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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花開見我萬念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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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心中的疑惑,我很清楚,畢竟這個事情涉及到了兩個世界,而其中又摻雜著三個紀元,所以很多事情在時光洪流中已經被淹沒,這其中有關於你、我以及他人的命運,但是很難再靠言語來回答……”

這番話是在赫爾墨斯通過混沌珠回到洪荒之後,玉鼎看著他所說的第一句話。

“但是你要知道,即便是我也無法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把當初這個世界面臨的過往再度重現在你面前。”

沖著赫爾墨斯伸出手,玉鼎笑得十分溫和,“不必害怕,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我一同去吧。”

“你是說帶我重新去回顧?”

看著對方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素手,赫爾墨斯的表情有些糾結,“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你原本只是想向我打聽有關於那個洪荒大能的真實身份,但是你捫心自問,除此之外,你就再也沒有半點別的疑問了嗎?”

沒有收回手,玉鼎看著他的目光十分包容,就仿佛是在看待一個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晚輩。

“與其來日再糾結不已,倒不如一次把所有的疑問都全部弄清楚。”

如此說了一句,玉鼎也不再催促對方趕緊回答自己,只是默默等待著對方回應。

“那,我想看看。”

應該說玉鼎所言一點也沒錯,因為赫爾墨斯心裏其實的確是挺在意的。

“那不就結了嗎?”

一手抓住對方,同時甩動了一下拂塵。

在被混沌珠光籠罩住的時候,玉鼎還抽空說了一句:“不必太過擔心時間問題,因為我只是將過往的記憶回溯出來,不會花去太多時間的,而且有混沌珠在手,你要回去也不過只是頃刻間的事情。”

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赫爾墨斯表現出了一副很著急的樣子,這讓玉鼎意識到對方所處的天地目前估計正處於火燒眉毛的階段。

可是這事情實在是麻煩得緊,還是眼見為實的好,再加上如果真的說起來,其實也並不會占用太多時間,所以才最終促使玉鼎選擇如實相告。

“嗯。”

低聲應了一下,下一刻,在玉鼎的帶領之下,赫爾墨斯就感覺自己周身的畫面猛然一變。

原本他們處於鳥語花香的昆侖山上,可是如今周圍一片昏暗,以至於讓人根本分不出四維上下。

這種極為明顯的環境特征擺在那裏,以至於赫爾墨斯瞬間就意識到了他們究竟身處於何地。

“混沌之中?”

轉頭看向玉鼎,赫爾墨斯如此問了一句。

“很聰明,不過確切的來說,這裏是天外天。”

拉著他的手飛向一邊,玉鼎同時轉過頭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在我單身之後,第一個無量量劫度過完的洪荒。”

天外天是個非常特殊的地方,因為那裏還連接了一部分混沌,同樣也可以說是整個天地對外的第一重保護層。

如今三十三天之上一片平靜,唯有那亙古不變的罡風冷冽依舊。

無量劫數後的洪荒雖顯蒼涼,卻隱隱透出一股勃發的生機。

然而,這是以道隕作為代價才帶來的新生。

為了成功度過這一次大劫,洪荒大能為之獻出本源者不在少數。

而正是有了這些大神通之士自願身先士卒,選擇以自身法力反哺天地,方才讓這個殘破到極限的世界成功挺過了最終的毀滅之災。

“此番劫數已過,眾仙、佛、神、魔俱各歸道場靜修千年,不得再生爭鬥。若不尊此令,無論身份、修為,凡違者,皆依天律緝入永劫,萬世不覆。”

面無表情地宣布完往後的行事準則,神情淡漠的天道代言人悄然隱去了自己的身形,但是這番話卻讓眾生都不由為之一肅。

因為剛剛度過了大劫,所以目前洪荒之中的眾生還算是安分的。

“那就是鴻鈞道祖?”

看著悄然隱去身形的紫衣道者,赫爾墨斯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啊,就是鴻鈞。”

點了點頭,玉鼎的註意力並不在鴻鈞身上。

帶著赫爾墨斯在天外天打轉了一會兒,他隨後指著一處混沌道:“找到了,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與此同時,混沌深處,一座古樸的道觀中,那莊嚴大氣的大殿已被完全封鎖。

大殿中,以一個灰袍老者為首,二人一影圍著中央的少年。

“這究竟該如何是好?”

