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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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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飛白,其實……我不想再生孩子了。”沈曼硬著頭皮說道。

此刻,她正面向著鏡子,而則趙飛白緊緊地貼住了她的後背,兩人以極度親密的姿勢貼合在一起……

可他卻靜靜地看著鏡子中的她,眼神平靜無波。

沈曼咬住了嘴唇。

沈曼與他兩世夫妻,見過他在盛怒中極力隱忍怒火的表情,見過他面含薄怒沈默不語的樣子,也見過他情緒失控的模樣。

但哪一次都不如這一次這樣……

他眼神中莫名的平靜,實在令她心慌不已。

兩人同時沈默了許久。

趙飛白終於開口說道,“……我是俏俏的爸爸,我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會說會笑會跑會跳了。俏俏很可愛,但我卻沒能參與她的成長……”

沈曼一怔。

她有些心虛。

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如實地將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向他坦白。

“趙飛白,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的生活狀態……其實是最好的。俏俏已經不是奶娃娃了,她也一直在成長,開始慢慢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沈曼說道,“你說的對,她剛剛出生的時候,你確實不在我們身邊……但她以後的成長過程,你全程參與啊!再說了,養育奶娃娃的過程,其實並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美好。”

“孩子在健康的情況下,半夜餓了或者是拉了巴巴不舒服所以要哭鬧……這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如果孩子生了病,大人更是一宿一宿的整夜陪著,還擔驚受怕,根本沒辦法好好休息……”

趙飛白忍不住插嘴,“那又怎麽樣?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甘之若飴!”

沈曼默了一默。

不可否認,後來趙飛白插手她們母女生活的時候,他確實做得很好;但要養育照料一個奶娃娃的艱辛,大約只有親身經歷過以後才能真正明白。

所以說,趙飛白是因為沒有參與俏俏的完整成長,才這樣堅持的想要再生一個孩子麽?

沈曼再三斟酌,低聲說道,“且不說再生一個孩子會不會影響我們現在的生活品質……你抿心自問,如果家中有兩個孩子,你能不能做到真正一碗水端平?你會不會因為幼時沒能陪在俏俏身邊,所以對她特別偏愛?抑或是你全程參與了二寶的成長過程,所以對你來說,二寶才是你真正意義上的孩子,因此你更加看重二寶?”

聞言,趙飛白一怔。

沈曼低聲說道,“這就是我最大的困擾。”

趙飛白沈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沈曼才繼續說道,“人都是自私的,我不能保證……我會不會因為俏俏完全是我一手帶大,又因為她自幼沒有呆在你的身邊,所以對她格外偏愛。可是,如果我們有了二寶,我卻又對俏俏有彌補性的心理……你覺得,我對俏俏的偏愛,對二寶公平麽?”

趙飛白久久的不說話。

半晌,他才艱難地說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會有這麽多的顧慮。”

沈曼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已經因為一時沖動而離了婚,所以我不想在還沒有考慮好的情況下生二寶。趙飛白,我,我實在不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再出什麽問題。你怨我想得多也好,婦人之見也好,總之,在我們沒有達成共識之前,二寶暫時不合適來到咱們家。”

簡直像是有盆冰水澆到了趙飛白的頭上。

之前他有多憧憬,現在就有多失望!

但不可否認,沈曼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如果他們在生不生二寶這個問題上並沒有達成共識的話,那麽他單方面的努力只會造成夫妻之間的矛盾;否則,不受歡迎也不受祝福的二寶就算在他的強勢幹預下來到了世上,只也會讓他們的家庭失和。

畢竟孩子生出來以後,也主要是沈曼在照顧,不管他設想得有多麽好,多麽想要親自照料孩子,可他始終會有工作上的羈絆,所以說,自然是沈曼的意見更重要……

趙飛白心裏挺失落的。

但生孩子是夫妻倆的事,他一個人努力又有什麽用!

