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玉鼎是打算用當初那個法子去點化白蓮花了。”

目睹著玉鼎的動作，一旁的接引說著雙掌合什，卻是低誦一句佛號。

“師兄所言甚是。”

接引這話才剛剛說完，眾人因為還在關註著事態發展，所以紛紛沒有表示。

但是準提作為最具有職業精神的“三好師弟”，這個時候當然還是發揮起了以往的習慣。

無論接引說什麽，專題通常都會說好，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你先別在這裏‘所言甚是’我總覺得這次恐怕沒那麽簡單。”

狠狠瞪了準提一眼之後，通天抱著手裏的誅仙四劍走向接引，而後慢吞吞問道：“你覺得白蓮花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勘破虛妄？”

語氣有些遲疑，一如通天此時的內心狀態。

“通天道友此時並非擔心白蓮花，而是心系玉鼎小友。”

只是看了通天一眼，接引瞬間就拆穿了對方根本並不關心白蓮花的事實。

“……”

面對接引這種不給面子的行為，通天除了抱緊自己的誅仙四劍之外，也就只有默默不吭聲了。

事實上也的確沒錯，他的確並不擔心白蓮花。

可能是因為對其印象還停留在當年的緣故，所以在通天看來，區區感情問題是難不倒白蓮花的。

畢竟只要是認識白蓮花的人都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感情。

如今不過是輪回了兩次，難道就讓這烙印在神魂之中的印記被徹底洗去了？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輪回之力固然強大，卻不可能對混沌魔神奏效。

“玉鼎小友，這一次所施展出來的法術，即便是我等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貧僧可以肯定，那絕對是‘禁忌之術’。”

語氣陡然加重，接引說到這裏。同時也停下了手上撥動念珠的舉動，然後看向準提，“師弟以為如何？”

“啊？”

天地良心，準提佛母剛才還只顧著和通天大眼瞪小眼。

是故，面對來自於自家師兄的詢問，他除了撓了一下腦袋，回了個微笑之外，也是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算了，指望他們，還不如靠我們自己想法子。”

在一旁默默旁觀了良久，鎮元子也感覺心態快炸了。

他被人稱之為與世同君，同時也是“地仙之祖”，按理說，鎮元子的心性修為是屬於在洪荒之中無論怎麽排都能排上前十的存在。

可惜如今碰到這兩位“不靠譜聖人”，哪怕是鎮元子，都感覺自己分分鐘要變成暴躁老哥。

狠狠地甩了一下拂塵，鎮元子隨即拉走了自家好友。

可憐紅雲從頭到尾連話都沒說上，就直接被拖走了。

臨走的時候，紅雲只顧著發出“哎哎哎”的聲音，卻並沒有能夠成功化解在場的尷尬。

“那應該是直擊神魂的法術。”

作為在場之中除了燭龍時辰之外唯二的混沌魔神，楊眉道人眼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於是便扯了扯嘴角，並給出了一個回答。

“所以他們並不是我們想象之中的，跳到另一個小空間，而是直接開始了神魂交流？”

得到這個消息，通天本來應該放松的。

可只要一想到玉鼎的神魂正在和白蓮花進行深入探討，通天就覺得無論如何都放松不下來。

“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東西……”

女媧娘娘看了一下突然變得一團亂紅繡球，眉頭微微皺起，隨後就把目光對準了通天，“你不要跟我說在這種時候還想搞什麽小動作。”

“不會不會。”

計劃之中的想法被無情戳穿之後，通天也是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

“其實也不必太悲觀。”

看著一個兩個都愁眉不展，接引聖人仿佛才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引起不安的源頭，於是又補充了一句：“你們要記得，他們並不是跑去談情說愛，而且與其說我們在這邊胡思亂想，倒不如直接看看。”

說完這話，不等他們開口，接引擡手一指。

一道琉璃佛光垂下，而後憑空化作一面圓鏡。

鏡中神光灼灼，而後卻是呈現出了一個連眾人都不由為之一楞的景象。

……

“這是什麽東西？”

就在剛才，伴隨著神光閃過，赫爾墨斯只見周圍的景色忽然一變。

下一刻，他連同玉鼎就出現在了一片虛無之中。

突然換了一個地方，那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談話是比較私密的，至少不能夠導致大家的面說。

