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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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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川話音一落,所有獸人都停下的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的朝他看了過來,每個獸人眼中都是滿滿的驚訝。他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申屠川這種咄咄逼人的一面。

小五母親漲紅了臉,又惱又氣的說:“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有沒有點禮貌!”

“覬覦旁人的東西就是有禮貌了?”申屠川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如果今天是別的獸人獵到虎皮,你們敢這麽理直氣壯的謀劃?”

小五母親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

申屠川淡定的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然後一一掃過剛才幫她說話的人,再然後就是其他獸人。此刻獸人聚集的地方安靜極了,只能隱隱聽到風聲,那些獸人不知為何,每當申屠川看過來時,心裏就一陣一陣的發虛,總想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

“你們以前怎麽樣對我,我都不在乎,但是現在我是有伴侶的人,我不會允許你們像對待我一樣,隨便對待她,所以以後最好別做讓她生氣的事,否則我就不止是警告這麽簡單了,”申屠川冷漠的說完,視線與族長相對,“我是不能完全化形沒錯,可每次狩獵也從未給部落拖過後腿,我對得起部落,也請部落對得起我。”

“你老子差點害死大家,你對得起誰啊……”有獸人小聲嘟囔一句。

申屠川看向他,眼神涼了下來:“他已經自殺謝罪了,如果還不夠的話,他就在山林裏埋著,你可以去把他的骨頭拖出來。”

那個獸人縮了一下脖子,再不敢說話了。

一直沈默的季聽捏了捏申屠川的手心,揚起唇角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既然已經分了東西,我們就先回去了,相信以後再有這種不公平的事,族長也會替我們做主的。”

突然被點名的族長訕訕一笑,硬著頭皮改變話題:“等空下來了,你們便來找我吧,我為你們主持儀式。”

“謝謝了。”季聽說完便看了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卻沒有動:“他們還沒道歉。”

“這……”族長立刻看向季聽,似乎覺得她更好說話些。

季聽有些無奈:“小川還記著呢,要不族長你們就道個歉吧,畢竟這事兒是你們做得不厚道。”

“怎麽還有我的事?”族長楞住了。

季聽笑笑:“看您說的,如果剛才在他們聯合欺負人的時候,您稍微說他們兩句,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樣……當然了,如果您覺得我和小川不算部落裏的人,不值得您護著,您也可以不道歉的。”

她把話說得相當直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半點沒給族長留面子,族長已經很多年沒被人這麽說過了,如今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說,實在顏面無存。

然而他心裏更明白,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他做得不對,如果他死不認錯,反而會影響他在部落裏的聲望。糾結之後,族長鄭重的跟申屠川道了歉。

族長都帶頭了,其他人就更不敢拒絕了,面面相覷後不情不願的走到申屠川面前,一個接一個的道歉。

申屠川眉頭皺了起來:“不是讓你們跟我道歉,是跟季聽。”

族長和其他獸人:“……”

僵持片刻後,申屠川終於聽到了他們對季聽的道歉,原本陰郁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搬著東西跟季聽一起往家裏走去。

路上,季聽小心的看他一眼:“還生氣嗎?”

申屠川抿了抿唇,半晌才開口:“要聽實話嗎?”

“當然。”季聽有些想笑。

申屠川掃了她一眼:“生氣。”

“……不要因為別人不開心了,他們不值得的,你今天處理得很好,相信他們以後不會再敢隨便招惹你了。”季聽笑著說。

申屠川垂眸:“我是生自己的氣。”

“生自己的氣?”季聽有些驚訝。

申屠川不說話了,一直到回到家裏,兩個人簡單收拾一下後到屋裏坐下,他才緩緩開口:“如果我擁有完全化形的能力,他們就不會這麽輕視我,也不會因此讓你受委屈,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生自己的氣。”

如果他是一個正常的獸人,比現在生得更高大更強壯些,季聽作為他的女人就會在部落裏受到尊敬,而不是現在這樣,會因為一張獸皮一點食物,就跟著他受旁人的氣。

倒了一杯水正在喝的季聽頓了一下,放下水杯看向他:“你如果再這麽說,我就生氣了。”

申屠川擡頭看向她,她笑了起來:“他們欺負人,是他們的錯,跟你有什麽關系?你不要總把問題都攬到自己身上好嗎?麻煩你每次在為不必要的事自責時,就提醒一下自己,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讓你不開心,你自己都不行,懂嗎?”