可想了又想,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俏俏今年三多,你再懷個孩子……孩子生下來以後,跟俏俏相隔也只有四歲,她倆之間的代溝應該不會太大……將來她們長大以後,咱們又老了,姐妹倆親親熱熱的,什麽事兒都有商有量,這不好麽?”趙飛白悶悶地說道。

雖說他的話語中仍有些許抱怨之意,但既然他願意跟她討論這個問題,而且還把他心裏想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這也就證明著,他已經開始考慮她的觀點了。

沈曼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等咱們的別墅交房入住了,俏俏也上了幼兒園,咱們的生活基本步入正軌,到那時你再來說服我啊!沒準兒我自己也閑得慌……俏俏也想再多添一個小妹妹,我們再來好好討論一下家裏有兩個孩子要怎麽教養……到時候二寶的到來不就順理成章了嘛!”

良久,趙飛白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大約是這件事情讓他有些受打擊,他松開了環住她腰身的手,悶悶不樂的回到了房間。

沈曼心中好笑。

她快手快腳地去洗了個澡,然後又叫他去洗。

夫妻倆躺在大床上,其實均無睡意,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誰也不說話。

沈曼心中其實是有些雀躍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能把她的話聽進耳中放在心中,不管將來結果怎麽樣,但他還是認真考慮了她的話,理解了她的想法……這讓沈曼覺得很是高興。

可依著趙飛白夜夜笙歌的性子,這會兒夫妻倆純粹蓋著被子睡覺,沈曼又有些不自在了,她有種……想要彌補的意思。

沈曼伸出手指,暗示性地戳了戳他堅硬如鐵的胸大肌。

趙飛白卻像挺屍似的躺在她的身邊,一動也不動。

沈曼忍著笑,又伸出纖細柔軟的手指,碾了碾他胸大肌上的兩粒小小的葡萄幹。

她那峰巒起伏的軀體本就對趙飛白有著致命的誘惑,見她三番四次的挑釁,他那裏還忍得住……突然一個反手,他就拽住了她的胳膊,然後一個翻身,自然而然的就壓在了她的身上!

沈曼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趙飛白不由自主地就吞了一口口水。

他的吻,混著他獨特的男子氣息,帶著他慣有的強勢屬性,將她整個人完全淹沒。

很快,他就喘起了粗氣。

她也感受到他身下堅|挺灼熱的發熱體……

但他卻遲遲沒有任何想要進攻的意思。

沈曼露出了狡黠的表情。

她突然一張口,就咬住了他胸前的一粒葡萄幹,並且還用舌尖溫柔地將之包圍並大力吸吮著。

趙飛白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他不管不顧地胡亂扯去了兩人的衣衫……

很快,他便已經提槍抵在她的秘密花園入口處。

但就在這千均一發的時刻,趙飛白卻突然停了下來。

“不行,阿曼,”他舔了舔她的耳垂,喘著粗氣說道,“……咱們沒套,不能要……”

沈曼沒說話。

她曲起了那雙纖細筆直的長腿,用力地夾住了他精壯的腰身,身下也開始用力地向上挺,準確無誤地向他表達出歡|好的意願。

在夫妻生活中,沈曼一向都是被動的那一方,可以說,趙飛白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主動的她;見她主動邀歡,他哪裏受得住,狂喜和情|欲的火瞬間燒昏了他的頭腦,他咬著牙縱身一挺,便沖進了她的秘密花園……

房間裏響起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女人細密隱忍的嫵媚呻|吟。

……首場征戰到了最最要緊的緊要關頭時,趙飛白一邊俯在沈曼身上狂野的律動著,一邊卻鐵青著臉咬緊了牙關,默默掐算著時間,想在爆發之前抽身而退。

而早已渾身酸軟的沈曼已經感覺到他的退意。

感覺到他也即將到達頂峰的時候,她再一次努力用長腿夾住了他的腰身,並且伸出了雙臂緊緊地擁抱住了他……

她的熱情令趙飛白根本無法拒絕。

他終於綻放在她身體深處。

事畢,趙飛白吻了吻她的額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阿曼,你……才說了暫時不要二寶,你怎麽……”

她朝他笑笑,“我明天吃事後藥。”

他皺起了眉頭,“藥是能亂吃的?據說事後藥吃多了會發胖……”

