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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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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化雪的那天,輪到市江做班級值日,高木晴子因為要等丸井文太結束訓練,就留在教室幫她。因為全國大賽在即,網球部的部活時間延長了一個小時。而結束自己社團部活回到教室的兩個人,沒有片刻的耽誤,因為天氣很冷,她們關上了教室的前後門。

按平常來說,高木晴子應該早就回去了,但因為今天是她和丸井在一起的四周年紀念日,所以她特意留下等他。一想到等下甜蜜的兩人世界,高木的臉頰浮上了淡淡的紅暈。

市江掃著掃帚,看到那個拿著抹布站在窗前心不在焉的少女,嘆一口氣道:“真羨慕你,和丸井學長的感情一直那麽好。”

高木側過頭,雙眼微瞇,“說什麽呢,你跟柳學長難道不是嗎?”

市江微垂眼瞼,沈默下來。

她大概快一個星期沒有見到柳蓮二了,也許是迫近的全國大賽有太多的問題需要他去面對,她想的一直是理解他,不去打擾,但失望的心情總是會時不時地在心裏翻騰,如果不是這種悶悶的感覺,她幾乎就快要忘記了,自己是柳蓮二的女朋友。

窗前的高木一下就察覺出了什麽,扔開抹布走過來,一捏她臉道:“幹嘛一副欠人錢的樣子?柳學長他欺負你了?”

她的動作實在是很快,市江楞了一霎,才有氣無力地拿下那兩只不安分的手,“蓮二他最近好像很忙,馬上就要全國大賽了,時間應該會不夠用吧。”

“忙歸忙,怎麽可能一點時間都沒有呢?”

高木一句話說得她心裏更加煩悶,幹脆背對她不說話了,一把掃帚也在地面上沒有規律地劃拉著,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幽怨。

“這個嘛,其實也不能這麽說。”察覺氣氛不對,高木又上前,整個上半身都伏在她的肩膀上,“他們的訓練計劃幾乎都是柳學長制定的,承受的壓力和花費的時間應該比一般人更多。”

不知道這是不是高木好心的安慰,但這些卻也是太過合理的事實,市江抿抿嘴,抱怨的心思也一點不剩,“蓮二他一定很辛苦。”她握緊了掃帚,頓時覺得有點心疼。

“這麽想他,就去網球社看看吧。”

身後的少女動作敏捷地把她往教室外面拉,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她一跳,沒拿穩的掃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高木打開了後門走出去,市江卻抓著門沿,停住了腳步。

“還是不要去了。”

高木撲哧一聲笑出來,扯扯她發現扯不動,於是又走進教室,趕緊把後門關上,阻隔了從四面八方吹襲而來的冷風。她眼瞧著面前少女別扭的樣子,忍不住調笑道:“他不找你,你也不找他?哎呀,果然是小女生的賭氣心思啊。”她說著這話居然還恨鐵不成鋼般地搖了搖頭。

小女生,你不也是嗎?

市江看著她,突然覺得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看到窗前那個終於用心開始忙碌的身影,她默默地掏出手機,在少女看不見的地方給柳蓮二發去了一條信息,沒有一點質問和責怪,只是說自己今天值日,等他一起回家。

五分鐘後才收到回覆—— 不用等我,做完值日早點回家,路上小心。

早該預料到的,她把手機揣回兜裏,有點失落。

當丸井文太找來二年C組的教室時,市江盡可能地用了一個很燦爛的微笑目送他和高木晴子走遠,只是當兩人牽著挽著走出去的時候,她的笑容再也撐不住了。多少郁悶和壓抑湧上心頭,她歸置好打掃用具,關上了教室的門。

腳步一轉,直接往網球社的方向走去。

懷揣著一份莫名的固執,市江走到網球社外的時候,腳步卻停在一棵雪松下,不走了。少女後退了幾步,輕輕地靠在雪松碩大的枝幹前,沈默著。

網球社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推開,緊接著欣長直挺的少年就走了出來,市江下意識地往樹幹後一閃,粗大的枝幹很好地遮掩住她的身軀,她看到了少年身邊並肩走著的松田郁子。她正捧著一摞資料,在他身邊說些什麽,而他只是點頭,再點頭。

有路過的幾個少女,看著他們,撫著胸口一臉艷羨。

兩個並肩遠去的身影,市江並沒有多想什麽,也許只是在商量班級的一些事情。只是兩個人從她眼前走過的那一瞬間,有什麽似乎在一閃而過,她終於清晰地意識到,只要是在學校,柳蓮二似乎有意無意在減少和她單獨接觸的時機。

難得的晴天,只可惜太陽只照耀了一個早上,到下午,連餘暉都不剩了。

市江剛整理完文學社的財務狀況相關記錄,出社時想著不要浪費難得自由活動的體育課,伸了伸懶腰打算到校門口的飲料店坐一坐。

剛要提步,脖子卻被人重重地環上,她差點緩不上氣,身後的人倒是笑得一臉無害,那眉宇和笑意,深深有著幸村精市的影子。

“崎原,不用上課嗎?”幸村優紀松開胳膊,轉而拍拍她的肩頭。

“學姐,我上體育課,自由活動老師不點名。”

身後的人眼前閃過一抹亮光,生拉硬拽地把她拐進了美食社。

此時的美食社空無一人,社裏有一個很大的料理臺,各種用具和調味品琳瑯滿目,應有盡有。幸村優紀關上美食社的大門,就在料理臺前忙活起來,擺好盤子,洗菜切菜。

“學姐找我來做什麽?”市江不明所以地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

“幫我的忙啊。”她說話間遞過來一袋子生菜讓她洗,“縣裏過幾天有個美食大賽,我報名了,這幾天一直在試著提升廚藝。”

“美食大賽嗎?”市江打開水龍頭,把生菜倒進盆子裏,一葉葉掰開來洗,轉身笑問道,“等學姐拿了獎之後,能不能教教我?”