她的話霸道又幼稚,申屠川聽了唇角忍不住上揚,原本一直揪著的心也漸漸放下了,他咳了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也太不講理了。”

“我就是不講理了,那你要乖乖聽話嗎?”季聽揚眉。

申屠川動了動耳朵,繃起臉應了一聲,假裝自己沒那麽妻管嚴。季聽現在已經完全愛上了他心口不一的樣子,每當看到他傲嬌時,就忍不住去捏捏他的耳朵,而她也這麽做了。

“……我覺得你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申屠川無語的看著她。

季聽捧住他的臉:“對啊,喜歡嗎?”

申屠川沈默一瞬,不情願的說了實話:“喜歡……”

季聽被他逗笑了,捏著他的下巴吻了上去,申屠川的喉結動了動,也忍不住伸出了手,把人緊緊桎梏在懷裏。

抱了一會兒後,漸漸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當獸皮被扯掉的時候,季聽心裏一驚:“不行,得把食物先備好,不然晚上吃什麽……”

“吃你。”申屠川的呼吸加重。

季聽仰起頭,毫無保留的將纖細的脖子暴露在他面前,本來正是難以把持的時候,她聽了他的話忍不住想笑:“我呢?我得吃……”

“吃我。”申屠川堵住了她的嘴,再不給機會讓她說話,季聽悶哼一聲,徹底被他掌控了。

天亮到天黑,辛苦奪回來的食物和虎皮就這麽隨意的丟在廚房裏,誰也沒有踏出臥室半步。一直忙碌到深夜,季聽才有機會單獨癱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了句:“我要死了……”

此刻正是精神抖擻正準備出去料理食物的申屠川頓了一下,倒了杯水給她餵下去,這才認真道:“虎肉大補,待會兒我給你煮一塊,很快就會恢覆的。”

季聽幽幽的看他一眼,半晌才艱難的開口:“其實累還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

話到了嘴邊,她又難以啟齒的咽了下去,沒有再說出口。然而申屠川聽了前半句,立刻好奇的問:“最重要的是什麽?你還有別的不舒服的嗎?”

……最主要的是,這個世界的申屠川空有一身蠻力,技術卻差得一塌糊塗,叫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受罪的。然而他好不容易開始建立起一點信心,她是怎麽也不忍心打擊他的。

“……最重要是,我有點困了,所以你要快點做飯,不要讓我餓到。”季聽‘忍辱負重’。

申屠川的尾巴歡快的掃了起來,面上還端著:“知道了,我會很快回來的。”

季聽無奈的點點頭,等他走了之後,才一邊吸氣一邊撐著床板翻了個身,感覺一下有些麻木的雙腿,她的表情微微扭曲,一直到躺好了才松一口氣。

因為一整天的放肆,導致她就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申屠川端茶遞水餵飯,本來連澡都想幫她洗,但季聽怕他中途會做壞事,義正辭嚴的拒絕了。

躺了幾天後,她總算恢覆了,申屠川便立刻拉著她去找族長證婚。其實在季聽眼裏,他們早已經算是夫妻了,完全沒必要找個局外人幫他們證明什麽,但申屠川堅持要去,她也只好依了。

兩個人往族長家去時,申屠川還帶了一塊虎肉,季聽忍不住吐槽:“前幾天剛惡心完人家,現在就開始送禮了,你就不能有點出息啊,難不成咱們不帶東西,他還不給咱們證婚了?”

“別人都帶的。”申屠川一本正經的回答。

季聽失笑:“別人帶你就要帶啊。”

申屠川頓了一下,更加認真道:“別人有的,你也要有。”說完他就不說話了。

季聽楞了一下,半晌才明白過來,其實他不一定能理解帶著東西去是什麽含義,但覺得別人既然帶了,那他們也要帶,不然就是讓她受委屈了,他的腦回路可真是……雖然缺乏常識,卻可愛得讓人無力招架。

季聽慢他一步跟在他身後,看到他甩來甩去的尾巴,忍不住上手抓了一把。

申屠川嚇了一跳,急忙看一眼周圍,確定沒有人後松一口氣,抱怨的嘟囔:“你要是想玩,就等回家之後,在外面別亂來。”說完像是怕她再胡鬧,便用空著的手牽住了她。

季聽有些不情願:“我就玩一下,也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申屠川的聲音更低了些,“只是你一碰我,我就特別想……”後面的幾個字省略了,但他用非常有侵略性的目光看著她,毫不掩飾他的意思。

青天白日的,季聽楞是被他看得臉紅了,用另一只沒被他牽著的手捶了他一下,低聲嘀咕一句:“別亂來!”

