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爾一臉鄙棄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底卻是無措的。現在顯然這個人格要比另一個更加強大，所以他時間會更長，能力更強，看起來也更加穩定。

布拉德利看著卡米爾對自己的厭惡倒是也沒有憤怒的樣子，只是有點好奇地看著卡米爾，像是期待她還能再說出什麽言語。

這個人格有受虐傾向？卡米爾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慫了，“你和另一個人格所做的決定不一樣，他希望我離開。”

“顯然如此，”布拉德利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慣性的腰挺得筆直，“他要更加懦弱。”

這句話說實在的，卡米爾並不愛聽，她皺了眉看向布拉德利，“所以說，我被拆掉最後會怎樣，即使不會死亡，也會有代價的吧。”

“你是個半成品，如果你要真正變成人魚的話應該被我的血液滋養到成年才對，”布拉德利換了個說法，“很可惜你從你母親，呃，或者說你的另一個靈魂那裏救了我。”

卡米爾面無表情地看著表情變得生動的布拉德利，他現在雖然表現得很收斂，也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激動。

“半成品拆掉簡單很多，你母親當年為了魔力穩定而擺放在不同種族鎮壓的寶石，再加上龍族原本的寶石，你的血液經過它們的洗滌，然後再取出你母親放進去的半個靈魂就好。”

卡米爾知道他說的寶石是什麽，她從狼人一族那裏取過一個，並且那空間一看就知道是人魚做的。

“也就是需要把我的血都放出來？”卡米爾好笑地看著對方，“而且取出靈魂的話這和死亡沒有區別了吧。”

“不，”布拉德利搖搖頭，“是把寶石放進去，”他用手指了指卡米爾心臟的方向，“只要能讓你的血液流過它們就好。”

卡米爾突然一陣疼痛，覺得應該比在身體上釘釘子還痛，“所以呢，如果把靈魂拿出來應該會沒有意識的吧。”就和植物人差不多。

“這個你放心，”布拉德利微笑，“我會照顧你的。”

……突然就懂了。這家夥根本不在乎靈魂是什麽，只要這個身體在就好了，或者有可能他其實更想要一個聽話的寵物。

如果可以逃走的話，按照卡米爾的性格早就跑了，但是現在她沒法跑，來到這個巢穴就發現所有的能力都被壓制到很低的程度。

她也就只能將希望寄托於這個人格良心發現，以及另一個人格的反抗了。

“那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卡米爾眨眨眼，“我之前遇到過的布拉德利，他是誰。”

其實在生命面前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麽價值，可她就是莫名地在意著，而且有著期盼的答案。

她是更偏向這個答案是另一個人格的，那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那些讓她安安靜靜被安德魯帶來，一點反抗都沒有的原因。

她希望她遇到的是那一個人。

很可笑的一件事，卡米爾的挑釁沒有激怒布拉德利，她的爭執也沒有激怒他，但是她遮掩一個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問題，讓原本微笑著的男人收斂了笑容，“你覺得呢？”

卡米爾覺得他這個表情有些熟悉了，第一次和布拉德利見面的時候，他從巨龍變成人類，然後就是這樣冰冷的模樣看著她，然後給她戴上項圈。

說到底並沒有做什麽恐怖的事情，可就是能成為她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

他一開始是打算好將他養成寵物的，可是後來又變了卦讓她去了學校，項圈也被卸下，現在想想的話根本就是兩個人格做出了不同的事情，所以會讓她覺得這家夥做的事情想不透。

顯然這個人格是想要做那些他未完成的事情了，他看起來有些煩躁，又逼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那麽可以理解為對他來說過於激動是不好的對吧？

猶豫了一下，卡米爾開了口，“我希望之前遇到的人……是另一個。”她依舊是膽怯的可憐巴巴的語氣，可是這個語氣要比挑釁那些好用多了。

“你為什麽會想要是那個懦弱的家夥，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布拉德利伸手捏上卡米爾的下巴，“你在激怒我，這不明智。”

“你很清楚，我激怒你依舊是為了另一個人格，”卡米爾因為疼痛挑了眉，卻覺得現在這樣似乎更好些，“反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都打到目的了不是嗎。”

讓你心情更加糟糕一些，讓你更加不安，更加動搖一些，反正已經這樣了，還是另一個人比較好吧。

下巴被捏的更疼，卡米爾瞇了眼睛。

布拉德利卻在這個時候停了手，在被他捏的地方輕輕撫過，“你不該這樣的，我不想傷害你。”

