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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百萬大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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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目光悠然投向一只靠在舷角處的小船,突然笑了,道:“那位兄臺最好還是別上來,上來你討不了半點便宜!”

“嘩……”林渺的話音剛落,那只小船倏地破水飛起,直撞向大船的舷壁。

江陵軍戰士大吃一驚,秦雄也吃了一驚,要是那只小船撞上了舷壁,定會撞穿側板進入底艙之中。

只看這連人帶船的飛撞之勢,便可知這人的功力深不可測!

“嘩……”水中突地沖出兩個人,正在那小船的左右,並緊抓住離水的船舷。

“嘩……”小船在兩人的牽扯之下竟然脫開那人的身子,再次墜入河水之中。

秦雄一驚之時,頓喜。

鐵頭已如蒼鷹般,巨大的鐵槳當空向那人擊落。駝子也在同一剎那間出手,他的速度絕不比鐵頭慢,雖在氣勢上無鐵頭那一往無回的感覺,但卻也風雷隱動。

魯青動了,還有林渺身邊的那兩個劍手也在同時出手。

目標,正是那被架空、不得不落上船舷的江陵兵。

那當然不是江陵兵,江陵兵沒有這般身手。既然對方不是江陵兵,那自然就是燒船的兇手!

對於兇手,無論是誰,鐵頭絕不會放過!他是漁民出身,愛船惜船,同時他也是個粗人,所以珍惜兄弟,而這人不僅燒了商船,還殺了人,這怎不叫他大怒?所以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林渺沒動,沒必要讓他出手,在這艘大船上,有的是高手,而水中還有洞庭二鬼。

洞庭二鬼沒有死,只是在水中,這使林渺稍稍放心一些。

秦雄本來想出手,但是見這麽多人出手,他也便沒動,眾江陵軍戰士也立刻圍了上去。

“轟……”鐵頭的鐵槳落空,但那人還沒來得及給鐵頭致命一擊,駝子的拳頭已經攻到,然後是魯青的青鋒鉞和那兩柄劍。

這一切都是接踵而至,如河水中的浪頭,一層接一層,不給那人半點機會。

“砰……”駝子的拳頭被彈回,如球一般倒滾了幾圈,撞在大船的一根柱子上,又立刻如球般彈出,再次攻向那正處於眾人夾擊的對手。

“果然是你!”林渺冷冷一笑,他認出了那正在五位高手夾擊下的人正是陰魂不散的雷霆威!

雷霆威似乎也沒有料到林渺居然識破了他的偽裝,他本想借黑暗之利混上這艘大船,卻被林渺發現,他只好硬來了。

對於雷霆威,林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因為每一次與雷霆威交手,他總會處在生與死的邊緣,因此在內心的感覺上,對雷霆威的存在比任何人都敏感,那是一種濃濃的危機感。

“嘶……”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在林渺的身後響起,一道暗影如入林之夜鶯,以驚人的高速自大船的頂端向林渺撞到。

而在此時,林渺突地轉身,如身後長了一雙眼睛般。

在轉身的同時,憑空多出了一柄劍。

劍,如刺入夜空的閃電,在黑暗之中劃起,燦爛明艷的弧光直迎向那自上而落的暗影。

秦雄再驚,他並不是第一次見林渺出劍,但是仍為林渺這橫空出世的一劍所震撼。

“叮……”虛空之中擦出一縷火花,兩柄劍交錯而過。

“噗……”自上而落的劍沒入林渺的肩頭,而林渺的劍則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但林渺卻為之色變,因為他感到劍尖所觸竟是一塊極硬的鐵板,而不是肉體,他甚至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

林渺的劍身一彎,又立刻曲彈而起,那人竟被林渺的劍氣震得倒彈而出,其劍順手拔了出去,帶起一蓬血雨。

林渺悶哼一聲,踉蹌退了兩步,伸手捂住肩頭的傷口,這時他身邊的幹瘦老頭已出手了。

老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桿短槍。

憤怒的人,憤怒的槍,在微暗的虛空之中抖起兩縷暗淡的光影。

秦雄也吃了一驚,他驚的是對方一上來竟以同歸於盡的戰術,以招換招,這確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更讓他意外的是,林渺明明刺中了對方的胸膛,可是此人居然連一點事也沒有,林渺的劍上也沒有血跡。