申屠川眼中浮起笑意,難怪季聽總喜歡在外面調戲他,原來這麽有趣。他本來還想繼續,可惜被季聽一個眼神掃過來,頓時什麽都不敢了。

兩個人一路笑鬧著到了族長家,正在門前曬太陽的族長看到他們趕緊起來,一看申屠川手裏還拎著塊肉,楞了一下後意識到是給自己的,當即感動起來:“怎、怎麽還帶東西來了?”

“想讓你幫我們證婚。”申屠川說著,把肉遞給了他。

族長下意識的接過來,看著面前這個比他矮小許多的獸人,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那個時候申屠川還沒成年,父母卻死的死走的走,一個孩子全靠分些別人不要的邊角料度日,而那時他因為厭惡申屠川的父母,從未伸手幫過。

沒想到一直過得很艱難的小獸人不僅平安長大了,還娶了一個純人伴侶,這可真是……族長一時感慨萬千。

申屠川看著他眼底的淚光,莫名其妙的和季聽對視一眼,又開口催促:“族長,可以了嗎?”

“可以了可以了。”族長忙道,說完就開始準備儀式了。

獸人一族的結伴儀式很簡單,只需要兩個人將自己的血混在一起,用血在一塊石頭上寫下兩個人的名字,再在族長族親的見證下扔下山崖就好。

聽起來很簡單,但季聽和申屠川卻在第一個環節卡住了。

族長在遞給他們一把石片和一塊石頭後,就轉身去叫其他獸人準備觀禮了,只留下他們兩個站在族長家門口面面相覷。

半晌,申屠川用石片劃破了手指,將血滴在了帶來的竹筒碗裏,季聽在一旁看得直齜牙,還沒割到自己身上,就已經開始感覺疼了。

申屠川等血流個差不多了,便把石片遞給了她,季聽咽了下口水,一手拿著石片,一手伸出食指,比劃幾下後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忍一忍,很快就結束了。”申屠川安慰道。

季聽深吸一口氣,狠心朝指尖劃去,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下一秒便感覺指尖傳來疼痛感,忙叮囑申屠川:“快快,快幫我拿碗接著!”

“……連皮都沒破,我能幫你接什麽?”申屠川無語的問。

季聽聞言頓了一下,接著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到自己光潔如初的指頭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又試了兩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她可憐兮兮的看著申屠川:“好疼。”

“你一直劃不破才疼的,直接劃破了其實不疼的。”申屠川也心疼得不行。

季聽眨了一下眼睛:“要不……就用你自己的血吧,反正他們也看不出來。”

“不行,”申屠川的臉立刻板了起來,“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知不知道石頭是要從山崖扔下去,以告知神明的?到時候如果神明發現我們欺騙他,我們就不能相守到老了。”

“……不相守到老還能去哪?突然把我帶走嗎?”季聽無力吐槽。

申屠川抿唇:“總之這樣不行,必須要用你的血。”

季聽和他對視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行吧行吧,那就用我的血,不過你來幫我劃,我實在下不去手。”

申屠川想了想,勉強同意了,接過石片後對準了她的手指,一擡頭就看到季聽已經緊閉雙眼了。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嗎?”

“……嗯。”季聽咬緊牙關,半點都不往這邊看。

然後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般,季聽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想象中的疼痛,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去看,結果就看到申屠川還在拿著石片對著她的手指比劃,半點沒有劃下去的意思,而他鼻尖上已經緊張出小汗珠了。

“……可以動手了嗎?”季聽問。

申屠川頓了一下:“可以了。”

季聽重新閉上眼睛等著,卻等來他松開了自己的手。

“不行,我下不去手。”申屠川有些沮喪。

季聽無奈的睜開眼睛,和他對視一瞬後提議:“要不等族長來吧……”

於是族長帶著幾個獸人過來時,就註意到了他們期待的目光。以為他們急著結婚,族長便安慰道:“現在人已經到齊了,我們現在就去山崖。”

季聽忙點了點頭,接著道:“但是族長,我們現在遇到一點問題。”

“什麽問題?”族長看向她。

季聽訕笑著伸出手指:“你能幫我劃一下嗎?我血還沒放呢,我和小川都下不去手。”

族長:“……”