靜默了片刻,手拄著木杖的青年先出聲詢問了一句。

雖然面上一派平靜,但多日的抗劫讓這位道祖眼中亦不免帶著絲絲的倦意。

“此等事情,便是吾等亦是未曾聽聞,許是盤古秘法也未可知?而今玉清道友不在洪荒。吾卻已傳音通知了太清、上清兩位,想來彼即是同宗,或能解此困境。”

混鯤一邊說著,隨手推動虛空。

黑色神光從其掌間滑落,伴隨著一輪陰陽魚隱現,同時那股極為強大的玄力也將玉鼎似要潰散的形體維持住。

可等到稍微感知了一下對方的情況之後,混鯤卻心下一沈,臉上亦不由陰沈來下道:“癡兒啊,其成道不過千年,況且在補天之後,其根基本就不固,如今妄自施展未知禁術,被諸多反噬……”

怎麽說呢?

反正目前的情況就是很不容樂觀。

他雖是道祖,一法既通萬法自成,可對於眼前這情況,混鯤卻是數億萬年來頭一遭束手無策了。

楊眉聞言,亦不由皺眉道:“不管如何,都不能眼看著讓他步了豐道友的後塵。”

指尖生出一抹青光,而後便朝著玉鼎包裹了過去。

他原修的是生命之道,現在雖然無法治愈玉鼎那已幾近崩潰的道基,可至少能減緩一會。

他又豈不知豐道人以身殉道,卻又是超脫。

更何況其早布下了後手,可玉鼎卻沒有這般的優勢。

僅是投影的時辰面色冷然,也跟著道:“無論怎樣,都先必須護持住其元靈,絕不能使之陷入沈睡。”

話音剛落,卻見燭龍燈明,時沙流淌——

伴隨著時光之力湧現,同時將這片空間的時間完全凝固。

只可惜,此法對於目前的玉鼎來說效果並不大。

卻是因為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早已超越時空,是為恒道。

在場眾道皆知,玉鼎如今的道位可謂是搖搖欲墜。

雖說道祖不生不滅、不有不無,但那是說的道祖啊!

若玉鼎一旦從道位上跌落,那結果就必然是直接道消魂散,任誰也沒辦法了。

“罷!不等了,你們開始吧。”

知道等不到鴻鈞,性情暴躁的混鯤老爺子也不耽擱,這會兒說完就對兩位道祖施了一禮。

“善!”

“善。”

關於混沌魔神之中的糾葛,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必說破。

兩人心下暗嘆,卻齊齊稱善。

玄妙的道韻從二人周身散開,一金一銀二色神光升騰,兩條大道完美融合。

能使大道合二為一,縱觀三千世界亦不過數位。

“等等。”

一聲輕喝落下,灰蒙蒙的神華綻放,沒等到鴻鈞。卻迎來了混沌道祖。

“道友多日不見,這是作甚?”

面對這突然到來的“混沌道祖”。

混鯤心下微凜,後殿那事可是不能打擾的。

要是這位……

“吾是來幫忙的,想來道友將會比較忙了。”

被尊為“混沌道祖”的玄靈見混鯤暗自防備,不免失笑,“呵,我雖然之前經常和玉鼎作對,可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有必要害他嗎?”

這番話說的不怎麽中聽,但卻是大實話。

“哦。”

雖然對方是笑著的,但不知為何讓混鯤總想直接一劍削上去。

“好啦,進去吧,老爺子,我相信小玉鼎一定可以挺過來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幾道仙光垂落,走在前面的通天直接說出了讓混鯤胡子都氣直了的話。

通天往日行事不著調,會說出這種話也不讓人覺得意外。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那略顯淩亂的步伐還是出賣了內心的焦急。

即便言辭上看著十分輕松,可是對於玉鼎目前的情況,通天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完全沒有底。

“你——”

而另一邊,混鯤同樣也被氣得不輕。

什麽叫老頭子?

雖然他的輩分確實是高了一點,也是老者相沒錯!

但這是重點嗎?

正當他準備上去教訓一下不“尊老”的晚輩時,卻見一旁的老君白眉一挑,隨即接了一句:“師弟在說為兄?”

“哼。”

因為他們前面還在爭論,以至於匆匆趕來的女媧被堵在了最後,這會兒正無可奈何地黑著臉,看著硬把她拉來的二位道:“讓讓,能不能讓本宮先進去看看玉鼎道友?”

