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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我不是……”櫻聞言直接一楞，她忙將視線移到別處，聲音微弱道：“其實，我……”

“其實‘什麽’啊？”佐助仍目光定定地註視著面色驚惶的櫻，逐漸地，他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握住她下巴的力道，本就冰冷的語氣又增添了一種更加陰森的狠厲：“呦，你怎麽不說話了？啊？！春野櫻！！！”

“呵，到頭來，是我先對不住佐助君啊……”櫻終於鼓起勇氣，直直地面對著佐助的那對深幽的墨眸。忽地，她震驚地發現——此時的佐助，於他那一黑一紫的沈靜雙目中，居然……居然閃爍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晶瑩！在一片幽暗的房間中，顯得格外瑩亮，恍若於夜色中流淌的清流月華，冷麗而淒婉……

“佐助君，你……”櫻早已忘卻了方才對他的恐懼，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流淚！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因此，男人鮮有的眼淚遠比女人頻繁的淚珠更震撼人心，更何況是宇智波佐助的淚水！此情此景，櫻的內心早已如刀絞般劇痛。她忙用手摸著佐助有些發燙的臉頰，柔聲道：“你……是哭了嗎？”

“沒有。”佐助即可就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卻在他一貫清冷的聲音中，遺漏了些許慌張與窘迫……

“哦，是真的嗎？”櫻輕然一笑，溫聲道。當她的玉手剛一輕輕地觸碰到佐助的面龐上時，後者就像是觸電般忙放開了她的下巴，並猛地將臉轉到了一旁。在迅捷的行動間，竟有幾滴溫熱的淚珠灑在了櫻尚未完全離開的手背上。

櫻立馬感受到了這種異樣的觸感，心中愈發酸澀、感慨……接著，她用櫻唇舔舐著自己手背上那滴難得一見的瑩珠，繼而溫言道：“佐助君，你的眼淚，既有點兒苦，還有點兒冰呢。”

佐助沒有答話，只是靜默無言，呆滯地坐在她的身邊。他除了僅有的呼吸外，幾乎一動不動，恍若一尊凝固在寒夜中的絕世冰雕，完美而孤寂……

“佐助君，剛才的那個極其尖銳的問題，你確實……呵，把我……問住了呢。”櫻淒然淺笑，微仰著頭，緩緩道：“的確，在那之後，我經常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偷偷地怨怪你，怨怪你……怨怪你在那個時候，真的……對我起了殺心！！！”

昔年的痛苦記憶再次分外清晰地湧現於長久以來，一直在刻意回避的腦海中。望著那個曾想殺了她的、並且也是她曾想殺了的男人，春野櫻越說越難過……她忍不住掩面抽泣了一聲，然後對著看似“毫無反應”、只留給她一個貌似是“平淡”表情的側臉的佐助，輕聲道：“可是……我也得反問我自己，在那個時候，明明是我……是我先欺騙你、先意圖……意圖殺了你啊……”

“不，最該反問的人，是我自己。”佐助突然開口道。他依舊側對著櫻，又輕微地吸了口氣，說道：“哼，我與你，算是不相伯仲吧。那時，我們是在彼此互殺。且在雙方出手的那一刻，定然是下了執意要取對方性命的決心……”

“別……別說了！！！”櫻終於失聲大喊道。她顫抖著瘦弱的身子，捂著雙頤，嘴裏嗚嗚咽咽地哭著。淚水於纖白的指縫中難以抑制地滲出，一點一滴，輕盈地落在了被褥上，刻下了一陣此起彼伏的起初浸濕、接著滲透、最終蒸發的漣漣痕跡……

“可我們……終究還是不同啊。”佐助慢慢地面對著眼前依然哭得泣不成聲的櫻，他本欲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肩頭，卻下意識地停在了半空中，繼而無聲無息地抽回去。只見他神情悵然、面色哀戚，幽然輕嘆道：“在那個夢裏，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始終……始終都無法對我下手！可我……”

