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臨近，縣裏已經開始在緊張的籌備相關工作了。

張明對自己上任幾個月來的成績進行了一下盤點，覺得還是比較可觀的。那些虛的就不說了，光經濟建設上的政績就是可圈可點的。城北工業園已經開建了，葫蘆鎮經濟開發區成立了，農村“種植與加工”相結合的模式也正在試點推廣中，恒陽縣的經濟可以說是上了一個臺階。應該說，他交的這張答卷還是能打一個高分的。

他和高強商量，政府工作報告中應著力把他上任後的政績做一下渲染。高強說：“政府工作報告已經拿出第一稿了，目前筆桿子們正在努力修改，現任領導班子的政績和今後的工作思路是報告的重頭戲。我們按照你的思路修改後，再拿來你過目。”

張明說：“一定要把握分寸。尤其是對前任領導工作期間的錯誤不要說過份了，用語要留有餘地，多從客觀方面找原因。而對我上任之後的成績一方面要歸功於集體領導，另一方面用事實和數據說話，不要有溢美之詞。不要誤解我說要渲染的意思。渲染不是自吹自擂。”

高強說：“我明白。”

張明說：“報告中最好是要有幾個響亮一點的新名詞。讓他們多研究一下各級政府的工作報告，結合我們縣的工作實際，進行一下錘煉。還有，報告不要太幹巴，要生動流暢。不要總是搞那種把代表們聽得睡瞌睡的那種。虛頭的東西最好要少一點，多一點實在的內容。”

高強心裏說，這要求也太高了一點。我們這地方的幾個秀才，也就那水平。如果能達到你說的水平，就可以調到國務院去了。不過，領導提要求向來都是往高裏提的，至於下屬們能不能達到要求，那時另一個問題。“眼高”是領導的通病，而“手低”卻是下級的現實。

他笑著說：“張縣長，其實報告也就那麽一回事，真正在聽的人並不多。在基層，至少是在我們縣，人們對兩會的關心，更多的集中在人事安排上了。”

張明說：“這是很不正常的。當然產生這種現象是有歷史原因的。從現在起要想辦法扭轉。其他的一下子難以改變，我們現在從提高工作報告的質量做起。關鍵是我們寫報告的同志有沒有責任意識，有沒有精品意識。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次我們給大家來點經濟刺激。”

高強興奮地問：“怎麽刺激？“

張明說：“首先，平時的補助要開高一點，這是苦勞費。第二，設個獎。這是功勞費。領導滿意，每個人獎勵三千元。如果能獲得代表們的廣泛讚同，另獎兩千。你覺得這個標準怎麽樣？”

高強說：“相當不錯。可以用史無前例來形容了。幾個窮文人們聽到這個消息後，肯定要三呼萬歲。”

張明笑道：“那有你說的那麽誇張。不過，他們平時很清苦是真的。你多關心一下他們的生活。生活標準要高一點。先轉達一下我對他們的問候，到時候我還會去看望他們的。”

高強把獎勵政策傳達給政府工作報告寫作班子的時候，贏得了一片掌聲。

這些文人們平時幹的都是沒錢的活，眼睛熬瞎，也難得得到領導的認可。領導們不管你寫得好不好，最後總是能提出一些不足。他們通常不會給你好評，因為他們覺得對你好評了，顯不出他們的水平。這且罷了，物質上也很少給予考慮。吃香喝辣的事基本與他們無緣。

這個張縣長就不同了。這讓久不承雨露的他們歡欣鼓舞。他們幹勁倍增，決定寫出一篇好的報告來回報張明。

當然，他們還有一種回報的方式，那就是到處誇獎張明。

這一天，高強還特意安排大家到酒店搓了一頓。

寫作專班中有一個來自宣傳部的人叫李成天。他是縣宣傳部的副科長，一個迂腐文人。原來是一個中學教師，因為發表過幾篇小說，文筆不錯，就抽調到宣傳部來了。他到宣傳部的唯一收獲就是娶了一個漂亮能幹的老婆，叫楚楚。楚楚愛慕他的文章，以為他會有一番出息，誰知李承天一直卻升不上去。

以至於後來楚楚都當科長了，他還只是一個副科長。平日裏總是牢騷滿腹，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楚楚恨鐵不成鋼，對他也漸漸地沒有什麽好臉色了。心中總在懊悔，當初怎麽看上了他。

春節期間，她之所以會和張明有那麽一次一夜情，除了是被張明的優秀所吸引外，也與對丈夫沒有了感情有莫大的關系。什麽樣的女人會出軌？答案很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那些對丈夫失望了的女人。

