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焦延波楞住了，看了看已經死屍栽倒在地的焦文澤，又看了看那視其如仇寇一般的士兵，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一個士兵或許還能夠是我汙蔑你們家侄子。”

宋時看著焦延波說道：“但是，這麽多的人眾目睽睽之下，難不成我還能夠顛倒黑白不成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宋時便朝著四周喊道：“你們有沒有看見這位焦公子的惡行？”

“有！！！”

四周圍的將士，有些人開口了，有些人沒開口。

但是那些開口的人全部一個個的面色漲紅，雙目冒火，盯著已經死了的焦文澤，真的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對於他們來說，凡是背叛的人都是值得釘在恥辱柱上的。是要毀他們的家，滅他們的族，是要讓他們妻離子散，這種人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

百姓的感情是最為樸實的，也是最為容易誤導的。但是焦延波心裏清楚，眼前這種情況是誤導不了的。

難不成自己的侄子當真是錯誤判斷了形式？

以至於在最關鍵的時刻真的選擇了太平道？是因為以為是太平道來了援軍？

這種想法剛剛冒出來的時候，就連焦延波自己都嚇了一跳。可是...卻無論如何也壓抑不回去了。因為他知道，很有可能這個想法真的是真的。畢竟，這麽多雙眼睛看的是清清楚楚。

現在，焦文澤究竟是怎麽死的已經不重要了。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焦延波就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方法來在家族之中擺脫自己的責任。

“果真如此？”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而又無情，盯著已經死去的焦文澤充斥著批判的意味。

“當真如此！”宋時冷著臉。

“那真是有辱門楣，乃是我焦家的不幸！”焦延波一甩袍袖，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宋時面前：“城隍神，延波作為焦文澤的伯父，今日帶我焦家給木江縣全縣百姓道歉了。”

說著話，他竟然真的朝著宋時躬身行禮。而且，似乎是生怕別人看不見一樣，九十度的躬。

宋時不知道他究竟在盤算著什麽。

但是還是很快的就反應過來了，自己作為一個淫祀，無論如何是不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生生受他這一禮的。

“學政大人嚴重了！做錯事情的乃是焦文澤，無論是本神，亦或是木江百姓都沒有任何理由責怪大人，以及大人身後的焦家。”趕緊將焦延波攙扶了起來。

趁著扶起他的這一個功夫，焦延波往前一貼。

“城隍神！請借一步說話。”

“好。”

二人一閃身錯過來，相互之間一步距離都沒有，近乎於貼緊了。以至於他們的說話所有人都聽不見。

“城隍神，我益州焦家在益州之地已經矗立數百年了。代代皆是朝廷的士子讀書人，以至於是官員。斷沒有出過如此反叛之人，還望城隍神明了。”

宋時點點頭：“這我自然是相信的。”

“今日出了焦文澤這個孽畜，我益州焦家定然是責無旁貸。但是還請城隍神高擡貴手，本官絕對會銘記於心。焦家擔不起這個罪名，焦文澤可以死，但是焦家的名聲可不能汙了。”

說著話，焦延波用身體擋住了自己，悄悄的對著宋時一拱手，臉上帶著幾分祈求。

宋時心中一凜！

堂堂從五品高官，煉神級別的強者。竟然會因為家族的榮譽對一個淫祀拱手？

看著焦延波略帶著祈求一樣的神色，宋時似乎漸漸有些明了了。

“哈哈哈，學政大人說的這是哪裏話。焦文澤一事，雖然在木江縣廣為流傳，但是不過是一個禁口令的事情而已。只要下了禁口令，我保證再無人會討論這件事情，對於益州焦家的名聲絕對不會有損的。更何況，焦文澤是焦文澤，焦家是焦家。”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焦延波大笑幾聲，一伸手：“既然是木江縣的地方嘛，自然是由你這木江縣的主人來做主啦。請頭前帶路！”

這頭前帶路可不是一般的意味啊。

宋時走前，焦延波走後，就意味著在木江縣的事情上，他自動讓出了第一位的處理權。否則，別說是宋時一個淫祀，就算是魏文康在世，見到學政大人也得拱手讓出治理權。

“多謝學政大人啦。”宋時自然當仁不讓，走在前邊，滿臉堆笑。心中卻感慨當真是棘手。

這焦延波可比沈宜和要難纏多了。

危機來臨之後，第一個想到的處理方式與其他人風格迥異。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宋時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焦延波並沒有追究焦文澤的死，因為他反正已經死了，而且是不可能活過來了，所以他連魂魄都沒有問。若是宋時暗算的，宋時自然也不會留著他的魂魄。

再說了，家族不同於書院，留下一個煉氣期的魂魄有什麽用處？不過是累贅而已。

只要是焦文澤死在這裏了，他這個在陽壽府做學政的伯父就逃脫不了幹系。在家族之中名聲一定會大減！甚至對他在陽壽府學政這個職位都會產生劇烈的晃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敲定了焦文澤的叛亂，那麽焦文澤就是罪人。家族裏邊死一個罪人和死一個嫡系的繼承者那情況可是完全不同的。

緩過來，焦延波這不是保護家族子嗣不利，而是成功掩蓋了焦文澤叛亂的事實，為家族消弭了一場無形之中的風波。既保全了家族的利益，也沒有傷害家族的名聲。

一個反轉之間就輕輕松松的將一切不利於自己的局勢全部扭轉了過來，所付出的不過是一個已經改死去了的，而且關系不親近的侄子的性命與名聲！

這筆買賣，太過於劃算了。

“老狐貍...”宋時心中暗罵，但是卻也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好。

焦文澤本就是誣陷的，其實其中的邏輯禁不起推敲。換句話說，騙騙老百姓還可以，但是有實力有眼裏的人輕輕松松就能夠推敲出來。簡單的很！謀害焦家嫡系...這個罪名如今的宋時還真是吃罪不起。

像是莫家，前邊綴著的是陽壽府莫家。但是焦家，後邊綴著的可是益州焦家。

就說明，這個世家大族乃是遍及整個州府的。

這種級別的勢力，在朝廷之中一定也是盤根錯節。不像是當年的 沈宜和一樣，輕松拿下之後才發現，在一位做了數十年知府的老官吏面前，他的地位似乎並沒有重到可以媲美的地步。即便是生前確實是有人支持他！

“啊，不知道學政大人可認識王明哲？”宋時正在前邊走，突然間回頭看向了焦延波。

“王明哲？應該是王家的小輩，聽說讓前任的學政派到這裏做代知縣。”話音之中，焦延波帶著幾分笑意。

弄死一個焦文澤，還可以誣陷。

但是要再加上一個王家的人，那可這木江一潭水，就要被攪的天翻地覆咯。

“唉！這位王縣令，當真是好生忠義。之前就在木江縣之中負責戰備物資的調撥，昨夜一整夜都在負責視察傷員，給老百姓施粥。整整一夜沒有休息，今日又上戰場之中奮力殺敵。最終，還是雙拳難敵四手，被敵人斬殺了。他的魂魄我已經盡力搶救，可是在軍煞之氣中，仍舊沒能夠搶救回來。”說到這兒，宋時還流下了幾滴眼淚：“唉！都怪正一那個老雜毛。若不是他，本來應該可以搶救回來的，他牽制著我，以至於我根本就分身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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