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路老爺繞命……”

盛連長被踢得屁股生疼，頭昏腦脹，見勢不妙，趕緊向南宮仕求饒。

“起來。”

南宮仕扶起一把椅子，慢條斯理地坐下，對盛連長說：“想活命，簡單得很，向八路軍投誠，就饒你一命。”

“這個……鄙人願意從命。”

盛連長揉揉腦袋上被撞出來的大包，三角眼轉了幾轉，立刻答應了南宮仕的要求。

南宮仕心裏明白，這小子根本就不是真心話，只是怕吃眼前虧而已。對付這種口是心非的家夥，他有的是辦法。

南宮仕先將掉落在地上的盛連長那支手槍，撿起來，熟練地卸下彈夾，取出裏面的子彈，然後把空槍筒子重新裝在槍套裏，遞給盛連長。

“拿著，跟我去執行任務。”

“請問長官，什麽任務？”

“你的部隊不是把守城門嗎？命令他們集體投誠，然後把城門打開，我們八路軍的大部隊，要進城來逛一逛。”

“啊？”

盛連長嚇了一跳，難道八路軍又要攻城麽？

南宮仕冷冷地望著他，“怎麽，不願意麽？”

“不不，兄弟願意從命，改邪歸正，改邪歸正。”

“很好。”南宮仕表揚了他一句，然後從兜裏掏出一枚手榴彈來，把柄上的蓋子擰開。盛連長莫明其妙，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南宮仕將手榴彈塞進盛連長的褲袋裏。

盛連長嚇了一跳，手榴彈的蓋子已經擰開，彈弦露在外面，若是稍微不註意，牽動了彈弦，那不是要被炸個粉身碎骨麽？

“這……八路……同志，這是要做什麽？”

“沒什麽，你要不亂跑亂動，手榴彈就不會炸。”

舊時的軍褲大都是馬褲，襠部肥大，褲袋也非常大，裝倆手榴彈綽綽有餘，但是袋子越大，裏邊的東西越容易翻滾，若是動作太大或是發足奔跑，手榴彈是很可能爆炸的。

盛連長的臉，咧得象個苦瓜。

這比五花大綁，難受得多了。

“同志，這樣不好吧？我已經投降了，起碼還得優待俘虜呢。”

“這樣好得很，盛連長，大家誰也不是小孩子，八路軍看的是行動，不是嘴皮子，你別怕，我跟你就在一塊，如果你榴彈爆炸了，我也跑不了，咱們哥倆一起上西天。”

南宮仕神色很坦然。

這就是心理上的較量，如果盛連長豁出不要性命，完全可以跟南宮仕同歸於盡。

但是南宮仕心裏有底，這種認賊作父，貪生怕死的家夥，借給他倆膽子，也沒用。漢奸，是最沒骨氣的一群人。

……

南宮仕押著盛連長，從屋裏走出來。

他會合了包小樂、陳阿寬，一起走出妓館的大門，順著大街，徑直向東城門的方向走去。

盛連長背著個空槍筒子，走在最前面，盡量小心翼翼地邁著碎步，小腿大腿，戰戰兢兢地不敢動作過大，生怕褲袋裏的手榴彈發生“意外”。

“你怕什麽啊，自然點。”南宮仕皺著眉頭催促他。

“長官，把手榴彈拿出來吧，我保證不反抗……”

就在這時候，忽然迎面走來三個日本鬼子。

南宮仕低聲喝道：“走過去，不要怕。”

順著大街走過來的日本鬼子，一個軍曹，兩個士兵，那倆士兵的身上，都背著大帆布包袱，看上去頗為沈重，走得慢慢騰騰。

“過來，過來的幹活。”那個軍曹向盛連長打招呼。

盛連長拿目光請示南宮仕，南宮仕皺了皺眉頭，小聲對盛連長說：“那就過去吧，就說，我們都是便衣士兵，咱們出來化裝偵察的。”

“是。”

盛連長邁著小碎步，小心翼翼地保持身體不晃動，慢慢向前走，那個軍曹不耐煩了，瞪著眼睛喝道：“你什麽的幹活，走得比鴨子還慢，快快地，給我們來背東西。”

原來，鬼子是要抓勞工。

南宮仕緊走幾步，迎上前去，朝著三個日本鬼子鞠了一躬，笑嘻嘻地說道：“太君，我們是守城的幹活，有緊急任務，阪田太君的命令，緊急任務，再見。”

“不行的，快點背東西，”那個軍曹吼道。

這下麻煩了。

鬼子命令背東西，這任務倒是不重，但是……若是給鬼子背一趟東西，再回去執行任務，那就……更何況還有一個不怎麽靠譜的盛連長。

“太君，”南宮仕繼續笑道：“不行的，阪田太君的命令……”

他剛剛說到這裏，就聽到後面一聲驚叫，“啊——”

原來，那個偽軍盛連長，見日本鬼子攔路，忽然心裏起了歹意，心道：“此時不正是脫身的最好機會嗎？八路再厲害，遇到日本鬼子，也不見得有辦法。我趕緊把手榴彈扔掉，逃命吧。”他趁著南宮仕上前對付日本軍曹，悄悄把手伸進褲兜裏，把那枚擰開蓋子的手榴彈，給掏了出來。

他的動作，被陳阿寬發現了。

陳阿寬一聲驚叫，伸手去捉盛連長的胳膊，想把他控制住，但是盛連長動作也挺快，已經把手榴彈拿了出來。陳阿寬用力一抓，一下抓在手榴彈的柄頭上，把手榴彈的彈弦給拉斷了。

“啊……”

這回，是盛連長驚叫了。

那枚手榴彈，“忽”地冒出一股白煙。

壞了，馬上就要爆炸。

這一下，把盛連長、陳阿寬，包小樂，包括前面的南宮仕、以及三個日本鬼子，全都嚇了一跳。

包小樂伸手一拉陳阿寬，喝道：“隱蔽。”

盛連長見彈弦拉斷，登時嚇得渾身一哆嗦，驚叫一聲，把手一甩，將那枚手榴彈朝著旁邊摔過去。

其實，如果盛連長不慌，手榴彈從拉弦到爆炸，是有一定時間的，趕緊甩到遠處，完全來得及，但是，盛連長這一慌，隨便將手一甩，手榴彈甩在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

冒著白煙的手榴彈，在地上打著旋兒。

“啊——”幾個中國人、日本人，全都驚叫起來。

南宮仕反應最快，他一見盛連長掏手榴彈，知道不好，趕緊往旁邊飛身跳開，同時伸手把懷裏的駁殼槍給掏出來。

包小樂、陳陳寬也向旁邊跳開，伏身隱蔽。

盛連長最慌，他也不顧得隱蔽了，撒腿就跑。

那幾個日本鬼子也不敢怠慢，哇呀呀一陣亂叫，都抱著腦袋趴在了地上。

“轟——”手榴彈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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