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後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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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嘀咕著，好在嘉航沒那麽多毛病，笑著對大家宣布，“因為徐科長待產，經局裏研究決定，由孫靜同志出任國內宗教科科長，徐科長生完孩子另有任用，人家雙升，哈哈哈……”
蔣華使勁鼓起了掌，其他人紛紛表示祝賀，我呢？盼了有十年吧？多少次幻想著這一刻，幻想著我會高興成什麽樣，可是現在……就在王局宣布前的幾秒鐘，章副局才答應了每個月補助的事兒，那我豈不是又有錢又有時間了？還當什麽科長！
命運是怎麽安排的？剛不想當這個科長幾秒鐘就讓我夢想成真！不親身經歷真是沒法兒相信。還是想點兒好的吧，至少女同事們以後會成天在身邊轉，幫著打飯，占位子；就算在家裏受了昭君的氣，回單位都會有一幫人安慰，而以前是取笑……
…………………………………………………………………………………………
“靜啊，四十多人的大科，咱們局獨一份，你可不能……”嘉航打斷了我的思路，友善的拍了拍肩膀。
“你……”剛想說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你可不能”？
“他一上任，這個科立馬放羊了。”王局嘀咕了一句，自己都樂了，“不過啊，靜靜，靜靜，你看著我。”
“局長，您說。”
“不能再第一個回家，要忙了，假期啥的根本別想，徐科長這些年忙成什麽樣你也看見了。”
“您放心吧，我……什麽？假期沒了？”
“也不是沒了，剛上任這一段兒肯定是很忙的，最近肯定走不開。”嘉航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心想這還有什麽疑問嗎？
“不行啊局長，這幾天尹萍都跟我說好了，要出去一趟，最少一周，真說好了！她現在已經去超市買東西了，能不能……過幾天宣布任命……讓我先……”
“你開什麽玩笑！”王局立馬翻臉，“不過王妃這麽說……”說到‘王妃’兩個字，王局的臉又翻了回來，一臉的為難，還罕見的撓了撓頭，隨後就不說話了。
“這樣吧，徐科長說，剛把近期的工作安排好，天又這麽熱，本來也有幾位同志要去休假，要不就……”嘉航出來打圓場了，“其實有什麽事情，徐科長電話裏就能搞定，就讓靜靜陪王妃出去散心，回來再宣布任命，這樣也有助於將來安心工作。”
“少來，回來心都飛了。”王局本能的懟了一句。
……………………………………………………………………………………
以我們對領導這些年的察言觀色，他這是在表示同意；領導嘛，即使同意了也不能說同意，最後時刻再揩你一次油，這才是稱職的好領導。
明知道是揩油也得認啊，趕忙再次坐直了，兩手放在桌子上，“王局，您放心！這次回來之後我一定安心工作，嚴守紀律，以身作則，把宗教科弄的井井有條，讓這個科保持朝氣、銳氣……”
王局一臉的不耐煩，“行了行了行了，至於的嗎？我不是不放心你，是要退啦，哪兒都放不下，心裏沒著沒落的。”隨後他又想了想，“這樣吧，從明天開始就放你的假，給你十天的假，加上周末就是十六天了，讓你玩個夠。”說到這裏王局還瞪了我一眼，“回來後，就要有個領導的樣子啦，別總帶著他們打游戲！”
這回是我一下子躺到了靠背上，人啊，想啥不來啥，能怎麽辦呢？就得一步步的往前走啊！轉念一想，可能還是心理問題，人這種生物就是死命追尋沒得到的，厭煩已經在手裏的，這估計也是病。
“局長，要不……要不……”李嘉航同志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要嘛？不許去！你覺著可能嘛？”王局這回連眼皮都沒擡。
“真不是玩啊，王局，蒙古部多少年我們都沒去看看了；我開車，咱倆一起跟著去……”嘉航低頭玩兒著筆，念叨起了更不可能的可能……
這次王局竟然沒瞪眼，只是嘆了口氣，“下個月就有的是時間了，這幫不是人揍的，不是給我出難題嘛！”
話音未落，幾個人咯咯的壞笑了起來……
……………………………………………………………………………………
散會出來在科裏溜了一圈，只有我知道這是在巡視，大家忙忙碌碌井井有條，偶爾看我一眼都沒在意。
巡視過後，覺著視角變了，像是在空中俯視他們，感覺想當不錯。偷偷給昭君打了個電話，告知出去旅行的事兒，那邊樂的差點背過氣去。
“真噠？讓我喘口氣先……哎呀，大汗萬歲！大汗萬萬歲！你都甭管了，我來聯系！下班早點回來……別掛，中午就溜出來吧……”
“我……”
“不行不行，老實呆著，按時下班啊，大汗，聽話。”
嘉航出來客串科長，把蔣華介紹給了大家，同事們寒暄過後，蔣某人在我身邊找了位置坐下，也不說話，只忙些自己的事情，看來以後都要粘著我了。