忽地，他露出了一抹似是自嘲般的冷淡笑容，接著，太息道：“哼，不光是你，還有鳴人那個白癡啊……明明是你們想一個勁兒地救我。但我，作為你們的夥伴……切，我倒是幾次三番地對你們痛下毒手呀！！！”

“佐助君，你別這麽說你自己啊！”櫻吸了吸鼻子，她再次用手撫摸著佐助白凈俊逸的臉龐，動作輕柔，眼神愛憐，輕聲道：“對我和鳴人而言，你永遠……都是我們最重要的同伴！也是我……也是我此生最愛的人呀！！！”

“是嗎？春野櫻，那你能……繼續回答剛才你刻意回避的那個問題嗎？”佐助一把抓住了她停在自己臉上的手，然後毫不憐惜地加大了握住的力道，嘴上仍雲淡風輕道：“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真正對你起殺心的那次，是因為你先要殺我。那你呢？為什麽第一次要破綻百出地欺騙我？為什麽第二次要……要鬼鬼祟祟地殺了我呢？！”

“佐助君，我可以理解為……當年，我意圖刺殺你的舉止，也讓你感到蝕骨般的心痛了嗎？”櫻竟然靈靈地笑了笑。不顧他的驚訝，她用驚人的怪力掙脫了佐助的手，又反握住其，慢慢地覆在了自己的胸口。只見她苦澀地咧開了唇瓣，目蘊奇異的柔光，幽聲道：“那時，你因我的舉止而產生的心痛，就像……我同樣因你而產生的心痛，對不對？”

佐助瞬間就睜大了那對深沈平靜的雙眸，他久久劇烈顫動的墨色眼仁，正不可辯駁地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且隨著對面女子在一片幽暗靜謐的氤氳中，那一抹愈發加深的淒艷笑容，他覺得——自己難以再繼續偽裝了！於是，待須臾了片刻後，他微微別過臉，仍無法逃脫她灼人的明亮視線，以及她始終都不肯松懈分毫的小手……

終於，他施施然地用向來就不太坦率的語氣，含糊地說道：“哼，那個時候，愚不可及的我，只會在鼬事先指明方向的道路上，自以為是、心比天高地前行。直到……我知道了很多很多超乎我想象的‘事情’後，我才明白——我根本一無所有！！！”

“關於鼬的事情，我雖然至今都不太明白……”櫻睜了睜眼睛，說道：“但此次前往砂隱的經歷，且在親眼目睹了許多黑暗的歷史後，也讓我自己……有了些‘想法’吧。我也明白，自己並沒有資格去評價鼬。不過，看到佐助君在失去了鼬以後，性情大變、行為極端，我便相信——宇智波一族滅族的慘案，定然另有隱情！”

“櫻！”佐助陡然一驚，他用無比震撼的眼神，定定地盯著眼前的粉發少女。忽覺自己幹枯多年的久旱心田，像是被濕漉的雨霖澆灌般，留下了一片潮濕和清新……只見他輕微啟唇，幽然道：“即使如此，可我……並不願告訴你，你會介意嗎？”

“佐助君，既然你不想提及，那我又何必再去追問呢？”櫻溫和一笑，輕柔地吻住了佐助的手背：“過去的事情，不管好壞、無論悲喜，皆已註定，也許……也許我們的確心有不甘吧，但終究於事無補……”

此時，櫻很欣慰佐助對她親密行為的平靜反應，乃至他的那對幽眸中正泛起的悠悠波瀾……為此，她心中一暖，既高興、又哀戚，遂繼續說道：“可未來的璀璨華章，卻任我們書寫！我，春野櫻，盡管很遺憾地缺席了佐助君的前半生，但你的後半生，我想陪你……走到最後！即便曾經，深愛你的我……是想殺了你！可是，你知道……在我成功‘殺死你’後，我會做什麽嗎？”

望著佐助疑惑的明眸，櫻放開了他的手，然後慢慢地靠近了他。她先是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還未等後者做出些羞澀的反應時，她又用雙手捧著佐助的臉，接著，哀婉一笑，似是曇花綻放，短暫且美好……她輕聲說道：“哈哈哈，其實……在做好殺死佐助君的覺悟的同時，我便已經下定決心，在事成之後，隨你——而去！”