說罷,娘娘也不管兩人,手上粉紅神光一閃,直接用一枚五彩玲瓏的紅繡球砸過。

面對這種瘋狂的攻擊,太上二人急忙閃開,避免了繡球臨身,就是混鯤見了也不由微微色變。

這紅繡球可沒外表看著那麽無害,此寶原是鴻鈞分寶崖上所遺,威力甚大。

於昔年鎮壓群魔之時,機緣巧合下落入女媧娘娘之手。

經其定立天、地、人三婚,受功德煉化,是為功德聖器,實乃人道大寶。

任你是萬劫真仙、不壞佛陀被此繡球一砸便是仙骨折、佛身滅,即使是與娘娘同尊的眾聖也不敢輕易地憑法體去接。

“善哉善哉。”

兩聲佛音禪唱響起,阿彌陀佛、準提佛母一同飄然而至,到是借了女媧的繡球開道之光。

混鯤望著遠方的另一票人,不禁覺得眼前一黑。

未等他說話,這位執掌著隕滅之力的魔神就覺得混沌突然震動了起來。

伴隨著震動,一片不可說之力夾帶著大量灰色物質朝他們卷來。

感受到這股突如其來的變故,混鯤臉色猛地一變,急對眾聖喝道:“何人!”

聖人們到底也是久經劫運,如今雖然整個事情看似已經落下了帷幕,但是面對這種異常反應,他們也早就感到不對,當下聽得此言紛紛現了真身。

“我作佛時,來生我剎,受我法化,悉成菩提緣覺,不覆更墮惡趣……”

隨著隨著喃喃誦經之聲響起,阿彌陀佛頂現三顆鬥大舍利。

舍利上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佛盡皆合什,或手持法印作鎮魔相;或口誦寶經作度眾生相;或安祥入滅作涅槃相。

足下一尊蓮臺顯化,十二色琉璃佛光普照。

阿彌陀佛隨即盤膝坐定,其指撚一朵紅蓮,蓮上清濁流轉,正是佛門立教根本的因果道。

有道是命運不現,因果獨尊。到底不愧是精於此道的萬佛之祖,一言便點破了那力量的根源。

準提佛母見了輕輕一笑,立於阿彌陀佛身後,也不言語。

背後一株參天菩提樹矗立,其上攢有沙門七寶,正是佛母原身,釋教聖器。

菩提寶樹之上,萬道白光中生就舍利聖胎,俱不一而足。

樹枝摩擦間帶起的簌簌之聲,仿佛有千真萬聖讚禮。

周遭虛空遍生金珍,亦有無量佛陀現化,其數如恒河沙,使此混沌也恍若極樂佛土一般,全然不懼命運之力席卷。

這廂佛門兩位教主出手到是聲勢浩大,但見那太上道祖衣袖一抖,落出一卷陰陽太極圖,五色毫光閃耀之間,一座金玉拱橋升起。

老君帶著自家師弟信步上了金橋,周遭陰陽二氣盤旋,便將那些命運之力抹去。

此圖乃老君辟地開天、分清理濁,定地水火風之寶。

太極圖包羅萬象,無所不能。

昔年盤古氏行開天之舉,亦甚是虧它。

至寶一出,區區命運之力能何足懼哉?

老君面帶微笑,頂上一畝慶雲升騰,只見五氣沖刷,三花輕轉,無量玄黃氣自泥丸宮而出,於雲光上化一尊玲瓏塔,一時間霞光萬道、瑞彩千條,將一眾三教弟子牢牢護住。

“命由自主,不過小道爾。此螢蟲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

面對這種變故,女媧輕笑一聲,也不見娘娘使用法寶。

僅僅是一點腦後那輪巨大的功德金輪,就見金光彌漫虛空。

那命運之力未得近前,已被媧皇神力擊潰,又能有何作為?

