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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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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你一頓,你打我一頓,倒是公平。”徐傑如此點頭答了一語,隨後又道:“也罷,是你自己來打,還是要差遣旁人來打?”

許仕達聽得徐傑之語,倒是沒有那麽怒氣沖沖了,微微笑了出來,答道:“有辱斯文之事,自是有人代勞。”

說完許仕達回頭看得左右兩個護衛,開口一語:“私仇小事,勞煩二位了,今夜回府,必有重謝。”

兩個金殿衛的護衛有些詫異的看著許仕達,隨後對視一眼,臉色有些為難。

許仕達看得臉上為難的面色,口中再道:“放心,若是有人過問,你們便把事情往本官身上推就是,且也看看而今有沒有人會來過問本官毆打人的事情。”

許仕達當真自信非常。要說這兩個金殿衛的護衛配給許仕達,平常裏跟著許仕達,好處也不少,幫許仕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所以許仕達也不認為這兩人會不聽自己的。

但是這兩人就是沒有動作,臉色越發為難起來。

反倒是徐傑開口問道:“你二人在何人手下辦差啊?”

金殿衛兩人又對視一眼,與徐傑拱手答了一語:“我二人隨六叔走動。”

“衛六?倒是許久不見他了。動手吧,拿了人家的手短,不必想多,我也不想斷了你們的財路,各憑本事。”徐傑淡然一語。

那說話的護衛連忙又一躬身,口中說道:“不敢不敢,我等豈敢與徐公子動手,徐公子切勿誤會了,我倆從未起過與徐公子動手的念頭。”

許仕達聞言一楞,再看這二人,開口一語:“你們二人身為陛下之金殿衛,還有何不敢?只管動手,就算有人怪罪,也怪罪不到你們頭上去。”

兩人聞言,又與許仕達拱手一禮,口中答了一語:“許中丞,實在抱歉,此事我二人辦不到,見諒。”

“為何辦不到?這點小事,金殿衛也辦不到?平日裏本官可曾虧待過你二人。”許仕達實在不解。

“唉……許中丞,直白說吧,實在是辦不到。我二人綁成一團,也不夠徐公子一只手揍的,許中丞,何必為難我們呢?”

許仕達雙眼圓瞪,看了看說話的那人,又看了看徐傑。一個讀書人會打架,這種事情是許仕達難以想象的,即便是聽說徐傑在李啟明之事上有過什麽勇武的只言片語,許仕達不曾親眼得見,也只當做是旁人諂媚討好的誇誇其談。

“許中丞,既然沒有人可以差遣了,那還是許中丞你自己來吧。你今日要打我,總要趁著機會做成不是?下次可就碰不上了。”徐傑說了一語。

許仕達看著這般有恃無恐的徐傑,恨得牙直癢癢,即便如此大恨,卻也沒有想過自己親自動手去打徐傑。許仕達,這輩子也沒有動手打過人,就如他口中之言,有辱斯文。

也不知如今文人士子的斯文是怎麽了,儒家的君子六藝,射是極為重要的,射其實就代表了勇武,可不是打人那麽簡單,射是要殺人的。

孔夫子似乎不是這麽教育儒生的,不知為何如今的儒生,會是這般模樣,與人動手都覺得有辱斯文。

也不知這是進步呢?還是倒退。

許仕達腳步左右來回幾番,這般局面,實在不知如何收場了。

好在,好在徐傑幫他收場了,隨著一聲脆響,徐傑的巴掌印在了許仕達的臉上,脆響之後,許仕達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雙眼一黑,腦袋昏懵。

“今日許中丞要毆打在下,在下無奈自保,不慎傷了許中丞,實在是……怪不得誰去。”說完此語,徐傑已然起身。

留得那兩個金殿衛之人面面相覷,連忙去扶許仕達。

“許中丞,你可還好?”

許仕達雙眼無神,左右看了看,好似還沒有回過神來,口中問道:“我這是發了何病啊?忽然雙眼發黑,臉頰發麻,快快幫我去請個大夫。”

兩人又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答這個問題,便是不好直接告訴許仕達是被徐傑打了。

“在下送許中丞去尋大夫。”說話的金殿衛有些尷尬,看了大夫許仕達自然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打了,如此,兩個護衛也就失職了,也擔心其中責任。

知道自己又被毆打了的許仕達,第二日一大早,哭哭啼啼直往皇城而去。

若要說許仕達能如何治得了徐傑,也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倚靠皇帝夏銳。如許仕達這般陡然崛起之人,根基實在太淺,勢力不成,沒有形成勢力集團,文沒有人能幫襯,武沒有人能效死,便也只有倚靠皇帝做主。

夏銳看著面前哭哭啼啼的許仕達,半邊臉高高腫起,聽得許仕達恭敬拜見之後,便開口問道:“許仕達,你這是怎麽了?”