本已倦極的沈曼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似有千斤重的手,捏了捏自己柔軟的肚皮。

沈曼有些郁悶。

回到a市的這段時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外事的幹擾,所以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照顧丈夫孩子上……每天都想方設法的給他們父女倆做好吃的,她也跟著吃;以至於,好像她確實長胖了一點點。

看著她秀眉急蹙的模樣,趙飛白失笑。

“胖一點好,我喜歡……”他把她重新按回大床,低下頭在她的肚皮處親吻了一下。

男人是不能對女人說“胖”這個字的。

沈曼一下子就沈下了臉。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拉過了被子然後一翻身……

沈曼卷著被子背對著他,一聲也不吭。

哼!從明天起,一定要開始制定減肥計劃!!!

她在心裏悶悶的想著減肥計劃的實施性。

趙飛白卻對方才她的主動和熱情戀戀不舍。

他扯開了她的被子,貼上了她裸|露著的,光潔柔滑的背。

“阿曼,明天……你去買套?”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還時不時地咬一咬她脖子上的嫩肉和敏感小巧的耳垂。

沈曼漲紅了臉。

憑什麽要她去買啊!又不是她用……

“不要,要買你去買!”她賭氣說道。

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好,那我去買吧!一箱夠嗎?好像一箱是二十四盒,一盒十個?一箱其實也就只有二百四十個,也不知道一個月夠不夠用……”

沈曼瞪大了眼睛。

……開什麽玩笑!

☆、73|第 73 章

第二天,趙飛白一早就出去了。

沈曼先把自己收拾得幹凈利落,又花了些心思把俏俏打扮的漂亮可愛。

因為今天,沈曼會帶著俏俏,在亨利公司和記者們的陪同下去醫院看望徐女士和她的孩子。

很快,小杜領著之前陪沈曼從a市趕過來的那兩個女工作人員過來按響了沈曼的門鈴;眾人說了幾句話,溝通了一下此行的分配工作之後,就一起出了門。

一眾人等很快就到了醫院。

據說徐女士是個離異單身人士,獨自撫養著三歲大的兒子,想想都覺得不容易。

但是,當沈曼一眾抵達醫院,並且見到徐女士的時候,卻發現這徐女士是位不太近情理的人;雖說小杜向徐女士介紹了沈曼的身份,但徐女士卻只是冷冷地斜睨了沈曼一眼,不理也不睬的……

剛開始的時候,沈曼還試圖理解徐女士,畢竟她的孩子是因為亨利公司的產品而受了傷的,有些情緒上的抵觸,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徐女士接下來的表現,卻讓沈曼皺起了眉頭。

在面對記者的時候,徐女士是泣不成聲的一副慈母面孔;但在面對亨利公司的時候,她的態度卻帶著深深的惡意。

趁著徐女士堵在病房門口跟記者說話的時候,沈曼伸長了脖子,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是瘦弱的,他兩眼無神,表情茫然地看著他的媽媽在與記者們斡旋……

因為人多,被媽媽牢牢牽著小手的俏俏也有些不耐煩。

但小姑娘很快就註意到,其實病房裏很寬敞,而且人不多;最重要的是,床上還躺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朋友。

俏俏抱著自己的玩具機器人,掙脫了媽媽的手,一貓下腰,就從大人們的腿邊鉆進了病房……

沈曼被嚇了一跳!

但見女兒已經用非常快的速度,安然鉆進了病房;而且還抱著玩具機器人一直走到了小男孩的身邊,沈曼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繼續用眼神關註著女兒。

躺在床上的小男孩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俏俏。

沈曼看到俏俏好像跟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說了幾句話,然後兩個小家夥都笑了起來;跟著,俏俏先把玩具機器人遞給了小男孩,這才脫掉了鞋子爬上了病床。

兩個小朋友開始玩起了機器人。

在小杜的暗示下,其中一位記者用攝像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很快,徐女士就發現了不妥之處。

——為什麽這幫記者的關註點不在她的身上,反而對著病房一頓猛拍?

