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除夕，便是新年。

守歲之後，蕭清絕派了落梅居裏幾名仆人，送夜輕螢與綠荷二人回了她們的小院裏。

夜輕螢不肯讓府醫為自己診治，蕭清絕也隨了她，只不過，她寫了藥方讓府醫抓了藥，帶回了她的小院。

趙嬤嬤的屍體被拖走了，小院裏也風平浪靜，府中上下卻都知道了夜輕螢昨夜在落梅居裏過除夕一事。

直到第二日清晨，綠荷還有一種處在夢裏的感覺，想起昨夜去了落梅居，大吃一餐不說，竟然還活著回來了……綠荷又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是夢，脖子還在。

夜正弘派人來請夜輕螢去前廳的時候，夜輕螢還在呼呼大睡。

綠荷無奈，讓人等在外面，自個兒進去，將夜輕螢從被窩裏揪了出來。

“小姐，侯爺派人來請你去前廳，快別睡了！”綠荷揪著夜輕螢搖了半天，總算把夜輕螢叫醒了。

夜輕螢睡眼朦朧，揉了揉眼，搖晃了下腦袋，才稍微清醒了點。

“去前廳做什麽呢？我很困，還很餓……”夜輕螢一直有個習慣，那就是剛睡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糊的，要過好久才能徹底清醒。

“哎喲，我的小姐，你清醒點呀！昨夜那是因為你在三爺那，侯爺不好過去要人，現在天亮了，侯爺再怎麽樣也得找你過去問問話啊！”綠荷哭笑不得的解釋著，畢竟，小院裏死了個人這是事實，即便侯爺不管，老夫人也絕對不能放任。

夜輕螢茫然的看著綠荷，緩慢的理清楚她所說的話。

爾後，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說罷，她便是掀開被子，下床。

“好，我去給你打水。”綠荷這才放心下來，轉而出了房間。

夜輕螢依然有些困倦，繼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嘆了口氣，起身走到衣櫃前，打開了櫃子。

櫃子裏的衣服很少，且大多是破舊的，昨天穿的那件稍微新一點的衣服，料子不大好，還是綠荷偷偷買的布料給她做的，也著實是難為了綠荷那丫頭了！

夜輕螢想著，便是伸手拿了件舊衣服出來，到了屏風後，她穿上了那件衣服。

綠荷進屋裏來的時候，看著夜輕螢的打扮，著實嚇了一大跳。

“小姐，你怎麽穿成這樣了？”綠荷放下手中木盆，驚叫起來。這衣服，就連他們這些當下人的穿的都比這好，小姐怎麽穿成這樣了？

夜輕螢不以為意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將衣服整理得更加平整了一些，對綠荷的疑問，她也懶於回答。

“小姐……”綠荷欲言又止。

夜輕螢擺了擺手，道：“別問那麽多了，我自有我的理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覺蹙眉，這麽多年來可都沒穿過這麽差的衣服。

她稍微梳洗一番，整了整儀容，又刻意的弄了些胭脂往臉上塗了點，旁人便再也看不清自己本來的相貌了。

“小姐，你幹嘛要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啊？你又不難看……”綠荷表示有些不理解，小姐相貌不輸給府裏其他幾位小姐，甚至比她們更好看，可是，人家有錦衣華服，小姐什麽都沒有。

這些年來，小姐也是刻意的不整理自己的儀容，別人買胭脂是為了更好看，小姐買的胭脂卻是刻意塗在臉上讓自己變得難看。

綠荷想著，不由得憂慮起來。

夜輕螢見綠荷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由得笑笑，朝她眨了眨眼，道：“別板著臉了，不就去趟前廳麽？”

綠荷撇了撇嘴，道：“侯爺一定是要問趙嬤嬤的事，萬一被侯爺知道趙嬤嬤的死跟我們脫不了幹系，可如何是好啊？”綠荷越想越覺得慌張，生怕夜輕螢受罰。

夜輕螢無奈的搖頭，道：“笨丫頭！我會傻乎乎的告訴侯爺趙嬤嬤是被我弄死的麽？再說了，現在有三叔撐腰，我還有什麽可忌憚的？”

