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夫君，該醒醒了……”

楊帆本正想著自己的春秋大夢，不想耳邊就迷迷糊糊地聽到婉竹的聲音，“怎……怎麽了？”

“夫君，今日可是你上任的日子，切不可怠慢了。”

怠慢？楊帆強睜開一只眼，偷偷瞄了瞄窗外，透著紙糊的船戶，這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這鳥都還沒起來，還能怠慢什麽……”

這估摸著也只有五六點鐘吧，哪有這麽早就上班的？雖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可是這早起的蟲兒不也會被鳥吃嗎……

“是啦，是啦。”婉竹將楊帆從床上拉了起來，小心地幫楊帆穿戴好衣物，從旁邊的水盆裏擰開一帕臉巾，細細地擦拭著楊帆的睡眼道。

婉竹抽了抽鼻子小聲地說道：“這大楚啊，是沿襲了前朝的舊制，都是趕早，所以這並州王也是不例外的，夫君現在出發，還能趕得上時辰。”

“才五點鐘就要上班了嗎？”楊帆在心底嘀咕著，這裏不比前世，沒有電腦，電視，還沒有那些夜店，這早睡是自然的，可是那麽早起來，難免有些疙瘩。

“好了，本官上上任了。”楊帆使勁地扭了扭腦袋，清清嗓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從今天開始，我楊帆可就是這並州的巡察使了，你就是巡察使夫人。”

“嘻嘻······”聽了楊帆的話，婉竹也是笑了笑，道：“不過夫君，之前的有些話可不能在外面亂說了。”

“那些話？哪些話？”

“就是什麽皇帝老兒……”林婉竹悄悄地說道，只是提了個頭兒，就沒有再往下說下去，“這些話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這可是要殺頭的。”

楊帆遲疑了會兒，輕哦了一聲，道：“不就是那些個皇帝，並州王老匹夫之類的話嗎，行了，我知道，保準到了外面不亂說。”

楊帆拍了拍自己胸脯道：“在外面，我一定多辦事，少說話，不讓巡察使夫人擔心。”

“恩……”林婉竹應了聲，重重地點了點頭，“婉竹相信夫君的……”

“嘿嘿。”楊帆忍不住輕輕地在林婉竹的臉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地逃也似的朝著大門跑去。

看著楊帆的身影在門口消失，林婉竹摸了摸微微發熱的臉頰，幽幽地說道：“夫君，婉竹真得很擔心你······”

···

···

冬天日短，現在天色還很是昏暗，就連天際也還沒有泛起魚肚白，這不過五六點鐘的樣子，但是路邊的小販早就將自己的貨物在攤位上擺好。

“皇城來的手鐲，大家都來看看咯。”

“新出爐的燒餅，熱騰騰的包子，保準你吃了一個還想再吃第二個。”

“熱騰騰的包子嘞，皮薄肉香，五錢一個……”

這並州城內的貿易越是頻繁，這就預示著能夠收取的交易稅越多，按照那劉燁的說法，這交易稅的總額還是有一部分會流入到巡察使的腰包中。所以現在楊帆聽著這嘈雜的吵鬧聲，並不覺得厭煩，這些聲音，對他來說，就像是這錢幣在空中交擊的聲音一樣悅耳。

按照大楚的規矩，這官員的早餐是在衙門裏用的，既然這樣，那麽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去花錢，前世不過是單身一人，但是現在成家了，就必須得以後的生計著想。

想到這裏，楊帆的腳步就加快了幾分，這巡察使的衙門離自己的宅子不遠，楊帆穿過幾條街就到了衙門的臺階前，一座恢弘壯觀，不亞於並州王府的衙門就出現在了楊帆的視線中。

“這衙門還真是氣派啊，難怪說這巡察使是肥差，看看這門面，不肥那才叫有鬼了。”楊帆暗自讚嘆了一聲，怕玷汙了這府衙一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這才昂著頭朝著府衙走去。

“大人，楊大人啊，你可總算來了，我們大家等你等得好生辛苦。”

楊帆前腳還沒踏進衙門，一個紅衣錦袍的官員就從一邊躥了出來，將他的手緊緊拉住了，朝著府衙內招呼道：“楊大人了，楊大人來了。”

“怎······怎麽了？”楊帆使勁地甩了甩，可是那官員抓得極緊，楊帆這兩下居然沒把他手甩開，這手被一個大男人緊緊地握著，換了誰都不會舒服的。

隨著那官員的叫聲，衙門裏陸陸續續地圍出了一大群官員。

“楊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個胖乎乎的官員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赫然就是之前送楊帆到家的劉燁。