徐女士回頭一看……

也不知從哪兒鉆了個小女孩出來,此刻正坐在兒子的床上,兩個小家夥正笑瞇瞇地正在擺弄一個什麽玩具呢!

徐女士頓時火冒三丈!!!

她明明交代過兒子,只要一有人來,就不許笑不許說話……以裝成精神受到極大傷害的樣子,直到亨利公司做出精神損失費的巨額賠償為止;可現在,這個家夥居然在記者面前玩得這麽高興?

徐女士怒氣沖沖地撇下了一眾記者,轉身走到了病床前,質問道,“餵!小孩,你家大人在哪?誰讓你來的?這裏是病房你不知道嗎?快走快走,別打擾我兒子養病。”

俏俏楞住了。

小姑娘因為外表漂亮性格乖巧,基本上不管走到哪兒,大人小孩子都是很喜歡她的;所以說,這還是俏俏第一次遇到了對自己惡語相向的人。

徐女士又吼兒子,“你看這都幾點鐘了,你為什麽還不睡覺?我問你,你手裏拿著什麽?”

小男孩緊緊地握著手裏的機器人,小嘴兒扁著,眼裏也含著淚花……

只見俏俏勇敢地伸出了雙手,把小男孩護在自己身後,對著徐女士大聲說道,“他現在不想睡覺……他想和我一起玩!我媽媽說了,太陽公公出來的時候,小朋友不應該躺在房間裏睡覺……小朋友應該要去外面跟大樹和花朵朵玩,要讓太陽公公看到我們,這樣我們才長得高,身體好!”

徐女士和眾記者都楞了一下。

像是感染了俏俏的勇氣似的,小男孩也鼓起勇氣說道,“媽媽我不想睡覺,我想玩機器人,我想去游樂場,我,我還想吃麥當當!”

俏俏立刻咂吧咂吧嘴,接了一句,“麥當當,雪糕好吃!”

“薯條更好吃!”小男孩爭辯道,“要是買兒童套餐的話,還送小黃人……我收集了三個了!我喜歡大眼怪!”

沈曼平時從來不願意讓女兒吃油炸食品,所以俏俏也根本就沒有得到過免費玩具。

但是對於小黃人來說,俏俏可並不陌生。

“小黃人!我喜歡小黃人!”小姑娘大聲說道,“小黃人喜歡吃香蕉,俏俏也喜歡……”

小男孩也跟著叫喊了起來,“我也喜歡!我也喜歡!”

徐女士的憤怒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離婚後獨居的她,靠娘家人的救濟艱難渡日,這令她的脾氣日漸暴臊,所以年幼的兒子在她面前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樣,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視她為無物,而且還敢公然頂撞?

徐女士火大了!

她猛地一下子就抽走了兒子裏中的機器人玩具……

小男孩下意識地就想緊緊抱住玩具。

可小孩子的力氣又怎麽能跟大人相比?

那個玩具機器人一下子就被徐女士給抽走了,跟著,徐女士拿著那個玩具機器人就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小男孩“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俏俏楞了一下,看著倒在地上的機器人,也跟著大哭了起來。

沈曼急忙擠開了眾記者,上前查看了女兒一番。

方才圍觀的人太多,她看得也不真切……但從她所處的角度來看,徐女士是對著俏俏的方向,把那個玩具機器人給砸到了地上的。

所以沈曼很擔心俏俏會受到傷害。

她果然眼尖地看到女兒的手背上有幾粒殷紅的血跡,而在散發著消毒水氣味的雪白被單上,還有著另外幾滴血跡……

徐女士也看到了俏俏手上的血跡,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吧,這就是報應!讓你孩子也受受我孩子受過的苦!不……你孩子再苦一百倍,也不如我孩子可憐……”

沈曼頓時秀眉倒豎,杏眼圓瞪!

但想著這也是特殊時刻,沈曼只得按壓住心中的怒火,抓起了女兒的手急切地問道,“俏俏,你哪兒疼啊?快告訴媽媽。”

小姑娘卻茫茫然地看著媽媽,大腦袋拼命的晃。

沈曼又皺起了眉頭。

……不疼?

可這都流血了,怎麽會不疼呢?