雖然他們所在的那個領域本來就建立在混沌中，也可以說是處於虛無的地帶。

但是赫爾墨斯能夠感覺到，如今所處的這個地方和他們之前所在的地方並不是同一個地方。

聽上去可能像是在說繞口令，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種感覺是十分敏銳的，因此赫爾墨斯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

不過對於玉鼎此舉背後的深意，他卻有些摸不準。

“這裏是我使用記憶深處的傳承記憶所塑造出來的景象。”

跟在赫爾墨斯身後，玉鼎此時臉上帶著淡笑，同時給他解釋道：“對於這一切，仿佛有種置身於幻境之中的感覺吧？”

面對玉鼎的詢問，赫爾墨斯沈默不語，就是表情看上去更加難看了。

“是否曾經仿徨失措，覺得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究竟是虛幻還是現實，而你又是誰？你又為何是你？”

玉鼎並沒有因為赫爾墨斯沈默而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這會兒接著道：“這一切的一切，如今都成了困擾著你的枷鎖，讓你即便是重新回歸了當年的境界之後依舊無法發揮出體內潛藏的力量。”

“所以你如今就是要幫我解開我一直困擾的事情，並且讓我斬斷虛妄、拔除執念？”

“虛妄之所以是虛妄，純粹是因為你自己沒有看清，在這方面旁人只能給予引導，卻無法幫助你直接破除、斬斷，而至於說執念，人各有志，我自然不會強求你按照我們的意願來行動。”

“什麽意思？”

面對這番話，赫爾墨斯眉頭一皺，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原本以為對方和白蓮花一樣，我都是跑過來勸他“放手”的。

卻不料說到最後，玉鼎居然拋出了這樣一番話。

這種轉變讓赫爾墨斯感覺始料未及，以至於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及對方。

他知道玉鼎這番話說的應該是真的，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理由、同時也沒有必要誆騙自己。

“你先不要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給了赫爾墨斯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玉鼎隨即道：“縱觀洪荒，大凡出生於洪荒天地者，莫不以‘證道歸真’為自身前行之道路，然卻不知天道之上尚有大道，大道同樣也無有禁制，所以當初混沌魔神在止步於混元境界不前時，集合眾人之力，苦思冥想半晌，終於得出一法……”

說起這件事情，玉鼎的語氣陡然間變得無比鄭重嚴肅，那是懷有對於那些前輩們的敬意。

“我是不是也曾經參與過這件事情？”

隨著玉鼎述說起這件往事，赫爾墨斯只覺得眼前一花，同時一段有些陌生的景象忽然出現在了眼前。

腦海之中，他仿佛化身為鯤鵬，翺翔於九重青冥之上。

身處於萬丈雲海之上，在微風拂面的同時，玉鼎看見了一座華貴的宮殿矗立在那裏。

宮殿周圍，無數身著羽衣的先天大神攜帶著彼此的神光來到了雲巔之上，而後相對而坐，彼此都開始其自身對於大道的理解……

天音陣陣，那論道之聲猶如黃鐘大呂，不斷在耳邊回響。

一時間赫爾墨斯覺得自己是有所得，可是等到自己仔細想想過後，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

這變化著實奇怪，以至於讓人摸不著頭腦。

平心而論，這個畫面讓赫爾墨斯產生了些許熟悉感。

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絕對沒有看過這樣的片段，哪怕他知道這八成是屬於白蓮花的記憶。

“看起來你也是被觸動了。”

見他一副微微失神的樣子，玉鼎起初有些驚訝，不過隨即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之後，他也是隨機報以釋然一笑。

“當初，以白蓮花為首，諸多留在洪荒的混沌魔神為了能夠向更高的境界發起沖擊，於是決定集思廣益，打算想要靠大家共同推演出之後的道路，所以他們選在雲頂宮共同論道，這場修行盛會共持續近千年，而這其中所得也給後來人帶來了無法言喻的諸多裨益。”