在秦雄的眼中,林渺對刺客存在的反應速度是超乎尋常的,而且他出手還擊也是完美的,只可惜他們都錯估了這刺客的狡猾和狠辣。

林渺對這刺客的存在並不意外,只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依常理來說,他根本不在乎這刺客的存在,即使是雷霆威也一樣。但是他沒有料到這刺客一開始便是以同歸於盡的打法,而且在胸前置放了一塊鐵板。

刺客的狡猾讓林渺吃驚,似乎早就算準林渺在同歸於盡的打法中會刺中他的胸膛,是以準備了鐵板,但林渺沒有準備,這是意外,所以林渺受了傷。

林渺有些憤怒,那刺客似乎也有點意外,他的偷襲居然只是在林渺的肩頭留下一道深才三寸的傷口,這並不是他預料的結果。因為他殺人從未失手過,往往總是一擊致命。他是一個很會把握機會的人,可是這一次卻是意外,所以他也有些吃驚。

林渺的劍沒有刺入他的身體,但是他卻感到一股奇異的寒氣透入體內,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從未體驗過這般滋味,是以他的劍也不能在林渺的肩頭留下更深的傷痕。

“叮……叮……”幹瘦老頭的雙槍在空中交錯,快速地與刺客連擊了數下。

這時,秦雄的矛已經捅出。

秦雄的矛有著洞墻穿石之威,這名刺客居然在他的船上傷了林渺,這使他很是惱怒。

秦雄敬佩林渺,不只是因為其才智武功,更是因為林渺救了他和他的一幹手下。林渺是他的恩人,是以他才會不管林渺是不是劉玄所要的人,而讓其留在船上,可是這些人居然欺到江陵軍的頭上,這怎叫他不怒?

秦雄出矛的時候,幹瘦老頭的身子已被震離了甲板,向河水中落去。

刺客的武功比幹瘦老頭要高出不止一籌。

“啪……”幹瘦老頭在空中竟將雙槍接上,然後以長槍的槍頭擊在舷板上,身子再借力彈上虛空,長槍化成點點星雨自上空灑下。

“好槍法!”秦雄不由得讚了一聲,他已與那刺客交手數招,只覺對手的劍極端沈重,而且劍式十分詭異,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玄劍!

玄劍乃是當年殺手盟中的用劍高手,以一擊致命而著稱的可怕殺手,其劍極重,所以稱之為玄劍,沒有人知道其名字。

一矛一槍,兩件長兵刃糾纏著刺客。在秦雄想到這個人的時候,那幹瘦老頭已呼出了這個名字。

“玄劍!”

林渺知道了這個人的身分,一個比劍無心更可怕的劍客,盡管人們評價此人的劍法不如劍無心,但這人殺人的本領卻勝過劍無心。

這一點林渺也不能不承認,此人居然用狡計騙得同歸於盡的打法,而使他一擊受傷,這有點冤,但是這也只能怪自己馬虎大意了點。

還有兩大殺手未曾現身,幸存的六大殺手已有四位現身。除鬼影子、劍無心已死之外,至少還有四個絕對可怕的高手。

事實上,林渺已經估計到雷霆威再來時可能不只是一個人,但卻沒料到如此快便帶著另一人來了。

雷霆威以一敵五,依然是毫無懼色,但卻也不能討到什麽好處。盡管如此,仍不能不讓人駭然。

洞庭二鬼也迅速躍上船來,加入秦雄對付玄劍的行列。

四人聯手頓時形勢大改,玄劍也顯得吃緊起來。

大船卻是跟著遭殃了,但一時之間雙方尚相持不下,這兩人畢竟是二十年前不可一世的殺手,盡管息隱了二十載,但是其殺手之威依然存在,而武功更是勝過當年。或許在殺氣方面不如當年,可是武功更精純,功力更深厚。

玄劍似乎明白,在一擊未能對林渺致命的情況下,今天便不能再有機會,這船上的強手極多,雖然單打獨鬥無人能與之相抗衡,但是沒有人會與他對決,數位高手聯手他們便沒有勝望,即使是以武皇劉正之勇,當年也在十二大殺手的聯手之下身受重傷。人多,畢竟還是一種優勢,至少在雙方的實力相去不是太遠的情況下是如此。

