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辦公會上，萬家樂匯報了離崗教師的清理情況。

通過清查，發現實際不在崗的教師共有兩百人，與估計人數有較大差別。

“怎麽會這樣？”張明微笑著問。

萬家樂說：“主要是有些人聽到風聲後，迅速返崗了。我們人數少，調查取證存在著很大困難。”

實際上，包括萬家樂在內的專班成員對一些關系戶也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甚至瞞報漏報的情況也有。與會的幾個副縣長就打過招呼。

張明早聽關進喜反映過了。不過，他不想在會上點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他剛來恒陽，根基未穩，不想得罪那麽多人。主要的問題解決了就行了。

他說：“兩百人也不是一個小數字，每年可以減輕財政負擔兩百多萬啊！再說，能讓離崗的教師返回教學崗位也是一個重大收獲嘛！萬縣長辛苦了！第一階段的清查工作就結束了，下一步就是要將這些已經落實為離崗的教師除名。不要再出現下面領空餉的現象。我們的財政背不起這個包袱。今後這樣的清查工作每年要舉行一次。並且要輻射到其他部門去。”

接下來，他就把將化肥廠的土地出讓給惠通地產公司的事提了出來。他說：“告訴大家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正當我們為財政吃緊束手無策的時候，財神爺降臨了。首先是省裏擬撥放一百萬扶貧資金，補貼我們縣的財政。第二，省開發銀行同意貸款五百萬低息貸款，用來發展我們縣的工業。”

大家都振奮起來，上面好久沒撥錢下來了，也好久沒有銀行肯貸款給恒陽了。錢雖然不算多，但是是一個好兆頭啊！

陳彪自從當上管工業的副縣長以來，就一直在為沒有錢而煩勞。現在聽說有了一筆五百萬的款子，高興地說：“張縣長，誰是財神爺，我看你就是財神爺。你一來，縣裏就財源廣進了。我們要修建工業園正愁沒有資金呢！”

張明說：“別高興得太早了。這筆錢我暫時還不能給你們，很可能要用在兌現教師的工資上。不過，我會很快還給你們。”

陳彪說：“管他呢！起碼還有個盼頭。張縣長，外面有許多的金鳳凰想要到我們這裏落腳啊，可惜我們這梧桐樹始終栽不起來。我希望你在分配資金的時候能優先考慮工業園區的建設。”

張明說：“這個我知道。縣裏之所以窮，不就是因為工業不發達嗎？因為工業不發達，我們窮；又因為窮，我們連發展工業的本錢都拿不出來。我們不能因此陷入惡性循環。等我把手頭的這項棘手工作完成了，我就來著手抓工業。”

陳彪說：“張縣長，你這麽一說，我就有信心了。”

張明說：“同志們，一百萬也好，五百萬也好，對我們來說仍然是少。不說是發展，連燃眉之急都不能解除。所以我們還要另辟蹊徑，尋找財源啊！今天我們開一個諸葛亮會，看大家有什麽高招？”

大家面面相覷，我們能有什麽高招啊！有招還等到現在嗎？

張明也知道他們想不出什麽辦法，這樣問，只不過是為自己的建議能得到通過打基礎。既然你們拿不出辦法，就聽我的。

等了一會，幾個領導都不發言。張明說：“怎麽啦？不要保守嘛！大家要發揚主人翁精神，積極參政議政，建言獻策啊！”

大家依然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的恒陽，窮得叮當響，生財無道啊！

張明開始點將了。“萬縣長，你說說吧！給大家帶個頭。”

萬家樂苦笑著說：“不瞞你說，這樣的會我們開過許多次了。每一次都是無果而終。大家提了許多方案，但每一條都被證明無效或是見效很慢，解決不了問題。”

張明問：“不管有沒有效，你先說說看，也許以前無效的方案現在又行得通，也說不定的。”

萬家樂從開始就對張明是排斥的，此時更加覺得張明狂妄。以前行不通的，現在你當縣長了，就行得通了，顯得你能是吧！不要以為你到恒陽辦成了兩件小事就以為自己是個大能人了。既然你要我說，我就說說吧。看你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他猛吸了一口煙後，說：“我選幾條至少在理論上是可行的說吧！第一，剛才似乎已經提到過了。就是發展工業，招商引資，可是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見效慢。而且招商本身就很難。這麽多年我們幾乎就沒有找到什麽像樣的投資者。騙子倒是招來了一個，害得我們鎮的財政從此一蹶不振。張縣長應該知道這件事，我就不多說了。第二：我們也嘗試過攤派，但是這不符合政策，也容易激起民怨。第三，就是賣地。這是許多大城市行之有效的良方。可是，在我們這個小城行不通。沒有買家進入。地方太小了，大企業根本就不考慮在我們這裏搞開發。小企業又沒有多少資金。”

他又吸了一口煙，說：“別的我就不說了。”

張明說：“萬縣長說得很好嘛！第二條搞攤派那條路行不通，但是第一條和第三條是個好主意。前者重在提高我們財政的造血功能，使我們的財政有源頭活水。這的確是靈丹妙藥。當然，我們恒陽在過去吃過這方面的虧，但是不要因噎廢食嘛！該招的還是要招，擦亮眼睛就行了。今後我們就應該去走這條路。當然這是後話了。能救急是第三條。賣地。這條主意行得通嗎？我是說如果有人來買的話，我們賣了會不會有人反對？說我們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陳彪說：“那不會。我們多的是地，少的是錢。”

萬家樂說：“如果有人來買，我頭一個投讚成票。”

“我們也讚成！”其他幾個也說。

張明轉了半天彎，就是等大家這句話。統一認識是一件很難的事啊！他說：“其實，現在就有一家大型地產公司要進駐我縣。他們經過考察，準備在我們的化肥廠那裏建一個住宅區。我心裏在猶豫呢，怕大家不支持，還沒有答應他們。這麽大的事，總得征求大家的意見吧！看來我是多慮了。原來大家都意見是這麽一致啊！我馬上就去和他聯系。”

萬家樂心裏那個悔。他如果事先知道張明已經找到了買主，他就不會答應這件事。他一定要和張明唱一下對臺戲的。可是自己已經把話說在前面了，再改口就不行了。看來，張明是故意繞彎子引他們表態的。別看他年紀輕，肚子裏全是主意啊！自己上當了！

不過，還是要給他一點障礙。他故作高興地說：“張縣長，看來剛才陳縣長說得不錯，你的確是我們縣的財神啊！這塊地可以賣不少錢的。但是，化肥廠那幫人會不會不走啊！裏面有不少釘子戶。拆遷肯定會有很大障礙，我擔心會出事。所以，我建議還是三思後行。”

張明說：“這應該不成問題。化肥廠的廠房也好宿舍也好，都是屬於縣裏的。只要我們耐心地做好工作，有理有節地處理問題，就不會出事。到時候，還是要你去處理這個問題啊！”

拆遷工作是最令人頭痛的事。萬家樂不想接這個燙手的山芋，他把這個“山芋”轉到了陳彪手裏。他說：“化肥廠屬於工業口的，最好是陳彪同志管這件事。”

陳彪本來就是個喜歡攬事的人，再說，這是在為張明分憂，所以他說：“我管就我管吧！化肥廠這個毒瘤早就該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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