沈曼又看了看女兒的手。

仔細地觀察了好一陣子,她終於確定,女兒手背上的肌膚是完好的,這血跡……也不知是從哪兒噴濺上來的。

“媽媽,媽媽媽媽……俏俏的機器人……”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機器人,眼裏盛滿了清澈的淚水,眼看著就要跌出眼眶了。

沈曼安撫了女兒幾句,也沒顧得上那個玩具機器人,眼睛只是不停地掃視著女兒……想知道到裏是女兒的哪個部位出了血。

她突然在床上發現了一枚帶著血跡的針頭!

沈曼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想著這病房裏就只有小男孩一個病人……她的視線立刻轉移到小男孩的兩只手上。

她眼尖地看到小男孩瘦小的胳膊上,鮮血兀自汨汨地淌著!

只是,那小男孩仍然在哭泣,還倔強地轉過頭看著窗外,對母親徐女士的責罵無動於衷。

沈曼“啊”了一聲,也沒顧得上吱聲,先是眼疾手快地就按下了小男孩床尾板上的叫人鈴……

“我早就說了,亨利公司的人都沒安好心!哼,看看……你們一來,就吵得我兒子不能好好休息!你們也是大公司,敢做就要敢當……早點兒把錢賠給我們不就什麽事都沒了?那麽大的公司還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這下子報應來了吧……我早就說過,你們亨利公司的產品不行!這個垃圾玩具還不是……也會讓小孩子受傷的……”徐女士仍在那裏喋喋不休道。

沈曼忍不住了,低聲喝道,“你看清楚一點!不是我女兒受了傷,是你兒子受了傷!你剛才搶玩具的時候,把種在他胳膊裏的針頭給拔了出來……你看,到現在還在流血呢!”

徐女士楞了一下。

當她看清楚,鮮血確實是從她兒子手臂上的種針頭處淌出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急了,“你胡說八道什麽!明明就是你們帶來的玩具有質量問題!是你們帶來的玩具把我兒子弄傷了,才會流這麽多血的……要不是你們,我兒子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嘛!我跟你說啊,你就留在這裏不許走!我馬上報警!”

病房裏突然響起了俏俏的大嗓門,“沒有!機器人沒有壞!它還在地上走……還會說話,還會轉彎,俏俏的機器人沒有壞!”

眾人一看,果然看到方才被徐女士狠狠摔在地上的機器人不知何時已經爬了起來,又開始行走而且發出音樂聲效了。

護士趕了過來查看小男孩的情況。

徐女士不依不饒地拉著護士說道,“護士,我要報警的,你要給我開驗傷證明……我兒子的血可不能白流……”

護士說道,“徐女士,您兒子的情況不嚴重,止了血就好了。”

說著,護士查看了一下小男孩的情況,又吩咐另外一個護士拿了個急救箱過來,兩個護士拿著塗了酒精的棉簽在小男孩的胳膊上壓了一陣子就止住了血。

“好了,沒事了。”護士對徐女士說道,“你孩子的情況真不嚴重,回家療養比呆在醫院裏強……我們早跟您說過了,小朋友的手指受了傷……這真的只是一個很小的手術,而且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根本不需要住院治療,您說您讓這麽小的孩子在醫院裏住了這麽久,小孩子他怎麽高興呢?”

“這麽小的孩子,治療了這麽幾天以後本來都已經好了,可您還要求我們天天給他打針掛水,是藥三分毒您不知道嗎?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應您的要求,在他手臂上種了個針頭天天掛水的,我們也跟您千交代萬交代了,一定要註意他的胳膊……可您……”

徐女士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

“媽媽,我想回家,”小男孩鼓起勇氣說道,“我想和小軍一起去玩沙,我想回家,我想爸爸了……”

一提起孩子的父親,徐女士更是大怒,掄起了巴掌就朝小男孩扇了過去。

沈曼眼明手快地架住了徐女士的胳膊。

“小孩子懂什麽呢?”沈曼勸道,“你為什麽要把你的情緒完全駕淩在孩子身上?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聽到沒有?他說他想他爸爸!他也不問問他爸爸是什麽人……我懷孕的時候,他就在外面跟別的女人搞三搞四,我還在坐月子,他就提出要離婚……不管我怎麽挽留怎麽改變,他就是鐵了心的要離婚……孩子才一歲多,我們就離了,然後,然後他帶著那個小狐貍精快活瀟灑去了,我就要心甘情願地替他養兒子……我,我憑什麽啊!”徐女士貌似瘋顛,歇斯底裏地罵道,“滾!你給我滾!我教訓我兒子,不要你管!”