弄明白情況後,族長親自給季聽放了血,手指劃破的瞬間,季聽痛得吸了一口氣,然後申屠川就為此黑了臉,一直到儀式結束表情都沒有好一點。

族長:“……”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但我總覺得他是沖我來的。

一整天都在忙著上山下山,季聽回到家時,幾乎要累癱了,本來還坐在床邊,最後直接身體往後一倒躺下,雙腳就這麽耷拉在地上。

申屠川看她一眼,轉身便去廚房燒水了,燒完水就用最近剛做的盆子裝上,兌了些冷水後端進了屋裏。

“忙什麽呢?”季聽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問。

申屠川走了過來,把她的腳泡進了水裏。原本因為走路太多而發木的腳,瞬間因為熱水而舒服起來,她輕哼一聲,唇角揚起一點微笑:“謝謝。”

“我應該的。”申屠川低著頭含糊一句,仔細的幫她洗腳。

房間裏重新安靜下來,彼此只能聽到揚水的聲音,申屠川盯著她的腳看了許久,才小聲嘀咕:“總覺得像做夢一樣,我們竟然真的結為伴侶了。”

原先總覺得,自己會孤獨終老一輩子,可不曾想有一天自己會遇到一個人,她毫不介意的走進自己泥沼一樣的生活,將自己身上所有的不體面沖洗幹凈,然後教他挺直脊梁做人,帶他從泥濘中走出來。

太神奇了,他竟然也有堂堂正正站在陽光下的一天,而他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自己的伴侶,這個柔弱、瘦小的小純人。

他的眼眶微微發熱,為了避免情緒脫離控制,他咳了一聲後換了個話題:“今天我們正式結為伴侶了,所以今晚是我們作為伴侶的第一夜……”

說著話,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可描述的東西,一張臉漸漸紅了起來:“那、那我們今晚要不要……”

話沒說完,就聽到了季聽熟睡的聲響,她竟然因為爬了一天的山而累出了小呼嚕。頓時什麽不可描述都沒了,申屠川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幫她洗完腳便到她身邊躺下了。

雖然今天是第一夜,可哪怕什麽都不做,他在她身邊也是覺得安心的。這樣想著,他也開始有了困意。

窗外月明如晝,月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落在了熟睡的人兒臉上。

季聽到後半夜的時候覺得呼吸困難,整個人好像都被壓扁了一樣,她不安的小幅度掙紮,終於把自己掙紮醒了。她睜開眼睛發了會兒呆,才意識到身上趴個大野狼,無語一瞬後推了推他:“怎麽突然變原型了?”

“……嗯?”申屠川迷糊中睜開眼睛。

季聽嘆了聲氣:“你起開,我都呼吸困難了。”

“哦。”申屠川往旁邊挪了挪,季聽頓時覺得呼吸順暢了。

正當她打算繼續睡時,就聽到申屠川問:“你醒了嗎?”

“嗯,醒了。”季聽閉著眼睛,懶洋洋的回答。

話剛說完,她便感覺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睜開眼睛,就看到申屠川已經變回人形了。

“怎、怎麽了?”季聽警惕的看著他。

黑暗中申屠川的眼睛泛著幽光:“既然醒了,就把最後一道儀式給完成吧。”

季聽:“?”

等她明白過來最後一道儀式是什麽時,申屠川已經開始了攻城略地,她連呼救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他卷入了戰爭。

好在申屠川知道她爬山累壞了,所以這次還算收斂,天光蒙蒙亮時便意猶未盡的結束了這場戰役,季聽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雖然還是很疼,但這次多少在能忍受的範圍內了。

……但願他的學習能力一如既往的強,否則雖然過程中也會覺得舒服,可最後總要難受個幾天,實在是太讓人頭大了。季聽在美好的‘祈禱’中沈沈睡去,夢裏一頭大野狼在她身後追著,叫囂著要跟她生小野獸。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屋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季聽想到夢裏的一切,還是有種後怕的感覺,畢竟夢裏的申屠川,從頭到尾都沒有變為人形……打住,不能再想了。她抹了一把臉,聽到門外的響動後咬牙起身,扶著腰朝外走去。

門一打開,便看到申屠川把該洗的衣物都洗了,此刻全都掛在繩子上晾曬,她微笑的倚在門框上,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走來走去,一時間心臟被填得滿滿的。

申屠川晾完最後一件衣服,便回頭看向她:“怎麽不再睡會兒?”

