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這次是你錯了，墻裏有玉才叫國，連我都知道。”一聽口音就知道是大衛。

“那是日本字……”話雖這麽說，肖朦自己也被逗笑了。

這時他想起了什麽，拍了拍大衛。“提起日本，這個國家跟著你們真浪費了。跟你說啊大衛，日本對中國非常重要，文化互哺啊，只要中國特別保守的地方，日本就特別的激進，中國特別激進的地方，日本就異常的保守；這兩個國家孤獨前行都會出問題，在一起卻能很好的取長補短，西方都是以結盟形式應對挑戰，為何東方非要互為敵手呢？”

大衛很不以為然，“朦朦，這個你要跟美國總統說，跟美國國務院的人說。”

肖朦一聽興致更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衛，你我雖是匹夫，卻都肩負天下興衰；還有啊，中國文化不是知識，要領會精神，這是種精神……”

這倆又要沒完沒了的聊，我趕緊回頭問點有用的，“朦朦，朦朦，朦朦！你說中國的根是什麽？比玉石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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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大汗，你見過玉石，她一定告訴你了，否則你看到的就是假的傳國玉璽！”

告訴我了？確切的說，是閃了幾下光而已，回過身來冥思苦想，幹脆閉上了眼睛。此時能想起玉石的什麽呢？藍綠色的光，玄妙的線條……她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麽？是那些鳥兒，美的不像人間之物，像鳳凰……難道是文字？

“漢字？”

“對啊大汗，漢字。幾萬個漢字，就是幾萬幅圖畫，世界上唯一的表意文字，守護著五千年連綿不絕的文明，漢字才是根本；如果玉石上面沒那幾個字，就是塊石頭，更不可能有如此神力。”

“你的意思是說……”巴圖欲言又止。

“你是說可以毀了那個玉石，否則會更要命；毀了也沒問題，因為有漢字就會有這個文明？”

還是大衛這個楞頭青把話說全了，其他人都沒敢接茬。

“鷹向西飛了！”

巴圖突然喊了一聲。只見三只鷹像車進入彎道一樣，急轉向西而去。

“應該是對方發現封路了，開始往西走，那邊荒無人煙，不過這樣更好，可以隨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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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華一邊念叨著，也跟著轉向西邊的公路，我還在思考剛才的深邃問題。肖朦這話的意思……想想也很有道理啊，我們不能毀玉璽的話，追上了怎麽辦呢？這玉璽已經成隱患了，過幾年就折騰一次，誰受得了？誓不將此賊留子孫，這話真挺有氣概的，問題是……

“朦朦，解鈴還須系鈴人，十年前的大亂，就是完全靠玉石回歸才平息的，說白了還是靠她自己的力量。當年邪教叢生，神仙遍地，全都不要命……”

肖朦似乎全都想好了，現在說話完全不需要過腦子，“大汗，那是人的問題，是人！人歸根結底要靠教化，不能依仗和神沾邊的東西。這些道理孔子兩千年前就說了，我們做到了嗎？教化就要用事實來教化，否則就是騙；我們從書中看到的中國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中國，謊言經不起推敲，所以其他謊言才會乘虛而入，為什麽？因為人家的謊言隱藏在真相裏，用真相來擊潰你！……”

“打住打住打住！”我趕緊朝他擺手，現在哪有時間說這個。

“好，參加邪教的根子就是失德，咱就說說道德。為什麽我們國家道德淪喪的這麽厲害，老外甭管好人壞人，人家至少有起碼的公德心，有最起碼的禮貌。別小看了這些，好與壞，錯與對，是很主觀的東西，不同時期有不同的定義，連殺人犯都可能被平反；但是，在平時只顧自己的生活環境裏，能滋養出什麽？”

巴圖趕緊問，“滋養出什麽？”

“邪教啊！三大教，都能一秒鐘轉為他力門，也就是一秒變邪教，他力門是什麽玩意？就是極端利己到極致，就是極端貪便宜到極致，跟插隊其實是一個概念，只不過一個可以不要命，一個只是平時不要臉！邪教就是平時占便宜沒公德的人，確定無疑的最終歸宿！”

“我插一嘴，我插一嘴，”蔣華有點聽糊塗了，“什麽叫他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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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想有20個漂亮老婆，你想享受世間的一切，你想脫離目前令人詛咒的生活，”後面大衛的聲音越來越宏亮，“這時候來了一個神，說我能幫你完成心願，只需要信我，維護我，就行了。信我信我信我，你的痛苦是暫時的，來生給你一切！或者，幹脆賜予你永恒的幸福！”