林渺好整以暇地包紮好肩頭的傷口,倒上生肌止血的金創藥,這一切都有人給他做得很細致入微,但他的目光卻半刻也沒有離開過玄劍的劍招。

林渺沒有出手,或是暫時並沒有出手的欲望,他只是在看,做一個旁觀者自然要輕松多了,但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來自林渺身上的殺氣。

而這股殺機越凝越強,越斂越沈,使得夜風有點寒涼。

玄劍感受到了林渺的殺機和目光,林渺的目光仿佛是他內心一個永遠也擺脫不了的陰影,像是一個惡夢,初始時還沒什麽,可是到後來他竟有點心頭發寒。他無法明白怎會對這個年輕人的目光有這樣奇特的感受。

雷霆威似乎也已經感覺到這次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了,他此次的目的只不過是想制造混亂,而讓玄劍趁亂偷襲,對林渺一擊致命。但是卻沒料到玄劍的那一劍並沒能重創林渺,這多少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當然,很多時候都會出現意外,這一刻他才發現,此刻的林渺實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可怕得多,甚至有點高深莫測。

玄劍並不想太過糾纏,那對他並沒有好處,林渺一直都未曾出手,但他相信,那道劍傷並不是阻止林渺出手的原因。也便是說,林渺不出手只是另有原因,或許只是在等待機會,一個一出手便可以致命的機會,這種意圖自林渺的目光之中很清晰地便能夠捕捉到。是以,玄劍並不想在這裏太過糾纏,更不想給林渺任何機會。

玄劍在雙方搶攻一百餘招後,終於找到了一絲空隙,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自大船船頂向河水中躍去,同時還踢出了一塊木頭。

“嘩……”大船頂艙突地爆開,玄劍的身子正在虛空之時,艙內一道刀光以讓人吃驚的速度破出,森寒的殺氣幾乎使虛空的每寸空間都裹上了一層嚴霜。

玄劍不由得暗叫了一聲:“好刀!”

刀是好刀,刀法也不錯,而且這一刀把握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

這讓玄劍有些頭痛,他本不想在此糾纏下去,可是在某些時候總由不得他選擇,所以頭痛。

“錚……”刀與劍在虛空交擊,兩道身影皆向後跌去。

出刀的人自然是戚成功,但是他的功力並不能與玄劍相比,在強大的反震之下,他竟跌了回去。

玄劍則只是借力更快地向河中躍去,但他還忽略了一個人。

那便是林渺!

林渺,一個絕不能忽視的人,他在一邊沈默了那麽長的時間,絕不會這般輕易地放過這個傷他的刺客。

玄劍剛擋開戚成功的刀,林渺的劍便已經到了,自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更以快得不真實的速度擊出。

玄劍曾偷襲林渺,此刻林渺也不在乎趁人之危,這很現實,不是生便是死,江湖中的規矩是人定的,那麽也可以由人去破壞和更改。

玄劍有些吃驚,林渺這一劍竟似乎是針對他可能出現的一百個破綻而出的,而且似乎已經算準了他可能會怎樣出劍。

“叮……”林渺的劍斜挑,再次與玄劍的劍擦過,但這次玄劍的劍並不能落在林渺的身上。

玄劍駭然,在虛空中扭身,如水中之魚一般竟橫移而開,依然是落向水中。

林渺一劍刺空,身子也隨之下沈,雖只單手,但其劍勢依然犀利之極。

玄劍落在河面之上,卻並未沈沒,而是在浪尖上退了兩步,但便在他退出兩步之時,黑暗的河面竟伸出了一雙手。

一雙要命的手!

確實是一雙要命的手,居然在這要命的時候抓住了玄劍的雙足。

玄劍想剁掉這雙手,但是他卻沒有機會,因為林渺的劍又到了,而且是以快得讓他沒有半點空閑的速度。

“叮叮……”兩柄劍在虛空中交擊了八下,第九下並不是金鐵交鳴之聲,而是玄劍的慘哼。

玄劍的雙足不能移動,而且還正向水中沈去。他如何能夠阻擋林渺這一陣快劍?林渺一劍便差點劃開了他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河面。

林渺欲再出劍,但在此時,他只覺一股銳鋒自側方襲至。

秦雄驚呼了聲:“小心!”