“陛下啊……陛下,那徐文遠回京了,臣昨夜在那摘星樓碰上了徐文遠,不想那徐文遠如此……如此……陛下看看,看看臣這臉頰。”許仕達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臉頰擡起來,手往臉頰處不斷指著。

夏銳看著許仕達的臉,並未立馬說話,而是低頭在思索著什麽。

“陛下可一定要為臣做主啊!還有那金殿衛,兩人玩忽職守,也當嚴懲。”許仕達又是一語。

夏銳終於開口說話了:“金殿衛之人就不要怪罪了,在徐文遠面前,再來十人八人也無濟於事。罷了,你派個人去把徐文遠召來吧,朕見見他。”

許仕達聞言大喜,連忙再躬身一拜,口中說道:“陛下,臣這就去把他召來,這就去。”

說完許仕達退步急走,皇帝陛下此時要召徐傑入宮來見,自然就是要為他做主了。

許仕達心中也在想著,看這回徐文遠還能如何?還敢如何?

夏銳吩咐許仕達派個人去把徐傑召來,許仕達卻把這事情忘記了,自己親自往宮外而去,他顯然是要親自去召徐傑,皇上親自為他出頭,這回且看他徐文遠還敢不敢目中無人,還敢不敢大言不慚。

上一次是革職,這一回,徐傑大概是要治罪了。想到這裏,快步而行的許仕達,莫名開懷不已,笑了起來。卻是這一笑,讓那腫起來的臉頰傳來陣陣疼痛,疼得許仕達齜牙咧嘴。

越是疼痛,許仕達的腳步便是越快。

徐傑在京城裏還有一處不大的宅子,在緝事廠對面,如今依舊印著京華時報。入京的徐傑卻並未住在那裏,而是住在了岳父家中。

如今的京華時報,梁伯庸就是固定的供稿人之一,京城的竹林詩社許多人,也開始給京華時報供稿,賺一份不多不少的稿費。去年秋還刊載過一些開封府的舉人答卷。倒是越來越像那麽回事了,至少是一份報紙的模樣了。

隨著許仕達一起來的,有七八人,金殿衛有三人,若不是金殿衛,許仕達一時半刻還真不知道到哪裏能尋到徐傑。

在歐陽府中見到徐傑的許仕達,指著徐傑就道:“徐傑,陛下召見你,還不快快隨我去覲見。”

徐傑也不去看許仕達,而是皺眉一想,便是在想夏銳此時召見自己有什麽事情。

“徐傑,你……”許仕達擡手再指,準備趁著機會好好斥責幾句,便是知道自己身負皇差,徐文遠必然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言語反擊,便是稱呼也是直呼大名。

不想許仕達才剛剛叫出一個名字,徐傑已然一躍而起,從屋頂而去,越過院墻,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許仕達還來不及驚駭,口中已然怒喊:“不好了,徐傑抗旨不準,畏罪潛逃了,快快去追!”

左右之人並未起身去追,而是一個金殿衛之人答了一語:“許中丞,徐指揮……徐公子是入宮了。”

倒是金殿衛的人知曉得清楚,以往徐傑入宮,十次有九次就是這般飛檐走壁去的,以往大多時候,頭前還有衛六引路。

徐傑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入宮的方式。

留得許仕達手指著空中,口中還道:“這哪裏是入宮?這般明明就是抗旨而逃,本官得趕緊報到陛下處,教陛下速速派人馬去追。”

“許中丞,徐公子真是入宮了,那個方向就是入宮的方向,過不得頃刻,徐公子就已經在陛下面前了,許中丞若是有事,那就趕緊往陛下處去吧。”

許仕達還是將信將疑,看的在場三個金殿衛之人皆在點頭,便也由不得許仕達不信。本準備耀武揚威一番,口頭先出點惡氣的許仕達,又擡頭看向空中,氣得兩袖一揮,轉身出得歐陽府,飛奔往皇城而去。

若是去晚了,不能見證徐傑一臉驚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模樣,那就實在太遺憾了。

“草民徐傑,拜見陛下。”