比起這邊諸位聖人的雲淡風輕,那些各家的中流砥柱可就顯得有些狼狽了。

面對命運之力的侵蝕,鎮元子不得不祭起地書,此書為洪荒大地胎膜,卻是最善禦守。

正因如此,地書自然與鎮元子性情相合,故而落於其手。

隨地仙之祖將這件法寶祭出,無邊戊土之氣湧動,化作一層土黃色的薄膜。

同時因為宅心仁厚的緣故,鎮元子順手還庇護下了一些散仙。

另一邊,冥河老祖足踏一座十二品紅蓮,腳下一條血河滾滾而起。

教主雙手持著元屠、阿鼻兩柄先天殺器,看著這架勢,竟是打算直接靠著自己的萬千血神子來硬生生抵擋這一下。

青龍君頭頂乙木之氣噴湧,結成一方青雲。

連同其他三位神君一齊開了天門,不愧是上古神族,四象同源可見一般。

妖師鯤鵬周身玄冰神光飛散,直接顯化出一方玄宮,眼看著女媧娘娘已經上前擋住了大部分的壓力,他也將一眾大妖收入其中庇護起來。

西王母身後騰飛出一只五彩鳳鳥,背後西昆侖神山沈浮,西華至妙之氣化為一尊人首豹身的女神法相端坐瑤池,也護住了隸屬於天庭的仙人們。

混鯤手持混元神劍,臉色不善地沖著一處虛空厲喝:“閣下尊為命運之主,如今偷襲我等,莫非要挑起爭端?”

隨其言語間,自有大神威壓去。

畢竟混鯤成道不知多少年月,那命運之主雖然仗著法則玄妙,卻到底在修為累積上還是差了對方一頭。

與此同時,但聞一聲冷笑傳來:“呵呵,聖人職司萬象隕滅,但如今值宙紀重生,卻正是你力量最衰弱之時。本座原亦不想與諸位大動幹戈,只是這位真人道化在即,不如順應自然的好。”

一襲簡樸黑袍,新晉的命運女神手持一張大網,站立虛空。

除此之外,她身後還有五個氣息不弱於其的存在緊緊相隨。

希臘眾神——大地母神蓋亞、深淵主宰塔爾塔羅斯、黑暗之父厄瑞波斯、愛欲初王厄洛斯、天穹之神烏拉諾斯,以及命運大女神尼克斯。

一眾洪荒道祖面不改色,眼中卻都帶了一絲怒意。

撕破臉!

這分明是要逼死玉鼎啊!

整個混沌的氣氛都有些凝重,混鯤一時無語。

這事往小了說是道祖之間的沖突,往大了發展就是洪荒與希臘的戰役。

可現在鴻鈞受創,心靈道祖隕落,能代表洪荒說的上話的也只有女媧、太上兩人。

但現場眾神都清楚,不論是重生的洪荒天地,還是剛剛度過諸神黃昏的卡俄斯世界都經不起再來一場神戰。

即便是想來打秋風的希臘神也明智的沒將世界搬出來,弄得一個不好那就是大道再隱、法則崩潰。

他們這群道祖也未必能撐過去,這個代價誰都付不起。

“這不是希臘的眾神嗎?”

看著突然出現的一夥原始神,之前被玉鼎拉著隱身在一旁,默默觀看著這一切的赫爾墨斯表情有些震驚。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在若幹年前,這個世界居然還和希臘那邊幹過一場!

“沒錯,就是你所熟悉的那些,不過我要聲明,他們雖然有著相同的身份與名字,但本質上並非你所認識的那些神明。”

抱著手臂,看著過往的回憶,玉鼎一臉雲淡風輕。

他不是沒有看見赫爾墨斯臉上的疑惑,不過鑒於如今並非解釋的時候,所以玉鼎也不啰嗦,只和他說了一句:“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諸位既然成功保住了自己的世界,為何又要來到我們這邊?”

眼見希臘六神來者不善,三位至尊對視一眼,上前一步,“此乃我界之事,不勞爾等置喙!”

雖然洪荒中以女媧等人為尊,可混鯤資歷擺在那兒,此時自然由其主導。

餘下眾人亦知此時不利,通天做主讓鎮元子先護送各家大能返回洪荒。

如今戰火一觸即發,接下來的事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早點回去,免得誤傷白白折損實力。

“你也知道這是你們世界的內部事務,那麽當初你們來幹涉我們天地運行的時候,又可曾想過命運還會有這種報應?”

對於這番話,大地之母蓋亞冷笑了一下,同時也是揭開了一樁昔年舊事。

“不錯,既然當初你們插手幹預我們世界的神王更替,如今自然輪到我們了。”

緊隨其後,天空之神烏拉諾斯不甘示弱地第一個出言支持了自己的妻子。

“呵呵,所以說白了不就是打算趁機報仇嗎?”