林渺並不是個大意的人,他從來都不覺得有誰的命比自己更值錢,是以,他絕不會傻得與玄劍以命換命。

“當……”林渺旋身回劍,那自側方射來的物體在劍身上擦出一簇火花,強大無匹的沖擊力帶得林渺不能自制地跌落水中。

“哧……”那射向林渺的東西竟是一支利箭,足以洞金裂石的箭。

林渺駭然,秦雄駭然,所有的人都大為吃驚,而便在他們吃驚的那一剎那,一道幽靈般的影子自黑暗中竄出。

影子並不是攻擊林渺,只是一把抓住了玄劍的手。

“嘩……”水面頓時暴起,玄劍的身體如同自地裏拔出的蘿蔔般自水中沖出,帶起一蓬水花,而抓住他雙足的那雙手的主人竟也在剎那間被帶出了水面。

那人如一只搶食的呆蝦,在破出水面的那一剎才知道駭然松手,但在松手的同時,仿佛感到一股巨大的洪流自玄劍的足下沖入他的體內,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悶哼著落入河水中。

“季步!”肖憶吃驚地叫了一聲。

秦雄和那幹瘦老頭卻有點發呆,他們看見了那人的影子,更看見了那影子手中一張奇異的大弓,但他們卻沒能看清這人的面目。此人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猶如一個幽靈,踏浪而來,隨即又踏浪而去。

林渺也呆呆地望著此人沒入黑暗的背影,竟似乎忘了自己的身體尚泡在水中。

“你去找回那支箭!”幹瘦老頭突然向洞庭二鬼吩咐了一聲。

洞庭二鬼一怔,這老頭居然要他們在黑暗的河底去找那一支箭,這不是在開玩笑嗎?不過,他們沒有反駁,因為他們知道這個一般不輕易開口的老頭的話絕不會是沒有意義的。幸好,他們看見了那支箭入水的方向,是以立刻躍入河水之中。

季步也浮出了水面,神情有些疲憊,但是依然很麻利地游到大船邊。

雷霆威見玄劍走了,他也不想再糾纏,是以也立刻逸走。

雷霆威要走,那五人根本就不能將他留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武功之間的差距是很難彌補的。

林渺也被拉上了船,他只覺得胸前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因為內傷本就沒好,現在又再一次強行出手,這才會如此。

林渺發現自己的劍刃之上居然有一個缺口,一個豆大的缺口,這正是剛才擋開那支要命的箭所留下的,他禁不住駭然。

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箭,確實是駭人聽聞,這比那所謂的天機弩不知厲害多少倍。

“此人是誰?”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涼氣,淡淡地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十三殺手之中僅在水中無二之後,排名第三的絕殺!”幹瘦老頭也抽了口涼氣道。

“絕殺?!”林渺臉色再變,僅存的六大殺手已經出來了五個,還有一個未曾現身。也許,十三殺手並不只幸存六人,既然這是江湖秘聞,難道就不可能這十三大殺手一個都未死?

想到這個問題,林渺心都在發寒,這絕殺的箭竟如此可怕,其功力和身法如此詭異,較之雷霆威更可怕許多,而他只不過是排在十三殺手的第三位,那麽排在第一和第二者又是怎樣可怕呢?那水中無二會是怎樣一個人物?如果這十三大殺手真的都活著,而林渺又殺了鬼影子和劍無心,若這些人都來殺他,他幾乎不敢奢望可以活著。

雷霆威走了,船上只留下一地的狼藉,林渺不知為什麽剛才絕殺不出手,而只讓雷霆威和玄劍出手,如果絕殺也出手,以這三人的力量,今日只怕他惟有再一次借水而遁了。可是絕殺居然沒有出手,只是救走了玄劍,這讓人感到有些意外,但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絕對可怕!