小張今天見到我笑的跟花一樣，路過的時候還擠了擠眼，估計這也是個內部人士。
沒過多久，她果然專門又跑過來一趟，“科長，暗自考察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官宣啊？”
“冷靜，我還在觀察。”
“好麽，您這譜夠大的，還憋著。”小張幹脆坐了過來，一時香風撲面，心裏甭提多舒服了。
看看四下無人，小聲跟她念叨著，“我出去幾天，有事兒向我匯報，沒事兒也不要忘了請安。”
“謔！還請安，”小張湊的更近了，“徐科長生完孩子還回來嗎？”
“你註意立場啊，以後是我的人了，別三心二意的。”
“好麽……”終於把小張逗樂了，“我們是黨的人，對嗎小蔣？”
“對。”
小蔣？這丫頭嘴太甜了，不過……蔣華回答的太簡練，弄的我和小張反倒不知道該怎麽接，也就這樣了。
…………………………………………………………………………
接下來無事，熬到下班，這回沒忘了去水果攤買西瓜。老板幫著敲來敲去，總算給挑了一個，給錢的時候，人家非要把零頭抹了。
拎著西瓜回家，心裏卻有些別扭，因為我真的很在乎貪那兩塊錢的小便宜，而且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來他這兒的。那點兒錢對我很重要嗎？多給他十塊都無所謂，貪便宜不是天性，是後天養成的惡習。加入邪教呢？加入傳銷呢？就是貪小便宜已不能滿足自己了，要去貪大便宜，把貪便宜當成了主業；20塊錢燒柱香就能多考幾十分，什麽都不用做，擊鼓傳花就能發財，大家比拼的是哪個更快捷，哪個坑人更狠，對自己最有利，而這一切都是從最初的小便宜開始的。
原來，我雖然在反邪教，所作所為和邪教徒卻沒啥區別；以後不能這樣了，該多少是多少，否則會改變自己的潛意識，形成強大的習慣力量……
又一想，今天在會上騙了王局，我不是一輩子不撒謊嗎？為了出趟門就……想到這裏更覺著別扭，由此也終於明白了為啥要說實話，因為傷害的恰恰是自己。
琢磨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回了家，推門一看，以為進錯門了。哲裏木盟的巴圖，我的衛隊首領，帶著那日松等一幹人在房間裏吆五喝六、橫沖直撞，看見我都沒工夫說話；昭君青筋都冒出來了，兩只小手指來指去的忙活；烏蘭打著電話，手裏還拿著筆和紙，就跟在司令部裏一樣；砰的一聲，一個野營帳篷彈開了，烏蘭的兩個寶貝兒嘻嘻哈哈的在往裏鉆，根本沒人管……
我一把抓住屁股還露在外面的諾敏，抱在了懷裏。
“大汗，我要進帳篷玩！”諾敏當時就不樂意了，兩手抓來抓去的要掙脫。
這七歲的小女寶正是可愛的時候，一跑起來就透出高原紅，圓圓胖胖外加有點灰色的眼睛，生氣的時候也只是在展示另一種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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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想說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你可不能”？
“他一上任，這個科立馬放羊了。”王局嘀咕了一句，自己都樂了，“不過啊，靜靜，靜靜，你看著我。”
“局長，您說。”
“不能再第一個回家，要忙了，假期啥的根本別想，徐科長這些年忙成什麽樣你也看見了。”
“您放心吧，我……什麽？假期沒了？”
“也不是沒了，剛上任這一段兒肯定是很忙的，最近肯定走不開。”嘉航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心想這還有什麽疑問嗎？
“不行啊局長，這幾天尹萍都跟我說好了，要出去一趟，最少一周，真說好了！她現在已經去超市買東西了，能不能……過幾天宣布任命……讓我先……”
“你開什麽玩笑！”王局立馬翻臉，“不過王妃這麽說……”說到‘王妃’兩個字，王局的臉又翻了回來，一臉的為難，還罕見的撓了撓頭，隨後就不說話了。
“這樣吧，徐科長說，剛把近期的工作安排好，天又這麽熱，本來也有幾位同志要去休假，要不就……”嘉航出來打圓場了，“其實有什麽事情，徐科長電話裏就能搞定，就讓靜靜陪王妃出去散心，回來再宣布任命，這樣也有助於將來安心工作。”
“少來，回來心都飛了。”王局本能的懟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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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們對領導這些年的察言觀色，他這是在表示同意；領導嘛，即使同意了也不能說同意，最後時刻再揩你一次油，這才是稱職的好領導。
