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仕也爬上了房頂。

他看見，敵人，密密麻麻的增援隊伍，正在朝著這裏逼近。

牛半山帶著戰士們，在倉促布置成的弧形防線下，正把“沖鋒”變為阻擊，霎時間，攻防轉換，便完成了。

這讓南宮仕很滿意。

一只成熟善戰的隊伍，就要會適應各種戰況，能攻，能守，能轉。

任何時間，不慌不亂，遇到突發情況，不急不躁，這才是一只呱呱叫的鋼鐵之師。

鬼子的隊伍，已經展開火力了。

“轟轟——”

他們用擲彈筒，瘋狂地轟擊，把街道兩房的民房，炸得墻角坍塌，磚塊飛散。

幾堆柴草，被爆炸引燃了，升騰起熊熊火光和沖天的濃煙。

“嘎嘎嘎嘎——”

雙方的機關槍，在互射，街道上，子彈象是一束束的光流，往來穿梭。

南宮仕向身後望去。

他欣慰地看到，自己的人馬，正在絡繹不絕地沖過來。

城墻上，已經打退了敵人的進攻，大部隊馬，正在迅速登城。那個十幾米方圓的突破口，已經擴展成了百十米寬的大口子，隊伍，正在蜂擁而入。

很好。

他們很快就會攻過來。

“啾啾啾——”

幾顆流彈，從南宮仕耳邊飛過，把他的棉帽子差點掀掉。

南宮仕吐了吐舌頭，剛才一馬虎，忘了隱蔽，差點就讓鬼子的機槍給“報銷”了。

他趕緊伏下身子，用駁殼槍向鬼子的機槍陣地，“叭叭，”打了兩槍。

但是，駁殼槍在陣地戰裏，作用基本不大。

鬼子開始沖擊了。

一片鋼盔，沿著街道向前湧過來。

他們來得急，沖得猛，也不疏散隱蔽了，趁著八路軍立足未穩，端著步槍，哇哇怪叫著沖過來。

“叭叭叭，嘎嘎嘎——”

兇狠的對射。

雙方的步槍、機槍都打發了勢，一陣陣子彈縱橫交錯。

八路軍戰士們，趴在房頂上，隱在墻角後，朝著沖過來的敵人狠狠射擊。

後續部隊，源原不斷地加入進來，剛剛飛奔而至的戰士，立刻便加入戰團，自動尋找有利地形，開始和敵人硬碰硬頂牛。

南宮仕忽然他看見，包小樂和幾個偵察班的戰士，躲在墻角後面，正鼓鼓搗搗地架起一個木頭架子。

這個架子，是袁小勝為他們制造的“飛雷器”，結構簡易，仿照拋石機的原理，能把小包炸藥，或是捆在一起的手榴彈，給拋射出去，比用手甩扔得遠。

“嗖——”

包小樂他們把一個小包炸藥，從“飛雷器”上甩出來。

小包炸藥是自己捆紮的，上面插著導火索，“嗤嗤”地燃燒著，拖著一股黃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形軌跡，朝著鬼子隊伍的後尾飛去。

這種“新式武器”，誰也沒見過。

“轟隆——”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鬼子隊伍後面響起來。

炸藥包爆炸時，聲響巨大，濃煙滾滾，氣勢如同比炮彈炸響時更駭人，整個街道約摸十餘米的範圍裏，全被黑煙給籠罩了。

鬼子的隊伍象是被打了一悶棍，一下子好幾十人全都趴下隱蔽，進攻猛地停滯下來。

包小樂等人，忙忙乎乎，趕緊安裝第二個炸藥包，“甩遠了，再調整調整，快，點導火索……”

在房上、墻角阻擊的戰士們，趕緊利用這個機會，尋找有利地形，擴展阻擊陣地，其實，此時最有利的地形，便是房頂，這一片低矮民居，稀疏而散落，並不適宜阻擊，但是此時雙方狹路相逢，就看誰更勇了。

丁蠻牛提著機槍上來了，他縱身往前一躍，直接趴在路上一個炸彈坑裏，把機槍架在坑沿上，順著胡同，朝著面前的敵人，“嘎嘎嘎——”便是一頓射擊。

子彈打成一道鋥亮的火舌，狠狠地向鬼子隊伍舔過去。

煙火中，能看見鬼子和偽軍一個個地撲倒在街面上。

“轟隆隆——”

包小樂等人，拋出的第二個炸藥包，正好炸在敵人隊伍中間。

一聲巨響，一片火光。

這一下，聲勢更大，只見一片兩三丈方圓的濃煙，猛地掀起來，濃煙裏一片磚瓦碎石、泥土樹枝、一起被炸飛起來，同時，好幾個身影，象是被狂風卷起的破布，隨著爆炸的火光飛起。

“炸得好，”

房頂上，正在射擊的戰士們，禁不住喝起彩來。

從側面攻上來的一些偽軍士兵，開始膽寒了，退縮了。

“沖啊——”

一陣海潮般的吶喊沖殺聲，從城墻邊湧過來。

是霍陰陽帶領的後續主力部隊，殺過來了。

一片矯健的身影，手裏的各式武器噴射著槍彈，跑下城墻，沖過壕溝，旋風一樣掩殺而至。

全線震動。

鬼子和偽軍，全都頂不住了。

八路軍四挺以上的機關槍，一門小炮，兩門擲彈筒，全都哇哇地吼叫著，彈雨如潑，把鬼子偽軍的進攻陣地，蓋在一片煙火裏。

“轟轟——轟——”

爆炸聲一聲連著一聲，煙霧彌漫，磚石和彈片橫飛。

牛半山一翻身，從房頂上跳下來，高舉著駁殼槍喊道：“殺過去——”

此時，無須再阻擊了。

攻防之勢立轉。

“殺啊——”

戰士們從房頂上，從墻角後，紛紛轉出來，朝著前面沖擊。

偽軍先逃了，鬼子後逃了，他們順著曲裏拐彎的街道，邊打邊撤，一直朝著西北方向撤下去。

八路軍的隊伍串著街道胡同，向前追擊，曹南縣城裏，高大樓房不多，多是平房建築，鬼子在街頭房頂設置的一些街壘、沙包工事，難以阻擋潮水般的沖擊，大隊人馬往前一沖，一趟而過。

南宮仕命令道：“攻進耶穌堂，占領敵人司令部。”

隊伍直奔前面那處高大的耶穌堂殺過去。

此時，全城大亂。

一處處煙火，一處處爆炸，槍聲混在一起，已經難以辨清個數，大地，隨著爆炸聲仿佛在輕輕搖動。

黑色的煙霧，升騰到空中，在半空混合飄散，把整個全城，都籠罩在一片灰茫茫裏，遮蔽了太陽的光芒。

突擊隊沖進耶穌堂裏。

這座西式建築，紅墻尖頂，風格別致，大門敞開，一堆散亂的紙片，隨風亂飄，但是當戰士們端著槍沖進裏面，發現一個人也沒有了。

阪田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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