那艘裝載貨物的商船沈沒了,河面之上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肖憶與何傑兩人也在河水之中找到了那支箭。

在這黑暗的河水之中居然可以找回那一支兩尺許瘦長的箭,這確實不易。不過,也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兄弟二人的水性。

林渺把玩著這支讓他的劍缺了一個口的利箭,心中再次泛起了一層寒意。

這是一支純鐵所造的利箭,入手極沈,箭頭泛著幽光,極為鋒銳。

“好箭!”林渺吸了口氣道。

“箭是好箭,只是不好惹!”秦雄也有些感慨地道。他也沒想到林渺居然遇上這樣一攤子亂事,惹來了十三殺手中的三位可怕的人物,這潛隱了多年的人,居然重出江湖,但卻只是為了殺林渺,這似乎有點悲哀。

“城主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這群人當年出手從未失手過,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秦雄擔心地道。

林渺淡淡一笑,吸了口氣道:“謝將軍的關心,我想我會小心的,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們交手,他們想殺我,我也同樣想殺他們!在江湖之中,沒有人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死,不過,十三殺手已不是當年的十三殺手了,也許,他們註定要失敗!”

秦雄想再說什麽,但又打住了,他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也許說出來只是一堆廢話而已,該來的終究會來。

“相傳絕殺從不出第二箭,但是沒有人知道他這第一箭會自什麽角度什麽地方射來,它總會出現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幹瘦老頭吸了口氣道。

“可是主公不是擋開了這一箭嗎?”鐵頭望著那支鐵箭,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這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殺我,如果他想殺我的話,那麽我已經死了!”林渺悠然道。

眾人不由得大愕,便連魯青也不同意林渺的觀點。

“那他為什麽不殺主公呢?難道他不是和雷霆威、玄劍一道的嗎?”駝子也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啊,主公殺了鬼影子和劍無心,絕殺沒有理由手下留情呀?”鐵頭吸了口氣,惑然道。

“他不殺我自有其理由,但無論如何,他都是個威脅,擁有這樣的敵人,只怕想睡個好覺都難!”林渺嘆了口氣。

秦雄竟有點同情林渺,因為他知道林渺說的都是事實。誰要是擁有這樣的敵人,確實睡不了一個好的安穩覺。

“既然以後睡不了安穩覺,我現在就好好地睡一覺吧!”林渺伸了個懶腰道。

“聖上,昆陽告急!”一名信使一直奔到轅門,幾乎是狂奔著趕進大殿之中。

劉玄的眉頭緊皺,這已是第三道告急之書,可是劉寅卻堅決不派援兵。

殿中眾將皆有異議,認為昆陽不足一萬人,如果多派人手也許可以守得更長一段時間。有這些時間作緩沖,也許可以奪下宛城,可是劉寅卻堅決不派出援兵。

“大司徒可在?”劉玄深深地吸了口氣,遇到這類事,他居然沒有了主意,只好再派人請來劉寅。

信使遞上告急文書,劉玄接過之後,便讓他下殿先休息片刻。

劉寅很快便趕了過來,至少,在宛城周圍仍然很安靜。宛城之中沒有半點動靜,但城中的官兵卻堅守著城池,糧草已絕,城中已開始屠馬為食,百姓更是餓死者甚眾,但岑彭堅決不投降,似乎不到真正的絕境之時絕不認輸。

本來只有兩個多月的糧草居然用了五月餘,這讓劉寅也不能不佩服城中的守將。

盡管這些日子來,城中過著幾乎是地獄般的日子,但卻沒出亂子,可見王莽的手下確有能人。

“大司徒!”劉玄將告急文書遞給劉寅,卻沒有說更多的話,他知道劉寅會處理的,在這種時候他更要器重這位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很冷靜的大司徒。

劉寅確實很冷靜,雖然他很傲,並不太看得起眾將,但他確有極果斷的處事能力。

接過告急文書,劉寅並不看,而是很冷靜地折疊好放入口袋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這裏的戰士一個營都不能動,讓信使回昆陽告訴王常大將軍和安國公,請他們自己另外再想辦法!”

