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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徐狗兒與小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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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八帶著一眾漢子在河道之上,打漁的小舟舢板,徐老八倒是手到擒來,只是這揚帆的大船,徐老八還是第一次自己上手,這種船,坐是坐過不少次。

依照著操小舟的經驗,想著看別人揚帆的辦法,徐老八便也架著船上河道上跌跌撞撞行駛了起來。

船舵與大帆的配合,就在徐老八不斷的大喊聲中,慢慢有了一些經驗。頭前還難以控制方向,甚至還擱淺到了淺灘之上。幾十漢子拉著纖繩,方才把船再拖回水中。

之後倒是能把船控制在水道之內,歪歪扭扭之後,慢慢也能走個直道。

徐老八自然是樂此不疲。

徐傑與雲書桓便在院子中勤練那十八手的絕技,便是鎮子裏還有幾個半大少年,看得徐傑再練十八手,便也開始練起了這十八手。

徐牛之子徐虎,還有徐老八的兩個兒子,一個徐康,一個徐泰。便是那武藝不精的徐狗兒,口中也是大呼小叫要平地隨風起。

至於能不能隨風起,也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徐狗兒大概是難以平地隨風起的,練得幾番,便出門了到處晃蕩了,此時就奔到徐傑家門口處,倚著門框看著徐傑練刀,看得也是樂此不疲。

徐狗兒便是這般,自小跟在徐秀才身後拖著鼻涕,練武不在行,腦袋倒是越發的靈光,甚至也學了幾分徐秀才的混不吝。

便是一招平地隨風起,徐狗兒就是連連拍掌,大呼小叫:“好,少爺武藝天下無敵!”

徐傑一刀撩起,從空中翻飛而下,看得門框上倚著的徐狗兒,笑道:“狗兒,進院裏來。”

徐狗兒蹦蹦跳跳進了院子,蹲在邊角石桌旁邊,便也不客氣,伸手去拿盤子上的綠豆糕點。卻也不多拿,還專門挑了一塊破碎的糕點,那整齊完好的,徐狗兒便不去動。

拿起糕點,放在手心,便是不想碎末都掉在了地上,張開大口,直接都倒進口中。嚼了幾番,極為享受的表情,口中說道:“少爺,我今早到後山裏放了幾個繩套陷阱,夜裏定然會逮著灰毛兔,剛才也去看了虎哥,虎哥說他那裏偷了些牛叔的酒,請少爺晚上到祠堂前廳去。”

徐秀才聞言笑了笑,心中多是暖意,這些鄉下少年,當真是單純,只道:“你去回虎子,就說牛叔的酒也不多,還留著過年的,就不要偷了,我晚些時候帶酒來。”

“好勒,這就去與虎哥說。”徐狗兒一邊答著話,一邊轉頭又在石桌的盤子上尋著,尋得一塊破碎的糕點,又小心翼翼拿了出來,塞到嘴巴裏,方才蹦跳之間出了大門而去。

徐狗兒這小動作,徐傑自然是看在眼裏,卻是並不開口讓徐狗兒多拿些糕點。也是以前這種話說多了,但是徐狗兒還是這般,不客氣是不客氣,卻只吃一些解解饞,從來不多吃,甚至都不吃那完整的糕點,只吃一些破碎的或者直接就是碎末,便是把完整的都留著徐傑。

說多之後,徐傑便也不再說了。這是份心意,這份心意,徐傑心中有感,便也留在心中。

徐傑看著徐狗兒離去之後,便也繼續練著長刀,再次平地隨風起。便是這一招,徐傑也今日就練了不下幾百個來回。

徐仲不時出來看一眼,又回房中去。待得時候不早了,徐仲拄著拐杖也就出了門,到那鎮口古樹之下,等著回家的農漢們路過之時上前來調笑。

隨後不久,徐秀才也收了刀,往內院裏去見了老奶奶,說得一句晚間不在家吃飯,隨後重新攏了攏自己的發髻,便與雲書桓一人抱著兩壇酒出了大門。這酒還是缺門牙老漢徐有金頭前在城裏買回來的。