“……”綠荷一陣無語，好吧，她怎麽忘了，自家小姐昨個兒醒來就變了副模樣了？想著，綠荷心頭又是一陣疑惑，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真的是……小姐嗎？”

夜輕螢擡手，輕叩了下綠荷的額頭，賞了她一個爆栗。

“不是我是誰？趙嬤嬤害死奶娘，如今是她罪有應得！就算真的是我親手殺了她，那又如何？”夜輕螢不以為意的說著，絲毫不把趙嬤嬤之死放在心上。

弄死趙嬤嬤，就當是為以前的夜輕螢出了口惡氣吧！再說了，趙嬤嬤不過是個開始！

綠荷聽出夜輕螢言語中透出來的戾氣，心中打了個突，隨之而來的，綠荷卻覺得十分開朗。小姐變強了，這是好事，以後，便再也不會有人能欺負到小姐了。

“小姐，你說的對。”綠荷表達著自己的忠心，“小姐如今變強了，又有三爺護著，以後，府裏自然不會再有人敢欺負小姐了，綠荷以後都聽小姐的。”

夜輕螢淺淺的笑著，點點頭，道：“我去前廳了，你先將屋裏收拾下，等我回來，我們出府去祭拜奶娘。”

“好。”綠荷連連點頭，隨後又面露難色，道，“可是小姐，我們沒錢買紙錢，再說了，今兒是初一，街上鋪子都不營業的。”

“怕什麽，不是有三叔嗎？”夜輕螢淡淡的回道。蕭清絕可是掌控皇城經濟命脈的人，鋪子什麽時候，還不是他說了算？

“……”綠荷又是一種無語，小姐這是要將三爺用個徹底了？

“行了，我先去前廳了！”夜輕螢擺了擺手，便是出了門，沒再等綠荷回話。

院子裏，前廳派來的那名下人等得十分焦急，如今又是雪天，也冷得直哆嗦。

夜輕螢走過來，說道：“丁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夜輕螢說得十分客氣，這丁伯是夜正弘身邊的仆人，跟著夜正弘二十多年了，也算是夜正弘信任之人了。

丁伯聽見聲音，轉向夜輕螢，臉色禁不住一僵。這……這五小姐怎麽把自己整成了這副模樣？臉上臟兮兮的，衣服還這麽破舊，這個模樣叫侯爺見到，不好吧？

“五小姐……”丁伯想著，不覺欲言又止。

夜輕螢眨了眨眼，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丁伯搖了搖頭，低低嘆氣，道：“沒事，五小姐，請吧！”

這些年來，丁伯也就見過夜輕螢幾次，想到夜輕螢生活本來就清苦，他便是覺得沒必要挑剔夜輕螢的衣著打扮了，反正，見過侯爺之後，自有侯爺定奪。

“謝謝丁伯。”夜輕螢算是客氣了，隨丁伯一同離開這小院。

走了不遠，卻是抵達了花園，夜輕螢不覺間走到了荷花池旁，放慢了腳步。

以前的夜輕螢就是落進了這荷花池中，被綠荷救起來之後，卻是染上風寒，昏迷不醒，最終，香消玉殞。

此刻，陽光灑下，雪地初融，四周倒是有那麽一點冷意，可卻比不上她心中的冷。

荷花池旁，有幾株紅梅，白雪覆蓋著，落梅飄舞，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

她走到紅梅旁，伸手撥下一枝，閉上眼，輕輕嗅著。

濃郁的梅香，沁人心扉，她不覺間有些入神。

丁伯止住腳步，看向夜輕螢，見她這般，本想開口催促，想了想，卻又是沈默了。想來，等會去前廳五小姐只怕也得受罰，如今，便是隨她高興吧！

“誰在那裏！”

正入神時，卻有一道憤怒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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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找虐的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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