沈曼靜靜地看著徐女士。

看起來,徐女士也是個失意人。

並且她跟前世的自己也有幾分相像,都是把一切都放在了男人的身上。

大約她們的不同之處在於,也許前世沈曼的不幸有一半是她自己造成的;而徐女士的不幸卻主要是男人造成的……

沈曼深呼吸了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和緩一些,“如果當初你不願意要孩子,那麽在離婚的時候你就該和前夫約定,把孩子的撫養權給他……可你既然選擇了想要親自撫養孩子,這也證明著,其實你還是很愛孩子的,對吧?既然你愛孩子,又為什麽不讓孩子知道你愛他呢?”

“我知道,站在陌生人和亨利公司的立場上,就算我說再多,恐怕你也不愛聽;可我也曾作繭自縛過,所以我理解你的感受。我奉勸你,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在別人身上……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自己,你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切是不是你自己造成的!”沈曼繼續說道。

徐女士瞪大了眼睛。

沈曼怔怔地看著窗外,低聲說道,“俗話說‘凡事先思己過’,當別人對你不公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先想一想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如果是,那就積極改變自己……如果一切真的已經無法挽回,至少你在下一個合適的時機遇到了合適的人的時候,他就不會再那樣對你了。而如果那人對你不好,那並不是你自己本身的問題,那你又為什麽要在意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是怎麽想的?你應該盡快離開,尋找下一個轉機才是……”

徐女士陷入了怔忡。

其實同樣的話,她在親友口中聽了已經不下百十遍。

但哪一次都不如這一次來得震憾。

眼前的這個漂亮女人雖然是個陌生人,但連一個陌生人也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難道說,真是自己太過於偏執了麽?

徐女士有些茫然。

抿心自問,她在前一段婚姻中遭受的種種不幸,親友們對於渣男也是十分指責的;所以說,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婚姻中,她應該是無過錯的一方。

可是離婚以後呢?

她仍然陷在“渣男浪子回頭,小三不得好死”的美夢中不能自拔;她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關註渣男與小三的幸福生活上,而完全忽略了兒子的成長和她自己的生活。以至於長期精神恍惚,經濟窘迫……

可這樣做,真的好嗎?

——為了恨著的人,折磨愛著的人?

徐女士突然淚流滿面。

沈曼並沒有理會徐女士。

她坐在病床上,給俏俏和小男孩講了兩個小故事,安撫了一下孩子們的情緒,然後又把機器人玩具留給了小男孩,然後就帶著俏俏回了酒店。

沈曼心裏挺失落的。

她站在酒店房間裏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長久的沈默著。

是她設想得太好,滿心以為用自己年輕媽媽的身份,可以幫幫趙飛白和他的公司。

但是……

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

☆、74|第 74 章

就在沈曼以為,其實她的到來對亨利公司毫無用處,並且也幫不上趙飛白一丁點兒幫的時候,小杜卻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徐女士撤訴了!!!

亨利公司立刻采取了溫情公關方式。

趙飛白的團隊先是想辦法幫徐女士在她住宅附近找了家條件不錯的私立幼兒園,幫徐女士的兒子拿到了九月份開學的入園學位;跟著,他們還為徐女士在附近找了一份在亨利公司專賣店任導購員的工作,還與領班打了招呼,讓領班配合徐女士接送孩子的時間幫她調換上班時間……

跟著,徐女士向媒體披露了自己的心路歷程:一個單身離異獨自帶著孩子的中年女子是如何在社會上掙紮求生存的……

很快,公眾的視線就被轉移到徐女士的前夫身上了!

