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政大人！”

看著焦延波腳步匆匆的朝著城門外沖來，宋時心中就是一笑。

但凡他要是有辦法，絕對不會讓如此熱絡，說不定還會讓自己在城門外邊足足的等上一兩個時辰。然而這會兒連一刻鐘都沒讓自己等，說明得到消息立刻就出來了。

“快快請起，不用如此多禮。”

焦延波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了宋時的面前，一把就扶住了他即將要彎下的身子：“你我是什麽關系？到了這個破地方，也不知道你還客氣什麽。”

“哈哈，學政大人在上，您畢竟是上官，是長者，不敢失禮啊。”

“行了，別整這一套了，還是趕緊隨我入城吧。”

拉著宋時的手，至於身後的這些人，焦延波可沒有什麽心情去理會。正一道人化作的判官，如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煉氣期的黑臉大漢而已，徹底收斂了所有的氣息也收斂了所有和正一道人有關的痕跡。

他們一行人就走在路上，四周的都是河曲縣的老百姓，一個個盯著他們的目光都是帶著仇視、敬畏和一絲絲的恐懼與厭惡，嫌棄。他們有的在自己的院子裏，有的則是站在大街上。有的畏畏縮縮，有的光明正大，但是每個人的目光都讓焦延波倍感難受。

他可是一府學政！

堂堂煉神期的大修士，無論是放在儒家，放在書院，甚至是放在廟堂之中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什麽時候能夠讓這些泥腿子們這般審視了？

當然，這會兒他也不會和他們計較。你永遠也無法威逼一個死人，同樣的也永遠無法強迫一個即將要死的人。

這些河曲縣的百姓都要死了，最起碼，他們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來到縣衙門門口兒，還看見搭出來的屍體一具具的就停放在街上沒有來得及處理。宋時斜著眼睛瞄了一下，又看了看士兵小廝匆匆往來在衙門大門之中，朝廷禮儀蕩然無存。

“唉...這會兒就別管這些俗禮了。”

焦延波一伸手：“裏邊是進不去了，現在我們就站在大街上說吧。我就想問問你，你究竟有沒有辦法緩解河曲縣目前的這個局面。”

“敢問學政大人，是否需要水？”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焦延波點點頭：“沒錯，就是水。沒有水，永遠也無法打開局面，眼前的這些人，說不得過上幾天就得一個個都渴死。指望著他們重建河曲縣，那就是天方夜譚。”

宋時搖搖頭：“大人，恕在下說一句不該我說的話。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無神者，他們都不信仰我，也並不信仰我屬下的任何一個神靈。他們的信仰之力我們沒有辦法吸取，也沒有辦法彌補自身。若是在木江縣，將他們都遷過去，我能夠保證他們飲水不成問題。可是在河曲縣...請大人恕罪，在下無能為力。”

“這...”

一句話就把焦延波給噎住了，無能為力...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宋時的身上，結果他來了一句無能為力？

“癥結是否在百姓們的信仰之力上？”

“是！”

“我下明令，讓你在河曲縣擴充信仰，你現在可以動手了吧？”焦延波陰沈著一張臉，以為宋時在坐地起價。

“哎呦~~~學政大人，您這可是冤枉死我了。若是我真有這份兒心，也不會今日趕到河曲縣來了。要是為了這幾分信仰之力，我根本連縣城的大門都不出。木江縣的百姓已經能夠讓小神活的很好了。”宋時哀嚎一聲，看著焦延波臉上的表情已然是失望中透露著三分哀愁，同時也帶著點點的不幹和憤怒。

“嗯？不是如此？”

“當然不是...”

“呵呵，呵呵呵...”焦延波訕訕一笑：“那既然不是因為這信仰之力，那你說究竟是因為什麽？”

“學政大人容秉。今日小神到此，乃是您一紙調令讓我來的，我是萬萬不敢推辭。但是來了這裏，走了八九個村子，方才發現河曲縣的情況已經比我想象之中的更加艱難了。先是天災，後是人禍，死人無數。不能說是十室九空吧，恐怕也差之不遠。”宋時頓了頓：“而且，天災持續增溫，這才是大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想要在河曲縣降雨，很難。必須要冊封河曲縣的水神，方才能夠降雨成功。”

“那就趕緊冊封啊？還等著什麽呢？難不成是要朝廷親自冊封？”焦延波也有些糾結了。

畢竟，淫祀乃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就算是現在可以說是為了河曲縣的百姓著想，日後在士林之中，在朝廷之內也說不清楚。將會永遠成為一個被攻擊的話題，這種程度的風險顯然不是他願意承擔的。

“不不不...”宋時趕緊擺手：“我們乃是淫祀，豈敢讓朝廷冊封？可不敢懷有如此的奢望。”

“那是？”

“百姓的信仰，必須是真的，虔誠的信仰之力，方才能夠在河曲縣冊封河曲縣的河神。話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民。這句話放在神靈之中也合適，一方的百姓方才能夠孕育出一方的神靈。”

“不要繞彎子，你就直說，你想要做什麽！”

宋時一笑：“大人快人快語，讓人心生欽佩。既然大人說了，那小神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必須讓河曲縣的百姓都信仰小神，您不用明面上出告示，但是暗中您得支持我們。最起碼整個河曲縣要禁絕祖靈祭祀，改換城隍神祭祀。縣城之中當有城隍廟，百姓要祭祀城隍。太平道走了，老百姓沒了信仰，也沒有人在這陰魂之中護持他們總是不行的。此事，我神道能做。”

“嘖嘖嘖...”焦延波咂著嘴唇，臉上浮現了一絲糾結。廢除祖靈祭祀，這件事情說大還真是不大。畢竟祖靈不過是一村之地的宗族祠堂而已。河曲縣如今這個樣子，別說培養出世家，就算是能夠活著就已經不錯了。

但是這件事情說小，也絕對算不上是小。

祖靈乃是朝廷的根基所在，廢除祖靈，啟用淫祀。這罪名若是追究下來，丟官罷職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恩師...此時可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必須盡快解決，雖然這件事情有風險，但是只要城隍神被我們操在手中嗎，那一切的風險都不叫做風險。萬一將來有什麽問題，只要驅逐了城隍神，扶立新的祖靈也就是了。”

傳音入密！

張雲逸的這個說法讓焦延波最終下定了決心，朝著宋時重重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把這個權利下放給你。究竟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放手施為，不要過於謹慎。現在是重病，重病就要下猛藥！”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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