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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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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別打了。”然而很顯然我這句話並沒有什麽用,等師兄真正停手的時候秦凱風已經被揍得滿頭是包了。

跟著秦凱風來的吳晴晴為他包紮,師兄則活動著膀子坐到我旁邊用被子把我捂得嚴嚴實實。我說:“師兄你打他幹什麽,他不是壞人。”

師兄從鼻子哼出一聲來:“這家夥三天兩頭的就給你寄東西來,那只傻了吧唧的隼全軍營的都快認識了,這還不算對你有企圖?”於是那只隼撲棱棱地飛到師兄的腦袋上叼他的頭發。師兄一巴掌把它打到地下,它就委屈地換了個方向繞過來飛到我的床頭這裏求安慰——我無數次地覺得它其實已經成精了。

我不知道回答啥,只好又問秦凱風:“你怎麽就不還手?”

秦凱風正在處理他流血的嘴角,吳晴晴代勞說:“面對未來的大舅哥,怎麽敢還?”

我一噎,秦凱風瞪圓了眼睛:“你消舒!”

“閉嘴閉嘴!”吳晴晴將他殘暴地鎮壓了下去。

師兄臉色頗黑,語氣裏透露出一股子堅定:“你瞧,這都承認了!你遇見他的時候才多少歲呀他就對你有企圖,師兄是不會把你交給一個變態的!”

如果我的手臂不是疼得都擡不起來了,我一定會捂住我的臉——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最後還是師娘進來,請他們去喝了杯茶兩個人的對峙這才消停下來。

“師兄,你這樣太有損我軍威了。”

師兄換了個畫風答得叫一個前言不搭後語:“飛飛,你沒有對他有什麽心思吧?”

我驚嘆於師兄怎麽如此會變臉,出口仍是道:“我怎麽會對他有什麽心思。”

“師兄不是要連你喜歡什麽人都要幹預,我也希望我們飛飛有個好的歸宿,只是我們蒼雲之人,同別人始終不是一條路上的。”師兄嘆了口氣。

我勉力扯扯嘴角:“我知道。”蒼雲如今是看不到未來的,帶給他人的也是未知的前路,誰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甚至今晚的月亮。若同外人有牽扯,也一定不可能有好的結果。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營帳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沈默裏,我跟師兄都不再說話,氣氛凝重得要壓得我喘不過氣的時候,師兄又突然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會把你嫁給一個叫花子。”

“……”所以師兄你說的不是一條路的其實咱們畫風跟他們不一樣麽!!包裹得一身嚴實的蒼雲vs為大唐省布料的丐幫,畫風相悖,無法相容。

秦凱風和吳晴晴被安置在了廣武城,畢竟我們這邊是軍營,他們進不來。不過因為我渾身是傷基本只能躺在床上,所以沒有去幫他們安排住地。接下來的差不多半個月,秦凱風一天至少會有半天的時間是過來陪我的,另外半天基本上就是在跟師兄打架。吳晴晴自告奮勇地到醫營裏幫林大夫做事,偶爾會往前線運送物資。

這會兒是秋冬之交,奚人為了儲存過冬物資格外熱衷於擾邊,營裏的人手不怎麽夠,既然吳晴晴都能到醫營裏來,我甚是懷疑秦凱風會被師兄帶到戰場上去。那會兒後世一個叫做墨菲的人還沒有出生,可是那個叫做墨菲定律的東西從千年之前就一直存在著,不會因為它還沒有名字就不刷刷存在感。

“師兄!你平時跟我說著規矩,現在你呢!”聽到秦凱風說漏嘴了提到去戰場上的事情,我差點兒從床上跳起來。

師兄立著盾,高大的身軀縮在盾牌之後當然遮不全,頭頂那簇毛毛動個不停:“飛飛你這都沒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他武功就比我差那麽一點兒,不用白不用。”

我幾乎是青筋暴起:“軍紀在那裏擺著呢!師父知道了我看你怎麽辦!”

“飛飛你個烏鴉嘴別說了!”

“這根本就不是我烏鴉,而是你自己在作!”

“哇啊啊你給我閉嘴!”

第二天秦凱風在我這兒窩了一天,理由是師兄被師父罰采木頭殺老虎還挨了棍子沒時間找他了。他悠閑地吃著烤肉片兒,餵一片兒給胖隼再餵一片兒給自己:“小翾飛,你的傷什麽時候能好啊,刀盾都放得寂寞了。”

我斜他一眼:“五年都放了,還在乎這麽一會兒?”