劉燁轟退了那抓著楊帆的手不肯放的官員，臉露難色地說道，“大人，出大事了·······”

你妹妹的，趕著我上任第一天就給我來件大事？難道做一個只能薪水，不做活的官員就那麽難嗎？

楊帆心中雖說這麽想，但是口頭上還是寬慰劉燁道：“劉燁大人，請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麽了，我還剛剛上任，你一上來就給我來一個出大事了，也不怕把我嚇著了？”

“呵呵······”聽楊帆這麽說，劉燁臉上的愁容才稍稍舒展了許多，道，“大人，昨日夜裏，聽說有一夥南蠻野民襲擊了我們並州城旁的一個小村莊，殺了不少村民，現在都鬧得沸沸揚揚了。”

“南蠻野民襲擊？”楊帆遲疑了下，問道，“這不是由並州王執管一來，這些年都沒有出現過野民騷擾的事情了啊？”

“大人······”劉燁往前湊上一步，貼著楊帆的耳朵說道，“你也知道，這都是上表給上頭看的，只是相比以往稍稍減少，這入冬一來，南蠻野民沒有食物，騷擾就越發平凡了。”

一個大男人貼著自己的耳朵根說話，楊帆感覺心裏有些癢癢的，只好輕輕推開劉燁道，“那依劉大人，你怎麽說？”

“以往也只是搶些糧草，我們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昨天卻發生了搶糧殺人的事情，我們身為巡察使，要是這件事被王爺知道了，那麽······”

“恩······”楊帆聽了劉燁的話，這才知稍稍明白了些，道，“那麽我們等下去那個村子看看吧，那些野民定會留下線索，待到他們下次行兇，我們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大人，還等什麽啊，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劉燁朝著楊帆說道，聽劉燁這麽說，其他的官員也是紛紛附和道。

“可······可是，我還沒吃飯呢······”

“哎，這好辦，來人啊，給楊大人備上十個包子······”

十······十個，你餵豬啊······

…

…

被南蠻野民襲擊的村子是並州城郊的白石村，極為偏僻，人口不過百來人，村子裏的建築也是最簡陋的茅草屋，這讓人很難想象，這蠻子會把主意打到這一窮二白的村子頭上。

白石村的周圍都是沙礫，不適合種植，這村子裏的人都是靠著挖掘白石來換取一點收入，而昨天晚上的襲擊，足足殺掉了這個村子半數的青壯，擄走了不少婦女兒童，這對於一個小村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就是白石村？”楊帆騎著馬，打了個飽嗝，這一路上足足吃了八個包子，倒是把他噎了個半死，眼前的一片淒涼倒是讓他有些驚奇。

這白石村就像是從並州城分離出來的一般，這並州城的繁華和白石村的窮困格格不入，俗話說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一個地方富有了，也往往會帶動周邊的繁榮，這麽這白石村就是個例外呢？

“是啊。”劉燁催馬走到楊帆的跟前說道，“大人，這事你怎麽看？”

楊帆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村子，村口有十幾個人倒是在賣力的搬動著一具具屍體，有蠻子的也有白石村的，只是蠻民的少些罷了。那些光著上身，穿一條短褲勉強遮住下體的就是這次的禍害之源－－－－－蠻子。

楊帆翻身下馬，慢慢地走到那些搬運屍體的人面前，伸手制止到：“等等，讓我看看……”

這兩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人看著楊帆一介布衣，但是跟在楊帆後面的人，各個都是穿著官服，料想眼前的這個布衣男子也是一個不小的官員。兩人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下，就緩緩地將屍體放了下來，束著手站到了一邊。

“恩。”楊帆蹲下身子，細細地查看著眼前的這具屍體，這人生前也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臉上沒有什麽血跡，致命的是胸口的一個口子，現在死亡已久，血跡業已經凝成了塊，但是從外面被血跡浸潤的面積來看，應該是失血過多死的。

楊帆直起身子，看著那兩個呆木的人問道：“昨日可看清有多少蠻人？”

“二······二三十人。”沙啞的嗓子勉勉強強擠出了這幾個字。

“二三十人嗎？”楊帆琢磨了一下，繼續問道，“可看清楚他們往哪裏去了？”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接著就不約而同地擡起了地上的屍體，慢慢地朝著村子裏走去。

“難道真是南蠻為了生存來搶食物？那之前只是搶奪未曾殺人，為什麽這次偏偏會這樣呢？”楊帆看著那兩個越走越遠的背影，嘴裏念叨著，“這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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