“文遠,你怎麽會是草民呢?就算沒有了官職,你也還有功名在身,豈能自稱草民?”夏銳看著臺下的徐傑,微笑而言。這幾個月來,夏銳當真自信了許多,至少在這個龍椅之上,受得所有的禮節之後,夏銳自信了不少。

無人知曉,剛當皇帝的夏銳,每到夜深人靜時候,好像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當著當著,這一切也就慢慢習慣成自然了,在龍椅之上坐著,也可以笑得出來了。

“不知陛下差人召我來,所為何事?”徐傑問了一語,草民變成了我。

夏銳聽得這個我,卻又收了笑意,沈默片刻,問道:“文遠,朕知道你功勳卓著,但是也該顧忌一下為人處世之道,有些時候,不該太過鋒芒畢露。”

“陛下說的可是許仕達之事?”徐傑問道。

夏銳擺擺手,說了一語:“是也不是。”

徐傑第一次聽得夏銳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語,打著機鋒的話語,以往夏銳從來沒有說過。聽得徐傑稍稍有些不習慣,答道:“陛下若是說許仕達之事,那怪不得旁人去,只因為許中丞要教訓我,我自保而已,也手下留情了。陛下若不是說許仕達之事,我想來處事低調,從不是飛揚跋扈之人。陛下明鑒。”

夏銳聞言搖了搖頭,問了一語:“文遠,你便直說,此番回京來,所為何事?”

不知夏銳是不是在擔心忌憚些什麽事情。

徐傑算是聽明白了,心中沒來由有些不快,答道:“此來不過見一見岳父大人,看一看京中友人,並無其他要事。”

夏銳沈默片刻,盯著徐傑看著。

徐傑也與夏銳對視了瞬間,隨後還是主動把視線移開了。

“最好如此啊!”夏銳說了一語,語氣並沒有威脅之意,卻有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淡。隨後起身,直接往屏風後而去。

大殿之內,只留徐傑一人。興許還有暗處之人,如今的徐傑,耳目有感,隱隱能感覺到暗處之人,衛二十三。

徐傑嘆氣一聲,走出大殿,一直走到廣場之上,環顧四周,宮殿高墻,巍峨聳立,似有熟悉,似有陌生。

待得徐傑把視線轉向身後,那座大殿之旁,遠遠看去,又看到了夏銳的身影,正在往延福宮的宮門走去,已然是四五百步之遙。

延福宮門處,也有一個女子出來相迎。

那女子的身形隱隱約約,徐傑卻還是看得清楚,那女子是榮國公主夏小容。

只見夏小容一福見禮,再看到的場景,讓徐傑驚得楞在了當場。

夏銳,竟然把手環在了夏小容的腰肢之上,夏小容更是依偎到了夏銳身上,兩人親近非常。

這!!!!

徐傑腦中想起了夏小容為了救夏文,去求自己的場景,書房之內,寬衣解帶。寧願用自己,去換得兄長安全。徐傑當時雖然拒絕了,但是內心之中,感動非常。

徐傑也想起了夏翰病亡了,但是夏文卻還活著。

夏文為何還活著?

難道……也是寬衣解帶?

夏小容,實在美貌,氣質也極佳,也能奏得琴弦,還讀了不少詩書,這般女子,不可謂不好。對男人而言,魅力實在不小。

但是……

但是夏小容與夏銳,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興許有些事情與徐傑並無什麽關系。誰人家裏的事情,也輪不到徐傑說三道四。

但是徐傑依舊還楞在當場,有些事情,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甚至不願去相信自己的這些猜測。因為夏銳在徐傑的印象裏,當不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夏銳與夏小容,已然消失在了延福宮門。

徐傑忽然感覺到一種壓抑之感,這京城給人帶來的,唯有壓抑。此時的徐傑,是真的很同情夏小容。夏小容,是個好女子!

此時許仕達匆匆而來,見得在大殿廣場上站著的徐傑,直接越了過去,直奔大殿之內,大殿裏空無一人。

許仕達又匆匆跑了出來,喝問道:“徐傑,陛下呢?”

許仕達見得楞楞發呆的徐傑,大概是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麽好戲,沒有看到徐傑那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

徐傑終於把眼神從延福宮門處收了回來,轉頭看向許仕達。

“本官問你話呢,陛下去哪裏了?”許仕達再呵斥一語。

倍感壓抑的徐傑,大手一揮,把那湊到面前指著徐傑呵斥的許仕達揮出了七八步遠。口中還有一語:“滾!”

再看徐傑,腳步一起,飛身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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