祠堂前廳,一幫少年席地而坐。徐狗兒從家裏抱著柴火趕了過來,柴火上還果真掛著兩只不小的灰毛兔。

虎背熊腰的徐虎便上前去接,接下柴火,拔出腰間插著的一柄小短刀,就到一旁去清理內臟與毛皮。

幾個少年也去打水,徐康徐泰兄弟兩是徐老八的兒子,也在一旁,尋了幾個破舊磚塊圍了圍,就是一個簡單的火塘,接著把柴火燒起來。

不時還有少年從四面八方趕來,大多是聽到了消息,知道今日這裏有酒喝,有人帶了些炒過的豆子,有人帶了些家中腌制的小菜。

眾人忙忙碌碌,也井井有條,顯然這般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

徐秀才只是坐在一邊,慢慢打開酒壇子的封泥,霎時間酒香四溢,又叫人回去取些碗來。

徐秀才便是一碗一碗去倒,不時點了點人數,總要人人都有份。

不得片刻,兩只灰毛兔被切成了好多的小塊,用木棍穿著,便架在了火塘之上。

徐狗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包裏便是鹽。口中還笑道:“少爺,今天我要多放些鹽,便也大大方方一回。”

徐傑便也笑了笑道:“別放太鹹了。”

鹽,實在不便宜,也是鹽這種東西生產起來耗時耗力,不論是井鹽還是海鹽,生產過程都極其繁瑣。即便是私鹽的價格比官鹽便宜許多,也是價格不菲。平常人家了,大多也舍不得太浪費。鹽也往往代表了美味之一。

今日徐狗兒要大大方方一回,便是頭前那兩包私鹽,家家戶戶都分了不少。

廳內已然有了二三十人,人數倒是不出意料,大多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漢,也有個別大上一兩歲。徐傑帶來四壇酒,便是先見之明。

卻是此時忽然從門外進來一個年級略小的少年,凍得臉頰通紅,還有那通紅的雙手端著一個大木盆。

少年進得廳內,便是大喊:“我也來喝酒,我帶了一盆泥鰍來投名,今天下午在田裏摸了一晌。”

少年玩伴,便也分群,兩三歲便是一個階段。這少年小了眾人兩歲多,平常裏大多搭不上夥,年紀小了也沒人會給他酒喝。今日少年顯然是提前知道了晚上祠堂又有搭夥喝酒的事情,便是不顧天寒地凍,下田去摸了這些泥鰍來。投名投名,便是投名狀的意思,也想蹭上一口。

徐秀才看得這小子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開口問道:“小刀兒,你今年多少歲了?”

這少年名叫徐刀,便是他父親是在不會取名字了,看著墻上掛著的刀,就取了個徐刀的名字。

小刀兒被徐秀才這一問,莫名有些緊張,連忙放下手中的木盆,先把那一盆的泥鰍顯露在眾人面前,方才答道:“少爺,我今年十三歲十個月,過不得一個多月,我就十四了。”

徐秀才聞言大笑,手一招,說道:“你倒是算得清清楚楚,過來吧,十四了,可以喝上一口了。”

小刀兒聞言便是大喜望外,還搓了搓自己的手,左右看了看,一屁股坐到了徐秀才身邊。口中說道:“謝謝少爺!”

徐秀才拿著一根樹枝,一邊撥弄著火塘,一邊說道:“快烤一下,把手暖和暖和。泥鰍你稍後帶回家去,這裏也沒有東西料理,帶回去給你娘料理。”

小刀兒聞言,連忙又站了起來,從地上撿起一個小樹枝,伸手到盆裏撈出一條泥鰍,口中說道:“少爺,能料理的,你看,把棍子從嘴上穿過去,就可以烤了,加點鹽,肯定好吃。都洗幹凈了的呢。”

徐傑看著小刀兒一邊做一邊說的模樣,便也把一條泥鰍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徐傑笑著搖了搖頭,便道:“你今日摸得太多了,吃不完。烤一半就是,另外一半帶回家裏去。”

小刀兒聞言,似乎有些著急,連忙又道:“這裏人多,吃得完的。”

倒是徐狗兒靈光,聽懂了徐傑的意思,便是不想小刀兒冒著天寒地凍摸了一下午的泥鰍,都給了眾人吃光了,想著讓他帶回去一些。便也開口說道:“小刀兒,少爺說什麽就是什麽,你看這裏多少吃的,泥鰍就吃一半,留一半帶回去給你爹下酒。”

小刀兒聞言,看了看左右,便也不再多說,又去尋木棍子穿起了泥鰍。

徐傑看著小刀兒凍得通紅的雙手,也起身尋著小木棍,幫著小刀兒穿起了泥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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