是的，你只想留下這個身體而已。卡米爾依舊面無表情，這種性格很像那種沒救的宅男啊，你稍微有點追求吧。

“我也不想傷害自己的，”卡米爾也是無辜得很，“但是你會殺了我。”

“不，我只是讓你永遠保存下來，”布拉德利微笑，“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你是半成品，按照人魚的傳統，你不會活過十八歲。”

卡米爾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僵硬地看著他。只有這個時候，如此明確到日期的時候，才覺得死亡真的是個非常恐怖的東西。

可是該怎麽辦呢，完全沒有辦法啊，她到底還是個可憐的要順從別人心意的人。

“那個家夥才是想殺掉你的人，”布拉德利安撫地摸了摸卡米爾的頭，“你是個乖孩子，你要明白，那些懦弱的家夥並不值得依靠。”

如果身體還活著，布拉德利並不知道，擁有兩個靈魂的卡米爾被取出一個還是可以繼續生活的。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是不是連這個身體都保不住了，是真的會死掉。

這樣說的話，她倒是反而和這個人格的目的一致了。

“如果，”卡米爾輕聲開口，“我離開的話，你會怎樣嗎？”

“會永遠也無法成年，”布拉德利眨了眼，“龍族大量的能量都耗費在你身上，如果不回收的話，大概會永遠都在這個時段沒有辦法繼續生長下去。”

是的，安德魯好幾次都稱呼布拉德利為“小龍”。

“你看，明明是對你我都不利的事情，那家夥卻要選擇這條道路，非常可笑對吧，”布拉德利湊近卡米爾的耳邊，輕聲開口，“那家夥受不了別人的恩惠，一開始計劃展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可信，你是將他放走的人，即使知道是兇手的半個靈魂，他也對你下不去手。”

不，我並不是母親的半個靈魂，完全是分開的。

這件事不能讓這個人格知道。

現在看來就成了天平，一邊是她再多出的幾年，一邊是他永遠停留在現在，兩個人格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能夠知道哪個利益更大。

“確實是個可笑的人，”卡米爾有些發怔。

“他和我是一樣喜愛你的，”布拉德利紅的灼人的眼睛溫和地彎起，就像真的溫柔到極致的模樣，“可是最後只會留下一個，你希望是哪個呢。”

如果兩個人格中只能留下一個的話。

“他吧，”卡米爾回答。

布拉德利緊緊將她擁抱，“真是個討人厭的孩子，我不喜歡這個回答。”

如果按照這個人的做法的話她說不定可以打破這個怪圈，卡米爾垂了眼睛，也將他抱緊，感受到他透過衣服帶來的熱度，“我開玩笑的，你才是對的。”

所以要怎麽做呢，怎麽做才好。

布拉德利開心的聲音傳來，“乖孩子，你會知道選擇誰才是好的。”

我只知道我現在很難過，卡米爾垂了眼。

就和這個人格自信的那樣，他占據了整個身體的控制權，雖然身體一直像是在邊緣那樣，灼熱的可怕，也會時不時疼痛，可是另一個人格就像消失那樣，再也沒出現過。

布拉德利最喜歡做的就是將卡米爾控制在自己的周圍，他很想將項圈再次搬出來，可是卡米爾再三拒絕之後，他就一臉委屈地親了親卡米爾的臉緋，“你就是知道我如此喜歡你，所以才任性地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項圈這件事再也沒提。

這個人格很奇怪，他似乎總會很高興，順從也好，掙紮也好，只要不提及和另一個人格相關的事，他總是坦誠又耐心。

“這裏很少有植物可以生存，但這些艷麗的花可以，”他甚至還為了讓卡米爾不覺得無聊而創造一些小驚喜，或者是一些美麗的花束，或者不知道怎樣弄來的食物和衣服，給她帶來一些流行的書籍。

這讓卡米爾快要以為他在追她了。

一開始的別扭到後來幾乎可以觍著臉一點也沒覺得不要意思統統收下。

“你是最美麗的女士，”那雙紅色的眼睛總是寵溺地盯著她，說著讓人覺得膩人的甜言蜜語，“你會愛上我的，就和我愛上你一樣。”

這家夥已經病態了，卡米爾眨了眨海藍的眼眸，卻輕易地說出同樣的言語，“是的，我離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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