秦凱風豎起一個手指:“不不不,它今年才出生的。我跟二嘰找材料找了四年,他鑄了一年,一鑄好我就給你送來了。”

“什麽?”

估計是被我驚訝的表情滿足了,秦凱風笑著說:“你都沒註意到我給你捎來的東西都來自天南海北的麽?而且我還到你們這兒來找過材料,不過你沒有見到我。”

意思是……“你見到我了?”

“遠遠的,在映雪湖旁邊。”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們居然會在湖裏游泳,那水那麽冷!”秦凱風露出佩服的表情,“難怪你們一個個的禦寒能力那麽好。”

……算了,既然他誤會了,我也就不用費心解釋了,我並不覺得那件事有多值得說出口。

等我漸漸能下床了的時候,冬天已經到了,這會兒雁門幾乎每天都在下雪,少有放晴的日子。當我不需要人扶著就能走路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秦凱風給我帶來的新刀盾。不愧是他花了四年找材料才鑄出來的,果真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武器。我擡手想舞一舞,他趕緊將我摁住:“別別別,你才剛剛能走,要是耍壞了我會被你師兄揍成豬頭的。日後有的是時間用它,不著急。”

所以重點在他會被揍成豬頭而不是我會因為舞刀弄盾而受到二次傷害……哼,看在武器這麽好的份兒上我就不計較了。後來我帶著它們一走走了六年,而六年之後它們去了哪裏,我便再也不可能知道了。我一生用了三套刀盾,第一套來自最愛我的阿爹,第二套來自最愛護我的師兄,第三套……雖然不想承認,是來自我最愛的人。當我拿著它跪在太原城外的時候,我覺得這一生的遺憾是不多的,只是不知道那個送我武器的人會不會對另一個人也這麽好,會不會也花四年的時間為她鑄一把武器。然而這些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雁門苦寒,生活條件不好不說,秦凱風還吃不慣我們這邊的飯菜,總是說自己沒吃飽,可是這能有什麽辦法?大冬天的,又是在軍中,大家都這樣。他是個什麽性子?他不將就,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從不委屈自己,這便三天兩頭的上山去弄點兒野味回來。我說他膽子也忒大了,然而他送來的烤肉叫花肉得到了全營的好評,廚子差點兒被他們踹走。

然後另一個問題就是沒水喝。他掛著他的葫蘆到外頭去逛一圈兒,水就成冰了。我說他是趴雪裏了吧,他信誓旦旦地說並沒有。總不能讓他沒水喝吧,沒辦法,我就只好去找軍需官領了一個暖木囊,誰知道他居然說不習慣這個形狀的,不是葫蘆他沒有安全感。我去,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要什麽安全感!可是沒辦法,我只好跟著他去找木頭,準備重新給他雕一個。

軍需官說要這種木頭就要去映雪湖那邊。

映雪湖離雁門關好遠。我想了想,天氣太冷,路上不安全,還是坐風箏去吧。到了軍需處一看,空蕩蕩的。他們說風箏壞了,要用的話得做。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玩兒我!

秦凱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小翾飛,我記得你不是怕高嗎?風箏飛起來很高吧?”

我看了他一眼,話說他知道我怕高當初為什麽還要一次兩次地帶著我在半空中觀光洞庭湖?

“小翾飛,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有點兒害怕……”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帶你飛的時候。”

第一次帶我飛,我記得是在洛道,那會兒他就知道了?

“你知道還一次次地把我舉那麽高?”

他退後一步使勁地擺手:“我不就是覺得恐高可以克服嘛,我就想幫你克服一下。誰知道後來師姐跟我說這個是治不好的……不過你這會兒是怎麽不怕了?”

如何不怕的?不是不怕,是不能怕。要是怕了,我還怎麽到前線去,怎麽到長城上?又怎麽能到先鋒營?不過這一碼歸一碼,我現在很想收拾了秦凱風。

“小、小翾飛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要叫啦!”

你以為我會說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那你就錯了。我拿起師兄給我做的骨哨,聽著沒有一點聲音,然而師兄手裏的那一支則會瘋狂地跳動起來,很多次我們倆就是這樣死裏逃生的。

“飛飛,怎麽了?”果不其然,師兄很快就過來了。

“師兄,揍他!”我正因為秦凱風的反抗躺在地上,他按著我的手,那模樣就是欲行不軌之事。

師兄的眼睛一下子冒出了紅光,腦袋頂上的毛毛都飄了起來:“秦-凱-風,你就算叫爹這回也躲不過去了。敢欺負我家飛飛……哼哼。”

“啊!啊!!輕點兒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 墨塵流光 的評論為什麽我一直回覆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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