玉鼎的身影顯得十分清冽，而伴隨著他的話，也仿佛將赫爾墨斯重新帶回到了當時那個時期。

“按照白蓮花等人共同得出的結論來看，混元，可以說是一切源泉的源頭，也就是‘起源’，而如果以法則強度來區分，混元境界相當於天道境，而若是在往上走，那就直接觸及到了核心的大道法則。”

眼看著赫爾墨斯眉頭微蹙，玉鼎心中估摸對方應該是已經因為自己如今這一席話而有所得，於是就決定繼續加一把火。

緩了緩心神，玉鼎深呼吸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道：“根據當初你們得出的成果，混元之上一共有三層，同時也代表著三個道路，‘合道者’、‘掌道者’、‘化道者’。”

“這三個不同的道路分別意味著什麽？”

隨著玉鼎說到這裏，赫爾墨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之前鋪墊的那些，其實都是為了甩出這個而做準備。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的話，玉鼎似乎就是想讓他作出抉擇？

“合道者對於你來說應該並不陌生，因為鴻鈞就是選擇了這個法子。”

臉上帶著淺笑，玉鼎說著又給解釋道：“所謂的‘合道者’，指的就是將自身的一切都與道相合，這其中包括了神魂、法力、身體，只有讓自己與道完全融為一體，以此來達到突破，也就是所謂的合道者。”

“至於說‘掌道者’，顧名思義，能夠執掌一方大道法則者，即為掌道者。”

“掌控……”

沒有絲毫停頓，頂著赫爾墨斯欲言又止的目光註視，玉鼎點了點頭，“你猜的很對，這也是最難的那條路。”

想也知道，無數大神通者終其一生，不外乎就是為了成就無上大道偉業。

而想要掌控一方大道，也就意味著功成之日，便可與大道平行而立。

這是多麽高的野望？

不說別的，至少其餘兩個法子還有那麽點可能的概率。

但是至於說掌控大道，隨著當初眾人之中有膽大者提出了這個論點之後，那麽多年以來也未曾有人成功過。

“那麽剩下的‘化道者’呢？”

明白對方是在給自己“點撥迷津”，受到了指點的赫爾墨斯也並不在這種問題上進行過多的耽擱，轉而便又問起了剩下的那個道路。

“這也正是我要說的。”

點點頭，玉鼎迎著赫爾墨斯略顯凝重的表情也是隨之加重了語氣，“你原本走的就是這條路，以自身幻化為道，若可成功，你便為大道，卻又並非大道。”

又是一句類似於繞口令的話，不過玉鼎知道，憑借赫爾墨斯的慧根，所以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你如今對我說這個，就是因為……當初我們探索到了混元之上的層次，並且也有人走到了這一步，這才成了洪荒文明橫渡三個世紀的核心屏障？”

語氣突然變得十分遲疑，而因為內心呈現出劇烈的波動而使得赫爾墨斯整個身體都一下子猛然顫抖了起來。

“先冷靜一下，不然你馬上就會被彈出這個幻境。”

剛想誇獎一下白蓮花果然具有慧根，可還沒等玉鼎說出誇讚的話，餘光一瞥，就看見了臉色大變的赫爾墨斯。

原本的欣慰之情忽然像是被紮破的氣球一樣，瞬間消失的一幹二凈。

可惜面對仿佛處於巨大震驚之中的赫爾墨斯，玉鼎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任何指責的話。

“他並非白蓮花，卻又是白蓮花，同時也是獨立的個體。”

在心裏對著自己這樣說了一番話之後，玉鼎原本握在手上的拂塵一揮，卻是解開了幻境，隨後又對著赫爾墨斯道：“罷了，你也不必太過執著，反正我想說的你也明白，而剩下的那些……還是留給你自己回去參悟吧。”

擡手遞出一物，卻是一枚透明晶體。

這其中閃爍著縷縷玄光，仿佛帶有莫大玄機。

提取出自己的記憶，並且使之凝聚為實體之後，玉鼎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疲憊之色。

沒等到滿腹疑惑的赫爾墨斯發出詢問，玉鼎便主動道：“有些問題還是得靠你自己去看，反正該說的、能說的，我們全都說了，如果你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做的話，不如去看看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娃娃吧，也許……他能給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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