這一天晚上，李承天回到家。乘著酒興，在看了一會電視後，他就鉆進被窩裏摟著楚楚求歡。

楚楚以前對李成天的要求總是不大配合的。當一個女人不愛自己的老公後，就會覺得和他做愛是一件毫無趣味的事情。對她來說，這不過是做作業盡義務而已。能夠免一次就免一次。但是自從上次和張明有過一夜之歡後，她內心裏有點愧疚。所以在床上對李承天就多了一些殷勤。她想給他一點補償。女人在外面做過壞事後，回來後就會變得賢淑一些。

楚楚見李成天興致不錯，就問：“今天，看起來好像比以往心情要好一些。”

李成天摟著楚楚，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今天張縣長給我們寫作班子頒布了一個激勵政策。每人的最高獎金達到了五千元。錢不算多，但是讓人感覺到了領導對我們的重視。張明的確是一個優秀的領導。對了，你在春節不是參與過他的電視采訪策劃嗎？怎麽沒聽見你評價他啊？”

楚楚聽他提到張明，心中不由得有點慌亂。她說：“張縣長人挺好的，對人很隨和，很關心下級。”

李成天問：“那他關心你嗎？”

楚楚說：“還不錯！也就那樣吧！”她不敢說實話。張明關心她，都關心到床上去了。

李成天說：“可惜啊可惜！”

楚楚問：“可惜什麽？”

李成天說：“可惜我們高攀不上這些領導。所以我們總是這樣郁郁不得志啊！想我李承天，滿腹才華，卻只能在宣傳部裏玩筆桿子。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啊！”

楚楚說：“你平日裏孤高自賞，又不會拍馬屁，又不會搞關系，怎麽可能得到領導的賞識？”

李成天說：“老婆，你平時不是很能幹的嗎？你得為我想想辦法啊！我不能在這樣被埋沒下去了！領導再不來賞識我，我這樣一個人才就被毀了！”

楚楚說：“我能有什麽辦法？”

李成天說：“你認識張縣長，雖然不熟，但畢竟認識。以後找機會和他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求他提拔一下我。我的要求不高，能夠在那個小單位當個一把手就行了。楚楚，我長期位居忍下，心裏感到好壓抑好壓抑。”

楚楚從內心裏鄙視李成天。自己沒出息，卻要老婆出去幫他出去攻關，這是什麽男人啊！

不過，他的話讓她有點心動。畢竟張明已經和自己上過床了。自己已經給李成天戴上了女帽子。李承天也很可憐的，他的要求也不高，對張明來說，這並不是什麽難事。搞了人家的老婆，給點補償是應該的吧！楚楚決定去找一找張明，給老公謀個一官半職。老公升遷了，自己面上也有光啊！

於是她對李成天說：“張縣長倒是曾經說過，我有什麽事可以找他，他肯定幫忙的。不過，也許他是隨便一說。到你真有事找他的時候，他就不認賬了，他有的是借口推諉你。領導們不都是這樣嗎？你又不是沒見識過。”

李成天拉著楚楚的手，說：“也不見得個個都是這樣。你可以去試試看。興許能辦成事也說不定。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嘛！你以前不是這樣說過嗎？”

楚楚假意說：“也不知人家張縣長還記不記得我了。”

李成天鼓勵她道：“別這麽不自信嘛！楚楚，你這麽漂亮，張縣長不可能不記得你！說不定她對你有所企圖呢！”

楚楚說：“瞧你那點出息！好像人家對那老婆有企圖你還感到榮幸似的。你不怕我羊落虎口啊？”

李成天說：“不怕。我知道我老婆不會給我戴綠帽子的。”

楚楚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慚愧極了。自己做的叫什麽事啊？老公這麽信任你，你卻作出了不守婦道的事。

她說：“那我就去試試。”

李成天十分高興，翻身壓在了楚楚的身上。楚楚閉上眼睛，只當上面忙活著的人就是張明。也奇怪，只要她這樣一想象，就會格外有激情。高潮時分，她差點喊出了張明的名字。

第二天，她就打電話給張明。

接到楚楚的電話，張明大吃一驚。他還以為她不會再找他了。

楚楚直言不諱地談了自己想給老公一點補償的心理。她說：“我不是想糾纏你，更不是想威脅你。我是覺得不給他做點什麽，我心裏會很難受，會很不安。他的要求也不高。你就幫幫他吧！”

張明聽她這麽說，就答應等兩會召開後，找機會提攜他一下。風流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說：“按照他的才能，似乎可以讓他擔任政研室的主任。你問他是否有意？另外，我還想提醒你，這件事到此為止。請你不要再向我提其他要求。”

楚楚連聲答應，並做了保證。

當李成天聽說張明給了這樣一個許諾之後，喜出望外。絲毫沒有想一想，人家為什麽答應地這麽快。

有些男人在這方面是缺乏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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