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

“老大，女喪屍又來了！”

“還陰魂不散了她！看老紙一槍崩了她的頭！”

“夠了！”蔣祺怒喝，“全速，給我甩開她。”

“老大……”副官弱弱地說，“那女喪屍是空間系，會瞬移……”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連自己都聽不見。

“全速前進！”蔣祺沈聲下令，車隊瞬間加速，斷後的蔣祺都是時速一百四接近一百五，這還是因為房車和卡車速度提不上去的原因。

“還好所有車都改良過，不然哪有這速度。”副座的年輕人喃喃自語，“咦，老大是我眼花了嗎？那喪屍速度慢了下來誒。”

重踩下剎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的尖銳聲音刺得耳朵生疼，副座的年輕人先是痛苦地捂住耳朵。

“你來開車。”車還沒停穩，蔣祺丟給年輕人一句話就下了車，連句解釋都沒有。

“老大？”

“閉嘴！”精神幹擾打亂他的思考，年輕人眼中閃過迷惘，但很快坐上駕駛位開起了車。

蔣祺停在山道轉彎處，他停車的時候裏他最近的車已經進入彎道，在山體的遮掩下沒有人發現他已經不在車裏。他就站在山道上，眼睛直勾勾盯著一步步走來的女喪屍。

這個魂淡，身上縫了那麽多針還要跟車跑，瘋了是不是！

女喪屍在他眼前停下，看向他的眼神帶著驚喜。

驚喜！去他媽的驚喜！

蔣祺抓狂，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從喪屍那無神的眼睛和僵硬的面部表情上看出驚喜的！他煩躁地把手伸向衣兜，卻發現煙已經沒了。

他平時本來不抽，這次會帶也是因為心情不好，可沒想到會煩躁成這樣！早知道他就多帶些。

女喪屍看了看他的手，有看了看自己的，然後學著他的樣子也把手伸進衣兜。不過和蔣祺的摸空不同，她從裏邊摸出一張卡片，一張身份證。大約是沒想到衣兜裏居然有東西，她楞了楞，遞到眼前瞧了瞧，然後……放嘴裏咬。

蔣祺深吸了口，開口：“給我看看。”

“吼？”

喪屍看見他攤手的動作，眨了眨眼，她用嘴叼著卡片，把自己的爪子放他手裏。

蔣祺：“……”

他掌心的手撇去青黑的顏色和長而尖銳的黑指甲外，其實還是很好看的。手掌小巧，手指纖細，十足的女人的手。

而且意外的幹凈。

蔣祺這才細細打量女喪屍，除了身上這套衣服和頭發，她露在外面的皮膚看不到一點泥土和灰塵，比一般喪屍甚至一般人類都幹凈多了。他還聞到她身上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還有一絲腥味，是研究院的那幫家夥留下來的。

心底嘆了口氣，出於禮貌，他輕輕握了握女喪屍的手才放開。喪屍疑惑地盯著自己的手瞧了瞧，立刻有樣學樣地也握了握他的。

蔣祺臉色黑了黑，跟喪屍講禮貌握手，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真是夠了！犯蠢也該結束了！

他狠狠扭頭，大步往回走。

可他是精神系，車隊已經遠去，靠十一路根本追不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麽愚蠢的事！更讓他氣憤不已的是，女喪屍也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這樣沈默地走了幾裏，蔣祺忽然轉身對她吼：“你夠了！別跟著我！”

因為憤怒，他的臉有些微扭曲。

喪屍楞了楞，大概覺得好玩，她嘴裏還叼著那張身份證，聽到蔣祺的吼聲之後，那張身份證啪地一聲掉了。

蔣祺手疾眼快接住，擦去表面汙穢看了看。身份證的主人叫做左菲，是個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從失去顏色的身份證上看，龍眉虎眼，長得很漂亮。蔣祺對照著看了看，從臉型、眉眼距離和五官確定，左非就是眼前的喪屍。

更讓蔣祺郁悶的是，今天正好是左非二十一歲生日。

左非見蔣祺盯著卡片看，也學著他的樣子看。

蔣祺再次黑了臉。他把身份證塞到她兜裏，扭頭就走。左非不知怎麽覺得好玩，掏出身份證，也學著蔣祺的樣子塞到蔣祺的兜裏。

“你有完沒完？！”

“吼？”左非歪著腦袋看他，一臉無辜。

深吸一口氣，默念十遍冷靜：“左非，我們來玩一個游戲怎麽樣？”

這話喪屍左非顯然聽不懂，但是蔣祺知道這只喪屍喜歡模仿。他看了看四周，發現道路右邊有塊巨石，立刻躲在巨石後。

他希望左非也找塊石頭躲，但是顯然左非不是那樣想的——她學著他，躲在同一塊石頭後，和蔣祺距離十公分。

看著懵懂卻很高興的喪屍，蔣祺覺得自己一定瘋了。

夠了，幼稚愚蠢的游戲到此為止！

狠狠閉了閉眼，蔣祺掏出槍，對準左非太陽穴。

四階喪屍已經具有一定智慧，左非在其中屬於智商較高的。她看見搶的瞬間就警戒起來，但不知為何，直到蔣祺把槍抵在她太陽穴，她都沒有躲開，而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惶恐地瞪著蔣祺。