我不知道當時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自己心裏動了一下，這麽劃得來的事兒，這麽一本萬利的事兒，哪個不挺身上前？

肖朦做著補充，“通俗的說，無論平時怎麽缺德，只要心裏信點兒什麽，這個東西能幫你不再愧疚，鼓起勇氣接著胡作非為。”

蔣華大大咧咧來了一句，“照你這個思路，全都是邪教徒。”

蔣華的話引發了眾人的大笑，讓我也來了興致，“朦朦，如果說，有人是反過來的，他對這個世界有錯誤的看法，但是呢，平時非常有公德，有禮貌，有愛心，你會怎樣對待這樣的人？”

“會對他俯首稱臣！大汗，因為對錯是可以轉換的，我們認為不可辯駁的那些東西弄不好最經不起推敲，而能融入到生活中最瑣碎的行為才是你的靈魂，才難以改變。”

“中國人太瘋狂了！”大衛說累了，一頭靠在了後座上，他突然覺著，體會顛簸和轟鳴的馬達也是種享受。

“跑題了跑題了！反正玉石一出來，各種邪教遍地，天下大亂，四下攻伐……”這話我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已經沒了主意，只能不停的絮叨。

“大汗，能破除這些亂象的不是玉石，玉石以前老老實實的在青冢裏放著，我們不照樣周期性的毀滅嗎？”肖朦有些急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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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繼續往下說，前面的吉普突然按了幾下喇叭。

“就在前面，看到他們了！”巴圖興奮的喊了起來，果然前面有幾個黑點，速度並不是很快。

“直升機怎麽還不來？”臨近接敵，蔣華嘀咕了起來，“不應該啊，應該比我們先發現才對。”

“蔣華同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說到這裏，我還是稍微頓了頓，“根據上次的經驗……玉石一出來，改變了對這個世界的影響，人……也就變了；有可能是指揮官讓他們回去的，也可能是他們自己有了其他的想法，反正……你記住，時代變了，一切都很陌生，一切都要重新經歷。”

“不能吧？”蔣華這次真被驚到了，車都跟著晃了一下，“我們這些人也不可靠了？”

“沒想到這次情況惡化的更快，跟上次不一樣，”接下來我也懶得說了，那些話把自己都嚇的半死，“先追上再說吧！”

蔣華猶豫了一下，“這樣的話，一號，眼下我們實力占優，就怕對方後援及時趕到，我建議實施電子幹擾，就是……咱也沒法跟後方聯系了。”

我連想都沒想，“立刻實施電子幹擾，尤其是GPS定位，反正我們有雄鷹呢。”

蔣華忙著布置電子幹擾，後面的人卻坐不住了，“大汗，我還是那句話，不行就毀了它，這個坎早晚要邁過去！該結束了！”肖朦邊說邊扒拉我的胳膊。

反倒是大衛急了，“我不同意！毀了就沒了。你就說敦煌壁畫，雖然被盜走，但是在各個博物館保存的都很好，留下來的呢？反倒被毀了不少，再也看不到了，現在你們說的玉石就是這個意！”

“意思，不是意……”

這倆人又吵起來了，情緒逐漸激烈，讓我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這明顯是玉璽移動給人帶來的影響，確實到生死關頭了。今天會是什麽結果？力挽狂瀾，跟昭君安心過一輩子，還是……

誰能保佑我今天把傳國玉璽安安全全的帶回去，我以後就皈依誰，這輩子都……不對啊，這不就是墮落嗎？不就是肖朦剛說的貪便宜參加邪教嗎？區別就是，我是自己主動送上門的，都不需要人家來騙，我還不如菜場旁邊屋子裏的那些中年婦女，想到這裏人又振作了些。

距離越來越近，前面的車好像並不急於擺脫，蔣華突然瞪大了眼睛，連後面的兩位都停止了鼓噪。

公路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紅色怪物，在寬廣蔥綠的草原上非常的突兀，近了一看，還真是一座紅色的山，像是被誰鑲嵌在了草原上。對方離開公路繞山而行，我們在後面逐漸加速，在顛簸中一點點的接近，當開到山腳下的時候，雙方相距也就兩百米了。

“鳴槍示警！”蔣華一看也差不多了，身後裝甲車上的大口徑機槍開始了射擊，兩次點射之後，前方車輛拐到了幾米高的矮坡後面，我們跟上前去，全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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