手上把玩著一朵蓮花,玄靈嘴角噙著一抹淺笑,“說了那麽多廢言廢語,其實最是無趣,既然你們傾巢而出,那索性就直接動手唄。”

這番話剛說完,希臘眾神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而混鯤的表情也甚是凝重,同時女媧等人也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

雖然玄靈所說的是大實話,但是考慮到目前這個情況,其實誰也不敢率先動手。

“砰砰砰——”

然而就在氣氛凝重到極點時,混元觀傳出一串巨響。

“不好!”

混鯤感知到設下的禁制被破,臉色一變,急忙回身去救。

怕是要出事了。

懷著這個想法,諸多洪荒大能心中都感覺非常不安。

“時辰你——”

伴隨著一聲怒斥,一道青氣裹夾著處於昏睡之中的玉鼎,將他送往趕來的混鯤處。

除此之外,老君的太極圖將紊亂的地水火風一一鎮壓,也將激鬥的二人顯露出來。

此時此刻,混元觀已被人從中強行破開,並且淪為了廢墟。

“還好趕上了。”

混鯤見玉鼎無事,一口氣終於舒了下來。

他這邊是輕松的不假,然而楊眉可就不怎麽舒服了。

這位空間之神這一會兒看著分外狼狽,不僅道袍襤褸,臉色也極為蒼白。

往日平靜溫和的氣質不再,同時,楊眉真正表現出了屬於太古混沌魔神的暴虐。

此時,他正冷冷地盯著那個和他從鴻蒙未判相處到無量劫時的夥伴,嘴裏更是冷笑道:“沒想到啊!”

誰能想到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地時間之神竟有如此野心?

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欲行噬道之舉?

若非楊眉方才技高一籌,恐怕如今已沒有玉鼎存在了。

“你,不會懂得。”

面對他的詰問,輕搖了一下自己那巨大的龍首。

已身化燭龍之體的時辰語氣絲毫沒有起伏,似乎剛才想對後輩下毒手的並不是他,或者自己僅僅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面對這種反應,楊眉無言以對。

正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他的確是不會懂的。

但是不懂卻不妨礙他做出自己的判斷,於是就只見一棵萬丈綠柳揮舞枝葉迎了上去。

燭龍者,人面蛇身而赤。

直目正乘,身長千裏,其瞑乃晦,其視乃明。

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為燭龍。

自鴻蒙初判以來,時辰受劫道化,僅有元靈存在,修成燭龍之身,借以住世。

作為時辰的魔神本相,甚至相助盤古開天辟地,其之威能可見一斑。

可這楊眉亦非易與之輩,曾經單單憑本體便盡收鴻鈞萬寶,就此足可窺度這些太古魔神的手段。

如今那混沌之中一片混亂,一株巨大的蒼青綠柳恍如碧玉妝成,隨混沌之風帶著萬道清光纏上燭龍。

“你當真要戰?”

面對糾纏著自己的好友,那聲音無喜無怒。

龍首化作人面,正是時辰真容。

“戰便是戰了,何須多言多語?”

青衣道人面帶冷笑,手中木杖或點或挑,上下翻飛間,擋開對方龍爪。

這廂二位鬥的不可開交,那邊的混鯤卻沈默無言,手中元氣吞吐,也持著神劍走向尼克斯。

當初玉鼎的所作所為,他也是知道的。

不過那是為了救回楊眉老祖,所以就算再來一次,混鯤也不可能對這件事情袖手旁觀。

“看來,你是打算動手了。”

命運女神俯視著這位有著強大破壞力的老同行,同時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命運羅網,無所不包,只是罩不住混鯤分毫。

那張命運之力編織成的大網雖強,卻皆被這位隕滅魔神一一斬斷。

面對這一幕,命運女神輕笑了一聲,隨後卻見黑夜在其掌中衍生。

混鯤隨手一劍斬下,就見混沌隨之分離,瞬息開辟一方天地,混鯤與命運女神先後走入那天地之中。

“孤於星海有感諸天動蕩,方知此中因果,故今與之特來助力也。”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憑空響起。

隨後只聽得龍吟虎嘯之聲不絕,無窮雷霆警示。

東來紫氣三萬丈,虛空四大自然沈靜,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種種祥瑞不一而足。

只見一線金光如虹,劃破虛空,轉瞬已至眾聖之前。

來人冠戴十二冕旒,身著玄色帝袍,端坐金輦,駕前由九龍拉動,頭頂一面五彩華蓋,無量紫霄神雷護衛,道道玄清氣垂落,身後還有勾陳、紫微幾位天帝相隨。

“他怎麽來了?還將他們都帶來了。”

上清聖人見了不覺奇怪,神道已有女媧娘娘代表出陣,這位陛下亦非不知。

何況他可是才回來沒多久啊,這次居然還將天庭兩位天帝也給帶來了,莫非是那星母之意?

