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刺眼，麻利的生火、煮茶、烤肉，肉是我吃的，生一點焦一點都無所謂，她要喝奶茶，鹽要適量，奶豆腐也不能太多了；洗了些小米，這樣才正宗，煮大概十分鐘，時間要掌握好。

靜子沒一會兒就出來了，洗洗弄弄之後坐了下來，“我要吃烤肉。”

心裏頓時一緊，“啊？早晨不是不吃肉嗎？”

“快點啊！”

她咬了一口烤肉，“哎呦！這麽硬啊？也沒放野蔥，孫靜你怎麽搞的！”

我這下更慌了，“你……早說啊，誰知道……”

她拿過奶茶又是一皺眉，“哎呀，怎麽茶裏放小米了？我只喝茶！”

“我去煮咖啡，你把嫩的吃掉，咖啡解膩。”

“可是我就討厭浪費，那麽多奶茶和剩下的肉怎麽辦？”

沒關系，奶茶我全喝了，肉也全塞進了肚子，要靈活，嚼不動就楞吞，胃口又不是擺設；撐的都沒法彎腰，還是挺著肚子向棗紅馬走去。

“幹嘛去？”她放下咖啡奔了過來，那無比關切的眼神，能把石頭融化了。

這女人也是沒準了，怎麽一會兒一變？

“我去餵馬啊，每天都要去的。”

“真沒用，什麽都做不好，看你那個受氣樣！”靜子邊說邊把臉貼了上來，“不過，我就想欺負你，您說怎麽辦吧，能忍受我多久？說啊！”

“一天都忍不了。”

她趴在肩頭笑的渾身亂顫，“一句實話都沒有。”

“真的！”

靜子擡起了頭，深情的看著我，“您能忍一輩子，這次可騙不了我；我有權威的數據，對您來講，比那四個字還要命，想聽嗎？”

“不想！哎呦！輕點掐啊，想。”

“活該！告訴你，中國人自我約束能力比日本人強一倍；對權力的認同比日本高一半；個人享樂傾向卻是日本的一半兒；對反常行為的容忍度是日本的三倍；連集體忠誠度都比日本高一倍，您是我最理想的奴隸！”

“這是誰……”

後面的話沒機會說了，兩人已陷入熱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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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的碰頭會上，李珊搶先發言了，“豐鎮三團占領最前沿陣地，將承受對方主要的突擊力量，位置非常關鍵；我……我和王妃商量了一下，準備去前面負責三團的補給，還有解決士氣問題，這樣的話，才能擋住對方下一次的進攻，大汗來了也有個交代。”

李珊的神情覆雜，照本宣科似的說完之後，昭君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襟，點頭表示鼓勵。

“去前線？”徐磊聽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王妃，你太重要，不能出任何閃失，特穆爾知道也不會同意的，不行不行。”

吳長老也堅決反對，“王妃，要不我去吧，保證把那幫爺伺候好！”

昭君連忙阻攔，“吳長老必須戳在這兒，現在什麽事都離不開你，再說我們又不是去打仗，最多是在待三團的後面。”

“不行不行，我們在這兒天天耍嘴皮子，最後把王妃派上去了，不行不行。”王局根本就沒考慮這事兒，直接給否了。

昭君一聽急了，“大汗不上去，前方的將士哪來的士氣？怎麽把大家擰成一股繩！”

看大家神色有些不對，她的語氣也平和了些，“大汗現在肯定在四處奔波尋找辦法，比我們這裏還要兇險百倍，”說到這裏，眼圈一下紅了，“前線要是打不好，哪裏都不安全，我早該去前面盯著了，大家都別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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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夠你折騰的，剛把車套好，又要騎馬，剛把馬弄好，又要兩人騎一匹。”嘴上雖然在埋怨，兩人卻貼的緊緊的，偶爾聞聞她衣領散發出的香味，看看廣袤的戈壁，體會著漫無目的顛簸。

“心情好舒暢啊！陽光明媚，駿馬奔馳……”靜子才說了一半，覺著有點不對勁，現在她對我微小的情緒變化都能感覺的出來，趕忙回身看了一眼。“大汗，你比昨天還要愁眉苦臉了。”

“沒事兒，昨天是想不出來，覺著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成果；今天是突然發現，空想下去完全沒用。”

“小可憐，不過，你想的也不一定對吧？正著反正都有道理？怎麽會那樣呢？”

“如你所說，現實太覆雜了，比如說騎兵沖鋒，有時候贏，有時候輸，因為每次都不一樣；路上是不是有個大坑，是不是有個上坡，昨天是不是下雨了，側翼是否有一挺機槍沒清理掉，都會影響結果，根本沒法確定。”

“大汗，按你這麽一說，沒有比現實再覆雜的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兒都會發生。”

“根本沒法比，我覺著啊，世間最奇幻、最玄妙、最不可名狀的，就是現實，其他的只能算是過家家。”

在馬背上晃動著，她越來越有精神兒，“靜靜，你說的真好，玄妙就會有捷徑，我就發現了一條！”

“啊？”我聽後苦笑了一聲，“你說說吧。”

“嗯……你那天跟我說，修身齊家與治國平天下是一回事兒，對我觸動很深；我覺著這些事兒並不是以前大家想的那樣，是一個一個的達成，而是……修身齊家……就是治國平天下，征服一人就是征服天下，善待一人也是善待整個天下。”

“這話有人對您說過嗎？”靜子怯生生的問著。

“沒，從來沒有。”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快速的在臉上親了一口，“我覺著這個世界不是羅列在一起的，有很多隱藏的暗道，有很多想不到的聯系；大小輕重，愛恨情仇，不是簡簡單單分的那麽清楚，往往看似無關聯的事情卻是解決問題的鑰匙。”

她的話又把我嚇了一跳，怎麽兩人想的會一樣？通道？原來相同的生活也會在思想上產生共鳴，人看似覆雜，其實挺簡單的。

“我們……誰得到了世界？”

“我啊！”

看她興奮的樣子，我覺著她現在才是中邪了，牽著她的手，看著荒涼的戈壁，心情確實好多了，而她還在不停的說著。

“這裏有完全由我支配的時光，有一個沒有靈魂的人陪伴，他每句話都在騙我，卻不會做一件傷害我的事，原來都是在騙自己。”

“原來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的痛苦每時每刻都在……滋養著我，對，就是這個詞兒。我在你的痛苦中，體會到的是無比美妙的東西，比如說……”她說到這兒，用手點著自己的臉頰，用力的想著。“忠誠、責任、使命感……為什麽有人嫁給獵人卻沒人愛上獅子？因為人有追求，有不同於生存本能的情懷，這種情懷才是萬物之靈；它就是一個人的脊梁，一個人的天花板，也可能就是……一個人最最有魅力的地方。”

我有點聽糊塗了，“什麽叫……不同於生存本能？”

“比如說在那達慕，你賽馬，那是為了生存；帶著牧民砍馬賊，那也是為了生存，這些事兒是所有人都會去做的，你只能算個……豪傑，算是有能力的人。但是現在，你寧願耗死也要整天想那些要命的東西，這就是情懷。”

我聽了一楞，“得，看來我還得想下去，否則連你都看不起我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發現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撲到懷裏亂打亂鬧。

“你也開始騙自己了，靜子，用最美的期望妝點這裏，也妝點我，謝謝你。”

“不是說大恩不言謝嗎？”她在懷中輕聲的問著。

“小恩小惠還是可以的，哎呦！你現在怎麽往死裏咬啊？”

“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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