“餓了。”季聽回答。

申屠川走了過來,朝她伸出手,季聽不客氣的扶住他,借著他的力量回到屋裏。坐下的時候,她齜牙咧嘴的撐著腰往下坐,半天才安穩的坐在了椅子上。申屠川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最終什麽都沒說,把早就給她準備好的吃的端來了。

季聽已經餓壞了,顧不上跟申屠川說話便開始大快朵頤,申屠川就安靜的坐在她身邊,和她一樣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眼睛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季聽直到吃完才察覺到他的目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

“你……你為什麽還不能適應?”申屠川終於忍不住問了,問完就開始後悔,覺得自己過於冒失,很容易傷害到她。

季聽頓了一下:“適應什麽?”

“沒、沒什麽,”申屠川別開臉,生硬的轉移話題,“我只是好奇,你怎麽還沒適應部落的飲食習慣,每次都要吃那麽多青菜,難怪身體這麽弱,要多吃點肉才行。”

如果直白的問她為什麽不適應這種事,無異於直接問她為什麽身體不好,這種對於獸人來說都帶點羞辱意味的話,他還是不要問季聽了。

“其實我身體已經算好的了。”季聽撇了撇嘴順著他說,但心裏總覺得他剛才想說的不是這些。

季聽這次用了兩天多的時間才恢覆好身體,稍微行動利索一點,就覺得申屠川看自己的目光裏帶著幽光。由於他正是鼎盛時期,且剛剛嘗過新鮮,所以對一些事過於熱衷,而季聽卻是徹底怕了,一連幾次的感覺都不太好,導致她下意識的想要推拒。

又是一個晚上,申屠川湊過來親了她一下,季聽笑笑,也回親了一下。申屠川眼睛一亮,立刻抱住了她:“聽聽……”

一聽到他這麽黏糊的叫自己,季聽就覺得沒好事,當即從他懷裏鉆出來,訕訕的摸摸鼻子:“我身體還不舒服著呢。”

“還在疼嗎?為什麽這次持續這麽久?”申屠川有些失望。

季聽有些尷尬:“可能像你說的,我吃太多青菜所以身體比較弱吧。”

“那明天起我好好給你補補,一定把你養好。”申屠川目露擔憂。

季聽點了點頭,接著試探道:“那我們……”

“睡覺,你得好好休息才行。”申屠川利落的下了決定。

季聽對此有些愧疚,輕輕應了一聲後就躺下了,然後越想越不是滋味,可是一想到那種疼,她又下不定決心。

申屠川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安靜的把她抱進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哄睡。季聽躺了片刻後,手直接伸進了兩個人蓋著的虎皮下。申屠川渾身一僵,聲音頓時暗啞下來:“你在做什麽?”

“閉上眼睛,不要說話。”季聽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開始了工作。

窗外的月亮似乎害羞了,偷偷的藏到了烏雲裏,世界頓時暗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申屠川輕哼一聲,將季聽抱得更緊了些。季聽等了片刻,便下去洗手了,回來後兩個人很快陷入踏實的夢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季聽經常這樣安慰他,申屠川喜歡的同時,又總覺得怪怪的,而最讓他擔心的是,季聽似乎一直都不太好,不是腰酸就是腿疼,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在又一次季聽說不舒服後,他凝起眉頭:“你一直不太好,不如去找巫醫看看吧。”

“……沒關系的,我最近已經感覺好很多了,沒必要找巫醫吧。”季聽尷尬的笑笑。

申屠川還想再勸,季聽慌忙躺下了:“好困啊,我們先休息吧,我過兩天就好了。”看來她真得讓自己‘好’起來了,否則時間久了他肯定會發現不對。

申屠川又勸了她兩句,見她堅持,只好暫時不提了。雖然沒有再說,但他卻放在了心上,第二天一早就要出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嗯,知道了。”季聽親了他一個,目送他離開了。

申屠川一走,季聽立刻起來活動身體,一邊打掃屋子一邊盤算該怎麽證明自己在漸漸好轉,等屋裏打掃完,計劃也就出來了。今天先讓他看到走路自然的自己,然後明天就當著他的面做一些活動量小的工作,這樣要不了幾天,自己就能‘痊愈’了。

季聽收拾好房間,便出門去曬太陽了,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只有中午的太陽還叫人暖和些,她最喜歡這個時候出去了。

出了門,季聽看到屋檐上掛著的臘肉要掉不掉的,一看就是沒綁好,她趕緊拉了把椅子,腿腳靈活的爬了上去,開始一一規整。

帶著巫醫回來的申屠川遠遠就看到了這一幕,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上躥下跳,他猛地僵住了。

“我看她不像身體不舒服啊,你是不是搞錯了?”巫醫問。

申屠川沈默許久,輕輕說了句:“應該是搞錯了……”

他靜靜的盯著季聽的背影,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季聽察覺到身後的目光時,她疑惑的回頭,和申屠川對視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巫醫察覺到不太妙的氣氛,隨便敷衍兩句後就匆匆離開了,一時間寬闊的門前只剩下季聽和申屠川兩個人。

“你聽我解釋!”