明知道是揩油也得認啊，趕忙再次坐直了，兩手放在桌子上，“王局，您放心！這次回來之後我一定安心工作，嚴守紀律，以身作則，把宗教科弄的井井有條，讓這個科保持朝氣、銳氣……”
王局一臉的不耐煩，“行了行了行了，至於的嗎？我不是不放心你，是要退啦，哪兒都放不下，心裏沒著沒落的。”隨後他又想了想，“這樣吧，從明天開始就放你的假，給你十天的假，加上周末就是十六天了，讓你玩個夠。”說到這裏王局還瞪了我一眼，“回來後，就要有個領導的樣子啦，別總帶著他們打游戲！”
這回是我一下子躺到了靠背上，人啊，想啥不來啥，能怎麽辦呢？就得一步步的往前走啊！轉念一想，可能還是心理問題，人這種生物就是死命追尋沒得到的，厭煩已經在手裏的，這估計也是病。
“局長，要不……要不……”李嘉航同志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要嘛？不許去！你覺著可能嘛？”王局這回連眼皮都沒擡。
“真不是玩啊，王局，蒙古部多少年我們都沒去看看了；我開車，咱倆一起跟著去……”嘉航低頭玩兒著筆，念叨起了更不可能的可能……
這次王局竟然沒瞪眼，只是嘆了口氣，“下個月就有的是時間了，這幫不是人揍的，不是給我出難題嘛！”
話音未落，幾個人咯咯的壞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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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視過後，覺著視角變了，像是在空中俯視他們，感覺想當不錯。偷偷給昭君打了個電話，告知出去旅行的事兒，那邊樂的差點背過氣去。
“真噠？讓我喘口氣先……哎呀，大汗萬歲！大汗萬萬歲！你都甭管了，我來聯系！下班早點回來……別掛，中午就溜出來吧……”
“我……”
“不行不行，老實呆著，按時下班啊，大汗，聽話。”
嘉航出來客串科長，把蔣華介紹給了大家，同事們寒暄過後，蔣某人在我身邊找了位置坐下，也不說話，只忙些自己的事情，看來以後都要粘著我了。
小張今天見到我笑的跟花一樣，路過的時候還擠了擠眼，估計這也是個內部人士。
沒過多久，她果然專門又跑過來一趟，“科長，暗自考察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官宣啊？”
“冷靜，我還在觀察。”
“好麽，您這譜夠大的，還憋著。”小張幹脆坐了過來，一時香風撲面，心裏甭提多舒服了。
看看四下無人，小聲跟她念叨著，“我出去幾天，有事兒向我匯報，沒事兒也不要忘了請安。”
“謔！還請安，”小張湊的更近了，“徐科長生完孩子還回來嗎？”
“你註意立場啊，以後是我的人了，別三心二意的。”
“好麽……”終於把小張逗樂了，“我們是黨的人，對嗎小蔣？”
“對。”
小蔣？這丫頭嘴太甜了，不過……蔣華回答的太簡練，弄的我和小張反倒不知道該怎麽接，也就這樣了。
…………………………………………………………………………
接下來無事，熬到下班，這回沒忘了去水果攤買西瓜。老板幫著敲來敲去，總算給挑了一個，給錢的時候，人家非要把零頭抹了。
拎著西瓜回家，心裏卻有些別扭，因為我真的很在乎貪那兩塊錢的小便宜，而且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來他這兒的。那點兒錢對我很重要嗎？多給他十塊都無所謂，貪便宜不是天性，是後天養成的惡習。加入邪教呢？加入傳銷呢？就是貪小便宜已不能滿足自己了，要去貪大便宜，把貪便宜當成了主業；20塊錢燒柱香就能多考幾十分，什麽都不用做，擊鼓傳花就能發財，大家比拼的是哪個更快捷，哪個坑人更狠，對自己最有利，而這一切都是從最初的小便宜開始的。
原來，我雖然在反邪教，所作所為和邪教徒卻沒啥區別；以後不能這樣了，該多少是多少，否則會改變自己的潛意識，形成強大的習慣力量……
又一想，今天在會上騙了王局，我不是一輩子不撒謊嗎？為了出趟門就……想到這裏更覺著別扭，由此也終於明白了為啥要說實話，因為傷害的恰恰是自己。
琢磨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回了家，推門一看，以為進錯門了。哲裏木盟的巴圖，我的衛隊首領，帶著那日松等一幹人在房間裏吆五喝六、橫沖直撞，看見我都沒工夫說話；昭君青筋都冒出來了，兩只小手指來指去的忙活；烏蘭打著電話，手裏還拿著筆和紙，就跟在司令部裏一樣；砰的一聲，一個野營帳篷彈開了，烏蘭的兩個寶貝兒嘻嘻哈哈的在往裏鉆，根本沒人管……
我一把抓住屁股還露在外面的諾敏，抱在了懷裏。
“大汗，我要進帳篷玩！”諾敏當時就不樂意了，兩手抓來抓去的要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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