“無妨,他既要來,任其去便是。反觀此刻強敵環伺,卻莫失了禮數。”

面對這一幕,老君壽眉微動,卻朝那人稽首一禮:“蒼天陛下親至,老道有失遠迎,失禮失禮,還望勿怪。只是陛下轉劫歸來,今劫運方消,緣何不於星宮納福,反與天皇、太皇兩位帝君至此?”

言語間清靜平和,盡顯一派無為道意。

即使這位直接把玄門天庭的四禦給帶來兩個,也沒能影響這位道德天尊的淡然之態。

說來,那神族的天帝卻是著實不少,就目前尚存的就有九位之多。

這位蒼天帝就是其中身份最老的那幾位之一,相傳乃太古神族轉生。

只是在龍漢前劫,蒼天帝遭人暗害隕落,如此方有日神帝俊繼承東皇之位,並且種下了巫神前因。

誰知劫終之日,蒼天竟重新歸來,職司神道審判、刑罰。

只可惜,當時伏羲正如日中天,又豈會將神位白白奉還?

於是這位陛下也只能韜光養晦,靜待萬年。

終於,在封神大劫後,五德輪轉體系受到了制衡,再兼星神、巫神兩脈元氣大傷,眼看著正是他所等待的機會。

誰知可未等蒼天出山主持大局,神道失德在前,已再難執掌天地樞要,天庭直接由眾聖重立,而後便由玄門三清接掌。

神道自此開始沒落,若非還有女媧等一眾古神強撐門面,怕是神族也與那些種族一樣消亡了。

雖說如此,但女媧一人亦獨木難支,卻是難敵玄門三清、西方二聖。

蒼天自然不忿,見木已成舟,遂負氣出走天外。

這次成道回歸,則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道友說的哪裏的話,此間劫禍方消,便有強人來犯,分明視吾洪荒無人,而好欺乎?孤雖力薄,卻安能高居神府?”

面對老君的問好,蒼天顯得不鹹不淡,僅僅是很平常地回了一禮,隨後示意勾陳兄弟見禮。

“勾陳拜見道祖。”

“紫微拜見道祖。”

兩位帝君不敢怠慢,一同朗聲拜道。

畢竟蒼天帝與老君同輩,即使隨意也沒人會來指責他。

可他們只是小輩,即便陛下不說,又哪敢不敬?

若非場合,自是要行大禮,但如今明顯不是多禮之時。

老君聞言點頭,只是光憑面上,實在是難以猜測其中所想。

“如何這般多禮,皇母可好。”

擡手輕拂,兩位天帝便不由控制地站了起來。

勾陳為長,此時道祖問話,自然是由他回答:“多謝道祖掛念,母後坐鎮星闕,自是甚好。此番吾兄弟隨陛下前來,母後亦因無法輕離星海,而讓吾等代為問好。”

老君頷首:“陛下既已至此,不知對此有何高論?”

蒼天對勾陳兩人示意,兩位天帝心領神會,退至一旁,接下來的事情本身也和他們無關了。

“孤見那方女神由混鯤牽制,只是那邊兩位……”

這位陛下將目光掃視戰場,命運女神被混鯤拖住,兩人還在僵持著。

只是再一看,楊眉居然與時辰在不斷鬥法?

劍眉略皺,蒼天顯得有些不解,“這二位如何這般?”

當初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為玉鼎真人療傷的嘛?

怎的才千年不到,再見這兩位,竟給他一種不死不休之感?

“此中緣由貧道也不甚明了,不過見時辰道友卻不似走了旁門之法,可誰知竟突然暴起——若非楊眉道友及時出手,玉鼎那孩子怕是……”

眾位聖人雖然都將目光投註在兩邊的戰況,可也都分了一部分註意力留心他們談話。

老君的話沒說盡,只是在場眾聖自然都清楚那個後果,可這叫他們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說來楊眉與時辰同為太古魔神,更是相伴近一個道紀。

若僅僅只因時辰對玉鼎痛下殺手,便讓他要與之不死不休顯然是不可能的。

可正應如此,那個原因才更讓人好奇啊!