“大司徒!”劉玄欲言又止地叫了聲。

“大司徒難道連文書也不看一下?”王匡也有點急地問道。

劉寅依然很平靜,肅然道:“我向聖上保證,這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你可知道,如果昆陽一失,王邑的大軍便會長驅直入,那時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相抗!”朱鮪也有些光火地道。

“大司馬此話確實不錯,但這是我們惟一的出路,如果我們派兵相援的話,此戰就會連一點勝望都沒有,其結果惟有重回綠林山等待圍剿的命運!”劉寅肯定地道。

“難道大司徒以為這樣我們就可以好一些?”王鳳也質問道。

“我們必須賭!沒有人有絕對的把握,但是這樣至少尚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劉寅肯定地道。

“我倒想知道大司徒為何如此認為?”劉玄的眉頭皺得極緊,他比任何人都緊張,因為這是他的江山,是他的天下。若敗了,他所有的夢想都將成為泡影,到時候四支義軍依然會各奔東西,他甚至什麽都不是,但這一刻他至少是更始皇帝,是這裏所有人的首領。如果他勝了,那麽漢室的江山唾手可覆,他的尊貴和榮華也將趨向巔峰,甚至成為漢室的中興皇帝,而眼下則是最大的考驗,任何一步有失,他都有可能處於兩種截然不同的地位。是以,他比任何人都擔心。

“如果我是王邑,便必定會舍棄昆陽,直奔宛城,解宛城之圍後再分食諸小城,這是最為穩妥和實際的戰略。如此一來,昆陽絕不會有事,最多只是小規模地被包圍,以昆陽眾將,解決這點小問題根本就不在話下。而最為危險的反而是宛城外的我們,所以我們絕不可以分兵而出!”劉寅沈聲道。

眾將皆微微點頭,如果王邑真的是如此選擇的話,那麽宛城確實危矣。

“但王邑並不是大司徒,如果他遇城掃城,以他們的兵力,一座小小的昆陽城又能阻得了幾天?然後對方再長驅直入呢?”王鳳不以為然地道。

“如果真是這樣,則此戰我們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如果是前者,我們只能看天意!”劉寅肅然道。

“何解?”劉玄精神為之一振,問道。

“破宛城只是時間的問題,最遲半月,最早八天!如果王邑想先破昆陽,至少要花五六天時間,再自昆陽到此,又要三四天。因此,我們完全有機會借宛城與之對決,如果有兩天時間的緩沖,足夠將糧草在宛城之中儲足兩三月,內守宛城,外以游擊,以淯陽和宛城相呼應,我們不是沒有勝望!”劉寅肯定地道。

“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借宛城勝敵,大司徒真的有把握在八天之中奪下宛城?”

“我說過八天至半月!”劉寅有些不悅地重覆了一遍。

“若是破宛城需要半月,那王邑的大軍十天便到了呢?”朱鮪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如果我們想救昆陽,那至少要半月;如果我們舍昆陽,最多不會超過十天便可破城!”劉寅認真地道。

“大司徒想對宛城強攻?”劉玄見劉寅如此說,不由好奇地問道。

“如果對其強攻的話,只怕也要半月才會有效,雖然許多溝壑已經填平,卻依然不可能上得了城!”劉寅肯定地道。

“那大司徒欲用什麽方式破城?”王匡不相信地問道。

“心戰!我們和宛城守將比的不是武力,而是看誰更沈得住氣!”劉寅吸了口氣,肯定地道。

“比誰更沈得住氣?”眾人皆愕。

“元帥,末將認為宛城之圍才是當務之急,宛城危在旦夕,我們若先解了宛城之圍,綠林逆賊便不在話下,實不宜在昆陽這小城之中耽誤行程!”嚴尤語重心長地道。

“哼,小小昆陽能耽幾日?我百萬雄師所過之處,眾賊豈能再留?若不能攻下這小小昆陽,怎能顯示我大軍之威?”王邑冷哼道。

“元帥,末將認為納言將軍所說甚是,以我們之軍威,這小小昆陽自不在話下,但宛城確實已危在旦夕,末將認為先解宛城之圍才是上策!”陳茂也附聲道。

“秩宗將軍是說本帥主次不分了?”王邑冷聲問道。

“我看二位將軍是被綠林軍打怕了吧?這昆陽舉手即可破之,豈容這群跳梁小醜逍遙?”王尋毫不客氣地道。

“司徒大人!”嚴尤和陳茂頓時大怒,但是他們確實是在綠林軍手中連敗數陣,又有何話好說?

