刺入虛幻的化身之中，赫爾墨斯的身影一下子散成了萬千光點。

他的聲音還回蕩在二人周圍，乃至於在整個神殿中回蕩不息。

但是看著這一幕，宙斯整個人一下子都楞住了。

眼淚不自覺盈眶而出，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拗。

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生機沒了，同時宙斯也知道，厄洛斯剛才那一舉動直接把赫爾墨斯身上屬於他的血脈給擊碎了。

正如同厄洛斯先前所說的那樣，赫爾墨斯是外來者。

他的神魂來自於東方的古老文明，同時身上還肩負著古老的傳承。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赫爾墨斯擁有能力獨立於天地之外，同時，這也成了他與天地之間最大的隔閡。

原本赫爾墨斯之所以可以不被排斥在外，那是因為在他的身上流淌著奧林波斯神族的血脈。

赫爾墨斯身上的血液源自於宙斯，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然而伴隨著原始神王厄洛斯親自動手，法則暗中相助，結果就使得赫爾墨斯凝聚出來的這個化身身上的神之血脈被剝離。

最後的聯系被斬斷後，奇跡之光還能否照耀到他？

懷揣著這個疑問，宙斯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墜入了黑暗。

無數森冷的寒意從四肢百骸傳來，以至於麻痹了他的意志。

伴隨著仿佛無止境的下墜感，這讓他感覺自己仿佛體會到了當初克洛諾斯被他打入塔耳塔洛斯的感受。

也許，這就是絕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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