“會不會與當年那……饕餮之禍有關?”

“道友可是有何想法?”

面對這個話,老君神色一動,看向突然插話的阿彌陀佛,“道友莫非說是那孽障所遺之後患?”

“饕餮?四兇之首?”

對於這個突然提到了新話題,蒼天一臉不解,不怪他發問,而是他的確不了解。

當時他已經遭劫,故而對此並不知曉。

“不錯。”

老君知其不明,當下便開始講起曾經的往事。

“太古紀末,龍漢劫中,有天地怨煞邪氣糾纏而生四獸,乃一曰饕餮、二名混沌、三稱梼杌、四言窮奇。這饕餮生就吞天噬地之能,性食萬物,喜鐘靈清氣尤甚,昔年曾一度肆虐洪荒,尋常神魔皆不能近之,反被其所食。”

老君說罷,示意有所懷疑的阿彌陀佛接下去。

手中一串晶瑩剔透的三十六顆舍利念珠不住撥動,如同回想起當時情景一般,阿彌陀佛面上也顯出一絲悲憫,見狀,先是合什低頌了一聲佛號,方道:“善哉善哉,吾師憐憫眾生遭劫,那怪又至天柱處,而吸其髓。師尊混鯤恐若任其放肆,洪荒將覆歸混沌虛無,遂召集眾神進而伐之。由數十位道友一同與那饕餮相鬥,歷時千年方誅其形。那斯見取勝無望,便自毀本源,意欲反殺貧僧等,雖未見功,卻亦讓眾神受傷甚重啊……”

“大致上與阿彌陀佛所言相差無幾。”

幾位親身經歷過那場苦戰的聖人聽了,亦是過來說了起來。

雖說是這樣,但總覺得有些奇怪啊,混鯤乃隕滅魔神吧?

也有那大慈悲之心?

“那此事與饕餮有關?”

蒼天正將元靈侵入命河,自然看見了那段歷史,於是有些不確定道:“那畜非是形神俱滅?”

“阿彌陀佛……師兄也只是所有猜測而已。”

輕頌一聲佛號,準提擋在阿彌陀之前,一邊暗示眾聖此處並非詳談之地。

“她們要動手了!”

與此同時,一直都在警戒著的通天傳音厲喝。

這邊洪荒諸位聊了半天,那希臘眾神可忍不住了。

蓋亞上前一步,看向遠處玄靈道祖:“交出命運扉頁。”

“命運神物與你何幹?”

女媧娘娘也聽了半天,見那些男的沒一個打算出手也不惱。

娘娘穩坐鳳駕,上前截住蓋亞,“你我既同被尊為大地之母,不如切磋一二?”

說罷,又托出一寶,乃為一口兩耳三足,身有四象騰飛,大道神文沈浮。

造化瑞氣盤旋,無量道韻綻放。

正是娘娘手中的造化大寶,混元乾坤鼎也,論及品質與蓋亞的生命神器一般無二。

玉指略點,寶鼎神光噴湧,卻不是勃勃生機。

乃娘娘無中生有,以造化大道逆生為死,施展無上妙法。

“哼,那就來吧。”

同為大地之母的蓋亞這此不甘示弱,頭頂現出一尊寶瓶。

此物正是她的生命寶瓶,此時一汪清泉傾下,瞬息化成生命長河。

同為生命一側的女神,女媧娘娘的諸般手段也對這位同行效果甚微。

“說來,像她們這般走造化路子的,攻伐之術實在是乏善可陳,不過……”

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戰鬥,玄靈腳下一尊白蓮綻開,同時一手扶著被送到他身旁的玉鼎,一邊對戰況不時評論。

“皆職司生命造化,她們兩個既然戰上,想是一時半會難有結果。”

觀望了一下,玄靈道祖如此說了一句,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這兩位都是地母神呢?

這邊好不容易剛破了護體神光,造成了傷害,那裏在生命長河裏泡一泡,又一下子恢覆過來,這誰頂得住?

恢覆力同樣強大無比,攻擊手段上又沒克制對方的強大招術,所以只能硬耗。

一邊進行著點評,玄靈眼中還帶著點興味,也不管那些道祖們拼命大打出手。反正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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