“眾位不必再爭,本帥決定先破昆陽!”王邑打斷眾將的話,沈聲道。

“宛城不派援兵?”王鳳臉色變得極難看。

“是的!聖上說連一個營的戰士也不能調來,請安國公和大將軍自己想辦法!”那信使有些怯怯地道。

殿中眾將全都沈默了,王邑的百萬大軍已經將之層層圍困,如果宛城不派援兵,結果只會是死路一條,不用想也能預知結果會有多壞,每個人心中都只剩下憤然。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昆陽眾將的生死!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與城同亡?”李軼憤然道。

“他們倒好,但昆陽若失,他們又有什麽好日子過?”張卯也惱怒地道。

“聖上就只說了這些話嗎?沒有讓你帶點什麽東西回來?”劉秀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他的心中也有些忿然,但卻知道這一刻最重要的並不是生氣。

“聖上沒有什麽交代,但大司徒卻讓末將將這個錦盒帶了回來。”那信使雙手遞上一個以朱漆封好的錦盒道。

“呈上來!”王鳳心中不解,仍有點氣憤。

王常接過錦盒,緩緩將之打開,頓時吃了一驚,劉秀和王鳳也吃了一驚,失聲道:“兵符!”

“兵符!”殿中眾將都訝然。

劉寅居然將兵符放在盒子之中讓人帶到昆陽,如果路上有失,那該是怎樣的後果?許多人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殿中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王鳳捧著兵符不解地道:“大司徒這是什麽意思?”

“空有兵符無兵可調,有什麽用?”張卯惑然。

王常苦笑道:“大司徒此意是將更始大業全部都交到我們的手中,昆陽亡則更始滅!”

“此話怎講?”王鳳訝然問道。

“大哥把更始大軍的兵符送到昆陽,便是要我們決戰到底。如果昆陽破了,那麽更始軍便惟有歸降一途,因為兵符已經落在了王邑的手中,為了不讓這塊兵符落在王邑手中,我們就必須戰!”劉秀插口道。

“劉寅呀劉寅,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嗎?敵人百倍於我軍,戰不能戰,走不能走,你好狠心呀劉寅!”王鳳無可奈何地感慨道。

殿中諸將心中也都一陣苦澀,劉寅確實已將他們推到了戰爭的尖端。

“大司徒的意思便是,是戰是降只看我們的念頭了!”王常的目光掃過殿中諸將,聲音依然很平靜。

誰也沒有說話,誰都知道,無論是戰是降,都絕不容易選擇!但每個人心中都對劉寅的安排生出一絲欣慰。可以看出,劉寅對昆陽諸將的信任,對昆陽諸將的期望,更明確地表明,更始大業全在昆陽諸將的一念之間,這對在場每個人都是一種莫大的鼓舞。當然,這也是一種壓力,是以誰也沒有說話。

王鳳也不說話,他也明白了劉寅的意思,可這塞到他手中的卻是一個燙手山芋,誰抓這山芋,都只會燙得滿手起泡。

“你們也出出主意呀!王邑的大軍已經包圍了昆陽,如果要突圍現在還來得及!”王鳳沈吟許久,吸了口氣道。

眾將依然無語,劉寅既然送來了兵符,就不希望他們突圍,這比任何話語都要沈重和直接,它的分量使得眾將不能不戰。

“我認為只有突圍,否則惟有死路一條!”李軼吸了口氣道。

“是啊,我們這區區萬人何以能敵王邑百萬大軍?與其螳臂擋車與城共亡,倒不如保存實力,他日卷土重來!”張卯也附和道。

“眾將以為如何?”王鳳又向眾人問道。

立刻有大部分人讚同張卯的說法,只有王常和劉秀等少數幾人依然無語。

“大將軍以為如何?”王鳳又將目光投向王常,詢問道。

王常卻把目光投向劉秀,眾將也隨即將目光投向劉秀。

劉秀稍作沈吟,肅然道:“如果我們就此突圍而出,的確可以保存實力,但我們所取得的一切成果都將付之東流。不僅如此,我們更會讓天下英雄小視,想再卷土重來只會付出雙倍或是更大的代價!試問,我們下次再卷土重來時難道就不會再遇到這種情況嗎?此刻天下諸路義軍正以我們馬首是瞻,而我們這支乃漢室正統,如果遇上困難便退、便避,又如何能再取信於天下?又如何能夠讓將士們再生鬥志?何況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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