據說那個渣男在徐女士懷孕的時候就出軌了,離婚之後,連協議好的每個月支付給徐女士,作為兒子的幾百元贍養也從來都沒有給過;而這渣男與徐女士就在同一座城市,可徐女士的兒子住院治療這麽久以來,渣男作為親生父親,竟然沒有去醫院看過兒子一眼!

憤怒的公眾們開始了對徐女士前夫的人肉搜索,並且很快就把渣男和小三給人肉了出來……

後續的這些事情,沈曼也就是聽聽就算了。

趙飛白見公眾的視線已經轉移,便撂下了肩頭的擔子交給團隊處理,他卻帶著沈曼和俏俏出門旅游去了。

h市也是個風景優美,歷史悠久的古城,趙飛白帶著妻女在h市逛了幾天,把裏裏外外的景點給逛了個遍。

然而,就在沈曼一家決定返回a市的時候,小杜卻找了過來,“嫂子,徐女士過來找了您好幾次,說有話想跟您聊一聊,您看要不要見見她,還是說……我去把她打發走?”

沈曼奇道,“她找我做什麽?”

小杜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我問她她也不願意說。”

沈曼想了想,還是點頭應允,“那你請她到酒店大堂的咖啡廳裏坐一坐,我這就下去。”

小杜匆匆地走了。

沈曼換了身衣服,又打理了一下頭發,跟趙飛白俏俏說了一聲,這才踩著高跟鞋下了樓。

徐女士正坐在一樓的咖啡廳裏。

見了沈曼,她一臉的局促不安。

沈曼笑了笑,說道,“這裏的橙汁味道不錯,是鮮榨的果汁,要不要來一杯試試?”

徐女士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沈曼召來了侍應生,點了兩杯橙汁。

兩個女人默默地喝著鮮橙汁。

半晌,徐女士似是鼓起了勇氣,卻問出了一個讓沈曼覺得匪夷所思的問題,“趙太太,我,我想問問……您今年多少歲了。”

沈曼一怔。

被人當面追問年紀,當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何況沈曼已不是花季少女了。

但看著徐女士不似作偽的眼神,沈曼還是答道,“到了九月底,我就滿二十九歲了,怎麽?”

徐女士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美人。

她說她……快三十歲了?!

但坐在面前的她,容顏姣美,肌膚細嫩,再仔細觀察一番……倒是可以看到她的眼角確實有些細微的魚尾紋;可她的身材極度完美又成熟,渾圓挺翹的胸脯,纖細柔軟的腰肢,一雙修長的長腿曲在椅子邊,甚至隱約可見雪白肌膚下的青色血管……

徐女士喃喃地說道,“……我今年才二十五歲。”

沈曼沒說話。

徐女士開始說起了自己悲慘的過去。

她和前夫是在大學裏相愛的,前夫是個來自大山深處的貧寒學子,靠著打工和獎學金念完了大學;等她大學畢業以後,兩人就結了婚,很快,前夫的戶口也轉了過來,並且在徐女士父親的推薦下,去了一家大公司上班。

但好景不長,徐女士剛剛才懷了孕,前夫就勾搭上了單位裏的大齡單身女上司,為了逼徐女士主動提出離婚,前夫開始公然與女上司同居……

後來在家人的幫助下,徐女士還是打贏了離婚官司,前夫凈身出局。

可那又有什麽用?

前夫本就是個渣,徐女士與之結婚的一切……包括房子都是徐女士家給出資購買的;除了給了徐女士一個孩子之外,前夫連一根紗都沒給過她。

說到這兒,徐女士哭了起來,“趙太太,你說得實在太對了!為了恨著人,去折磨愛著的人……真是太不值得了!我爸爸至今還在後悔,後悔介紹他去了大公司工作,這才埋下了禍根,讓他認識了小三,變了心……但真相卻是,是我瞎了眼啊!我瞎了眼才會看上他這樣的人……還害我父母每天都活在對我的內疚之中。”

沈曼遞了張面巾紙過去。

徐女士接了過來,小心地擦了擦眼角,繼續說道,“那天你說了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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