“為什麽裝病?”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季聽小心的看他一眼,訥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看著她輕盈的步伐,申屠川的眼神暗了下來,當她朝自己走來時,他目不斜視的朝屋裏去了:“進來說。”

季聽在門外磨蹭片刻,確定自己是躲不過了,不由得嘆了聲氣,苦著臉進了屋裏,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申屠川全程沒有表情,只在她說完後問了一句:“所以在這個過程中,你一直都沒有喜歡過,只有我一個人傻兮兮的覺得很好。”

“也、也是喜歡的,就是偶爾有點疼。”季聽小聲嘀咕一句,不敢看他的眼睛。

申屠川垂下眼眸,半晌說一句:“知道了。”

……就、就這樣?季聽小心的看向他,見他沒什麽反應,只好到他身旁坐下:“那、那個,你不要生氣,都是我的錯,真的,跟你沒關系,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一直沒什麽表情的申屠川突然爆發,接著眼眶瞬間紅了起來,“你根本不信任我,所以才會覺得說什麽都會打擊到我,卻不知道這樣只會讓我更丟臉,你、你……全是你的錯!”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用了蠢辦法,不要哭啊。”季聽慌張的捧住他的臉,不斷的撓著他的耳朵,用盡一切辦法安慰他。

申屠川憤恨的看著她,下一秒把她掀翻,在她錯愕時繃著臉道:“有問題就解決,你總不能一輩子瞞下去,一輩子都不要我吧?”

季聽楞了楞才反應過來,看著他的眼睛笑了起來:“你說的對,我該好好跟你解決的。”她的小獸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為一個男人,或許心思還是很敏感,但絕對不會被輕易打擊到,她不該過於小心,到最後反而傷害了他。

申屠川此刻最討厭的就是她的笑,因為一看到她笑,就忍不住心軟。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淡漠一點,嘴裏卻說著世上最溫柔的話:“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的感受,所以你要告訴我,我會按照你說的做,懂嗎?”

“……嗯,懂的。”

申屠川沒忍住,嘴角浮起一點小小的弧度。

明明是中午時分,他們的家門卻緊緊關著,似乎在秘密進行什麽事,一直到傍晚時分,門才再一次打開。

晚霞不知道什麽時候布滿了天空,顏色鮮艷熱烈,申屠川開門之後,皮膚上好像都染了一層這樣的顏色。他呼吸幾口冰涼的空氣,回頭看向懶洋洋的季聽,沈默許久後問一句:“這回喜歡嗎?”

季聽默默把虎皮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雙泛紅的眼睛:“喜歡。”

申屠川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清晰的笑:“喜歡就好。”

季聽被他英俊的臉勾得失了魂,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紅著臉把自己徹底埋進了被窩裏。

此刻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等到兩個人吃完晚飯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他們並排坐在房門前,季聽枕著申屠川的胳膊看星星。

“真好啊,就是有點冷。”季聽呼出一口白氣。

申屠川掃她一眼,起身回屋去了,季聽以為他去拿虎皮,結果等了片刻之後,等來一只身型龐大的狼。

狼到她身旁蹲下:“倚著我,就不冷了。”

“……謝謝。”季聽哭笑不得,聽話的倚了過去。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不知不覺中提到了今天的事,申屠川又問了幾遍,確定季聽這次真的沒有不舒服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我都說了,我很聰明,是一教就會的那種。”

“是……但是在討論這種事的時候,你能不能變回人形?”季聽無奈的看著旁邊的狼頭,“你這個樣子,讓我感覺很奇怪啊。”

“有什麽奇怪的,你要盡早適應才行,我們早晚有一天會用這種形態試一下的。”申屠川一臉坦然,說完半天沒等到季聽的回應,他扭頭看向她,看到她一臉驚恐後頓了一下,“你這是什麽表情?”

季聽平覆一下,面無表情道:“申屠川,離婚吧,這日子沒法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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