再見，喪屍小姐。

蔣祺退後一步，扣動扳機，左非應聲倒下。

他沒有再看，而是轉身離開。

結束了，一切。

車隊很快發現蔣祺失蹤，一團混亂中，他們收到蔣祺的聯絡訊號。

“老大，您什麽時候下車的？”

“好了，解決了。”揚了揚手中的搶，蔣祺說了一句，但沒有再解釋，而是道，“還是一天半的路程，別再耽擱了。”

所有人各就各位，車隊再次出發。

這次蔣祺做副駕，駕駛位是副官。

“老大，你殺了女喪屍？”

蔣祺閉上眼睛，沒有說話。他藏在軍裝裏的手，握著一張舊身份證。

左非，別讓我再看見你。

否則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夜晚，他們駐紮在一座村落。上半夜蔣祺守班，他從副官那裏搜刮了一包香煙，一片黑暗中，他手中的火星十分顯眼。

夜晚十分安靜，一輪月牙映在半空，基本沒什麽光。

蔣祺有些不安，他總覺得會發生些什麽。作為精神系異能者，他相信自己的感覺勝過相信自己。異能開啟，精神力潮水一般像四周湧去，一片白光中，他看見一個透明的、土黃色的光點。

該死！

他跳起來，把槍上膛，交代副官兩句便一個人出了村子。

憑借出色的視力，他看見了陰魂不散的喪屍小姐。

看清她的那一刻，他心臟猛地一縮，放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久久緩不過來。

現在的左非，比她的任何時候都像喪屍——她的左手無力地垂著，看不清顏色的液體不斷滴落，腿也受了傷，只靠一只腿著，另一只缺了一截，缺的那一截正抱在她懷裏。

看著眼前的景象，蔣祺猜出大概情況——被麻醉的她遭遇了其他喪屍，爭鬥中慘勝。

他跑過去，喉頭滾動，半晌才艱難吐出兩個字：“左非。”

左菲也擡頭看他，她臉上數道抓痕，血跡已經沒了，她大概清理過。

“吼。”

蔣祺覺得自己真是魔障了，明明是喪屍的吼聲，他卻覺得她跟別的喪屍不一樣。她輕緩、溫柔，像夢中低語，似春雨細柔。

他走上前，輕輕抱了抱她。

“你你你——”身後有咬掉舌頭的聲音。

蔣祺扭頭看了他一眼，那人瞬間噤若寒蟬。蔣祺不再理他，摸了摸左菲的臉，聲音輕柔：“我說過，你最好別再回來，否則……”

他語氣平靜，幽深的瞳孔裏波瀾不驚。

人的一聲，總該為自己荒唐一次。

“跟我走吧，左菲。”

他的精神力輕柔地包裹著她，精神末梢化作觸角輕輕地觸碰她，動作輕柔和緩。左菲感受到他的溫柔，抱著小腿的右手碰了碰他。她似乎學他擁抱，只是可惜她一直手臂無力地垂著，一只抱著自己的小腿，感覺就是拿腦袋撞他。

蔣祺揉了揉鼻子，左菲矮他半個頭，齊他耳朵，這一撞腦袋正撞在他鼻子上。

“你——”遠處那人看著這一幕又叫起來。蔣祺深吸了口氣，慢慢走到他面前，左菲緊跟在他身後。

“晚上好，副官。”

“你！為什麽？！”副官看著蔣祺，又看了看左菲，驚疑不定，“你為什麽……”

“荒唐得可笑，是嗎？”他問，“可這就是事實。”

“大局著想，你得跟我走一趟。”蔣祺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換班，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不在。跟我走，或者死，自己選。”

副官舉著槍，他想做最後反擊，但被蔣祺一腳踢開。

“選好了？”

“我、我跟你走！”

當晚，蔣祺帶著左菲和副官，離開了車隊。他找到最近的一個鄉衛生院，用裏面的設備給左菲縫合了斷腿和右臂。他不止一次的慶幸，他的笨蛋左菲記得抱著自己的小腿。

他學過最基礎的包紮縫合，但顯然不足以進行這種大型手術。不過左菲是喪屍不是人類，她自身愈合非常快，幾乎再縫合的一周，她的腿就完好如初。

又過了一個月，他的異能升了六階，左菲也跨入五階，能夠藏身於自己制造的空間縫隙中。又花了一個月時間訓練，當左菲終於能默契地明白他的意圖並在空間縫隙隱藏超過十二個小時之後，他帶著左菲去了陵川。

哦，還有已經被荒唐事實震驚得麻木的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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