“今天就可以教你啊。”幸村優紀十分確定地點點頭,目光往料理臺邊上的小桌子瞥了一眼,“原料基本都有,做什麽都應該沒問題的。”

有事可做的時候,時間總是如同飛逝一般在流失,市江折騰大半個小午的成果,被幸村優紀小心翼翼地裝進飯盒裏。剛一蓋緊,幸村就拽過她的手,“走走走,還好來得及,訓練應該差不多結束了。”

七八個便當盒用袋子裝著,她全都提在右手。

“去......去哪兒?”市江拿著便當,猶疑地問。

“網球社啊!他們等著我的晚飯呢。”幸村說完已經把她拉出了美食社,手勁大得居然讓她掙不開半分。

網球場上並沒有其他人,只有仁王睡在長椅上,面仰著天,好不悠閑自在。幸村優紀腳步放輕地走過去,沒有提便當的那只手,悄悄地,慢慢地伸了過去。就要觸及到耳朵的時候,卻立刻被扼住了手腕。

仁王從椅子上上起身,一雙眼睛明亮又狡黠,“想偷襲?”

陰謀敗露的幸村優紀抽回自己的手,一臉不服氣。

柳生過來的時候,市江打了一聲招呼,他扶了扶眼鏡,說了一句,“柳君在裏面。”

市江指尖微繃緊,最後點了點頭。

不遠的地方傳來切原抱怨肚子餓的聲音,柳蓮二正坐在那裏,攤著筆記本,刷刷地往上面寫一些什麽。幸村優紀也早就粘到真田身邊去了,她把便當提過去,一個個地放在石桌上攤開。

“崎原來了啊。”

聽到幸村這樣說,柳蓮二合上了筆記本,走過來。

崎原市江帶著一種莫名的慌亂,心臟居然很快地在跳。

“是章魚燒啊!”

切原突然興奮地一叫,插了一個章魚丸就迫不及待地往嘴裏送。只不過咬了兩口,就像吃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臉色從紅白漸漸憋成了青紫,緊接著怒意沖頂,直跳腳道:“這種也能擺上來吃的嗎?”

切原理直氣壯地批判著自己的成果,市江的臉色禁不住難看起來,悶悶的聲音咋聽之下竟帶著一點陰郁,“有這麽難吃嗎?”說起來鹽似乎確實是擱多了。

當切原意識到一點什麽的時候,幸村優紀已經一個大掌拍過來,覺察到後腦勺的壓力,他急忙放下便當盒,拔腿就跑。左閃右避齜牙咧嘴的切原卻讓市江的憂郁一掃而光。

和柳蓮二一起回家的時候,市江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出了校門口,柳蓮二似乎側過頭看了看她,“今天會過來怎麽沒跟我說一聲?”

這話聽在她耳中,卻是有了另外一層深意,市江輕輕地嘆息,忍住胸腔中如烈火般狂燒的郁悶,小聲道:“被幸村學姐拉過來的,如果蓮二不喜歡我出現,我以後可以不來的。”

一說完就後悔,戀愛中的人難道都是這麽敏感嗎?也許是他隨口的一句問話,她卻硬生生地在這句問話中聽到聯想到一些不那麽美好的情緒?

直覺敏銳如柳蓮二,他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眼前的人在生氣,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不是在生悶氣又是什麽呢?

市江覺得手背被一抹溫熱覆上,她轉過身,心虛得不敢直視他。

“怎麽了?”他問。

她咬咬下唇,終於還是擡頭,聲音更是細小如蚊,問出了幾天來一直想說的話,“蓮二,我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

還沒等他回答,她卻又像是害怕聽到什麽一樣,扯開唇角笑了笑,那個微妙的弧度,正好偽裝成了一副毫不在意的笑顏,她微微搖頭,說道:“沒什麽呢。”

公車正好來了,她從溫暖的掌心中抽開自己微涼的手,踏上公車的那一刻,她轉身朝柳蓮二揮了揮手,說了聲再見。

當天晚上她接到了柳蓮二的電話,沒有什麽多餘的問候,她接起電話的時候,那邊沈默了一陣,才有聲音從聽筒裏傳過來,是讓她聽不出情緒的,他的聲音。

“明天來網球社看我訓練嗎?”

“啊?”懵然的聲音,透著莫名的不可置信。

但電話那邊的少年已經把這一個字當成了她的默認,又是沈默一晌,才繼續說:“便當還是帶今天的章魚燒吧。”

市江抓著聽筒,語氣頗有些為難,“蓮二你真的還要吃嗎?”

“嗯,明天一起吃。”這次他說得很快。

“好。”

掛斷電話,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切原吃著章魚燒從白到青的臉,雖然不知道蓮二的用意,但她心裏實在是心虛得厲害,只好回身敲開了姑姑的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戀愛中的人,總是敏感和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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