“為什麽？你……你這又是何苦呢？”佐助忙用右手抓著她的肩膀，就連室內的一片昏暗也削不去他此刻極其鋒利驚奇的目光，他不禁有些激動道：“哼，春野櫻，你為何與鳴人一樣，對我這麽執著、這麽赤誠呢？！你覺得我值嗎？！啊？！”

“因為我愛你。”沒有以前無數次告白時的小鹿亂撞、或撕心裂肺、或高昂激烈……那個女子直接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的猶疑：“記得鳴人當初的一句‘因為我們是朋友’，便讓佐助君即可就楞在那兒了。但我的回答卻與鳴人迥然不同……甚至會令你更加頭疼，也更加困擾吧？”

“為什麽？就因為鳴人把我當同伴，就因為……因為你愛我嗎？！”佐助罕有地大聲反問道。只見他的身子正隱隱地顫抖，聲音也失去了以往的沈著和平淡：“櫻，還記得嗎？與鳴人在‘終結之谷’的最後一戰，一意孤行、走火入魔的我，致使我與他各自都失去了一只手臂。後來，我也曾逼問過他，可他只回答‘看到我痛苦，他……也會痛苦’。你們……呵，你們到底是被我下了什麽蠱？會對我這般鬼迷心竅？”

“佐助君，你對我們而言，是無可替代的存在！”櫻依然捧著佐助的臉，坦然地直視著他波濤洶湧的漆眸，說道：“你是鳴人最親密的朋友，更是我最愛的男人！為了不失去我們與你之間的珍貴羈絆，在鳴人執行那個帶回你的任務時，我還畫蛇添足般地在他們五人出發之前，與那家夥結下了‘一生的約定’——‘鳴人，請你把佐助帶回來！’”

佐助早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見他張大著嘴，捎帶地呼出些溫熱的氣息，卻始終一語未發。似乎他心存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記憶中，當“第七班”終於團圓時，那個傷痕累累的笨蛋好像就對櫻說過類似這樣的言語，他們……他們居然不惜為了他，而做到這樣的地步嗎？！

“可後來，我才慚愧地發現，我太過自私自利、也太過依賴鳴人了！！！”櫻無力地垂下了雙手，悲傷地啜泣道：“當我從佐井的口中得知，鳴人因為那個所謂的約定而被折磨得心力憔悴，還被人……被人打得鼻青臉腫時！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呀！！！”

“什麽？鳴人被誰打了？！”佐助猛地用右手按著櫻的肩膀，驚聲道：“櫻，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佐助君不需要知道了，都是些過去的事情了，何況……”櫻擦了擦眼淚，看著面色哀痛的佐助，和言道：“鳴人可是你的‘死對頭’，就算打死他，他也絕不會讓你知道——他居然為你挨了打哦。”

“呵，真是兩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啊……”佐助感慨道，他情不自禁地把櫻攬在了懷裏，說道：“那你呢？你又瞞了我什麽？”

“我？啊啦，和鳴人相比，我只是一個愛哭鬼，一個拖後腿的啦。”櫻難為情地低下了頭，小手卻抓住了佐助的上臂，弱弱道：“有時候，我真的很羞愧自己的無能為力！只會在一旁懦弱地哭泣，任憑你和鳴人保護。特別是鳴人，我真的很感激他！我還覺得……要不是鳴人，佐助君根本就回不了木葉呢，所以……”

她說著說著，竟“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接著，她斜眼仰視著佐助，輕笑道：“嘿嘿，如果鳴人是女生的話，那我——絕對會放棄佐助君，然後成全你們哦！誰叫……我和佐助君的初吻，都被那個家夥奪……唔……”

那種熟悉親昵的觸感，讓春野櫻隨即就知道了自己此時的“淒慘遭遇”！於是，她目溢喜悅，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另一人明顯的“懲罰之意”……良久，當佐助終於放開了她有些紅腫的唇瓣後，前者仍舊用手輕捏著櫻泛紅的小臉，聲音酷酷道：“哼，你剛才要‘放棄’誰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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