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縣城外面，一片忙碌。

戰士們手裏拿著鐵鍬、鐵鎬，在刺骨的寒風下，挖掘戰壕工事。

北方的冬天，正是冰凍三尺，地面被凍得硬邦邦的，一鎬下去，刨不下巴掌大的一塊泥土。

但是，城外是開闊地，冬天裏又沒青紗帳，不挖掘戰壕工事，是不行的，穆副司令員鼓勵戰士們說：“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以後，咱們的仗會越打越大，攻堅任務越來越多，一定要學會構築工事。”

旁邊一個低窪的大坑裏，突擊隊的戰士們，正在練習登城。

他們把梯子靠在坑沿上，一個接一個的順著梯子上上下下，因為大坑的底部有水，結了冰，因此大家不住地滑倒跌跟頭，摔個人仰馬翻，引起一陣哄笑。

戰壕，挖成曲曲折折的蛇形彎，向前延伸。

城墻上的敵人，早就發現了城外的動靜，他們有時會向外面開槍，打炮，炮彈落在原野上，掀起一陣濃煙，炸出一個個彈坑。

戰士們笑道：“這還省事了，多炸點坑，就不用咱們挖戰壕了。”

焦順組織了一個火力班，監視城頭，只要有敵人露頭，就用神槍進行封鎖，並由二東的六零小炮，給敵人壓制性打擊。

雙方的槍聲、炮聲，一直稀稀落落地響著。

戰士們發明了一個好辦法，他們把野外的幹柴枯草，點燃起來，把凍得硬硬的土地烤熱，化開，然後再進行挖掘，就快得多了。

同時，處處燃起的煙火，也給城外的土工作業，提供了掩護。一片濃煙彌漫裏，城上不易分辨八路軍的動向。

穆副司令誇獎戰士們說：“群眾是真正的英雄，他們總能在勞動的時候，搞出發明創造來。”

很快，這種“烤火法”，在各個部隊的陣地上，推廣開來。

一段段的戰壕，迅速接近護城河。

在挖掘戰壕的同時，一輛輛馬車，將一箱箱子彈、炮彈、手榴彈，不斷地運送到前沿陣地，運送到風剛挖好的戰壕裏。

戰爭的陰雲，象一片濃濃的蘊藏的雨水的雲彩，壓在曹南縣的城上……

…………

攻打縣城的戰鬥，經過一番緊張的準備，很快便開始了。

一千餘名八路軍戰士，再加上幾百名民兵，齊聚曹南城下。

作戰計劃的第二階段，攻城行動，正式開始。

穆副司令員定下的作戰部署，是“圍三缺一”。

具體來說，東門和南門主攻，西門助攻，北門佯攻。

北門，是預留的缺口，只派一個排的部隊，再加上部分民兵，實施佯攻，估計敵人在守不住城時，會從火力薄弱的北門逃跑。

南宮仕率領藍海縣大隊，擔任東門主攻任務。

對這個任務，全大隊上下，一致表示很滿意。

這說明，分區是把自己，當作尖刀主力來用的，最艱苦，最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這是分區的信任。

南宮仕在全大隊動員會上講道：“好鋼使在刀刃上，這回，咱們在全分區面前作戰，既有老大哥部隊，又有兄弟縣區，還有地方民兵，是英雄是狗熊，就要見個分曉。我的要求就一個，象尖刀一樣插進去，一刀直捅鬼子心臟。”

他講話很簡短，卻把戰士們的“小老虎精神”激得嗷嗷叫。

攻擊開始的時間，定在中午十二點。

所有參戰部隊，都提前吃過午飯，各就各位。

穆副司令員舉起一把信號槍，朝天空打了一槍。

“啾——”

一發紅色信號彈，怪叫著竄上高高的天空。

“轟隆隆——”大炮開始發射了。

南宮仕縣大隊的兩門山炮，同時怒吼起來，炮彈迎著西斜的太陽，飛上城墻爆炸了，一片黑色的濃煙升起來，城墻上的磚石瓦塊，稀裏嘩啦地往下淌。

焦順帶著神槍隊的戰士，趴在護城河外面的戰壕溝沿上，監視著城墻上的敵人。

他們發現，大炮轟擊開始以後，城墻上、城樓上的敵人，全都縮了進去，再也不露面了。

戰士們看著自己的大炮在敵人頭上耍威風，心裏都樂開了花。

“嘿，真解渴，大炮一響，房倒屋塌。”

“以前都是抱著炸藥包上去，現在咱們也鳥槍換炮了。”

“這算什麽，以後，咱們會開著飛機往城頭上扔炸彈……”

“轟——轟——”炮彈，一顆接一顆地在預先測定好的彈著點上爆炸，城墻，慢慢被炸塌了，一片片磚石象流水似的垮下來，城墻上，慢慢形成一個斜坡。

“梯子組，上，”

南宮仕一聲令下，三組梯子，飛快地跑出來，朝著城墻的方向跑過去。

每一組梯子，都有兩丈多長，折疊起來，底下有固定支架，這是袁小勝模仿著古代的攻城雲梯，設計制造的。

戰士們擡著梯子，乘著敵人被炮火壓制，飛快地跑過城墻前面的開闊地，跑進護城河，踏著冰凍的河水，直跑到墻根下。

南宮仕大瞪著眼睛，緊盯著城墻。

隨著梯子組運動到城墻下，炮火逐漸稀疏，延伸射擊了。

他將手一揮，“突擊隊，上。”

牛半山高大的身板，猛地從塹壕裏站起來，嘴裏哇哇一聲大叫：“突擊隊，跟我上。”

一群生龍活虎般的戰士，跟在牛半山的身後，向著城墻沖過去。

南宮仕的眼睛瞪圓了，他半跪在機槍手丁蠻牛的身旁，緊緊盯著煙霧彌漫地城墻。

這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

敵人，絕不會允許戰士們輕易登上城墻。

果然，象南宮仕預料的一樣，炮火剛剛往城裏延伸，城墻上的敵人，便露頭了。他們從城墻的隱蔽部裏，爬了出來，迅速占領了墻垛後面的陣地。

“叭叭叭，嘎嘎嘎——”

敵人的子彈，從城墻上往外傾瀉下來。

焦順帶領的火力隊，早就盯著城頭的動靜，在敵人剛剛露頭的時候，立刻把手裏的槍舉起來，朝著城頭，射出了一串串子彈。

“嘎嘎嘎——怦怦怦——”

雙方激烈地對射，子彈，在空中霎時間織成了一片火網，縱橫交錯著，爆炸閃耀。

突擊隊的戰士，有人中彈倒下了。

但是，沒有人停下，沒有人猶豫，大家象是一股噴發的洪流，向著墻下吶喊著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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